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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人,在没有神智的时候,会做些什么,根本想象不到。
喜鹊和杜鹃无法,只能一路陪叶鸾到禁园门口。闻听消息的张嬷嬷赶到,看她大腹便便的样子一眼,皱皱眉,却没反对她进去,“也好,听说王爷方才情绪又不稳了,王妃若是有办法,带王爷出来吧。”
他的情绪不稳,是被她给刺激的。
叶鸾更为愧疚,连连点头。她心中下决定,等回去的时候,一定要跟傅明夏提一提杜成思的治疗。之前她也跟他说过,他总是拒绝。这一次,她一定得想办法跟他好好交流一下。
梅落现在能成为他发泄的对象。
可等有一天,梅落死了吗?他该怎么办?
想到这些,叶鸾对梅落更没好感了,跨步走向禁园。因为熟门熟路,她已经知道傅明夏会在哪里,直接走向那处厢房。
第47章 情话
傅明夏靠在墙上;长身直挺;暗沉光线中;他看着跌坐在地砖上的女人。
她抱着枕头,精神恍惚地唱着久远歌谣,望着怀里枕头的目光,眷恋而温柔;“孩儿,别怕呀;娘在这里陪着你,谁也不能伤害你,谁都不行。”
她蜷缩成一团;长发披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可即使是这样不堪;她那绝色的容貌,仍然刺着傅明夏的双目。
他站直身子,走向她。每一次,他看到她,就想她去死。可她不能现在死,所以他只有一次次让她生不如死。
梅落突然抬头,看向光影黑白的交界处、缓缓走向自己的青年。她美目一时迷茫,然后现出巨大的惊喜,丢开怀中枕头,向他伸出被铁锁锁着的手,“长生,你来看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傅明夏身形陡然一顿,他目光从梅落身上掠过,转身走向门边,将门拉开,看到叶鸾大着肚子,站在门口,正对着他笑。
傅明夏先是愕然,然后沉脸,“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你不知道吗?”
叶鸾往他身后一看,看到纱帐飞舞中坐在地上的疯女人,看到对方露出的寒冷而仇恨的目光,目光眨一眨。傅明夏挡住她视线,她才回过神,看他半天,问,“你没事了?”
傅明夏挑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叶鸾突然“哎哟”一声,手扶在肚子上。傅明夏即刻紧张万分,搂住她,“怎、怎么了?”
叶鸾停一会儿,才飞他一眼:这人,都结巴了。
她搂着他脖颈撒娇,因为挺着肚子,难免有些不方便。可她依然如此,“我担心你啊,过来看看。”
“有什么好担心的。”傅明夏淡声,揽着她往外头走,“回去吧。”
“那你和我一起走。”
“嗯。”
感觉到后面的动静,傅明夏停下步子,侧身,一手臂伸长,将叶鸾护在身后。叶鸾站在傅明夏身后,看到已经疯掉的梅落跑过来,情绪激动地拉着傅明夏的袖子哭道,“长生,不要走,救救我,我根本不想呆在这里。长生,我已经有你的孩子了呀,不要丢下我……我爱你……”
“长生?”叶鸾呢喃,看向傅明夏,可他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傅明夏冷静地将袖子从梅落手中划下,看都不看她。老实说,傅明夏这种平静的反应,真是取悦了叶鸾。她只怕他情绪过激,对梅落的事情反应过度——毕竟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
但事实证明,傅明夏对梅落,恐怕除了杀父之仇,真的没有多余的感情了。
叶鸾拉扯他,想叫他赶紧走吧,她一点都不想看到梅落那双眼睛,和她那样像,却淬着剧毒般,阴冷如毒蛇。在长期的暗无天日和监管中,梅落早已发疯,早已不正常。
可叶鸾在拉傅明夏袖子的时候,突然看到梅落从怀里掏出来一枚簪子,用尽全力刺向傅明夏。因傅明夏正侧身护着叶鸾,并没有看到一直哭哭啼啼的梅落在身后的动作。
“小心!”叶鸾惊叫,伸出手去挡。
当那枚簪子划破叶鸾的手同时,傅明夏手臂向后一挡,一手抓住叶鸾的手,另一手反向抓住梅落锁着铁链的手。他轻轻一捏,梅落手中的簪子就掉了地。梅落却在这时放声大叫,“你把我孩子还来!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们全是坏人,全要害死我……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她的声音尖锐而短促,脖颈被傅明夏掐住。
只要他轻轻一掐,她就能命丧黄泉。傅明夏手向前插入,划破她纤细的脖颈,鲜血顿时喷涌出来。梅落哈哈大笑,那双疯狂而含着仇恨的目光,却阴阴地盯着他们,泪水从眼中掉落,又开始慌张,“孩子,我的孩子呢?”
她被傅明夏放开,跌倒在地,却爬滚在地上,到处去找那根本不存在的孩子。她尖叫,嘶喊,以头撞地面,她脖颈上的血,一直在流着。
这个疯女人,在傅明夏和叶鸾离去后,终因为失血过度,而陷入了昏迷。门关上,阳光一点点褪去,屋子重新陷入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这是为她准备的盛宴。
黑暗屋子里,女人咯咯笑着,轻声呢喃着各种话,诡异而阴森。
傅明夏扯着叶鸾,一直走。叶鸾手才被簪子划破,正痛着。他扯着她一阵没头没脑地走,都不关心她的伤势。叶姑娘很不高兴,扁了嘴,“我不走了,我手这么痛,你都不理我!”
傅明夏回头看她一眼,那种阴寒冰凉的目光,一下子就让叶鸾呆住。他一声不发,将她横抱起来,往一处方向走去。
“傅明夏,你干什么?!”叶鸾瞪他,但他不理她,她就有些心虚了。傅明夏刚才那个目光,和他们以前相处时、他经常给她的冷眼一模一样。那种目光,在傅明夏身上已经很久没出现了。那么叶鸾可以得到结论了:要么傅明夏又成了那个冷血无情的大坏蛋,要么傅明夏真和她生气了。
可是他气什么?她救了他喂!梅落要刺杀他,正对着他的心脏处哎,她可是牺牲了自己的手救了他呢。
傅明夏将她往一处凹着的假山深处一塞,自己跟进去,春日的柳枝长长地落在他们身后,正好形成一片小天地。傅明夏拉过她的手,看她一眼。
“你救我?我需要你救么?就你那本事,等我死了,你给我收尸估计都抬不动。”
“喂!”叶鸾郁闷,说得这么难听!
“你的脑子往哪里去了?你平时不是很聪明吗?她想杀我就能杀了我么,那我得死多少回了。我早就知道她那手段,我不躲,是她根本就不可能得手。”
叶鸾被他骂得头越垂越低,是呀,她承认傅明夏武功盖世,梅落一个不通武艺的小女人,若没有傅明夏允许,是根本进不了傅明夏身的。可那时候,她看到梅落刺下去的方向,大脑一片空白,手比脑子快,就先反应了啊。她关心他呀,这都有错?
“当然是错!就算她能刺中我,和刺伤你的手程度能一样吗?我和你同时养伤,谁会好得快?你发个烧都得躺半个月!”
叶鸾冷了脸,低头沉默。是是是,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她就应该放任傅大侠被杀死得了。担心什么啊,这种人死了,都不会骂她了,多好哈!
“还有,谁让你随便进禁园了?你就仗着我没说过你,为所欲为是吧?叶鸾,你休想……”
叶鸾转身就走。
“回来!”傅明夏抓住她手腕,将她拉回来,“我话还没说完!”
“可我不想听了!”叶鸾叫道,抬头恨恨看他。她的长睫轻轻一眨,一滴晶莹的泪水就顺着面颊滚下,落在他的手上。
傅明夏一怔,如同被烫了般,按在她肩上的手微松。
叶鸾低下头,闷声不语。良久,双方都没有说话,他拉过她受伤的手,自己靠在假山上,从后将她还在怀里,从自己身上扯下一条白布,为她包扎伤口。
叶鸾将眼泪一股脑抹在他脖颈上,看他沉默如石的侧脸,想了想,凑上去,讨好地亲亲他的脸。
傅明夏看她一眼,低下眼,专心于她手上的伤,“刚才又吼了你……当时你肯定很害怕吧?”
“害怕倒没有,”叶鸾安慰他,“就是生气,我这么喜欢你,你不感动就算了,居然还冲我发脾气。”她又好奇问他,“你真的不感动吗?”
傅明夏淡声,“感动?确实不感动。”
“为什么?”叶鸾不解,“别人不是这样的啊,傅明夏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就算是个陌生人,牺牲自己救你一命,你都得说声谢谢吧。我是你妻子呀,你居然都不知道感动。你没救了你知道吗?”
傅明夏道,“命都快被你吓掉了半条,哪里还有余力感动。”他说完,过了很久都没听到叶鸾的下一句,就抬头看她。
叶鸾笑着看他,手放在他肩上,“情话说得真好听。”
“情话?”傅明夏挑眉,想了想自己说了什么,然后微笑。原来那就是情话啊,原来那种话会让叶鸾高兴?
他看着她被包扎好的伤口,看着她辛苦挺着的大肚子,看着她又哭又笑的小脸,想让她更高兴一下。傅明夏说,“阿鸾。”
“嗯?”
“阿鸾,我心里十分欢喜你。”他温和说。
叶鸾转头定定看他,下巴微扬,眼眸流光飞闪,笑道,“本王妃准了。”
傅明夏震愕地看她,这是什么回答?
叶鸾心想,是报复你刚才那个“不感动”的回答啦。她看到傅明夏“哦”一声,虽然神情淡淡的,但眼中的落寞,肯定是有的。她就笑起来,揽过他脖颈送去自己的香吻,嗔道,“你怎么这么好玩?真是呆死了呀。”
柳丝如流苏,湖水碧波中,他们两个吻得难舍难分。
虽则如此,傅明夏情绪紧绷的问题,似乎并没有缓解些。他还是经常头痛,有时候彻夜睡不着。叶鸾自己被怀孕折腾得晚上睡不好,可她每次醒来,都能对上傅明夏沉静的眼睛。当她发现时,她会帮着他揉太阳穴缓解。可当她发现不了时,他又得苦苦忍着。
这是一个下午,傅明夏和叶鸾在书房里,他教她认字。半个时辰后,他又开始头疼,叶鸾坐下,让他躺在自己怀里,为他揉着额头。
叶鸾问他,“杜大夫不是说有治好你病的药么,为什么你一直不肯用?”
傅明夏睁眼,语气古怪,“他告诉你的?你和他还真是无话不谈。”
“不要乱吃醋,”叶鸾飞他一眼,“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想和他说话,毕竟他曾经那样对过我。”
傅明夏看她一会儿,大概是觉得她没骗他,才移了目光,缓缓闭上眼。
叶鸯又问他一遍。他终于回答,”你希望我‘病‘好么或他嘲讽一笑,”你觉得这是病?〃
第48章 秘密
叶鸾看他这样;不太懂他的意思。杜成思认为这是病,叶鸾原先不觉得是病;但现在也觉得若是可以治好的;应该算是一种病吧?可是听傅明夏的意思;他自己不这么觉得。
叶鸾沉默看他:脑子有问题的人大概都不认为自己有问题吧?她想着,傅明夏这样;我是不是该温柔大方地安慰他呢?
叶鸾搂着他,谆谆善诱;“夫君,你不想像正常人一样吗?如果杜大夫可以让你像正常人一样;性格稳定;不乱发脾气,也不会时时地难受,这有什么不好呢?你这样性格反复,我不是害怕,我是担心你,怕你伤了自己。”
叶姑娘的口才远比傅明夏好,她声音软糯温柔,耐心地劝说。又紧紧地贴着傅明夏身子,依偎在他怀里,让他即使生气,也得顾忌自己的身子重,不能把自己推出去。在叶鸾的劝说下,傅明夏一阵沉默。
若说傅明夏失心疯的话,他也是一个高智商的失心疯。他能正常地思考,能明白所有人的意思,能判断对方对自己的情绪而伪装成和大家一样的人、不至于被隔离。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来的后果。他那发疯的一面,完全可以用性情残酷来解释。如果不是作为和他长期生活的人,傅明夏的行为性格,对大家来说,并不是那样重要。
“夫君?”叶鸾推了推他,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肯配合治疗。
傅明夏抬眼皮看她一眼,“你怕我吗?”
“已经不怕了。”
“你厌恶我吗?”
“当然不。”
“那为什么要我改变呢?这样不好吗?”
叶鸾怔住,伸手摸他英朗的面容,明澈的双眸专注地看着他,“为什么是改变?病好后,不还是你吗?”
傅明夏有些心烦,有些暴躁。若是别人,他真想让她闭嘴。但对叶鸾,他只能忍一阵子,将她拉着,坐在自己怀里,一遍遍说服自己要心平气和。叶鸾也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在他耳边轻言细语,让他精神平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