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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的身分一清二楚,妳是我弟弟的妻子,我是妳丈夫的大哥。
「不过说真的,霈谲哥,我觉得是不是你太挑了?否则凭你的条件,你应该比祖谲早结婚的。」
「妳的意思是我条件比祖谲好啰?」那么妳为什么选择的不是我?我在心里问。
「嘿,他是我老公耶!我当然觉得他最好。我只是认为你和祖谲有得拚,没道理娶不到老婆嘛,霈谲哥,你到底喜欢怎么样的人,列些条件出来,我可以替你物色——」
要是我立刻告诉妳,我喜欢的人是妳,不知道妳会不会垮下脸,俏丽可爱的小脸变得不知所措?而妳,又会如何回答我抛过去的难题呢?
但是我没问,因为我的爱情,并不是为了想让妳为难而爱妳。
「我不挑的。」我意兴阑珊。
妳皱起了好看的眉。「的确,你是真的不太挑,每一次相亲你都没拒绝。」
对呀,就算事前看到长相非常非常抱歉的女方,我也从不推掉,我永远相信,人要相处之后,才能断定一个人的好坏,光凭外表太过盲目。
我明明给自己这么宽松的择偶条件,为什么还找不到妻子呢?
是不是因为我心里的位置已经被妳满满占据,所以任何一个女人都只是过客,被拒在我心门外,可以当朋友,不能当情人?
我时常在想,如果那一天,顽皮翻墙逃课的妳,从围墙上跳下来时,接到妳的人是我,而不是我弟,妳今天的选择,会不会是我?
这个念头总是围绕在我脑海,挥之不去,但是想着想着,想起妳那天胶着在我弟身上的视线,我就明白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
就算那天是我,也许妳会在前三天属于我,然后妳会发现妳爱的人是我弟,现在唯一的不同只在于我无法拥有三天的短暂回忆。
「会不会是月老忘记把红线绑在你的小指头上?」
妳握起我的手,像要确认我的小指上到底缺了什么。
妳没注意吗?我的红线松垮垮地圈着妳的指,没有绑牢、没有打上死结,只要一不留神,我的红线就会被妳弄掉,但对于妳应该没有差别,因为妳的小指已经有另一条红线,牢牢系绑着。
我几乎可以顺着那条无形的红线,看见红端另一端的持有者正打开大门进屋来。
「祖谲,你回来了。」即使结婚两年多,妳总是像个新婚燕尔的小妻子,快乐地飞奔过去,或许妳认为我习惯了这样的画面,也或许妳以为我完全不以为意,所以妳在我面前表现出夫妻俩的幸福。
我嫉护地撇开眼,用着不着痕迹的方式。
「嗯。哥。」
「祖谲,你要先洗澡吗?热水放好了,我今天炖了鸡汤,等一下就可以喝了。」
「好。」
你相当沉默,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在场,所以你才会表现得淡然,虽然我从小认识的你就是一个闷骚男,不喜欢在人前表现热络,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对待你的小妻子。
但是,你上楼去洗澡,没给她一个拥抱或亲吻。
我猜,也许你知道我爱恋着你的妻子,我一直觉得你是知道的,即使我总是刻意伪装起这些情绪,我从不在人前含情脉脉望着她,我也从不与她特别热络,甚至家族聚餐时,我也会坐在离她最远的地方,我无法了解你是如何知道我的感情,但你的表情和眼神就是写着了然与……责备。
你若知道,又为什么敢让可爱的小妻子和我独处?是因为你信任你妻子的忠贞,还是你信任你哥哥是君子?
是前者吗?你的小妻子绝对对你忠贞,你是她最重要的人,永远摆在首位,无人可以取代。
要是后者,那么你真的错了,我不只一次幻想我吻着她,用唇尝逼她娇美的玲珑身躯,两个人在床上汗水淋漓地疯狂做爱,你所能想到的男与女之间的肉体纠缠,我都曾套用在我与她身上——卑鄙吗?
是的,我承认,我很卑鄙。
当她笑着关心我的近况,或是夹了口她研发的新菜色到我碗里,招呼我多吃一些,我想的却是何其污秽的事。
「霈谲哥,等一下留下来一起吃饭,好不好?」妳凑过来的笑颜很亮眼,一直都是我喜欢的模样。
「当然,不然妳以为我挑七点这个时间来妳这里擦药是为什么?不就是贪你们一顿晚餐。」我笑着回答,将我心里的恶念全打包埋藏在深处。
男配角有两种,一种是不顾女主角的情绪,霸王硬上弓,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就像占领一切,行径恶劣得像禽兽,态度差劲得像畜生,只差没满嘴流涎,在脸上雕刻「我是淫虫」四个字。
另一种则是默默跟在女主角身边,她冷了就递衣服,她饿了就递食物,她没钱还出借一整个月的薪水供她花用,等男女主角双宿双飞后,没有人注意到女主角最后有没有将那笔钱还来的好好先生,掏心挖肺之后只换来女主角一句「谢谢你的守护,我当你是哥哥」的残忍言语。
我是想当第一种,至少妳可以从我的态度知道,我是如何喜欢妳,妳会明白我最强烈的感情,妳会明白我爱妳爱得义无反顾——但是,妳会哭泣。
视我如畏途,见我就躲,不可能像现在和我有说有笑。
我想要的爱情,应该是像现在这样,妳在我面前可以完全信任、不造作的大笑,而非短暂的肉体关系,换来妳一辈子的仇视,那样火花般的绚烂,只有我单方面的以为是爱情,我不要这样。
所以我会变成第二种男配角,是逼不得已。
我小心翼翼不让自己被恶念驱使,做出让妳难受的错事。
「你每天来吃晚餐我也不会赶你呀。」
别这样笑,妳这样笑会让我想吻妳。
停止对我笑,妳不知道我爱妳吗?当我深深眷恋着妳,而妳又不属于我时,这样灿烂的笑容对我就变成了折磨,妳懂吗?
「不过你还是赶快找一个天天煮饭给你吃的爱妻吧,这样你才会吃到幸福的味道,祖谲每次都说外头的菜比不上我煮的好吃,我知道那根本就不可能,外头都是专业大厨耶!可能是因为吃我煮的菜,有家的味道吧。」
「妳煮的菜真的比外头餐厅的好吃。」我完全同意我弟的说法,只要是出自于心爱女人用心烹煮的食物,再难吃也能舔干净。
「你是怕我等一下不给你吃,所以先谄媚谄媚吗?很会做人耶!」妳扠腰在笑,却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也没有立场解释,只能让妳照着妳所认为的方向想。
我苦笑,妳知道吗?我多羡慕我弟弟可以光明正大夸奖妳的手艺,对,就是这样小小的举动,我都好羡慕,我认识的妳,是一个极容易取悦的女孩,一句赞美,就可以让妳笑得好甜美,而这么卑微的权利,我没有。
「谁教我孤家寡人,没有小妻子疼我,只好让别人的老婆分一点关爱给我呀。」我想我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吧?我在妳面前永远都是好朋友、好大哥,妳可以在和我弟冷战时,一整夜窝在我的沙发上,无话不谈地对我放声哭着,倾诉妳和他闹脾气的原因,然后我会担任起和事佬的责任,说出妳最想听的话,等妳气消之后,让妳再挽着我弟的手回去,而我,只能窝回妳待过的沙发上,在那逐渐飘散的香味完全消失之前,想象妳还停留在那里……
「你一定可以找到的啦,我相信有个属于你的女孩子在地球的某个地方等你呢!有些人缘分比较早,有些人比较晚,你没听说过吗?该你的就是你的,绕了一大圈之后还是你的,对不对?」
我只记得那句话: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强求也求不来。
妳,不该是我的。
我无法否认,这个事实让我揪心,像有人不留情拧着我的心脏,那种疼痛,我形容不了,只是好痛好痛,痛到恨不得将心脏丢弃,让这种痛楚再也折磨不了我。
「上回妈不是说你去相亲相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你好像也很喜欢她,还单独出去好多次?没有下文了吗?」
「妳说那个呀……」我撑着下颚。「我只是她的男配角。」
「咦?又是一个和男朋友吵架才愤而相亲的女人?」妳嘟起红唇,对于这种行径不苟同。
「她很诚实跟我说她不是真心和我相亲,我喜欢她的坦白。」我替那女孩辩解。
「可是她伤害了你。」妳气鼓鼓的。
「并没有。」对于妳的定论我觉得想笑。
因为我还没有爱上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对我有差别吗?
但是她有点像妳,不背叛爱情,对于认定的人坚定不移,所以看见她难过,我忍下住想帮助她,就像帮助妳一样,我清楚如何能让妳和她露出开心的笑颜,就是将妳们送回到妳们心爱男人的身旁,对吧?
「那个属于霈谲哥的女人,妳快点出现吧,霈谲哥在等妳,请妳快点出现——」妳低头替我祈祷,我必须紧闭起眼,才能抑制盈眶的眼泪。
我爱妳,我想爱、想拥有的人就是妳呀!
我在心里嘶喊,用尽我所有的力气。
祈祷对我而言已经没有用,因为上帝不可能同时达成两个互相冲突的心愿,如果我的心愿必须让妳现在的幸福破碎,那么我情愿不要美梦成真,我情愿自己一个人孤单下去。
我比妳坚强、比妳勇敢,所以理所当然会比妳耐疼,理所当然比妳更能承受伤痛,不是吗?
「我看呀,明天我一出门遇上头一个主动跟我说话的女人,我就向她下跪求婚好了。」
所以妳不要再祈祷了,万一被上帝听到,把妳从他身旁抢来给我,妳该如何是好……
「霈谲哥,你不可以这么随便啦!万一是你家楼上的欧巴桑或是八十几岁的老婆婆怎么办?!」妳急叫。
「无所谓呀。」我耸肩,扯开笑容,说出实话。
无所谓,真的。
因为不是妳,谁都无所谓了。
谁都……无所谓的。
在一篇故事里,谁在乎男配角的下场和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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