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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芷烟回身,看向四个侍女,其中一人递过来了一块锦帕,接着退出了房间,留下两名女子单独说话。
闫夫人一边哭泣,一边说:“我父亲去世后,娘一个人带着我,娘家不喜婆家嫌弃的,落到了如今的境地。娘亲几次去徐府跪求他们履行当年的婚约,将我娶进门,让我不再受苦,这事不知被哪个大官知晓了,提点了父亲……也就是徐大人几句,他们才勉为其难的娶我过门。到了府中,我才知道我进了地狱之中。夫君不喜,婆婆厌恶,就连夫君的孩子都已经有三岁了,他还明确的告诉我,这孩子将来会是世子,我日后就算是生了儿子,也不要痴心妄想。”
姚芷烟听了之后,当即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嘭”的一声巨响,吓得闫夫人身体一哆嗦,姚芷烟则是气愤的低喝:“混账,不愿意娶就拒绝,他这般待人算个什么东西?”
闫夫人依旧在哭,且越来越厉害:“这只是开始而已,洞房当日,夫君进入了房中,掀起盖头就扔到了地上,用手指指着我的鼻尖威胁说:日后最好老实一点,不然有我好瞧。而且那夜也是对我特别的凶……”想到姚芷烟还是个孩子,她没直说,只是跳过了这里,继续说:“洞房后,他直接起身走人,去了妾室的房里。屋中没有侍女伺候我,我就连洗身子,都要自己去烧水……”
姚芷烟气得猛吸了一口气,差点噎到自己,只好快速的端起茶水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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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姐妹受苦同敌忾(二)
“平日里,大夫人总会叫我小户养得的,没有姿色,没有排场,嫁给大郎就是害了大郎。大郎也多次埋怨徐大人,话里话外的责怪说:这门亲事还不是你们挑的?他与我成亲已有一年,在我房里的时间却不超过十次。”闫夫人继续说道。
姚芷烟忍不住问道:“那妾室是怎么样一个身世?”
“她是大夫人的外甥女,原是官宦人家,被奸臣所害,家里败落了,只能到府中依靠大夫人。她与夫君从小一起长大,是多年的情谊。其实她人也不坏,很是善良,帮过我很多次,不然夫君也不会想到立她的孩子为世子来补偿她。”
姚芷烟听了之后当即一声冷笑,随即便是狂笑不止,引得闫夫人过去按她的嘴,慌张的说:“不能笑啊,这是犯了忌讳。”
姚芷烟直接推开她的手,开口问闫夫人:“姐姐,你是傻的吗?一个善良的人,会让你的夫君立她的孩子为世子?这是违背朝纲的,是让她夫君遭人唾骂的!一个单纯的人,是不会将他们一家人哄骗得妥妥当当的!她很厉害,她知道她的家庭没落了,需要依附于徐家,想高嫁是不可能的,低嫁了她也不愿意,那么就去找世子,因为世子最有出息!她知道她的身份做不了正妻,就眼看着你进门,然后将你压下去。然后……她在府中拿大,所有的好处都是她的,而你呢,能得到什么?只有一个空虚的正妻之位,说不定哪一日你有了儿子,你的儿子也会遭遇意外,你太单纯了,姐姐!”
闫夫人听了之后大惊失色,刚刚想摇头否定姚芷烟的说的,自己就低下头思量起来,随即,她的身体一哆嗦,猛的抬头,看向姚芷烟,眼中全是惶恐。
恐怕是想到了什么蹊跷的事情,突然想到了原因了吧?
“怎么办?我……我该怎么办?”闫夫人有些慌,坐在那里手足无措。
“要么变狠,要么隐忍,要么就滚!”姚芷烟说着,拉过了闫夫人的手,说道:“你自己就看轻了自己,别人又怎么会看得起你?你要拿出正妻的谱来,要来徐府的管家权。”
“他们不可能会给我。”
“死皮赖脸的跟着大夫人,好似是在伺候她,其实在偷偷学,跟着她一个月她不为所动,跟上一年呢?”
“这……”
“都已经不要颜面的嫁进去了,你在这种时候还要什么颜面?”
闫夫人坐在那里思考起来,眼中有着犹豫,良久不吱声,似乎是在犹豫不决。
姚芷烟不着急,坐在那里一粒一粒的吃葡萄,接着“噗噗噗”的吐籽,这时闫夫人才开口说:“夫君他曾经警告过我……”
“他就是一个屁!下马威谁不会给?如果是我,两巴掌把他打得找不着北!”
“不过说起来,近两日夫君对我还算和气,前天更是去了我房里,听说,他见过你的那个表哥。”
姚芷烟一听便是一怔,心中思量,难不成表哥已经悄悄的将事情办妥了,只是没与她说而已?
范泽秋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和善,谁又知道他是不是笑里藏刀的人呢?毕竟一个善人,一个没手段的人,是不会有他如今这般产业的。难不成,范泽秋已经给徐大郎一个下马威了?
看到姚芷烟呆傻的模样,闫夫人忍不住问她:“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只是没想到表哥办事效率这般的快。”姚芷烟说着,便凑到了闫夫人耳边小声说道:“我表哥答应我,他会帮你了,而且,爹爹也是会替你撑腰的,你莫要在徐家低声下气,让人瞧低了,我们国公府是你的后盾,他们一户区区三品官员的府邸,还能与我们对阵不成?”
闫夫人一听这么多人知道她的丢人事了,当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脸蛋通红,就连耳朵也是粉嫩得要命。
姚芷烟伸手将闫夫人的发丝拢了拢,掖在了耳后,随即叹道:“闫姐姐有着极好的美人项呢,为何要将脖子用头发挡住?来,我帮你盘发。”
闫夫人本就不好意思,听姚芷烟这般一说,当即更加扭捏,伸手就推开了姚芷烟:“妹妹莫要羞我。”
姚芷烟是一个练过武的,闫夫人这大家闺秀根本推不开。她又是当年的京城明珠,盘发这种事情也是经常来做的,完全是因为那时娘亲病重,府中吓人势利眼,无人照顾妹妹,她才亲自上阵的。
将闫夫人的头发卸下,手法熟练的挽起发来,接着小心的固定,仅仅是一个发鬓,她就弄了足有半个时辰,待发鬓挽好,姚芷烟便去柜子里面拿出了一银累丝镶珠宝花簪,插进了闫夫人的发间,看着这个平时气场很弱,唯唯诺诺的女子,因为一个发鬓人光鲜了许多,忍不住说了一句:“嗯,真漂亮,瞧着特别精神,我闫姐姐最漂亮了。”
闫夫人则是心疼这发簪,摸着发簪的手都在抖,没一会,嘴唇也开始抖了,她直接靠进了姚芷烟的怀里,哭了起来:“妹妹待我这般好,我却这般不争气……”
“我的好姐姐,你今日已经第几次哭了?”
“我……是我不好……”
“唉……”姚芷烟知道,闫夫人的性格是从小养成的,不可能一时半会就纠正过来,只希望她变得坚强一点,不会寻死觅活就好。
闫夫人哭了一阵,才用帕子擦了擦脸,又颇为珍惜的整理了一番发鬓。姚芷烟抬手帮她擦了擦眼泪,用自己的指肚去擦掉她的眼泪。
“莫哭。”
“嗯……”
闫夫人在家中地位不高,又颇不受人待见,她不敢多留,没一会准备告辞,姚芷烟知道她所处的境地,也不再留她,两个人肩并肩的走出了院落,刚刚到了府邸的门口,就碰到了一辆缓缓停下的马车。
妇人与女子有所避讳,让到了一边,马车之中的人掀帘出来,看到两个人一怔,掀车帘的手一僵,迟疑了一番,还是走了过去与两个人打招呼。
闫夫人有所不便,便只是行礼,连头都不敢抬。范泽秋也没多看她,只是瞥了一眼姚芷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作罢,便直接大步进了府中。
“他就是你表哥?”闫夫人问。
“嗯。”
“刚刚掀帘时我看了一眼,是一个颇为俊俏的,不知他可有婚配?”
“咦,姐姐是想……”姚芷烟古灵精怪的问了一句。
闫夫人当即抬手敲了敲姚芷烟的头,骂道:“想什么呢?我只是想着家中妹妹尚未婚配……”
“的确是份好姻缘呢,我去与表哥说说?”自告奋勇的举手。
“这怎么可以?婚姻大事怎可儿戏?这是双方父母定的事情,你这没规矩的小东西,怎得这般口无遮拦?”闫夫人又呵斥了一句,拉着姚芷烟的手惜别了几句,随后上了自家的马车,与姚芷烟道别离开。
☆、024 一本清账引风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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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芷烟刚刚回到房里,就一屁股坐在了圆桌上,荡着两只莲藕小脚,看着满屋子的素白发呆。
看到十岁大的小妮子露出了惆怅的表情来,四个侍女站在那里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听霜胆子大些,开口说道:“小姐,今日这日头极好,不如出去练枪吧。”
“不好,不淑女。”姚芷烟严肃的摇头拒绝。
四个侍女听了之后却一阵沉默,淑女这个词与您老人家有什么关系吗?八竿子都打不着吧?
其实姚芷烟真的很惆怅,她在思考很严肃的事情,比如:她能做的都有什么呢?她如今所做这些算不算帮助了自己在意的人?
想着娘亲的事情,想着闫夫人的事情,又想起妹妹对于神子诡异的态度,紧接着……表哥!
她突兀的睁大了眼睛。
就在听霜问下一个提议的时候,姚芷烟突然跳了起来,身体轻盈的落下,裙摆飞扬,她挽起了袖子,快速踏着轻功冲进了书房。
四个侍女紧随其后,很快就听到姚芷烟在那里喊:“祖父送给我的金算盘呢?快些帮我找出来。听雨,去帮我拿来笔墨纸砚,我要去表哥那里。”
她们慌乱的寻找,姚芷烟则是在书房之中扫视了一圈,又拿起了一张地图来,第一个冲向了范泽秋所在的院落。
四个侍女轻功不如她,追得狼狈,在后面慌乱的捧着东西跟着小跑。
姚芷烟到了院落,也不叩门,直接跃身而起,从门上跃了进去,轻盈的落下,没几步就到了他房间的门口,喊了一句:“表哥!”便直接冲进了屋子。
对于姚芷烟这个不速之客,范泽秋给予的是错愕的表情,他坐在床铺上盘着腿,身上披着被子,嘴里还叼着酥糕,因为惊讶,手的动作一顿,酥糕差点掉在他腿上。
竟然躲在被窝里面偷偷吃甜食!
姚芷烟都没理他的疑惑,直接走了进去,将地图往他的桌面上一铺,然后摆着小手示意他过去。
“你进男子屋子的时候,你都是不敲门的?”不得不说范泽秋是一个接受能力十分强的人,就算看到姚芷烟如此无礼,也能将剩下的酥糕塞进嘴里去,嘴上沾着的碎沫也不擦。
“你是我表哥,有什么好客气的?”姚芷烟说完,继续招手,同时还在那里用有种引诱的口气说:“来,你来。”
范泽秋嚼着酥糕,懒洋洋的从被窝里面出来,穿上鞋子,走到姚芷烟身边,一边从油纸里面拿出另外一块酥糕,一边问她:“你神秘兮兮的过来作甚?”
姚芷烟兴致勃勃的指着地图问:“表哥,这上面哪里是你的煤矿啊?”
范泽秋张大嘴巴,将酥糕塞进去,然后拍了拍手,凑过去看地图。大致扫了一眼地图,这才指着一个地方说:“这……我的煤矿山好大的。”说着,还在地图上画了好大一个圈,弄得姚芷烟直撇嘴,心说整个省城都是你的煤矿山了?
不过这也是商人的惯用手段,就是把自己的产业夸得玄乎其玄。
姚芷烟还在那里看地图,范泽秋则是有点噎到了,大口的喝了几口茶水,这才将油纸包着的酥糕递到了姚芷烟的面前,问道:“表妹,要不要尝一块?我特意去城西买的。”
“不要,太甜了。”
“吃一块吧,很好吃的。”
姚芷烟抬头瞥了范泽秋一眼,见他一脸是碎沫,抬手一扇。范泽秋只觉得一阵风拂面,回神的时候,便是碎沫掉落了。他摸了摸脸,又看了一眼掉落在胸襟上的碎沫,抬手拍落了碎末,突然觉得有趣,问她:“表妹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
“表哥前几日不是表现出来了吗?”
范泽秋一怔,随即表情不自然的清咳了一声,然后抬手摸着姚芷烟的头顶说道:“前几日表哥突然怀古伤秋,心中感慨万分,与谁都有些疏远了,怠慢了表妹,还请表妹多担待些。”
忽悠,接着忽悠!
“表哥可有何感悟?”
“嗯……今年冬天的煤价是该涨了。”
“……”
范泽秋有模有样的站在姚芷烟身边,问她:“你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