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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削尖脑袋往狭窄的窗缝里钻。幸好她们还保持着一定的礼仪,没有激动到冲进这家小小店铺的地步。于是王弟得以在她们的火焰下,保持泰然自若的风度。
“贵地的女性向来如此好客吗?”王弟俯下身,对着矮胖的店主耳语道。
店主已有一把年纪,满脸肥肉,一对绿豆般的眼睛滴溜溜直转,一望便知是精于计算之人。
“哪里哪里,客人您太夸奖了,”他的小眼眯成两道细缝,“不瞒您说,她们之所以这样,全都是客人您一手造成的,要怪,只能怪客人您生得太好。至于这种好客的风俗嘛,”他嘿嘿干笑了两声,“也是客人您来了以后才刚刚形成的。”
过于露骨的奉承话并没有准确挠到王弟的心窝;很显然,他早已习惯于这种程度的恭维,并把它视为理所应当之事。浸淫在提坦宫廷的空气长大的王弟殿下,众人更多看重的是他的外表,而并非他的才干。这也是出于安全起见,容貌出众却才智平庸的王族,显然总是比他们那些锋芒毕露的血亲,能够更好地活下去。他完全继承了死去母亲的美貌,无论是宛如暗夜的黑发黑眸,标致的五官,还是匀称修长的肢体,先王哥特六世宠妃的身影清清楚楚从这个单薄青年上凸现出来。他是提坦名极一时的美男子,国王唯一的弟弟,尊贵的殿下,眼下却待在一个小山城里接受村姑们好奇的目光。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笨笨的,单纯的,天真的,却异乎寻常认真的小姑娘。
他的唇边倏地掠起暧昧而危险的笑容,这个笑容一点都不可怕,与它所代表的事实相反,为他平添了几分恶魔般诱人的魅力。如果他不是及时收回,而是放任自己的思想驰骋在自由的草原上,我们有理由相信,可怜的、虚弱的、一直盯着他瞧的女人们总归有几个会因过度兴奋而晕厥。
塞巴斯蒂安爽快地付了钱,外加一枚奈奎斯特银币——感谢店主拍的马屁。女人们眼见英俊的偶像朝着他们一步步逼进,脸上挂着谦和的笑。
“对不起,请问可否容在下借过?”
就像摩西分开红海一样,王弟的面前,顿时自觉分开了一条道路。他昂首在女人们热切的夹缝中穿行,既不卑,也不亢。
“他一定是位王子!”有个悦耳的女声叫道,“瞧他多么高贵!”
女人们犹自恋恋不舍地张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四下散去;店主则带着不屑的神气,把那枚银币塞进牙缝里,狠命一咬。
塞巴斯蒂安高贵的姿态只维持了不到十分钟,现在不得不化为无奈的苦笑。
原因很简单,他迷路了。
和帕斯瓦尔分开的时候,他本以为凭自己的记忆力摸回家决不成问题,但是,很明显他过分信任自己的大脑了。
看来,期待一个人能够十全十美是绝对不可能的;王弟他仿佛一整块美玉雕成的神像,然而,伟大的造物主在雕琢神像的同时,却给他轻易打上了一块“路痴”的烙印。
他本打算找人打探,但是,可能他现在闯入了贫民区吧,整条街上冷冷清清,没有一家店铺营业,触目所及的只有一扇扇紧闭的破烂木门。
偶尔地,他发现街角站着几个穿得像叫化子一样丝丝缕缕的小女孩,粗糙的皮肤黑红黑红。他蹲下来正要张口,却惊讶地发现——
他压根就不知道,薇罗妮卡家在哪儿!
这个事实使他震惊无比。身为提坦的王弟殿下,或是奈奎斯特公主的护驾骑士,居然在香农城,区区弹丸之地迷了路!倔强如他,岂能允许自己存在这种污点呢?
也罢,既然如此,只有随便逛逛,就当是在香农城观光吧。
“我就不信,就算把香农城翻过来,我都找不到她家!”
王弟转入了一条小巷,立刻下意识地握住剑柄:一个仆役打扮的男人正朝着他走过来,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仆役低声说:
“夫人想见你。”
“随我来。”
黑发的青年只略加思索,便跟上了仆役的脚步。天性冒险的血液在他的血管内激荡翻滚,没有什么能比一次艳遇更刺激的了。他想征询那位夫人的芳名,但是短暂开口之后,仆役如同坚硬顽固的大理石一般沉默。于是他开始回忆刚才的点点滴滴,想像着一位年长而优雅的贵夫人,站在雕花扶手的阳台上,轻摇着羽毛团扇,为在芸芸众生中挖掘出他而喝采。
塞巴斯蒂安适时地抬头,眼前别墅的垂地窗帘旁,一个窈窕的身影一闪即没。他不禁浮现出胜利而急色的微笑,所有的贵夫人都是一个德行:
“裤带上的结打得比妓女还要松。”
王弟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可以为上述这句话的正确性作出公证,眼下,这个主动在大街上迎接他的“夫人”,又是怎样呢?
仆役停下脚步,示意他可以进去了,他刚刚抬起腿,突然,一根木棍重重砸在他的后脑,眩晕感从头部迅速扩散到全身的同时,视野急遽变黑变窄,直至虚无。
他昏倒了。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可是,离大人要求的数目还很远。”
刚才那个仆役和十来个男人一起,必恭必敬地站在一个年轻女人的面前,聆听她的训示。
女人很美,年纪二十上下;绣金的纱裙,几乎是轻轻搭在她雪白的肩膀上,身上能露的部分都露出来了。她戴着一对沉甸甸的红宝石耳环,宝石硕大而光华夺目。此外她浑身上下再无任何东西。她实在是个妩媚的女人,健康丰满,充满了玫瑰色的诱惑和真实感。然而男人们对待她的态度,丝毫看不出任何猥亵的成分。她高高抬起下巴,颐指气使,活像个女王;而男人们也如同被她操控的傀儡,一心服从她的指挥。
女人久久地端详着王弟的脸庞,末了,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今天唯一的收获吗?”
她似乎无限惋惜,以至于刚才那个仆役不得不打断她持续专注的目光:
“安娜贝拉小姐!”
毫无征兆地,巨大而粗鲁的拍门声突然响起。不等安娜贝拉示意,男人们飞奔出去,远在他们到达之前,一个高大魁梧的金红头发少年,和着轰天的震响,和被撞开的门一起,跌进众人的视野。
少年以常人所不及的迅捷之势一跃而起,湛蓝色的眼珠闪闪发光:
“你们是不是抓了我的朋友?快把他放了!”
“我什么都看到了!你,”他气势汹汹地指着仆役,“把我的朋友骗到这里,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出来!快放了他!”
男人们交换着会心的眼神,敌我寡众悬殊,现在是一比十一,己方是十一人,如果不算娇滴滴的安娜贝拉的话。为了不让鲁莽的对手察觉,他们小心地编织着猎杀的囚笼,这时,出乎意料之外,帕斯瓦尔大声吼出下面这段话: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刚刚向朋友们打听过了,原来这两个星期以来,城里一直有怪事发生!”
“身体强健的年轻男人,往往一出门便失去踪影;本地人如此,初来乍到的外乡人自然就更不用说了!怪不得一路上都只看到女人,家家都不敢开门……”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干的好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男人?”
“你——找——死!”一声沉闷的怒吼从仆役的胸腔内雄浑发出,他大手一挥,十一把剑同时出鞘,咆哮着向这个揭露他们底细的少年狠狠扑去。安娜贝拉一边漫不经心地抚弄自己的宝石耳环,一边随口吩咐:
“别杀了他,先凑足人数再说;若是担心他多嘴说出一些无礼的话,你们就割掉他的舌头好了。反正大人要的只是身体,不管怎么说,一个哑巴总比没有强。”
说这话的时候,她那用墨精心描画过的眉头,连皱都不皱一下。外面的激斗正酣,她却安之若素地坐下来,检视自己发散出珍珠般粉红光泽的指尖,仿佛她的每一根指头,都要比他人的舌头,乃至他人的性命来得重要;少年虽然勇猛,但那些男人都是“大人”百里挑一的好手,实战经验更是丰富无比,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帕斯瓦尔就不得不在死亡或是可耻的投降之间做出艰难的选择。
安娜贝拉姿态委婉地打了个呵欠,男人们之间的打打杀杀,总是那么乏味。相较之下,她还是对黑发青年感兴趣得多。她从未见过像他这样俊美的男人,五官和身材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虽然略显单薄,不过搭配起他秀丽的脸庞,可以说是相得益彰。于是她俯下身子,再一次打量着他。
突然,一只冰凉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第五章祸起美男
手的主人,睁开了星儿般一双眼眸,恶作剧般顽皮的笑容邪邪绽放。
“出去。”他低声说。
安娜贝拉乖乖照办了;与其说她沈醉于那双幽深的黑眸,不如说是她坚信施加于她要害上的强有力手指,随时可能爆发出死亡的魔力。
“住手!”安娜贝拉喊道。
本已左支右绌的帕斯瓦尔顿时失去了战斗的目标,男人们几乎是在接到命令的同时,四下散开了。少年定了定神,却看到安娜贝拉被Z胁迫的姿态。
“放开她,Z!”
帕斯瓦尔冲着王弟直嚷嚷:“不能对女人出手,这有违骑士之道!”
王弟不屑一笑:“恕我愚笨,到现在都没能想到比劫持这位女头目,然后逃出去更省力气的方法。如果你的主意既行之有效又遵循骑士之道,那我自然二话不说,立刻放开这个女人!”
安娜贝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尽管她紧张得呼吸急促,但这个大无畏的女人,仍然不忘提出条件:“你们想走是吗?行,我答应你们,只要你们保证将刚才这里发生的事情统统忘记,我一定……”
她的话之所以突然中止了,是因为王弟突然凑到她的耳边,温柔,又不失威严。有那幺一刻她几乎以为他要吻上她晶莹的小耳珠。
“安娜贝拉小姐。”
“我没有叫错您的芳名吧,安娜贝拉小姐?看来您似乎是弄错我的身份了。我不无遗憾地提请您注意,在这里,”他用力扼紧她的玉颈,顿时她血气上涌,青筋直现,“我是您的劫持者,或者说,是您的绑匪,哪一种说法都可以。”
“而您,则是我的人质。”
“因此,该提出怎样的交换条件,这是由我,和我的这位同伴,一同提出的。要自由,或是要钱财,都得任由我们开口,而不是您。金羊毛也好,苏摩酒也好,世上无论多幺稀罕,多幺珍贵的宝物,同您的仙姿丽色相比,顿时不值一提,黯然失色。如果您屈尊成为我的主人,只要您金口一开,就算需要我自己的脑袋,我也一定会把它砍下来,双手奉到您的面前。”
“您说,是吗?”
黑发黑眸青年的一番话,蕴涵着极重的威胁,然而还不忘及时拍拍美女的马屁。安娜贝拉只顾得上回味,却完全忽略了一个事实,那便是:那个一直昏迷的男人,是如何得知自己的姓名的?王弟的语气越是优雅动听,越是显出它背后的恶毒。从一个如同神祗般高大俊美的男子口中,吟出的是音乐般韵律优美的话语;但语句本身是剧毒的,被毒气染成黑色的箭矢已牢牢将安娜贝拉钉在墙上,下一步,瞄准的是她骄傲的内心。
“我想,我的同伴兴许会告诉你们,曾经有个吝啬的暴发户,仅仅向我们捐献了财产的一半便罢手,结果他的女儿,临死前庆幸她终于得到了解脱。”
安娜贝拉打了个冷冷的寒噤,那是发自内心的畏惧。无论她多么胆大和老于世故,毕竟是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她的生命与尊严此刻紧紧掌握在这个男人的手中,塞巴斯蒂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时机已经成熟,他摆出一副最无辜最纯真的笑脸:“那么,我们来谈谈条件吧。”
“大人,就是这间。”
被称为大人的男子倨傲地跨在马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刻意拉长的尾调据说是很有身份的表示:“哦——?”
“没错,大人。安娜贝拉小姐早在事发之时就使眼色暗示,小的们生怕绑匪会伤害到小姐,一直在后面悄悄尾随那两个犯人,直到目睹他们到了这一片。此外我们还向街坊打听过,结果准确无误。”
大人这才慢吞吞地“哦”了一声,侍从赶紧为他牵马镫,他简直是在众人的搂抱下双脚着了地。
“大人,于是小的们马不停蹄,前来向大人禀报。城里居然会有这种尊卑不分,蔑视权贵的人存在,实在是天理不容,还请大人逮捕害群之马,早日为香农城除害!”
“不过大人,”一直在旁絮絮叨叨的仆役吞吞吐吐,“那两个人似乎身手不错……咱们是不是……人少了点?”
除了大人必备的、彰显身份的随从和马夫之外,担任打手之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