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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将是多么大快人心的喜讯啊!”多丽丝夸张地叫起来,“大公殿下和公主殿下的结合,确保了王室血统的纯粹,为今后的复国大业奠定了多么美妙的开端!”
“是啊,”海尔嘉从浸泡了玫瑰花瓣的浴池中径直站起,任凭侍女们为她擦干身体。在穿上宫廷胸衣和腰封之后,海尔嘉开始穿纯白色蕾丝V领上衣和斜裁长缎裙。多丽丝捧着衣裙的时候非常谨慎,简直像捧着那串祖母绿项链一样小心。海尔嘉微微一笑,“这是泰蕾莎大公妃曾经最爱的装束吧。”
多丽丝没有回答,她的头是低垂的,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表情。但是海尔嘉深信自己的猜测决不会错,因为,她曾在希尔伯特的画上,看过很多次泰蕾莎和这套服装。
曾经深深爱慕的母亲,如今托生为美貌的女儿,穿着同样的衣裙,戴着同样的首饰,即将成为希尔伯特的新娘……可是,对不起啊,堂兄,海尔嘉浮现出残酷而无奈的笑容,你的美梦,注定要由我亲手打碎了!
她看也不看身后那些卑躬屈膝的侍女和仆役,昂首阔步走进了宴会大厅。在那长长的豪华的宴会桌前,披金戴银的贵族缙绅一个接一个地站起,希尔伯特大公也身着黑色的礼服,含着矜贵的微笑看着她。门旁的侍从大声禀报:
“海尔嘉公主殿下驾到!”
然而她什么都听不见。在她的耳中,此刻只有一个人低沉的声音,温柔地萦绕在她的左右。她什么都看不见。在她的眼里,此刻只有一个纤瘦的身影,静静地站在希尔伯特的身后,旁若无人地饮酒作乐。当他抬起那双星儿般闪烁明亮的眼睛,那一刻海尔嘉便停止了呼吸。
宴会很成功。海尔嘉大方得体的举止谈吐博得了在座的一致好评,男人们不光是被她的美貌,更是被她的风度所深深吸引着。素来仰慕她的柯西自不用说,连年迈的欧几里德也不禁联翩遐想,当海尔嘉成为他们的王后将是多么的幸福。
一个低着头的仆役端着托盘走向希尔伯特身边,这是今晚最后的大餐——烤乳猪。希尔伯特正等待仆役为他切取最肥嫩的肉,仆役腕中的银刀却轻轻一翻,抵在他的喉咙上。
“先生们,女士们,”刚刚还藏头缩脑的波特向大家挥手致意,“现在我宣布,打劫正式开始。”
“大胆!”欧几里德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想要站起,但另一名仆役紧迫逼人的刀锋阻止了他,他是马尔柯夫。所有的仆役都亮出了兵刃,他们被包围了。
波特把玩着希尔伯特胸前的王室徽章,“不错嘛,”他掂了掂分量,“纯金的吧?”
希尔伯特一把扯下,摔到桌上,“拿去!”
他把纹章放进嘴里,“唔,唔,果然十足真金。”他大喇喇揣进腰包。这时,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叫起来,“啊哈,还有位美丽的小姐!”
他硬生生斜倚在希尔伯特的椅子上,把不幸的大公挤到一旁。他上下打量着海尔嘉,突然命令:“把你的项链给我看看。”
“不!”希尔伯特叫道,“你们不能拿走那项链!”
波特猛地把刀插入乳猪里,那一下势道极为猛烈,乳猪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希尔伯特看到他满脸杀气的狞笑,“你再说一遍,啊?”
“请您摘下项链,公主殿下。”柯西首次开口了。
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到公主那双白嫩的小手上,人们屏息静气,只见它缓缓上移,移到胸前——却停了下来。
她护住项链,“我不能那么做,”她坚定地摇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银刀抬起了她的下巴,她眼帘低垂,但仍能感受到对方淫亵的视线,“哦?看来我该好好教你,怎样做一个听话的好女人了!”
他吩咐手下把这些贵族的裤子、鞋子以及袜子统统扒光,然后关进里面的储藏室。而希尔伯特只得眼睁睁看着,海尔嘉被他反剪双手推到隔壁的准备室。临了波特还大声嚷嚷:“过一个钟头再来找我!”顿时,响起了一阵猥亵的笑声。
一关上房门,波特就向海尔嘉道歉,“对不起啊,刚才的事千万别告诉头儿——我似乎太投入了!”
“你演的真像,”海尔嘉心有余悸,“吓死我了。”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愉悦地响起:“你还不滚过来帮忙?要不然我可要向义父告状了啊。”
莎比娜把一个女人从柜子后面拖了出来,女人身着侍女的服饰,双目紧闭,正是多丽丝。
“你把她打昏了?”波特问。
“这个城里的人好脓包啊,”莎比娜不无炫耀地噘起小嘴,“一击就倒。”
“估计不消半个钟头就会醒,”海尔嘉迅速判断,“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她吃点药。”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海尔嘉脱下全身繁复累赘的衣饰,给多丽丝换上,自己则换上仆役的制服。莎比娜安排多丽丝的位置,无论从钥匙孔还是从窗口看来,都只能见到她身着纯白长裙的身体,却看不见她的脸。而波特呢,则紧紧贴在门旁,鼓足腮帮子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
先是人声,他自己充满挑逗和恐吓的话语,海尔嘉还不时加上一两句怒骂。接下来是声音,撞击声,搏斗声,还有女人努力挣扎的声音。再下来,就是男人很大声的喘气和狂笑,女人的呻吟和哭泣。
值得表扬的是,那些女人的呻吟啦,哭泣啦,统统出自波特一个人的嘴巴。想必听在希尔伯特的耳中,一定是心如刀割吧?波特正玩得兴起,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慢慢玩,”海尔嘉笑道,“我先走一步。”
她回到宴会厅,里面已空无一人,只有杯盘狼藉的桌面证明了刚才的盛况。准备室的声音仍然是那么不堪入耳,海尔嘉不禁脸红了。
丹无声无息出现在她的身旁,他面色凝重。
“锁打不开吗?”她问,昨晚她不惜自毁清誉,放倒希尔伯特的目的,就是为了盗取他身上的钥匙,取模复制。而现在之所以是波特主持“打劫大局”,则是因为丹肩负着救Z的重任。
丹摇了摇头,“牢房是空的。”他悄声说。
第十一章那一夜的风情
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异动,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居然冲出了重兵把守的储藏室!但他没能逃多远,就被几个佣兵追上了。
“公主……”海尔嘉听见那个口齿不清地喊,但他的头很快被那群佣兵按了下去,那是柯西。
“我早该想到,这只是一场戏。”柯西苦嘲地自言自语,他刚刚被打得不轻。
“对不起,柯西,”海尔嘉愧疚地向他道歉,“连累你受了伤。”要不是担心她遭人侮辱,手无缚鸡之力的柯西也不会拼死逃出来。
“公主,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想取代希尔伯特的领主位置吗?”
“不……”
“雅可比城非常富庶,也从未饱受战乱之苦,”柯西似乎又陷入了兴奋状态,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您是打算将雅可比城据为己有,然后继位为女王吗?”
“什么!”海尔嘉大吃一惊,她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野心,“我从没这样想过……”
“可是,”柯西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希尔伯特是有企图的!”
娶海尔嘉为妻,不光是贪图她的美色,更重要的是,可以名正言顺登上国王之位。本来,如果萨克雷二世早在城破之时便已驾崩,这个王座理所应当属于希尔伯特。但是,就是因为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害得希尔伯特无法一展自己的抱负,而必须要通过大费周折的联姻,才能到达权力的顶端。也正是如此的原因,希尔伯特便特别警惕海尔嘉身边的男人,生怕有人也抱持同样的想法,却捷足先登。
“所以,只要希尔伯特,抑或是您还活着一日,他就一日不会放过您。”
“你的意思是……难道要我杀了希尔伯特堂兄?”虽然他又卑鄙又无耻,但是……似乎还构不上死罪那么严重。
“你下得了手吗?或者,”柯西的神色严肃起来,“今后的路,您到底打算怎样走下去?”
一时间,她的心乱极了。一直以来,她只想,只想救出Z,然后平平安安离开雅可比城……只是这样而已……
“如果以后希尔伯特和您争夺王位……”
“不,”她不禁叫起来,“堂兄想做国王,我就让给他好了……我不想成为女王,我只希望……”
和心爱的人共度余生。只是这样而已。
“既然如此,”柯西似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不妨告诉您一些有用的事实。”
柯西带着海尔嘉,走进宴会厅下方的秘道。“小心,”他不时提点脚下,示意有陷阱。之所以没有带上丹,是因为海尔嘉和丹交换了原先的任务,而她现在也足以自保。
“就是这里,”柯西打开一个禁闭黑牢的门,整个牢房除了一个砖头大小的气孔,别的地方都砌得死死的。
“Hi,”Z就这么斜靠在墙上,直视着她的眼睛,他发出了淡淡的微笑,“你让我等得好苦。”
“Z……”她恨不得立刻扑到他的身边,“快上这个,”她指的是波特特意制作的滑板,“然后我推你出去。”
Z低低一笑,“有劳,”他的手搭在海尔嘉的肩上,稍稍用力,坐上了滑板。海尔嘉一把扯住滑板前端的牛皮带,“走!”
在柯西的指引下,他们顺利到达城堡的底层,前面已经可以看到雅可比城西侧的水门——在Z整个计划中,水门旁的约当河中,早已停泊了一艘小船。
“多谢你的相助,”海尔嘉对柯西说,“今日一别,恐怕是永无再见之日了。”她转身便走。
“等一下!”
海尔嘉疑惑地望着他,柯西迟疑了半晌,含混地问:
“您是否忘了在下什么东西?”
啊?她顿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忘了柯西什么……?
“解药……”
海尔嘉恍然大悟,上次在秘道误打误撞找到Z的时候,为了防止他泄露秘密而给他服下毒药。可是,该怎么和他说呢……
“柯西,其实……”她终于下定了决心,“那个并不是……”
“毒药是吧?”柯西敏锐地接过话茬,“只不过是寻常的药丸罢了。”
“你知道?”海尔嘉不解,“那你为何不向希尔伯特告发?”
“我曾仔细端详过您的眼睛,”他大胆地与她对视,“那是我见过的,最清澈无邪的眼神。我不相信,那双手喂给我吃的药,会有毒。”
“我从小和希尔伯特一起长大,从来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思。我崇拜他,仰慕他,欣赏他的才干和魄力,但是,”他的声音渐渐微弱,“这一次他做的实在太过分了。虽然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却无能为力阻止他……”
“够了!”Z冷冷打断了他,“你的任务到此为止,可以退下了!”
柯西知趣地闭上了嘴,默默地走开,临行前他意味深长地回头一瞥,这一幕并没有逃开海尔嘉的眼睛。
也许Z所遭受的折磨,不仅仅是打断腿那么简单……但海尔嘉并没有时间去深究,当务之急是赶紧带着Z离开。
她轻轻推开门,月光下粼粼波光的河水,满天璀璨的星光,以及夜空中清冽而自由的风,一下子全都扑了进来,贪婪地抚慰她全身的肌肤。她感到舒服极了,她忘情地向前迈进一步,那里伸手可及的便是一条小船,以及从此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却撞在一堵结实的墙壁上,从梦想的天空重重跌回现实的地狱。
一身黑衣,双眼暗绿如狼,有如幽夜的鬼火令人不寒而栗。凯泽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像一尊瘟神堵在她梦想的隘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毫不犹豫朝Z当头斩下。
海尔嘉大惊,用尽全身力气挡下这凶猛的一击。她只感到虎口一阵剧痛,长剑当啷一声撒手飞去。为免误伤到Z,她猛扑到他身上,抱着他滚到一边。
没办法挡下一剑了,她的耳中只充斥着剑刃挥击的破空之声。她紧闭双眼,准备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保护身下的男人——然而,剑停下了。
“是你?”她听见了凯泽的疑问。刚才的狼狈情势对她真的很有利,她的仆役帽子滚落一旁,散落出一头艳丽的蓝发。
从四周的隐蔽处冲出了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包围。Z说得没错,希尔伯特其实早就对她起了疑心,一直都在暗中提防。海尔嘉绝望地望着凯泽身后的小船,那也许是她永远也到达不了的梦之彼端吧?
凯泽收起了长剑,要对付一个女子和一个残废,根本无需他出手。趁这一难得的空隙,海尔嘉突然饿虎扑食一般,抢回了长剑,她威吓似的不停在Z周围挥舞。
没有用的,她从士兵们的脸上只看到自己的绝望。几十把剑尖和长矛,齐刷刷地对准他们。双方的对峙表面上看来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