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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海尔嘉行刺你未遂,被关在了监牢里,”她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而且,在她的身边,久违了的Z又出现了。”
“真是可怜!”她呵呵地笑了起来,“难道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所爱慕的骑士,与她最恨的仇人,她所行刺的对象,是同一个人吗?”
“行刺吗……”塞巴斯蒂安冷冷地瞅着她,“撺掇她去的人,是你吧?”
“话怎么能这样说呢!”她亲热地搂住了他的胳膊,那一刹那紫色双眸里射出的,是毒雾一般的杀气,“要是我存心,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吗?”
“早就化成一堆烂泥了!”
“本来我的剧本是这样安排的:海尔嘉行刺你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原来你就是提坦王弟。自己的爱人竟是仇人,仇人竟是最爱的人……她伤心悲痛之下,自刎于你的面前……啊,多么悲壮惨烈,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啊!”
“但是,你失策了……”他淡淡回答,想起了自己遇刺之时,狠命咬住的嘴唇。那时为了不发出任何让海尔嘉起疑的声音,他险些连舌头都咬破了。
“我实在是太高估她的智商了,真是,怎么会那么笨嘛!就算眼睛看不清楚,难道连说话声音,体态动作什么的,都感觉不出来吗?”她懊恼不已。
他淡然一笑。那并不是她笨,而只是因为,她对他太过信任,从没有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疑心,于是,他便肆意挥霍着她的信任……
“但,你也没什么好得意的!”芙蕾雅发狠道,“你可知道,虽然你现在骗过了她,但只要她眼睛恢复,你还能继续这样隐瞒身份下去吗?就算你可以封住王宫里众人的嘴巴,难道,连全国的民众,他们的嘴巴,也是你封得了的吗?”
“到那个时候……”他不禁想起了刚才费尔巴哈的提议,唇角上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那就不是您芙蕾雅公主,该管的了。”
“如果我有一个好提议呢?”芙蕾雅反诘道,“让她一辈子都被你蒙在鼓里的方法?”
他这次的“提审”耗时相当的久,等到他回到海尔嘉身边的时候,他的眉眼里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他似乎觉得,正坐在地上等着他的海尔嘉,也露出了明媚的笑脸。
他只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便感觉到了他的开心。他说他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她。
“太好了!”她回答,“我也正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是吗,什么好消息啊?”他问。
“你的呢?”她笑呵呵地反问,“你先说。”
他狡黠一笑,“那是我送你的一份礼物,现在,还不能说。”
“好吧好吧,我说了哦,”她这次倒没有着急伸出手去,“你先坐下,随便左右动动。对,随便往那边动。”
“然后,不要说话。”
塞巴斯蒂安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便依言照做了。然而,令他吃惊的事发生了,海尔嘉紧闭已久的眼睛,居然颤巍巍地睁开了!而且,她的双手,竟准确无误地握住了他的手!
“你……”他的嗓子干极了,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液,“你能看见了?”
“不算很完全,”她喜上眉梢,“总觉得有些雾气,朦朦胧胧地隔在中间,不过,大体的形象总是不差的。”
“按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天,她的眼睛就完全恢复了……”对于海尔嘉来说是喜讯,却对塞巴斯蒂安意味着灾难。他该怎么办?是趁着这两天就和她结为夫妇……不,眼看恢复视力有望,她应该不急于此事。那么,该如何是好呢?万一她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刀伤,正是拜她所赐……!他仿佛听到了他所精心构筑的大厦,在片刻间哗啦啦倒塌的声音。就在他绝望的时候,鬼使神差地,他忽然想起了芙蕾雅公主的话。
“告诉我,”他已急不可耐了,“让她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的方法……告诉我这个方法!快!”
芙蕾雅一点都不急。她正在有条不紊地,梳理她那头淡金色的秀发。她的素手自发端顺流而下,一直滑落到发梢方才停止。她仿佛有意在考验他的耐心,从每一缕,每一绺,都要细细梳理。等到他不耐烦之极,她才杏眉一挑。
“真的想知道?”
“告诉我!”
“我听闻,”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梳头,“陛下有意与我国退婚。至于理由嘛……”她用尽了嘲讽的语气,“怕是和那个瞎眼的海尔嘉有关吧?”
没错,当初为了拉拢图灵国而定下这门婚姻,本打算吞并图灵国之后再废除芙蕾雅,重新迎娶海尔嘉。而如今,出于对海尔嘉的尊重,他已经郑重其事向费尔巴哈表明了立场。费尔巴哈固然苦劝,“我国与他国不同,除了大妃之外,国王陛下还可以拥有上百个妃妾。陛下既然喜欢那位海尔嘉公主,不妨先纳入宫中,给个名分。他日若有机遇,再扶为大妃不迟……”
但是塞巴斯蒂安坚决不从。他绝不允许别人分享海尔嘉的爱,同样地,他也绝不能允许,他对海尔嘉的爱被其他人所分享。起先他同意迎娶芙蕾雅,是因为反正要拿她作为摆设,娶不娶都无所谓。但是,现在有了海尔嘉,情况就不同了。他简直难以想象,海尔嘉身为妃妾,向与他并肩坐在一起的大妃·芙蕾雅下跪的样子。光是想到芙蕾雅肯定会在后宫翻云覆雨,只手遮天,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我相信陛下与海尔嘉的情分非浅,也知道自己在陛下眼中的分量之轻,但我仍然不自量力,冒昧向陛下提出请求……”
她往椅背上一靠,“我告诉陛下那个方法,陛下还按照先前的约定娶我为妻,不知您意下如何?”
果然是这个条件啊。“如果我反对……”他问。
“那么,”她那尖尖的手指伸向了他的脸庞,“海尔嘉就会知道所有的真相……您舍得吗?”
“你敢威胁我?”他的眼中泛起了稀薄的杀意。
女人大无畏地报以一笑,“是交易呢,陛下,公平之极。”
“把这个药粉给她服下,”她那双染成朱红色的手指,轻轻撮起一个小药包,“然后,她的心灵之窗,便会再一次关上……”
“而这一次,将是永恒……”
第八章爱与恨仅有一线之隔
海尔嘉的眼睛似乎又恢复了些,甚至能看见面前东西的轮廓了。每当塞巴斯蒂安望着她那喜不自禁的表情,心中无限苦涩。
真的,除了芙蕾雅提供的方法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了吗?那个纸包,他已揣在怀里三天三夜了,源自手掌的冷汗早已将纸包浸个透湿。弄瞎她的双眼!他从没有这样打算过,让她那双蓝绿色的明眸,湖水般透着粼粼波光的美目,被他的双手残酷地封印起来,从此坠入永无止境的黑暗。多么可怕,他扪心自问,自己从没有指望伤害她,可是,为了避免她受到被欺骗的伤害,为了让他的谎言永远不被拆穿,让她永远活在虚假的幸福中,他便不得不毒瞎她的双眼……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在一个偏远的角落,他的心微微地呻吟着,哪怕他再也得不到她的原谅,但是,只要他坦诚以告的话……不!他感到全身在灼烧,双手不住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绝不可以告诉她!绝不可以冒一点风险!比起可能失去她的危险,他更宁愿,维持现状的好。
就算,会牺牲她的眼睛……
无知,无谓地被爱着,对于海尔嘉来说,也许就是她一生最大的幸福了吧……
他这样想着,终于下定了决心。隔着栏柱的,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一碗水,一块面包。面包是香喷喷的白面包,刚刚才烤制出来,兀自冒着热气。水则是来自阿兹特克湖最深层的湖水,纯净,却暗藏着玄机。
水有毒。
就在刚才,塞巴斯蒂安亲手投下了那致人失明的毒药,然后,不动声色地看着水和面包,被狱卒端到了海尔嘉的面前。
她应该很饿,也很渴了。
“吃吧。”他拈起了面包,递到了海尔嘉的唇边。海尔嘉摸摸索索地,握住了他的手。
“谢谢。”她说着,却不忙着张口,而是左右掂量着,竭力找到最中间的位置。然后,一分为二,将一半递了出去。
“这一半,你拿去吃吧。”
塞巴斯蒂安愣住了;他该不该伸出去接呢?他望着她的脸庞,即使没有如水双眸的点缀,那张清丽的脸上,依然流露出纯真不可侵犯的神气。海尔嘉微微露齿一笑,“拿去呀。”她说。
好吧,他内心微微叹息着,接过了那半块面包。他并非肚子不饿,然而此刻,他的哽嗓仿佛堵住了一般,艰涩无比。除了默默地看着她,他竟连一丝一毫力气都使不出来。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微笑着咬掉面包,又眼睁睁地看着她,将水碗凑到嘴边。
然后,微微张开嘴巴……
“等一下!”他连不迭喊道,海尔嘉的动作立刻停止了,“怎么了,Z?”
他慌乱无比;该如何遮掩呢?自己一时心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竟是如此不加思考。不是早已下定决心了吗?他暗暗埋怨自己,不该在仓卒间打断计划。于是他报以苦涩一笑。
“没什么,”他回答,“真的,没什么……”
他再度清清楚楚看到,海尔嘉端起了水碗,送到了唇边。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动作,在他的眼中却是异常漫长的过程。快点,快点吧!他抱头呻吟,再等一等,马上就可以解脱了!他不敢看她的表情,索性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个时候,海尔嘉突然轻轻唤了他一声。
“Z。”
他的心脏几乎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怎么了???”他着急地问。
她的唇边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想见你。”
“等我眼睛彻底恢复的时候,我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你。”她从未如此直白地,吐露自己的心声。
“嗯。”塞巴斯蒂安无奈地回答,他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手掌心里,“等你眼睛好了,你就能看到我了。”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过黑暗以外的东西了。”她的声音,幽远得像月光下的夜风,“阳光,天空,青青的草地……月光,还有星星……”
“然而,”尽管看不清楚,她仍准确地对着塞巴斯蒂安,展露出了凄艳的笑容,“就算上天惩罚我,让我什么都看不见,让我从此只能在黑暗中度过……”
“但是,只要能见到你,”她的脸上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神采,“只要能看到Z,我心甘情愿!”
她仰脖,将水一饮而尽。
塞巴斯蒂安傻了,他还未琢磨出她的话到底有什么含义,她便已倒了下去,浑身抽搐。他这才猛地惊醒过来,大声呼叫着侍从:
“快来人啊!叫御医,快!”
幸好救治及时,再加上塞巴斯蒂安亲自去找芙蕾雅,在经受了她的一番羞辱之后,拿回了解药,海尔嘉吐出了一盆黄水后,症状已经缓和多了。塞巴斯蒂安悄悄把御医拉到一旁,担心地问:
“她的眼睛没事吧?”
御医惶恐地皱起眉头,“陛下,臣愚钝,不明白您的意思。”
塞巴斯蒂安无奈,只得把她得了雪盲症的事一并告诉了他。御医顿时恍然大悟,可是紧接着,他又重新皱了皱眉。
“原来如此,”他回答,“可是依下臣看来,这位女子的雪盲症应该早就痊愈了。”
“什么!”塞巴斯蒂安大吃一惊,不禁反复追问,“不可能!这两天她还是看不清楚东西的!”
“所谓雪盲症,只需57天的静养便可痊愈,”御医不慌不忙答道,“并非什么太重的顽症。至于她看不清楚的原因,这个,也许要问她自己了。”
掐指算来,从她罹患雪盲症的那天开始,到她行刺自己的日子,不多不少正好是56天!这样说来,的确,当她行刺的时候看不见他,而在那之后数天的羁押里……
她的眼睛其实早就恢复了!
被骗了!
这是塞巴斯蒂安脑中第一个反应,居然被她,一个清纯天真的女孩当成白痴耍了!她假装瞎眼,冷眼看着他在她的面前惺惺作态,却不动声色,丝毫不露破绽。
她究竟是从何时起,有了这样的心计呢?
他感到浑身发冷。一个曾被他当作手中玩偶,被他耍得团团转的女孩,一个对身边骑士坚信不疑,从无二心的公主,居然会反过来,利用他的信任欺骗他!
她究竟是从何时起,开始对他起了疑心呢?
而且,一个字都没有对他人吐露过,就一个人将这场戏演了下去。若不是御医老成,说不定塞巴斯蒂安还要蒙在鼓里,好一阵子。他感到太阳穴突突突地直跳,愤怒的心情竟暂时压倒了起先的诧异和揭穿谎言的虚空感。
好吧,他冷笑,我也将计就计,看她怎么把戏唱完。
他温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