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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你元大妹妹要到了出宫的年岁了,她都二十五了,这可怎么好哟?”
“那怕什么呢?不管妹妹是想嫁人还是自梳做嬷嬷,咱们家还供应不起了?老太太别怕。不管是东府还是西府,可都不会放任不管的。老太太尽管放心便是了。”
贾珍虽然是一副尊敬的模样,可是眉眼间却是没有以往的那些敬重了。让贾母很是憋屈,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想嫁人,什么叫自梳做嬷嬷?”她一个超品的国公夫人教养出来的千金小姐,竟然自梳做嬷嬷,实在是让人恼火的很。
可是贾珍一脸的诚恳,贾母还真是没法子发火,只是刚刚的那点子欣慰就僵住了,面容十分地奇怪。
贾珍一副很为堂妹考虑的态度,倒真是让贾母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可是,她也是固执的老人家,这些事儿既然已经定下来了,自然就没有能后悔的机会了。
贾母摇摇头,一副黯然之态,
“唉,你妹妹为了咱们贾氏一族的荣华,付出了那么多,难不成日后只能去给人做填房亦或是孤苦一生么?”
贾母的慈悲心肠,倒是也让贾珍有几分动容,不过他自己太过愚笨,还真是没多少的法子。
“老太太,那可要如何是好?”
两人装腔作势了半日之后,贾珍急的头上快要冒汗了,问贾母道。
对于自己花了这么多功夫折腾出来的效果,贾母很是满意,心下着急,不过面上还是迟疑,道,
“若是你妹子能长久地留在宫里那就好了。”
“啊?老太太,你如何能这样狠心呢?元大妹妹可是政二叔的嫡长女啊,如何能在宫里做一辈子的老宫女啊?”
贾珍这样的揣测一出,即便是晓得婆婆没有这种想法王氏在屏风后面也是被唬的不行。
她好悬就冲了出去,可是想着贾母的吩咐,又强按着自己的胸脯,强自镇定下来了。
“珍儿,你胡说什么呢我何曾有说过要让你妹妹做一辈子的老宫女了我的意思是……”
贾母还没有说完,就被贾珍给打断了话头,他继续一副震惊的模样道,
“难不成老太太是想让大妹妹做老嬷嬷?咱们府上倒也是能供奉的起的,这样出宫之后,日子也算是好过一些,到底是老太太,这样的慈悲心肠。”
对于贾珍的赞赏,贾母半点儿也没有荣耀之感,她只觉得自己不管是脑子还是心里,都堵的不行。
这个珍哥儿到底是真心实意的还是装傻呢?贾母这样想着,便定睛望去,却不想,贾珍嘴角含笑,一副诚恳的模样还真是让贾母挑不出来什么问题来。
“唉,珍儿,我的意思是说,后宫空虚,你说要是元春能成为后宫嫔妃的话,那么咱们贾氏一族也就成为外戚了啊。日后两府的前程还不是小菜一碟了。”
贾珍心中虽然不耻,可面上还真是一副兴奋非常的模样,暗暗地搓搓手,似乎是强压着激动,让自己镇定下来的行径总算是让贾母长舒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一旦说起这个,就没有人能不动心。
“那么,老太太,你可是有什么好法子了?”
贾珍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一副十分期待之态,望着贾母道。
果然,他的这番作态下来,总算是让贾母找回了几分面子,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贾珍还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珍儿,你大妹妹的好事儿还是要托付在你身上的。”
贾母的笑容越发地慈和了,而且还带着几分期待,几分鼓励的模样。看着贾珍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贾母也只能气恼这个侄孙子越发地蠢笨不堪了。
可是,贾珍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秦氏身上去了,他还真是没想到,这些人还真是这般地胆大包天。好吧,贾府之人都是胆大包天的,自己这么惊讶还真是有些不对劲儿呢。
贾珍一副震惊的模样算是愉悦了贾母,看着他的模样,贾母知道肉戏来了。
“珍哥儿,你可知道秦氏的身份?”
“秦氏?她不是秦邦也的女儿么?当初我们家老太爷定下这桩婚事的时候,我还不大乐意呢。”
贾珍眨眨眼睛,一副鄙夷之态。
“看来他是真不明白秦氏的身份的。”
贾母心中一动,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想了八百十个念头想着如何将贾珍唬住,让他主动地去提及自己动手这事儿。
虽然这得利的可是荣国府,可是贾母并没有要沾手脏事儿的意思。她现在年纪大了,可不就是要好生地修身养性,替子孙积福了。
尤其是自己的宝玉,那是日后能有大出息的……
贾母这样想着,笑的越发地和蔼了,可贾珍却是觉得浑身泛冷,忍不住地就打了个寒颤……
☆、第230章
“珍儿,你可知道秦氏并不是秦邦也的亲生女儿。”
贾母斟酌了一阵子;便开口道。
“这自然是知道的啊;他家的两个孩子都是从养生堂里抱回来的;人人皆知的事儿啊!”
贾珍一副理所应当之言;并没有表示出什么好奇之意,本想引导他发问的贾母真是憋屈的不行。
往日里觉得这个珍哥儿是个机灵的,现下怎么成这副样子了?怪道东府越发地不成器了。贾母心中越发地淡定了。
“虽然表面上是这么说的;可这秦氏的身份却是不简单;她是义忠老千岁的女儿。”
贾母压低了声音,对着贾珍道。虽然身处密室,可是贾母还是忍不住地往四处看了看;实在是事关重大的,若是泄露出去一二;只怕是……
果然,贾珍一副骇然之态,面色青灰之状,贾母对于自己取得的效果非常地满意,珍儿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老太太,这话可不能乱说,她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贾珍喃喃道,可是他的神色,却是让贾母知道,他是信了的。这就好办了。
贾母一副高深莫测之态,只是仔细地赏玩着茶杯,似乎无事人一般。
贾珍面色青灰发红地转了一圈儿之后,才瘫软下来,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似乎是傻掉了。
贾母也不催他,这事儿毕竟是大事儿,也不能勉强他立时地就能接受了。
“珍儿,珍儿!”
半日之后,看着还是一副神不思属的贾珍,贾母重重地唤了两声儿,贾珍这才像是醒过神来一般,一副祈求之态,看着贾母,
“老太太,咱们现在要如何呢?”
“珍儿,此事是你父亲定下来的,该如何做,你也该去城外去请示你父亲。”
贾母也没有一下子要将事儿揽到头上的意思,对着贾珍提醒道。
“不行,父亲现下那副态度,万事不理的性子,我哪里敢去呢?”
贾珍一副没有主见之态,六神无主的样子还真是让贾母有几分心疼,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求老太太指点!”
贾珍忍着心中的膈应,跪到在地。之前就是他亲爹,他都没跪过。
只当这是死人罢,自己前世可只是跪拜过死人而已。看着贾珍一副牙齿打颤的模样,贾母只以为自己的举动见效了,笑的更加地和蔼了。
让贾珍恶寒不已,这死老太婆,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等着罢,等着度过了眼前这一关,他非得想要老太太尝尝自己的手段才好呢。
“珍儿,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你这孩子……”
贾母一副“才看到”的态度,急忙地虚扶了一把贾珍。他自然也是没有自虐的心思,拖着有些僵硬地腿站了起来。
“请老太太指点。”
贾珍面上带着十二分地诚恳,施礼道。
“唉,现在还能如何呢?也只有装作不知了。再者,蓉哥儿媳妇可是个好的,怎么就不能容下她一个弱女子呢?”
贾母叹气道,很是惋惜之态。贾珍这里,似乎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双眼放光,
“容不下,是呀,怎么能容不下呢。秦氏可是蓉哥儿媳妇,是老太太最为疼惜的重孙媳妇,是吧?老太太,我今儿来了府里只是请安了一回,再没有说别的。对吧?”
贾珍一副希翼之态,说出来的话实在是让贾母差点儿吐血。不过贾母是谁?人老成精之人,之前被贾珍蒙蔽住了。
现下越发地肯定前些日子的那些传闻是真的了,果然,珍儿对着秦氏只怕是不一般的舍不得。
贾母虽然厌恶贾珍做出了这种事体,可也更加满意自己抓住了他的把柄,日后还不得好生地听自己的吩咐?
“珍儿,秦氏不能留了,你和她的丑事难不成就能保证没人知道了?这等事儿一出,秦氏还如何能留在府上!”
贾母带着震怒地道。
“我和她的事儿?我和她……”
贾珍的脸上苍白地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也干裂地可怕,贾母忍住了心中的不舍,带着一脸地震怒,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态地继续道,
“珍哥儿,你可是一族族长啊。身为男儿,怎么能没有半分地担当呢?”
“那我该如何?请老太太指点。”
贾珍似乎被说动了,带着几分希翼,问道。
“这个秦氏自然是不能留了,你看着办吧!”
“是,老太太,我明白了,我,我先走了。”
贾珍神色萎顿,面色惨白地离开了西府,他虽然极力地掩饰,可是好多人还是看到了。
很快地,两府便传出了许多的闲话来,总之,说甚么的都有,说的实在难听的也是不少。
别人是无所谓的态度,只有惜春,听了婆子们的闲话之后,第一次地动怒了,也不管别人的劝阻之言,雷霆之怒地将那婆子牵扯住,让人在自己的门口打了板子。
这里是王氏的院子,有事儿发生自然是逃不过主子们的。探春作为王氏颇为看重的庶女,自然是不能袖手不理地。带着侍书出来之后,好说歹说的才将惜春劝了回去。
不过那婆子的三十板子还是打完了,惜春才走的。她冷着脸,众人还真是有些惧怕呢。
回屋之后,惜春便打发了下人们,自己一个人在内室很久。等入画再次进去请示姑娘要不要用晚饭之时,看着姑娘的眼眶发红,似乎是哭过的样子。
惜春听着老太太那里传饭了,也没有说话,略微地收拾了一通之后,便带着入画去了荣庆堂。
傍晚发生的事儿可不止是王夫人晓得,就是府上的主子们都晓得了,就是客居的林黛玉,也是通过丫头们的口舌,知道了这些事儿。
她反而觉得惜春做的对,这样维护家人,即便是和东府不亲,即便是东府的贾珍声名狼藉,可是黛玉还是觉得惜春做的对。
不管如何呢,众人都是略微地带着几分好奇地偷偷默默地观察着惜春。
这自然是小辈儿之间了,长辈们,看着惜春红肿的眼圈儿,心中的怜惜大盛。对那些嚼舌根子的下人恨了个半死,尤其是王熙凤,觉得这些奴才就是在打自己的脸,这治家不严之责自己妥当地背上了。
对于惜春的观感,自然就更加地复杂了些,看着小丫头脸蛋儿绷的紧紧的,嘴唇也抿着,一副倔强之态,面上一点儿其他的心思都不露。
贾母其实是有几分吃惊的,这个四丫头,还真是没看出来啊。若是好好儿地培养的话,日后只怕是个能干的。
不过她也就这么想想罢了,即便惜春是嫡女,千好万好,可不是这府里所出的这一条就是最大的不好了。
这样想着,贾母又有些忧心东府的贾珍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动手。
贾珍能等,可是宫里的元春不能等啊。眼看着就到了二十五了,贾母心焦如焚,这顿饭吃的自然是食不知味儿。
她不大高兴,即便是得宠的宝玉也不敢太放纵,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大家吃过了晚饭之后,便草草地散了。惜春和众姐妹一样地出门,然后回去自己的屋子里了。
这几间小抱厦,真是住的憋屈!不知道为什么,惜春脑袋里泛起了这样的念头。却是,立即地就被自己吓了一跳,摇摇头,将这些不靠谱的念头都赶了出去,她还是老实儿地待着罢。
但凡日后有什么不妥当,那自己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总归有个出家做道士的父亲,她这个做女儿出家做姑子,倒也不显得突兀。
小小年纪的惜春这是第一次生出了这样的念头,也实在是让人堪怜。
贾珍出了荣国府之后,冷肃着一张脸,旁边跟着的几位都是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儿。
贾珍在荣国府的门口,站了半晌儿,看着那笔力遒劲的匾额,神色莫辩……
回府之后,贾蓉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