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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了将近半个多小时,远处静悄悄走来几名男子。
为首的男子,手里拎着一个大篮子。
苏溪米惊了一下,侧头朝他看去。她拧眉。
阳睿站在她身侧,轻笑,“真巧。”
真巧?
她来祭奠自己父母,他也来祭奠她父母?而且还碰巧选在同一天?真有这么巧的事?打死她都不信。
“你来这儿干什么?”这块墓地,是她买的。这里住着的,是她的父母。别人没资格来。
“也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我对伯父伯母做了那么多坏事,是不是应该弥补他们一些什么?”
“不必。阳家苏家,已经两清了。你只要遵守自己的诺言就行,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见你。”
“上一代的恩怨,的确两清了。不过我折磨了他们的女儿,他们自然会记恨我。所以我今天来跟他们赔礼道歉,想把礼物送给他们。”
礼物?
苏溪米眼看着他把篮子,往那墓碑前轻轻放下。
大篮子里,躺着他们熟睡的儿子。
苏溪米心头狠狠一怔,恼道,“你?”
“这孩子就是我给他们的谦礼。”他抬手看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公司。先走一步。”
他转身准备离开,苏溪米起身喊他,“你就这么把他丢在这儿?你费尽心思让我把他生下来,就是为了把他丢掉?”
阳睿僵着身子,侧头,轻声说,“嗯,这孩子我不要。你喜欢你就拿回去养吧。不喜欢,你就把他放在这儿。我无所谓。”
说完,他头也不回一下,径直离开。看他那轻盈的步伐,越看越光火。
苏溪米瞪着那大篮子,头疼得厉害。
又过了半个小时。
哇——
婴儿用力哭了出来,他说,他撒尿了。
苏溪米站在篮子边,无奈地不行。她这么长时间憋着自己不看他,不抱他,不就是想忘记他的存在?怕自己一个心软,忍不住就……
哇——
那婴儿嗓门很大,力气十足,越哭越洪亮。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划过一道雷鸣。
轰隆隆——
乌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聚拢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下起大雨。
哇——
苏溪米用力一闭眼。
得!她认输!
她认命地捡起篮子,回到家里,开始为了那娃,忙碌个不停。她本来想过,就收留他一天,明天就把他送回去。
可是到了第二天,她又想收留他两天,隔几天再送回去。
几天后,她又想收留他一个半月,或是,等他会走路了再送回去。就这么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她已经无法再把他丢下。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接受了他的存在,可相对,她又担心假使有一天,他跑回来跟她抢儿子怎么办?到时候她一定更加生不如死!
彷徨的过了一年,他依约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孩子已经可以走路,她给他一整个客厅当他玩具场所,自己抽空的时候,在网上开起了部落格。
她要养儿子,靠兜里那点积蓄,还不够妥当,她要准备为儿子将来做打算。
她的工作比较自由,只要在约定时间内把图稿设计完成交付给客户就成,所以她一个人带孩子又工作,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唯一麻烦的就是计生用品,每次上街,她买一大堆东西回家,还要抱着一个娃,她一个女人,抗那么多东西真的会很辛苦。
她每个礼拜一,都要去一次超市进货,然后每个礼拜一,都会有个男人,跑来给她拎包。
第一次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被打劫了。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君赋。
君赋对着苏溪米嘿嘿直笑,话也特多,“小嫂,大哥这几天人又瘦了,上次还累到饿昏过去呢。”
苏溪米每次听见这些话,她都板着脸回他,“如果你还想说他的事,那你就滚开,东西还我。”她不要他帮她拎。
君赋识趣的乖乖闭嘴,“小嫂,缺不缺钱?大哥说,你可以跟他要求赡养费。毕竟孩子有他一份。”
苏溪米还是板着脸说,“当初是他把孩子丢掉的。既然丢了,那就不需要他费心。这孩子,已经和他无关了。”
“小嫂,家里有什么水管坏了之类?需不需要我代劳?”
“不必,我可以请维修工。”
虽然她讨厌这家伙的恬燥,可她不得不依赖他那一身肌肉。她家公寓里没有电梯,而且她住在五楼,这爬上爬下的,她连抱个宝宝都要气喘吁吁。
苏溪米公寓里楼上楼下所有邻居都看见一个男人帮她拎东西拎回家,他们都已经深深记下那男人的面容。
然后每个礼拜三晚上,又出现另一个男人,拎着一箱子东西,敲响苏溪米房门。
苏溪米开门放他进去,时不时也会撞见几个邻居,对那男人从头到尾扫个遍。
宫三军每周三过来给宝宝看诊,疫苗什么的,也都是他亲手给他注上去。
宫三军特喜欢那娃,每次来不把他玩个过瘾,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他是仗着自己那次被老大拗断胳膊的事,就在她家里逍遥半天,苏溪米绝不说他半句话。反正他来帮她带孩子,她就可以躲在卧室里工作。
再接着,每周六晚上,司千会带着陆斯过来,敲响苏溪米房门,不过苏溪米不接见他们俩,直接把他们关在门外。两个男人站在门口碰了一鼻子灰,那些邻居进进出出,看见两个男人同时敲门的时候,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句话果真不错。
苏溪米上大学的时候,失踪了那么多年,偶尔一次回家,也要带着一个男人回来。隔了几年后,她一个人回家,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大家都说,她是某某某的情妇,给人家生了个孩子后,人家不要她,把她赶了回来。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不出去工作,哪里来的钱给孩子使唤?她只能躺在家里,四处勾搭那些有钱人,陪他们睡一觉后,就够她吃上一阵子。
这个女人有几个男人?他们都数不清了。
楼上楼下邻居,全看不起她。
突然某一天,有人敲了她房门。
今天是周五,算算日子,又不是周一,不是周三,也不是周六。谁会敲她房门?
苏溪米从猫眼里望了望,看见是住在她楼下隔壁的那位先生,她隙开一条缝,轻问,“什么事?”
那先生一张嘴,满嘴酒气,他眼神迷离,*熏心,“呵呵,小姐,你多少钱?”
苏溪米安静的看着他,“我不是卖的。”说完,她轻轻关上房门。
“砰砰砰——”
房门敲得用力,那男人在她房门拉开嗓门用力吼,“贱婊子!怕老子不够钱给你挥霍是不是?告诉你,老子有的是钱!把门给我打开,老子今天要睡你!”
苏溪米想也没想,直接打了电话报警。
警察十五分钟内,便把那个醉酒的男子给抓走。不过也就关了半天的时间,就把那男子放了出来。理由无他。他又没犯案,只不过是骚扰邻居而已,陪了点钱,他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当天晚上,那男人又敲了她房门,不过这次没闹很大动静,他敲的很礼貌。
苏溪米不理他,不过他的敲门声持续了好久,惊扰到她熟睡的宝宝。
苏溪米气的开了房门吼了他一句,“别来打扰我,可以么?”
“小姐,请原谅我上午的胡话,我是专程跟你道歉的。”
“你的歉意我已经收到,你可以离开了么?”
“小姐,别这样,大家交个朋友嘛,我知道你很玩得开,这样吧,我请你去酒吧HAPPY一下,怎样?”
苏溪米懒得和他多废话,“我要带孩子,孩子要睡了,再见。”
说完,她把门紧紧关上。
男子再接再厉敲她房门。
苏溪米拧着眉头,苦恼得不行,想着,别搭理他,他敲累了就会走的。
苏溪米抱着孩子躲进房里,外面叩叩叩的声音,竟然持续到大半夜。
那个疯子真的是想女人想疯了吧?
因为那疯子的疯狂举动,搞得那些邻居,更加看不起她。估计她下次上街买菜的时候,连买菜大叔都要对她翻白眼了。
那疯子睡了一觉后,第二天一大清早又跑来敲她房门。
叩叩两下,小苏闹闹就哇得一声发了脾气。
苏溪米顶着黑眼圈,抱着小苏闹闹又哄又摇。
娃儿都一岁多了,她根本抱不久,累得满头大汗。
苏溪米还想报警抓他,可是警察过来询问的时候,那先生有礼貌的说,他只是来跟她道歉的,还给她买了谦礼什么。那些警察看见他这次态度这么好,手里还拿着礼物,竟然就说了他几句后便离开了?
警察一离开,那疯子又继续敲她房门。
直到近中午天,门口敲门声突然断了。随之而来一道道凄惨的尖叫声。
“啊——别打!别打!先生,我错了,我道歉!别打!”
苏溪米立马跑去开门,看见陆斯也摆着一副惊恐的模样,后退两步,缩到苏溪米背后,惊颤颤的说,“这丫斯斯文文的,怎么动起手来,这么暴力?”
司千扯掉领带,袖子挽起,一拳头一拳头抡下去的时候,那表情,可邪气了。
苏溪米轻轻说了句,“行了,别打了。”
司千手一松,吐了他一脸口水,“我还奇怪这家伙是谁,干嘛敲你房门,我在他身后看了他整整十五分钟。他都不嫌手酸?小嫂,你竟然忍受得了他这样闹腾你?”
“我有报过警。可警察不肯把他抓走!”
“啊?警察干什么吃的?来了也不把他抓走?”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子捂着鼻青脸肿的嘴巴,带着警察上楼来,指着司千说,“就是他!就是他打了我!”
跟着那些警察过来,一堆街坊邻居,把上下楼梯道口,全都堵死,他们各个睁着好奇的眸子看着苏溪米他们几个,嘴巴里有噘着八卦的字眼,调侃,嘲笑,唧哝。
警察三两步走了过来,对着司千说,“先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司千有礼貌的回了他俩一句,“请容我先打个电话给我的律师。”
打电话给律师而已,没问题,“请快一点。”
司千掏出电话,说,“喂,关局,你的手下眼珠子瞎了,竟然敢抓爷我?”
对方一听,立马赔笑问,“哪两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爷把他们的工号报给我听。”
司千一伸手,捏着那警察的工号,报了一窜数字。
电话挂断,没过半分钟的时候,那两个呆傻的警察,手机全响了起来。
叽叽喳喳说了一通话后,俩警察脸色灰白,低耸着脑袋转头就走。
鼻青脸肿的男子立马抓着警察胳膊说话,“诶!你们怎么走了?你们怎么不管我啊!我被他打得这么惨!”
那俩警察气恼的吼他,“都怪你,我们都被撤职了!”
“就你这熊样,活该被他打死!打死你也是活该!”
“妈的,摊上这么大的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连我都想狠狠揍那熊样一顿。哎,走吧,兄弟,咱惹了不该惹的人,活该被撤职。”
“走走走,咱俩好好喝他一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就这短短五分钟的时候,原本窃窃私语的街坊邻居,全张着小嘴说不出半句话来。
司千一把抓过那鼻青脸肿的男人,压在身下继续抡拳头,“叫你报警!老子叫你报警!你再报警啊!看看还有哪个警察敢给你撑腰?”
“啊啊——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好汉饶命!”那男人叫得多么凄惨。
小苏闹闹哇地一声大叫后,苏溪米吱声说了句,“别打了。孩子都被你打哭了。”
司千手一收,立马换成嬉皮笑脸,“小嫂,你干嘛给这畜生求情?”
“打他又什么用,你让他明天就给我搬家。我不想再看见他出没我的公寓。”
“诶诶!”司千一脚踹在那男人的屁股上,顶得他菊花撕裂,“臭小子,听见我家小嫂说话了没?”
“听见了,听见了。我马上滚!我明天就搬家!明天就搬!”说罢,他强撑着起身,一瘸一拐的扒开人群下楼去也。
闹腾完,那些邻居还是不肯离去,因为他们对司千和苏溪米之间的事,非常好奇。
司千叫苏溪米小嫂?难道?
那个女人是某个黑社会大哥的情妇?她的一句话,叫人搬家就搬家?多嚣张啊!嚣张到连警察都奈何不了她的地步?
司千贴着苏溪米笑说,“小嫂请我进去喝喝茶呗?”
苏溪米扫了他俩几眼后,吐气说,“茶水自己倒,我没空。”说完,她板着脸径直进屋。
从那天开始,每次司千带着陆斯过来,就再也没有吃过闭门羹。也从那天开始,街坊邻居都不敢当着她的面,对她指指点点。他们只敢在私底下,偷偷摸摸的议论着她。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