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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刚学了两天,就切菜切到了手指头……
嘤嘤嘤,流了血还要被骂笨手笨脚,雪兰捂着受伤的手指和心灵躲了出去,准备去公共图书馆坐上一天。
从她家去公共图书馆需要坐电车,这种电车可没有前门上车,后门下车的分别,就是一个门,有人上车,就有人下车,所以车门处总是很拥挤。雪兰好不容易挤上车,找了个座位坐下,却发现自己包裹手指的白纱布刚才挤掉了,手指上的伤口还被扯裂了,鲜血涌出来,落了两滴在旁边的座椅上。
雪兰急忙找出手绢,包裹住手指,就在她低头忙碌的时候,一个人恰巧在她旁边落座了。
这个人似乎也是刚刚挤上车,热得一头汗,还拿帽子不停地呼扇。
雪兰攥着自己的手指,呆愣愣地盯着那人的屁股。
这个人十分骚包,他穿着一身白西装,雪兰可以想到此时他屁股底下的惨状。
冷汗默默流了一头,雪兰一直盯着那人的屁股,在说与不说之间来回颤抖。
终于,她鼓起勇气去看到那人的脸。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印象中记忆十分深刻的中分头。
啊!怎么是他啊!他不是在北平吗?
邻座的人正是跟雪兰一直有联系的王品宪先生的儿子,曾经在大学的辩论会上站出来帮雪兰说过话的那个年轻人。
话说,这位应该是个大少爷吧,怎么穿这么烧包的衣服来挤电车?
也许是雪兰的视线太过灼热了,那位少爷偏头看了看雪兰,然后他们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这位少爷忽然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个令人难以形容的微笑。
就是那种得意又傲慢的小笑容,只不过映衬着他油光瓦亮的汉奸式中分头,显得颇有些诡异。
雪兰还呆呆地握着自己的那根手指头。
‘手指头破了,血滴在座位上,还没来得及擦,你就一屁股坐下了’这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于是还没等她鼓足勇气说出来,坐了两站车的少爷已经起身,走向了车门口。
雪兰就这样,目送着正好在屁股中间的两滴鲜红色走下了电车……
王少爷走下电车后,身后的车子便绝尘而去,王少爷按了按头上的白色礼帽,大摇大摆地向父亲下榻的饭店走去。
父亲本来是不许他来的,但他偷偷跟来了,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想要见见……那个人。
于是他带上了自己最好看的几套衣服,偷偷跟来了沪市,见面的时候应该可以给那人留下些好印象吧。现在看来自己的仪表还是很不错的,刚才电车上那个年轻姑娘都对他看呆了,那一脸傻样。
哼!老子就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人见人爱。
于是,人见人爱的王少爷,但凡所到之处,皆有人伸长脖子行注目礼。他就在这种自我得意洋洋的愉快心情中,招招摇摇走进了王老爷下榻的饭店,直到最后才被自己老爹指出裤子后面沾了两滴血……
第85章
其实雪兰早就跟王品宪先生通过电话,他对那些合起伙来欺负雪兰的人异常愤怒,曾提出要公布雪兰捐款的事情,只是雪兰拒绝了他的提议。
她捐款是为了帮助别人,不是为了名声,更不是为了在有人攻讦她的时候,拿出来当挡箭牌,这有违雪兰做这件事的初衷。
王品宪先生接受了雪兰的解释,并表示无论任何时候,只要有需要,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帮助雪兰。
只是雪兰没想到会在偌大的沪市当街遇到他的儿子,可惜自己实在太挫了,做出那种事后,都不好意思主动跟人家结识了,她本来还想当面谢谢他呢。
一连许多天,雪兰都在公共图书馆里消磨时间。
雪兰的《大国崛起》广受诟病的一个原因就是,很多人指出她的书里有各种错误,并认为她书里列举的很多实例根本是子虚乌有。其实雪兰大部分的数据资料都是查阅而来的,完全具有可考性,当然也有那么几个数据是凭借上一世的基础知识,而这些数据都是经过后世人科考得来,目前根本无从佐证。所以雪兰想查阅更多现有书籍,试图找出更充实的数据来证实自己,她也不愿意就这样被人无端的指责和侮辱。
人都是这样的,有一股子倔强劲,不肯认输。雪兰不愿意承认的是,她现在已经失败了,就算她能证明自己的正确性,也不可能发表在报刊上澄清自己了。
这座图书馆很大,里面的藏书不少,雪兰在这里看到了许多珍贵的图书,她还找到了一本自己一直想收藏的《联邦海关手续指南》,可惜这里的书只能借记,不能买卖。
雪兰很想收藏这本书,可是找遍了大街小巷都没有找到,这是原文书,市面上根本没有译本。终于有一天,她在一家书屋的货架上看到了这本厚厚的图书。但询问老板的时候,却得到了失望的回复。
“这是专门收购的,从美国漂洋过海而来,仅此一本,已经有主了。”带着眼镜的老板解释说,“不过我可以写信给朋友,让他再收购一本,只是可能要等待很长时间,这本书就整整等了半年呢。”
雪兰点点头,这个年代搞海外代购还是太高大上了,竟然要等半年啊。
于是,她跟着书店的学徒到一旁付定金去了。
老板正要同去,一抬头却看到了个熟人,笑着招呼道:“哎呀,真是巧,周教授来了,您又来这边授课?”
“您好,我受王教授所托而来,听说他的书找到了是吗?”
“是啊,前几天刚刚到,这本书可不好找,整整等了半年呢。”
“我有事来这边的大学,王兄便托我帮他取了。”周寒震道。
老板笑盈盈地说:“正好,正好,我也正愁呢,若是邮寄去北平,只怕把书弄皱弄坏,那王教授就该心疼了,不光他心疼,我也心疼。有人能跑腿最好,不然还不如给那位姑娘呢,她也正到处找这本书。”
周寒震顺着老板的眼神往旁边一扫,却一下子愣住了。
有位穿着学生装的年轻女孩正趴在柜台上写着什么,她身材娇小,扎着两条□□花辫,白皙的面容宁静素雅,淡然的像支百合花一样。
老板还在喋喋不休:“人家刚才出了两倍的价,就要这本书,大概是替父兄来寻的吧,只是这书还得给懂它的人才能体现出价值,我听说王教授现在正在著作新书……”
周寒震没有听清老板在说什么,他只是呆呆地凝望了那边很久,然后他拿出钱来结算了这本书。
“我帮您包好。”老板说。
“不,您帮我送给那位姑娘。”周寒震说。
“啊?”老板惊讶地看着他。
“哦……”周寒震不由得脸色一红,也觉得自己非常鲁莽,于是解释说,“她应该不是为父兄寻找这本书的,您给她便是。这书王兄早有一本,只不过他癖好怪,重要的书总是收集两套,所以还是给着急需要的人吧。”
说完,他又看了那姑娘一眼,便急匆匆走了。
老板呆滞了半天,然后摇摇头笑了,拿着那本书走向雪兰。
雪兰刚刚交付了定金,正准备带着凭条离开,却看到一本厚厚的书被摆在了自己面前,正是自己需要的那本。
“姑娘……那个……这书您拿着吧,定金也退还给您……”老板憨厚地笑了笑。
雪兰一愣,怎么回事?
“为什么……白给我?”雪兰问。
“这个……是周教授给您的啊。”老板说。
“哪个周教授?我不认识什么周教授。”雪兰惊奇地四处张望,根本没见到任何熟人。
老板讶然:“怎么会?周寒震周教授啊,他明明认识你的嘛,刚才他来取这本书,听说你想要,就直接付了钱,把这本书送给你了。”
“周寒震……秦风!他不是北平人吗,怎么会在沪市?”还有他认识我吗?为什么送我书?
老板笑笑说:“人家是大教授,全国各地跑,经常在各个大学演讲上课,来沪市不是很正常嘛。”
“那他人呢?”
“走了啊,刚刚出门。”老板说。
雪兰急忙追出去,在门口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真是摸不着头脑,她转身走回书屋,对老板说:“实不相瞒,我跟他一点不认识,所以不能要人家的书。”
老板听了,一脸惊讶,然后苦恼地说:“这位做事真是不拘一格,随性而为,我本以为他跟您相识呢,所以才答应帮他送书,不想竟如此尴尬。只是他书都送了,您也正好想要这本书,两相赶巧,不如就收了吧,也省得一等半年,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收到一本。”
“这……不太好吧,这书漂洋过海而来,价值不菲,我怎么能随便收陌生人的东西呢。”雪兰摇摇头说。
“若真是陌生人,周教授就不会送您书了,我知道他,他看不上的人,别说送书,白眼都不屑于送。何况他根本不是沪市人,一年半载也碰不到几次面,您若不收这本书,我又怎么处置呢?老朽虽然是买卖人,也是要名声的,不能乱占客人便宜不是。”
雪兰无奈,只好从老板这里要来了他们留在这里的地址,留下地址的人叫王爱年。
雪兰想无论如何也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反正他是给这个叫王爱年的人来取书的,一定互相认识,干脆把钱寄给这个人好了。
想通了这点,雪兰欢欢喜喜地收下了这本她寻找了好久的书。
然而这天回家后,雪兰却忽然接到了王品宪先生的电话,他说自己这阵子来沪市办事,马上就要离沪北上了,希望能在离开前见她一面。
雪兰跟这位先生虽然经常联系,但也只是通过他向北方灾区捐款而已,她一个年轻姑娘还是不方便跟一个男人单独见面的,所以雪兰就婉拒了这个要求,只说自己家教森严,母亲不允许她随便出门跟外男见面,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通过电话和书信商谈。
王品宪先生很有风度,直言无碍,他只是想感谢雪兰一直对他们这个公益组织的支持而已,所以想请她吃顿饭,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放下电话后,王先生就对自己的儿子说:“你都听到了,人家一个闺阁姑娘,不能随便出门跟外男见面的。”
王少爷失望至极,叹息道:“她一定还在为报纸上那些叫嚣声难过,我给她写了那么多信,她也没有回复,真不知她看到了没有……”
王先生很为自己的傻儿子忧郁。
“她可不是寻常姑娘,像你这样写篇文章都要先查查字典的人,人家一个大先生怎么会看上你,她身边的追求者必定不知凡几,哪个都比你强,你还是实际一点吧,找个现实中的女孩子谈谈恋爱。”
王少爷气呼呼地说:“谁说我追求她了,我根本不在乎她是男是女,我崇拜她,是因为我喜欢她,喜欢她的故事。她这次遭遇了这么大的非议,这么大的不公,可她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而已,真是难为她了。我想见她,只是想当面跟她说我支持她而已,告诉她不要气馁,无论她是男是女。不光是我,我中学和大学里的很多朋友也都支持她。”
说实话,雪后山岚是个年轻的少女的事情在北方简直轰动一时。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是个中年男人,家中有妻有女,这个印象深入人心。谁知一眨眼的功夫,中年男人就变成了个年轻小姑娘。
最初,大家都不肯相信,接二连三去《京郊晚报》打听,直到不得不相信……
王先生笑了笑说:“年轻人,真是脾气冲,你们还不如那个小姑娘呢,你看人家自己着急了吗?我看倒是比你们还沉得住气呢。”
第86章
周寒震坐飞机回到北平后,就被王爱年堵住在了家门口。
“书呢?你拿到了吗?”王爱年问。
周寒震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你到底拿到了没有?这本书我都等半年了,那本旧的都快散架了,我着急用。”王爱年说。
“看来你还要再等半年了,那本我送人了。”周寒震直白地说。
“什么!”王爱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送人了?你把我的书送人?送给谁了?”
“给……一个故人……”
少见周教授吞吞吐吐的样子,王爱年倒是冒出了好奇心,问他:“什么故人?”
“总之就是故人,不关你的事。”
“好你个秦风,把我的书随便送人也就罢了,居然还不关我的事,你今天就老实交代吧,到底送给谁了。”
周教授转过身去,不再管身后咋咋呼呼的王教授。
可是几天之后,好友却一脸郁结的找上门来。
“你说吧,你这样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