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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胡说!”虽然娘亲清白了,可是娘受的委屈不能白受,为着爹爹近日来的不作为表现,谢繁华心里还气得很,咬着牙说,“爹,那天晚上可是您亲口对女儿说的,虽然女儿知道这不是您的本意,可您到底是说出了那样的话。您明知道娘是为奸人所陷害的,可您不但不帮助娘,反而想要休了娘。”说着谢繁华便捂着脸哭了出来,有些恨恨地看着自己爹爹,哽咽道,“我娘到底做错了什么?她那么温柔善良,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忍心,她会下毒害人么?爹您如果觉得贺姨娘比我娘好,当初又何必八抬大轿娶我娘回府?既然话已经说开了,娘,爹要跟你和离,你怎么说?”
“我……”陈氏见女儿哭了,她眼泪也在眼圈里打转,但到底还是顾着大局的,见今天还有很多外人在场,她本能地不想将家丑外扬,因此便道,“枣儿,快别闹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再说。”给女儿使眼色道,“今儿是你祖母寿辰,该是开开心心的,别闹。”
谢繁华知道,娘这是在为自己考虑,她是因为不想自己将来受委屈所以才忍气吞声的。
“舅舅……”谢繁华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一头扑进一向疼爱她的舅舅怀里,使劲哭,“舅舅,您别走了,您留在京城吧。只要您能留在京城,枣儿跟娘亲就有依靠了,往后也不能随便被一个下贱的妾氏欺辱了。”
“你说谁是下贱的妾氏?我娘可是广宁伯嫡亲的妹妹!”谢素华双眼猩红,跟疯了一般,扑过来就要打谢繁华,却被谢潮荣拎住扔在了一边。
“姐姐!”谢玉华见爹竟然为了野丫头敢打自己胞姐,立即跳过来扶姐姐。
谢素华浑身都疼得很,但她紧紧抿着唇,就是不哭,只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谢繁华,仿若想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陈嗣青紧紧抱着外甥女,冷若寒冰般的目光狠狠地落在谢潮荣脸上,他的目光是那种隐忍多时如寒冰般的冷,黑眸虚眯,仿若瞬间便能将人吞噬一般。
谢潮荣对上陈嗣青的眸子,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他的愤怒却如火,是熊熊烈火。
两人一个如冰,一个却似火,如今再遇,却还跟十数年前一样,谁也不会让着谁。
这事情虽然是因为贺氏挑起,但多少也跟谢老太太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关,要不是她不能秉公处理,也闹不出今天这样的丑事来。谢老太太小心翼翼望了自己丈夫一眼,见丈夫正狠狠瞪着她,她则轻步往谢繁华这边走来道:“繁丫头,这事情说起来是祖母的错,你快别怪你父亲了。”
谢老太太这番话一出,在场的很多人都很吃惊,尤其是云家的人。
不过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而已,怎能叫自己祖母给自己道歉呢?真是不识抬举、目无尊长。
谢老太太却继续说:“我老太婆人老了,这人只要一上了年纪,耳朵跟眼睛就会不好使。好在是你爹疼你娘,见我老太婆开始乱说话了,他当着面没有反驳我,可关键时刻到底是做了正确选择,如此才没能闹出笑话来。否则,我老太婆就是一死,也赎不了这样的罪啊。”
“你胡说什么?”谢昭再了解自己妻子不过了,听她说完这番话,就知道她心里有气,谢昭纵使再尊重妻子,也不能任由她这样欺负小辈,但更不可能为了小辈不给自己妻子面子,沉沉叹了口气,走到妻子跟前,“你哪里就老了?你要是老了,为夫岂不是成老妖精?”
谢昭只几句话,谢老太太心里面的气也就消了,将陈氏跟自己儿子手放在一起,笑着对陈氏说:“娘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你要知道,你温柔善良娘心里都明白。只不过,你这性格不免过于懦弱了些,你是侯夫人,你要是没有手腕,将来如何能够撑得起整个侯府来?你不能等着旁人去给你做主,你需要有自己的手腕跟谋划。不过好在,繁丫头是个有主见的,我在想,你跟着你大嫂学处理庶务的时候,倒不如也叫繁丫头跟着学习学习,她定是学得比你好。”
陈氏一向单纯温吞,见婆婆如此低声下气跟自己说话了,她觉得不敢担,便道:“婆婆说得对,这事媳妇也有错,媳妇往后定跟着大嫂好好学,凡事也会学着顾虑周全,再不会叫人钻空子。”
谢繁华没说话,只紧紧咬着唇,扑在舅舅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对于侯府整个的走向是知晓的,所以她本能地觉得,自己爹爹跟娘亲间的矛盾肯定还是存在的。只是,娘尚且还沉浸在爹爹的温柔中,而且她为了自己的亲事,也是不会和离的。
几番思量,谢繁华觉得,或许此时还不是时候。
既然不是时候,也就不能跟谢家人把关系搞僵,因此哑着嗓子说:“祖母,孙女是被贺姨娘气的,口不择言了,祖母不要怪孙女才好。”
谢繁华一双眼睛哭得红红的,跟小兔子一般,小胸膛还一抽一抽的,因为她长得漂亮,所以就算脸哭得再脏也不会有人觉得丑,只会觉得她是个小可怜罢了。谢老太太道:“繁丫头,回去好生伺候你母亲,祖母知道你必是个成器的,快别哭了。”
一家人凑在一起又说了些话,气氛终是缓和了不少。
谢素华姐弟则像是外人一样,只静静站在一边,根本无人问津。
回到芷兰院后,谢素华气得将院子砸个稀巴烂,如此还不解气,回到自己房间,见着什么就砸什么。
“啊——啊——”谢素华气得伸手直抓自己头发,原本秀丽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整个人都疯了。
旁边侍候着的小丫鬟见了,谁都不敢上前来劝,更甚者,她们听说贺姨娘竟然被府衙抓去了,知道时势变了,因此也都动了离开芷兰院另谋出路的想法。
谢素华打小在侯府长大的,如何能不知道墙倒众人推的道理?气得骂道:“滚!都给我滚!”见丫鬟们还在犹豫着,她则一个花瓶狠狠砸了过去,正巧砸中一个小丫鬟脑袋,顿时鲜血直流。
丫鬟们都抱头窜逃了,谢素华则瘫软在地上,抱头哭了。
“哭要是能解决问题,还需要剑有何用?”一阵风过,一个黑影出现在房间内,来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怀中抱着一柄剑,似笑非笑地望着谢素华。
谢素华听着声音便知道是谁,因此未抬眸,只道:“哼,你还有脸来?你杀的人,却是叫我娘去背黑锅!你要是有种,你该是去衙门自首去!”
“我杀的人,为的又是谁呢?”少年朝着谢素华走过去,半蹲下身子,用剑柄敲了敲她道,“你给我亲一口,我帮你杀了她。”
谢素华猛然抬眸,眼圈里泪水止不住打转,却是倔强地忍者,细密洁白的贝齿紧紧咬住唇道:“杀了她,我娘能回来吗?她还能当侯夫人吗?”
少年耸肩:“这个我哪里能知道?我是剑客,又不是卜卦的……不过,那个周庭深为人公正,不会冤枉无辜的,人不是你娘杀的,她不会有事,如果我没猜错,该是没几日就会被放出来了。”
谢素华已经镇定下来,望着少年:“你杀人都不怕?”
少年没有回答谢素华的话,只是望着她,眸子里有些轻浮之色,凑过唇去就咬住她的唇,然后使劲吮吸着。
“你若是觉得杀了她不解气,我可以找人玷污她的清白,叫她生不如死,却又怎么都死不了……”
谢素华原本对这样的亲吻很是反感,可听得少年对她的承诺十分诱人,也就渐渐配合着了。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亲吻了,可她还是不习惯,她没有觉得享受,只睁着眼睛配合着。
望着少年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谢素华微微阖上眼睛,眼角滴下了泪。
不过都欺负她是个庶出的,所以连一个来路不明的卑贱之人都能□□自己……她粉拳攥得紧紧的,一心想的都是报仇。
☆、第三十三章 入V第一章
关于和离一事,陈嗣青因为身份特殊,并不好多说什么。甚至他想跟陈氏多说几句话,谢潮荣都会有意无意地挡在两人中间,不给他机会。谢潮荣的举动过于刻意明显了,就连原先什么都不知道的谢繁华,也觉得其中有蹊跷。
莫不是舅舅跟父亲之间有仇?不然,为何父亲不让母亲靠近舅舅?
她目光在三人间转来转去,发现爹爹的表情是生气的,娘则是颇为尴尬的,而舅舅呢?舅舅看着面无表情,但是谢繁华了解舅舅,他只要是双手交握在腹前唇抿得很紧,就代表他在发怒。
舅舅性格很好,行商为人也圆滑得很,基本上很少会生气。
而一旦他动怒了,必然是有人挑战了他的底线,很明显,此时挑战他底线的那个人是父亲。
打风华堂出来,陈嗣青不放心陈氏跟外甥女,便又跟着谢潮荣一家三口到汀兰院里做客。
只才喝了几口茶水,谢潮荣便送客道:“天色不早了,舅兄何时回去?”
陈嗣青握住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顿,隔着缭绕的热气抬眸望了谢潮荣一眼,吹了吹茶却没喝,搁下杯子笑道:“今天天色确实不早了,舍妹跟枣儿也累了许多天,今晚想贪个觉也正常,我就不打扰了。”说着话起身告辞,“妹妹,娘明儿会来看你,你放心吧。”
陈氏跟着起身,手上攥着的帕子被她揉成了一团:“娘她……不怪我了吗?”
当初陈氏得知谢三郎为了能够娶她为妻,竟然在谢家列祖列宗前跪了好几天,她的心是肉长的,怎能不感动?因此也执意要嫁谢潮荣为妻,陈老太太不同意,但就这么一个女儿,也没往死里逼她,只是这十多年来,母女俩未见上一面。
如今母亲竟然亲自上京城来了,想必母亲原谅自己了吧?陈氏真想立即跟母亲见上一面,想看看她老人家好不好。
陈嗣青朝陈氏点头道:“妹妹放心吧,娘她老人家身子还算硬朗,吃穿都有丫鬟婆子跟前伺候,不信你问枣儿。”
谢繁华怕母亲担心外婆,连连点头:“我可以作证,外婆身体可好了。不过……”
“不过什么?”陈氏紧张,不停揉搓着帕子。
谢繁华嘻嘻笑着道:“女儿在外婆跟前的时候外婆好得很,也不知道她老人家会不会因为太想我了就不好了,要是这样的话,女儿罪过可就大了。”
陈氏心里跟有刀在剜肉一般,疼得揪心,叹息道:“说到底,我就是个不孝的女儿,当初……”当初要是自己没那么执着地嫁进侯府,娘肯定不会生气的,要是自己就嫁在了扬州,嫁给……嫁给眼前之人的话,娘也不会十多年来见不到亲女儿一面。
这些年,陈氏吃斋念佛,就是希望能够以自己的诚心感动佛祖,愿佛祖可以保佑娘平安无事。
陈嗣青淡然看了陈氏一眼,随即朝着谢潮荣告辞道:“时候确实不早了,今儿我先回去,望你能好好待舍妹跟枣儿。”
谢潮荣忍着怒气道:“我自己的媳妇跟自己的女儿,就用不着舅兄来操心。”
陈嗣青没再说话,只是宠溺地揉了揉谢繁华的小脑袋,转身走了。
刚刚在厅内还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只才出了门,陈嗣青步子便微微踉跄了一下,他伸手捂住心窝,那里很疼。
他打小便疼阿皎,很疼很疼她,她要什么他都能够满足她。
阿皎是村子里有名的村花,人长得可比县城省城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还要好看,小姑娘不但人温柔貌美,家庭条件还好,长到十四岁的时候,前来陈家提亲的人都快将陈家门槛踏破了。
而他呢?他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他十三岁那年,父母就双双去世了。家里仅剩的几亩薄地还被叔伯兄弟给抢了去,他除了随身的两件替换衣裳,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他喜欢阿皎,村子里就没有不喜欢她的,可是他很自卑,他觉得只爱阿皎是不够的,他不能够给她富裕的生活。在他心里,阿皎该是被养在深闺的富闲太太,该是不需要吃一点苦的。
所以,他决定先出去打拼两年,希望能赚了银子回来娶她为妻。
陈家父母对他很好,也都希望他能够做陈家女婿,他离开村子的时候,老两口还给了他银子。
他走的那年十六岁,阿皎十五岁了,他还记得,他走的时候阿皎就坐在田埂上哭,说会等他回来,一辈子都等着他。他也对阿皎做了承诺,最多五年,他一定会在她二十岁生辰前回来娶她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的功夫,五年便过去了。当他带着当初的承诺回来找她的时候,才得知,她为了要嫁给谢三郎,站在雨里淋了一天一夜,最后没撑住晕了过去。
那时候陈父已经去世,而陈母也老了,是他一直守在她身边,可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嘴里叫的却一直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便是谢潮荣,京城里的世家之子,不过偶然来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