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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顾不得他的唉声叹气,率先杀入市场。
逛来逛去也没什么可买的,后来我进了一家首饰店,欣赏那里的耳环。
我相中一串心形水钻耳环,胖子在旁边煞风景的说:“你知不知道我们对面北医的学生作尸体解剖,挖出来的心脏……”
我瞪他一眼,换了一串长须银质耳环,我对着胖子摇晃那串耳环:“看!好不好看?你敢说不好看,说了我打死你。”
他双手抱肩站在一旁:“你有耳洞吗?”
“没有,可以改成夹的那种。”
“那你就买吧。”
他到底也没有说那串耳环好看,记忆中,他好像也从来没有称赞过我好看。
这一天,直到舞会开始的时候,胖子还没有来,我和秦可便先入了场。
我根本不会跳舞,秦可更是个舞盲。好在我们是女生,不会也不丢脸,清华女生矜贵嘛。我们俩尴尴尬尬地站在舞池旁边,好像失物招领台的物品,等着别人来认领;又好像青楼门前的风尘女子,等着客人来垂青。
真是没面子,我们都没有对男人抛媚眼卖弄风骚的本事,所以站了半天也无人问津。后来好不容易有个男生过来邀请我,谁料到他是个舞林大虾,一支舞曲下来,我的脚肿了,估计他的也是。
我回到秦可身边喝饮料,发誓这辈子不再跳舞,而胖子仍然没有来。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小腹很疼,便决定回学校。
不是我不讲义气,只是作为女生,每个月那几天我都难受得厉害,如果不是早答应了秦可,我肯定会躲在我温暖的被窝里啃小说或看漫画。
我一个人可怜兮兮的走在清华园凄清的林荫道上,这都怪胖子,原以为可以让他送我回去,下午便搭朋友的顺风车过来,谁知道他竟会爽约!
突然有人从后面赶来,我回头看,罪魁祸首来了,我把所有怨气都倒在他身上:“你真行!上大学什么没学会学会迟到了!”
胖子不解释,只是说:“你等我,我车停在秦可那边。”
“你有车你怎么不骑过来?唉哟——”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疼,我赶紧用手捂住,没好气地说,“算了吧,走回北大得了。”
“你开什么玩笑!”他旋风般的奔了回去,回来的时候除了多了辆蓝色山地,手里还多了一包元胡止痛片。
天啊,他居然知道这个。
“胖子,你以后的女朋友肯定很幸福。”我坐在他单车后座上,感慨道。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以前肤浅嘛。”
我就那么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冷不防自行车突然停住,他说:“到了!”
“这么快?”
“本来就不远。”他看着我,问,“自己上去没问题吧?”
“当然!谢了,下次请你吃饭!”
“你……你好点没有?”
“哈?”我一时没懂他的意思,等我反应过来脸已经红到脖子根,“得了得了,你赶快走。”
我噌噌噌跑回寝室,赶紧吞了几粒元胡止痛片,我觉得自己很丢脸。
暑期的时候我也报了新东方的GRE班,我对出国这类事没有特别强烈的想法。只是这么多年,无极所作的事情我总在不知不觉中跟从。或许我会选择出国,如果无极是那样的选择。
无极住在清华一个堂兄的宿舍里,他来北京的第二个晚上,我们相约下课后在新东方总部门口见面。
老师刚说下课,我立刻噼里啪啦收拾好东西冲出教室,奔至新东方门口,挺立如笔直的旗杆,翘首以待一年未见的他。
无极……应该又成熟许多吧,而我……我低头看看自己的纯白色体恤和蓝色七分仔裤,不知他是否喜欢这样学生气十足的打扮。我瞪大双眼注视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深怕自己不能在第一眼认出他,虽然我知道这种机率为零。
终于,他披着星光来到我面前,如往常般明朗潇洒,却比从前瘦了许多。
“Hi!”他嘴角再度轻扬,将我带回单纯明媚的中学时代,他依旧是那个风华天成的翩翩少年,回回入我梦里的永恒映像。
我照旧心如鹿撞。
“好久不见。”我对他微微笑,自己却在笑里尝到了沧桑的滋味。
“送你回北大吧,边走边聊。”
于是我们推着单车在月光下走,一切如此宁静。回想在数学老师家补习过后推车散步的那段时光,熏风、月色、星光和淡淡花香,和眼前的情景相互叠没。
马路上时而有接送学生的豪华跑车从我身边擦过,无极体谅的将我让到靠里的一边,我的心再次蠢蠢欲动。
“你怎么还没考GRE呢?申请来得及吗?很仓促啊。”可不是,他大三已经结束,下半年就该开始申请,按他稳扎稳打的性格,什么事都该未雨绸缪才是。
“哦,我报的是考研英语,暂时还不打算出国。”
“为什么?”我竟猛然刹车,傻乎乎的仰面问他。
他并没有介意我的反应过度,也停住脚步,平静回答:“我觉得目前对我来说还不是最好的时机,还是先读研再说。”
“怎么会?”我仍然不懂,继续保持那一脸蠢相。
无极笑了,然后骑上车向前方行进,我知道自己又在他面前表现出了幼稚和无知。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我学不会在他面前不懂装懂,因为关于他的一切一切,我都想一清二楚。
“呀——”
“怎么了?”
“车胎破了。”我尴尬的说。
我们已经进了校门,但离寝室还有一段距离,处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状态。
“把车停在教学楼里,我先送你回寝室吧。”
“好吧。”我故意在语气中渗透了一点无奈,心底却在唱着欢快的歌。
仲夏的夜,清凉宜人的晚风和一路绽放的蔷薇陪伴着我们,我终于等来了幻想过多次的风花雪月。一袭白衣的清秀男子,用单车载着我,载着我的梦。天地间好像只有我和他的存在,我希望这种幸福的感觉一直延续,直到永世。
无极骑车很稳,就连过路障也总是很耐心的从边上绕过,没让我有任何颠簸。如果我是冷飘,我的手必定如水蛇般揽住了他的腰,可我正统得要命,只敢翘起兰花指抓住他衣摆的一个小角。然而我和他的距离很近,我闭着眼,体会属于他的味道。
如果某一天,不能再见他一面,如果那一天,他的朱颜已改,至少我还会记得这种味道。
“是这里吗?”无极在宿舍楼前停下。
我蹦下车,很仓皇的低头说:“是这里。谢了。你走吧。再见。”
无极或许会奇怪我为什么是这副“我赶时间”的样子,恨不得他马上消失。
其实,原因无它,只是不想让他看见我红似火烧的脸。
“我看着你上楼吧。”
“嗯。”我一鼓作气奔上了二楼,到楼梯转角的地方停住,平息了呼吸之后才偷偷探出头去,看着他骑着车的身影隐没在苍茫的夜色中。
无极的补习班快结束的时候,我还在坚韧不拔的背单词。
Debutante,第一次参加社交舞会的少女
Graminaceous,像草一样的
……
这些词我这辈子怎么可能用到?我怎么可能用到?
我在GRE词海中苦不堪言;无极没有继续和我并肩作战,在他补习班结束的前两天,他已订了机票回家。
“还有两天就结束,为什么走得这么急?”我感到一些奇怪。
他只是含糊回答:“学校开学早,回家还有一些事情。”
我没有问是什么事情,既然他不愿意主动告知。
“那我只好一个人回家了。”我失望地感慨,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祈求。
“你要小心点。”
“嗯。”
无极离开的那一天,八月的天空却显得阴霾。我把他送上机场大巴,笑着对他挥手,然后故作潇洒的转身,强忍着不回头。
过了许久,当我确定无极不会再回首之时,才突然转头去,夸父追日般决然的追着那辆大巴奔跑,直到大巴和我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它终于消失在视野,才含着泪停止。
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追什么。
回到寝室之后,我拨通了苹果的电话。
“子茗,生日快乐!”我说。
(本章完)
第十章
大二了,买电脑了,我们跟着潮流进入e时代。
四大美女开始疯狂看片,最高纪录是连续十五个小时坐在电脑面前一起看完《流星花园》,但此后,我们每个人都萎靡不振精神涣散很多天。
《流星》虽火,F4虽红,在我心里仍不可与无极争长短。
我在寝室天天唱:“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爱你那一种。”
冷飘无情地讥笑我:“无极又不是个女的。”
所以,我换了一种方式表达:“偏偏为你心有独钟,因为有你世界变不同……”
我是如此不知疲倦的歌唱,以至于后来我们寝室的人一听陈晓东的歌就想吐。
就在我昂首阔步跑入新时代的时候,卓艳打电话来跟我哭诉她的悲惨遭遇。
“诺言,你知不知道,我被流放了。该死的学校,居然把我们分到东校区,在老山村里头,到处都是粪坑和坟包!呜呜呜,你不相信是不是,呜呜呜……”
我当然相信了,因为我分明听到电话里传来拖拉机呼啸而过的声音。
“除了电灯,其他任何家用电器都没有,简直是原始社会……”卓艳又哭,“长途六毛六一分钟,都拨不了IP!”
我这颗菩萨心哪里听得这样的血泪史:“快把寝室电话告诉我!以后我打给你!我花钱!”
“呜呜呜……我们寝室没有电话!我在外面排队好久才排到的!”
这还了得?贫富差距太悬殊了!我盯着自己寝室的微波炉,心里萌生出了强烈的负罪感。“别哭了,别哭了,黄涛有没有去看你?让他多陪陪你吧。”
电话那头的抽泣嘎然而止,几秒钟后才听到卓艳低声地说:“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见证过的爱情总要在我面前一一崩塌,像一个黑色女巫对着我冷笑:看吧,情没有童话,爱情没有永远。
“其实早料到了,一旦分隔两地,到哪儿找天长地久去。”卓艳的平静比她的哭更让我心惊。
我突然很想做个大样本调查,看看大学里的异地恋有多少能够坚持始终。可惜我找不到可以统计分析的人群,我没办法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
挂断电话的时候,焕然跑进门来对我说:“诺言,你的数理统计居然考了满分。”
距离可以让成长了的爱死去,更何况那些尚未茁壮的爱恋,更何况那些尚未萌芽的情愫?
我想在OICQ上见到无极,这是一种介于见面和通信之间的交流方式。可是无极寝室未通网线,要在网吧里碰到他并非易事。
我在信里约了一个时间,和他在OICQ见面。约的时间是七点,可我五点钟就已在电脑面前热身。
七点了,他没有来。
七点半,还是没有来。
八点、九点、十点……他qq的小企鹅像始终没有闪亮过。
屏幕上那些上线又下线的人都不是我的等待,我的等待没有来。
每每在等待后失望,每每在失望后继续等待。
还是没办法生气,因为他在我心里从来不会有错——定是有什么原因让他耽误了。
我这样想着,端着洗脸盆走向洗漱间,出门时仍不忘嘱咐冷飘:“我在洗漱间,如果他上qq,马上叫我。”
冷飘的眼神里只有四个字:无可救药。
几周之后,收到无极的来信,说由于他们信箱管理员的失职,相约的那一天他尚未收到我的信。为此,他重新约定了时间,以求将功补过。好吧,就恕你无罪,我心里又笑开了花。
听到qq的敲门声,看到无极的小企鹅头像一闪一闪的时候,我竟生出苦尽甘来之感,谁让我们第一次网上聊天就如此波折重重。
言:如果你们寝室有网线该多好,不用我等你等这么辛苦。
极:何必呢,其实你想找我了就打个电话,传呼,或是手机叫我就行了嘛,你打一个,我就叮叮咚咚跑来上网了。
言:你今天能上到多久?
极:你说几点,我就陪到几点。
言:通宵吧,我看我能不能破我们寝室聊天的最晚纪录。
极:好,我尽量帮你。
……
和他聊天的时候,我一直都是微笑着的。
再平凡无奇的话题,被他一说我都觉得是天底下最有意思的事,再无趣的笑话,被他一说我都会笑得花枝乱颤。
在一次次约定下次上网时间的情况下,我们终于可以顺利交流。
那阵子,追着看了林峰叶璇版的《再生缘》。戏看过了,也只是看过了,孟丽君和皇甫少华的容颜渐渐不再清晰,剧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