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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竟是这么容易忘记。
两个人都太要强,就算自己再努力,还是留不住这个家。“相忘于江湖”,在他们身上演绎得很顺利,他很快再娶妻子,她也有了丈夫,每次见面都那么轻松随意,彼此客气地打着招呼,客气地说着话,围绕着女儿的话题,仿佛熟悉而陌生的朋友一样。
或许有点不一样,杨念晴说不上来。
不过,这应该就是21世纪男男女女们活得比较快乐的原因吧,可以随性而为,相濡,相忘,就算弄清楚答案也无意义,何必自寻烦恼。
简单的线条勾勒下,一只卡通兔子应手成型,姿态很是滑稽。
无意中生出玩性,杨念晴顺手又在旁边画了只。
“夜深,怎的还在外面?”背后传来温和而略带责备的声音。
南宫雪立于阶前,玉色衣衫,颜色朴素做工精致的腰带,名贵玉佩,几件简单却不失身份的饰物,俨然贵公子。
说何璧是神,实际他更像神吧,温雅仁慈,美好得有点不真实。
杨念晴站起身道:“南宫大哥不也没睡么?”
“刚处理完事情,”南宫雪缓步走到她旁边:“你……”
既然决定打消妄想,面对起来就容易得多,说话也无须再有顾忌,杨念晴将心中疑惑讲了一遍,道:“其实我已经不怪他们了,就是想知道答案,冷夫人是不是对的。”
南宫雪默然片刻,道:“冷夫人如此,你父母如此,应是自有他们的道理,多想无益,何况这世上本就少有一心人。”
杨念晴终是忍不住,半开玩笑地问:“南宫大哥会是一心人吗?”
南宫雪愣了下,没有回答,移开话题:“楚大侠只怕已凶多吉少,如今虽说别苑四周有守卫,但这半夜,最好不要单独出来走动。”
最后的那点小心思彻底消失,杨念晴笑了笑道:“小楼吹彻玉笙寒,她到底真不伤心呢,还是……”
没等她说完,南宫雪忽然看着前方道:“冷夫人。”
“我不伤心,”冷夫人缓步走过来,手上抱着一件白色披风,她皱了秀丽双眉,将披风披到杨念晴身上,又看着南宫雪道,“夜凉露重,出来行走易受风寒,年轻人更该爱惜自己。”
平淡的语气里,依稀透着长辈般的慈爱,杨念晴心中一暖,垂首道:“谢谢夫人。”
冷夫人看着她片刻,转身要走。
“夫人且慢。”南宫雪忽然叫住她。
冷夫人停住脚步,回身道:“我明白,南宫公子不必担忧。”
唇边浅浅的一抹笑容,足以将那整张脸上的冰霜之色融化,整个人看上去既美丽又和蔼。
她低声叹道:“我们早已互不相干,只不过有个约定,倘若谁先走了,另一个都要赶去送上一送,我此番只是赴约罢了。”
杨念晴松了口气。
看来就算丈夫不幸被害,今后她还是能安心地活下去吧。
南宫雪道:“夫人能这么想就好。”
冷夫人看着二人摇头道:“倘若果真……我正好送送他,何况我也不相信他这么容易就走,他的剑法在江湖上可列入前十位。”
剑法再好,又怎能防备暗算?杨念晴没有说破。
冷夫人似想起什么,看着南宫雪道:“只是我长年居无定所,如今虽说来为他送行,却并无半点准备,还要劳烦南宫公子……”
南宫雪道:“夫人放心。”
“多谢,”冷夫人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都早些睡吧。”
美丽的背影渐渐隐没在夜色中,杨念晴怅然,低声叹道:“她这么容易就想开,本来是好事,可我又有点为楚大侠伤心了。”
南宫雪看着地上的画问:“这是何物?”
杨念晴照实答道:“是兔子。”
“兔子?”惊讶。
“样子画得夸张了吧,”杨念晴介绍,“这是卡通画。”
南宫雪再仔细看了半晌,笑道:“虽不太真,倒也新鲜可爱。”
杨念晴早就想见识他的画技,闻言顺势道:“南宫大哥都忘记了还欠我一幅画吧?”
南宫雪抿了抿嘴,道:“外面太冷,去书房如何?”
。
书房摆设十分清雅,案上林立的笔峰,雕刻精美的古研,墙上名家的书法,壁间高悬的宝剑……件件都符合富贵人家该有的模样。两个书童恭恭敬敬地跟进来,直到主人说不须听候吩咐后,这才又恭恭敬敬地退下。
杨念晴往案旁一坐,仔细端详他,故意作出不可思议的样子:“南宫大哥这么温柔,我还担心你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南宫雪哭笑不得,走过去焚起了一炉上好的檀香,再取出个精致的匣子,里面装着墨盒,还有专制的笔砚等物。
檀香味幽幽飘散,令人倍觉清雅。
“画家要大显身手了,”杨念晴忙站起来,主动替他铺好纸,再拿过墨盒,“我来替你磨墨。”
富贵人家的东西都是订做的,远非市货能比,见她拿着墨盒翻开覆去钻研,迟迟打不开,南宫雪忍住笑,伸手取过盒子,不知在哪里轻轻拨了下,就听“啪嗒”一声,盒盖掀开了。
他拿出墨块,细心教起来。
“水不可太多。”
“……放正,要轻……慢些……”
杨念晴还真没动手磨过墨,毕竟在以前那个时代磨墨的机会太少,想不到中间有这么大的学问,眼见墨色差不多,她才甩了甩发酸的手臂,抬起脸看,却见南宫雪提笔蘸墨,一只手略略按着纸,开始作画。
无论男人女人,认真时的姿态都是最美最动人的。
半边侧面映着灯光,剑眉微皱,神情专注,长发垂于臂间,随笔势轻轻晃动……
其实和这样一个人做朋友很好,没必要求太多。
无奈越是明白这道理,就越是被吸引。
南宫雪寥寥画了几笔便停下,仔细端详片刻,嘴角微弯,抬头正要说话,忽见杨念晴看着自己,连忙飞快将视线移回纸上。
平日那么沉稳,居然会脸红?杨念晴反而觉得好笑,不过等到看清那幅画之后,她整个人都傻了。
雪白的纸上赫然一只卡通兔子!
想不到他看了那么两眼,就能记得分毫不差,线条流畅,比起自己画的反倒更俏皮可爱,只不过……画家的卡通兔子是不是也千金难求?
杨念晴瞅他:“南宫大哥不会打算送它给我吧?”
南宫雪却看着画笑了,带着罕见的顽皮之色,他捧起那张画递给她:“正是要送与你,你该不会嫌弃?”
更确定他是故意的,杨念晴嘴角抽动几下:“当然好了……”
话音刚落,突然有个磁性的声音传来:“不好,依在下看来,实在是很不好,一点不好,太不好了。”
二人惊得同时回过头,门口一人衣白如雪,不是李游是谁!
南宫雪“哦”了声,问道:“李兄何出此言?”
李游踱进来,看看杨念晴,又看着那只兔子:“令人失望,自然不好。”
“失望?”
“不是千金难求的画,连在下都要失望了。”
顾不得看旁边南宫雪的神情,杨念晴扯住李游就往外拖,匆匆出门下阶,直走出院门,走过游廊,到树下才停住,丢开他。
李游退开两步:“姑娘莫要动手动脚,坏了在下清白。”
“你还有清白?”杨念晴失笑,“我问你,还敢不敢跟我打赌?”
李游来了兴趣:“赌什么?”
杨念晴道:“赌冷夫人和楚大侠,他们已经忘了。”
李游端详她半日,失望地摇头:“奇怪了,明知会输还要赌,莫非有的人并没变聪明?”
杨念晴道:“废话少说,你赌不赌?”
“求之不得。”
“这次我们是要有赌注的。”
“自然,”李游侧过身,伸出一根手指,“倘若你输了,就必须替在下洗这么多衣服。”
杨念晴爽快地答应下来:“好,若你输了呢?”
“随你如何。”
“随我?”杨念晴当即微笑,强调,“随便我?”
李游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扬了扬:“自然。”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南宫雪的画(下)
依旧是那座小小的、古朴的阁楼,雕花的栏杆,红红的灯笼,还有,楼畔那棵熟悉的、又高又茂盛的大树。夜已很深,露气如雨,映着灯光,丝丝随风飘摇,初来这里那个夜晚见到张明楚尸体的场景再次浮现在脑海里,杨念晴觉得更冷。
已经是第二次坐在这里了,面前桌子上摆着同样精致可口的糕点与美酒,却是谁也没心情品尝。
栏杆外面的树荫下,赫然停着一口黑漆棺材,棺木质量上乘,自然是南宫雪答应冷夫人准备的,明知道里面是空的,可每个人心里反而更加紧张,因为它可能很快就会派上用场。
南宫雪还是让人将别苑重重围住了,但凶手三番五次得逞,不也是这样?
更声穿透黑夜,子时已至。
众人本来都全神戒备着,直到此刻,确认树上无异常之后,才略略松了口气。
杨念晴笑道:“他不会来了吧。”
南宫雪微笑着站起身:“楚大侠或许没事……”
话说一半就没了下文,他整个人似乎都僵住了,怔怔地看着树下那口棺材。
棺材盖得并不严实,就在那当中的缝隙里,依稀露着片小指头大小、并不显眼的蓝色东西,似是衣衫的一角。
明明是空的棺材,里面怎么会有这个?
冷夫人脸色煞白。
李游与何璧对视一眼,紧接着黑影晃动,再看时,何璧已站在了树下,他紧紧盯着那衣角片刻,忽然伸手将棺材盖猛地一掀——
一张熟悉的脸。
居高临下,灯笼将一切映照得清清楚楚。
面色虽难看,神态却极安宁,眉宇间依稀可以见到那片天然的傲气,除了唇角几点血渍,他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正在沉睡,全无前几位死者的可怖之态,凶手显然很敬重他,并未过多折磨。
剑,依然挂在他的腰间。
看着那张发紫的脸与乌青的唇,死因无须怀疑。
谁也没有说话,都担心地看向冷夫人,却见她只是呆了片刻,渐渐地就恢复了日常的平静与优雅,身形一闪就轻轻落到了棺材旁边。
她静静地看了棺中人半日,忽然转向南宫雪道:“事已至此,一切还要有劳南宫公子。”
南宫雪道:“夫人放心。”
冷夫人摇头,又矮身朝他郑重地行了一礼:“我夫妻二人先谢过公子了。”
。
很快就有下人过来,将棺材抬到指定的房间里,至于安顿楚笙寒的遗体等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众人带着别苑内所有守卫仔细将别苑搜索了遍,自是没有凶手的踪迹,最终众人都回到小厅上。
南宫雪道:“那口棺材早起抬来时,李兄也曾亲眼查看过。”
李游点头。
当时里面空空如也。
但如今,那神秘的凶手不仅避过了重重守卫,瞒过了这里几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如期将楚笙寒的尸体送了进来,还主动将他放进了棺材里面!能做出这一系列简直不可能的事情,需要何等的本事,是何等的可怕!
“我一直命人将它停放在东边院子里,”南宫雪摇头,“也是我亲眼看着他们抬到这里的。”
杨念晴道:“现在就算把人都叫来问,也问不出什么,谁会留意一口空棺材呢,会不会……凶手就是别苑里的人,或者有人跟凶手勾结?”
南宫雪只微微一笑。
李游道:“南宫兄使出来的人,应该不会有错。”
冷夫人站起身:“不早了,明日再说吧。”
她竟不再看众人,转身就走。
事情既然发生了,再守下去已无意义,何璧自回房间,南宫雪去了前厅,与总管商议如何料理楚笙寒的后事,这样一个夜晚,恐怕谁也睡不着。
杨念晴主动拉住李游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