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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粗鲁的嗓音唤回她的心神,她一凛,不觉将身子往后更埋进沙发。
“没……没什么。”方才冥想的两瓣唇映入眸底,忽地激起一阵战栗,“我在想……想一些事。”
“想什么?”他问,忽地,目光一沉,“想你老板?”
元朗?
她睁大眸,“啊,不,不是……”
“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我?没有啊……”
“我说过,我不喜欢人说谎。”他不耐地打断她的话,不耐地递给她红酒杯,“你明明喜欢他,不是吗?他今晚请你吃饭,瞧你高兴成那样。”
“我……是很高兴……”
他瞪她一眼,狠狠将杯中酒一仰而尽。
“你喜欢他哪一点?长得帅?身材好?有能力、有钱?”
“我……”
“说啊!”
“因为他对我好。”被逼急了,她冲口而出。
他挑眉,“对你好?”
“嗯。我刚到公司的时候,谁也不认识,我个性又闷,不知道怎么主动交朋友,然后有一天公司同事忽然轮流请我吃饭……”记忆勾起她唇畔一抹浅笑,“后来我才知道,是元朗……是我们老板要他们这么做的,他希望我快点适应环境。”
“就这样你就爱上他了?”他冷哼一声。
爱?
这强烈的字眼惊骇了她,不觉蹬大眼,“我不是……”
“爱就爱,干嘛怕承认?”他回瞪她,蓦地重重把玻璃杯搁回桌面,敲出清脆声响,“这样吧,我帮你。”
“帮我?”
“帮你追他。”
“帮我追他?”她倒抽一口气,震惊莫名地瞪着他。
为什么他说出这种话?为什么她听见这样的话……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反而,有些难过--
正文 第五章
他为什么说出那种话?
他接近她的目的应该只是为了设法套出那颗蓝钻的秘密,为什么演变成帮她解决单恋烦恼?
因为做不成她的白马王子,所以自告奋勇帮她得到她的白马王子吗?
一念及此,锐唇划开自嘲弧度。
什么时候,他变成这种善心人士了?
“……什么时候,你变成闷葫芦了?”蕴着笑意的嗓音扬起,逗弄着他。
他扬眸,目光触及眼前女子挑染成亮紫色的发绺,俊眉一挑,“怎么?又换了造型?红色很适合你啊。”
“腻了。”她耸耸肩,“而且整头红发在台湾实在太过惹人注目,我还是收敛一点好。”
“你现在也不见得多收敛了。”
她笑,纤长的手指卷绕着鬓边的发绺,“起码大部分是原色,只挑染了一点点。”
他没说话,右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玻璃桌。
望着他不自觉的动作,谭梨微笑加深,“今天话挺少的。怎么?悟了沉默是金的道理?”
他瞪她一眼,目光如电。
她若无其事,捧起咖啡杯浅啜一口。
“……谭梨。”
终于开口了。她笑睇他,“什么事?”
“我记得你有一个很厉害的网友,叫什么‘战略高手’的,听说他有办法连到世界各地的资料库。”
“嗯哼。”
“能不能请他帮个忙?”
“什么忙?”
“帮我查一个人。”
“谁?”
“一个十年前去世的女人,周盈洁。”
“周盈洁?”谭梨一愣,可也只是短短数秒,秀眉蓦地一颦,“叶盼晴的母亲?”
“你知道?”他挑眉,却不觉得意外。早知道他做什么事都瞒不了谭梨,她肯定已经知道他最近的行动。
“我知道你还没放弃‘公主的愿望’。”她微微严厉,“修一,你要知道,你这么做可能会把她卷入危险。”
“……我不会让她有危险。”
“任何跟我们沾上关系的人都会有危险。你不会不明白,有太多人在注意ICSR的一举一动,你再这么追下去,迟早有人会发现那颗蓝钻的力量。”她一顿,“我知道你对蓝钻神秘的力量很感兴趣,可是……”
“我一定要弄明白!谭梨。”他打断她的话,眸光忽地锐利,“为什么它能与我的力量抗衡?为什么它只听从女人的命令?我要知道!要知道那颗蓝钻的秘密!”激动令他面部肌肉一阵牵动。
从小,他就为了这该死的超能力深深困扰,好不容易才学会控制它。可那颗蓝钻,它拥有比他还强大的力量,而程天蓝……那个女人却轻易便让它甘心顺从!
究竟为什么?
他想弄明白,想弄清楚这该死的一切!
“所以你接近她,所以你假装失忆让她收留你。”谭梨摇头,“你有没有想过?修一,有一天她知道你真正的目的后,她会恨你。”
“我……当然知道。”他咬着牙,不明白为什么胸膛忽然**,“恨我又怎样?恨我的人还少吗?我无所谓,只要得到‘公主的愿望’,怎样都行。”
“真的无所谓吗?真的让她一辈子恨你都不在乎吗?”她凝视他,眸光意味深长。
“你……为什么这么问?”她看得他有些狼狈。
“你说呢?”她不答反问。
他握紧双拳,良久,蓦地狠狠瞪着她,“你究竟肯不肯帮我?”
“我可以帮你。”她平静地说,“帮你查清楚周盈洁,她到过什么地方,接触过什么人,我可以帮你这些。但有些事……我帮不了你。”
她在暗示什么,他知道,可他不愿细想。
这暗示太复杂,牵涉的层面太广,他不想去深究,他只想专注一件事,只想搞清楚蓝钻的力量。
其他的,他顾不了--
***
今天,天空好蓝。
今天,空气清新。
今天,阳光妩媚地照亮了整个世界。
今天,或许她终于能实现埋藏心底两年的愿望--
“盼晴,很漂亮耶,你穿这件很好看。”一个清亮的嗓音兴奋地扬起,像温柔的风在她心湖吹开一图圈涟漪。
她转过身,望向一脸赞赏的好友,染红的双颊掩不住羞怯。
“真的吗?晶晶,你真觉得我穿这样好看?”方才在镜中,她挑剔地审视了自己--那个一向文弱安静、毫不起眼的她,在穿上这件白色削肩小礼服后,忽然有了生气,有了风采。
礼服大方又细腻的剪裁适当地掩饰了她身材单薄的缺点,更突出了她纤细的腰与美丽的肩,让她看起来竟有几分窈窕动人的韵味。
她不敢相信镜中的影像,迫切地寻求柴晶晶的同意。
“好看、好看!”柴晶晶热烈地点头,跟着抖落一方宝蓝色真丝披肩,“这是小姐介绍的,感觉不错,在灯光下会变色哦。”
“真的耶,在灯光下颜色变浅了,还发着亮,有点银色的感觉。”
“瞧瞧,搭在你身上多好看。”说着,宝蓝披肩凉凉地环住她的颈项。她有些尴尬,正想扯下来时,柴晶晶急忙阻止。“别急着拿下来啊,盼晴,照照镜子,这件披肩真的跟你很配耶。”
“真的吗?”
“真的。你是不是不信任我的眼光啊?”见她犹豫不决的神情,柴晶晶扁嘴,一副很受伤的模样,“好啦,我知道我这个只会穿西装长裤的男人婆没资格说话,反正明琦应该快到了,听听她的意见吧。”
说人人到,她还来不及解释,另一个好友便大驾光临。
宽大的罩衫,棉质拼布长裙,一身尼泊尔民族风情打扮的汪明琦一进店门便集中了所有人的视线。她若无其事,晃荡着金色耳环与手环,自信优雅地走向叶盼晴与柴晶晶。
叶盼晴凝视她,明眸闪过一丝羡慕与渴望。
“明琦,你来得正好,快来帮盼晴看看。你说,她穿这样好不好?这件礼服跟披肩是不是很搭?”
“……很不错。”汪明琦沉吟,一面拿食指敲着下颔,一面绕着叶盼晴缓缓转了一周。
她站得僵直,有些紧张。有些时候明琦会让她想起她姊姊,在强势的姊姊面前,她总是不自觉地紧张。
“……不过还差一样东西。”审视完毕后,汪明琦下了结论。
她抚住喉头,“什么东西?”
“首饰。”汪明琦微笑,“盼晴,我记得你有条蓝钻项炼不是吗?把它戴上,保证你今晚十全十美。”
***
取出藏在衣柜深处的古董珠宝盒,叶盼晴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束蓝光进射,瞬间刺得三个女人几乎睁不开眼。
那是一串项炼,普通的白金炼子,普通的白金底座,却镶着一颗举世无双的宝石。
是一颗钻石,透明剔亮,却放肆地绽着蓝色璀光的钻石。
它仿彿沉寂了许久许久,好不容易才得以开匣出世,于是恣意地展露绝代风华,直到十分尽兴了才逐渐敛去过分耀眼的光芒。
当蓝钻收敛了光彩,三个女人这才真正认清眼前的美丽宝石。
“好……好漂亮啊。”柴晶晶敬畏地赞叹。她一向不是喜爱珠宝的女人,可看着这颗钻石,就连对珠宝毫无鉴赏之力的她也忍不住心悸。
见她着迷的模样,汪明琦不禁笑了,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它时也是好半天合不拢嘴。“这颗钻石有个很美的名字。”
“什么名字?”
“公主的愿望。”
“公主的愿望?”这下,柴晶晶可被勾起好奇心了,兴致勃勃地转向一旁的叶盼晴,“有什么典故?”
她没立刻回答,轻轻拾起钻石项炼,静静睇着,明眸逐渐氤氲。她想起那天--美丽而放纵的母亲去世的那天,她交给她这颗蓝钻,嘱咐她好好珍藏……
“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她说这颗钻石,能够实现女人的愿望。”
“实现愿望?”柴晶晶瞪大眼,“不会吧?真的假的?”双眸好奇地更加贴向蓝钻,煞有其事地眯起。莫非这宝石能叫出一只蓝色精灵?
“只是传说罢了。”见好友逗趣的表情,叶盼晴忍不住笑了,“你怎么比我还认真?”
“什么嘛!”柴晶晶直起身,娇嗔,“故事是你说的,冷水也是你泼的,到底是怎样啦?”
“我也不知道。”叶盼晴有些茫然,“前阵子我表舅为了一个女人跟我借了这条项炼,她好像很想要这颗蓝钻,为了得到它可以不惜一切,听说搞得满城风雨……”
“满城风雨?究竟怎么回事?”柴晶晶更好奇了,兴奋得摩拳擦掌。
只可惜汪明琦不冷不热地抛下一句,“故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帮盼晴打扮妥当。”
“嗄?可是……”
“可是什么?”汪明琦睨柴晶晶一眼。
后者马上举旗投降,“好啦,好啦,我不问了。那我们从哪儿开始?”
于是,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叶盼晴在两个好友的巧手帮忙下,逐步改头换面。
她们替她卷起了发,优雅的法国卷在耳际摇晃着好看的波浪,发际斜斜别上一只水钻发夹,增添几分俏皮。
然后,汪明琦替她化起妆来--淡淡的腮红,水蓝色眼影,细细的、弯弯的眉,唇彩则选用了这一季最流行的颜色,晶莹剔透。
浓淡适中的粉妆上完后,柴晶晶献宝似地捧出早替她准备好的无肩带胸罩。
“当当!盼晴,这是我送给你的。”粉白色的胸罩小巧而精致,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晶晶……”她不禁感动。
“就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吧。”柴晶晶笑道,一面就要伸手替她换上。
“别!我自己来。”她连忙闪躲,央求两个好友留给她私人空间,这才对镜换上礼服,戴上项炼及耳环。
她怔怔地望着镜里美好的剪影。那女人,真是她吗?打扮成这样动人的她,真能打动他吗?
今晚,她真的要穿着这件礼服去挑动他吗?挑动那个她一直暗恋的男人?
想着,她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脸颊开始发热,脑子跟着混沌。
不行,她一定做不到的。不可能,她真不该听从晶晶的劝诱答应这件事,她根本做不到。
后悔宛如黄昏的海潮,一波一波在她胸膛漫开,冲击着她,她咬着下唇,逐渐彷徨。
“盼晴,好了吗?”清脆的敲门声更加催促她的心韵。“我看到他的车了,他马上就要上来了。”
他来了?
刷上眼影的眼眸蓦地圆睁,瞪着镜中的自己。
她捣着胸口,甚至可以听见血液冲过体内的声音。不,不行,她做不到。
想着,双腿逐渐虚软。
然后,电铃声响了。她听见柴晶晶不由分说地推开卧房门扉,拽住她的手腕便拉着她往外走。
“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