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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述,这的确是火车站。」但见这里也有被毁的火车,里安纳的心开始砰砰乱跳,气息也变得急促沈重。狄芬妮再带他走进一幢似是大堂的建筑物,指著其中一处,说道∶「这是否你想找的答案?」
里安纳立时吓得瞠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狄芬妮指著的墙上,赫然嵌了一块巨型金属板,写著一行大字∶
Grindelwald
大概过了几分钟,他才吐出一直压在胸口的浊气,说道∶「果然没错,我以前曾经来过这里。」他望著这块金属牌,怔怔的流下泪来。狄芬妮替他拭去泪水,说道∶「其实我本来并不想明确的告诉你,怕你难以接受;但现在你已经知道了。」
「嗯。」里安纳垂头哽咽道∶「这里是地球。」
原来这个废墟的名字是「格林德瓦」(Grindelwald),本是阿尔卑斯山上,瑞士境内的一处游览胜地,里安纳曾经随父母到来旅行。虽然所有物件都跟里安纳的时代大不相同,但是城市和建筑物的分布并不容易改变,因此里安纳还是可以感觉到,他曾经来过这里。重游故地本应高兴,但对里安纳来说,重游没有人类的地球却是比死还要可怕,他不禁洛ua球的未来黯然,登时垂头不语,附近再度死寂起来。
狄芬妮明白里安纳的心情,带著怜爱地,替他拨好头发,却见里安纳双眼通红,竟是在强忍泪水。里安纳斜眼望著她,见她满脸怜悯和不忍的神色,不由得苦苦一笑,说道∶「我真不济。」狄芬妮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摇头道∶「才不是这样,我父母给我解说这段历史时,也是无法释怀,经常说得泪盈於睫呢。」
里安纳想著,眉头又再紧锁,却忽然两眼一瞪,然後拍著自己的额头笑说∶「正傻瓜,原来理由这麽简单。」狄芬妮微笑著点头。两人的默契已经到达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地步,不用狄芬妮多作解释,里安纳就已明白,狄芬妮的父母,正是来自消失在历史中的地球遗族。也就是说,狄芬妮和罗亚娜其实跟他一样,都是地球人,否则一对来自其他族裔的男女,实在没必要为了地球人自己的愚昧而悲哀。
狄芬妮正为了里安纳能想到自己没说出的话,心里感到甜丝丝的。里安纳见到他可爱的微笑,心里感动,微笑著说∶「奶还有甚麽想给我看吗?」狄芬妮摇头道∶「没有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两人就开始返回山上。这时已差不多是中午,附近已经和暖起来。他俩走出废墟,里安纳回头望向这个自己曾经游览过的废墟,心里总是沈甸甸的,从他那灰蒙的双眼看来,他似乎还在想著地球的将来,无法停止。
狄芬妮说道∶「你想得太多了,以前的你并不会想这麽多。」
里安纳摇头道∶「我之前都想,只是没有想得这麽灰暗。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一时之间消化不来。」
狄芬妮点头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你别把想法屈在心里,说出来也可以呀。」她还真怕里安纳想不开,而且还有一件更悲哀的事情在等待著他。里安纳也明白她关心自己,也就微笑说道∶「我想著很多事情,杂乱得我自己也没法整理,奶还要听?」狄芬妮微笑著点头。里安纳就开始往山上走,说道∶「我其实是在胡思乱想,幻想著既然时空旅者都有属於自己的命运之轮;那麽是否在某处不为人知的地方,也刻划著地球的命运,而我们则去打破它?」
狄芬妮苦笑道∶「人类作的孽,难道你还不明白麽?」
里安纳大讶道∶「人类作的孽?!」
这次狄芬妮却没再说下去,只是默默的向山上走;里安纳知道她也满怀心事,於是紧随著她身旁,静静的替她分担。他俩来时走得轻松,这次向山上走,里安纳才觉得原来峡谷陡斜得厉害,还未走完一半路程,他已经微觉疲倦。狄芬妮却更不济,但见她满头大汗,气息微促,脸色却出奇的苍白。里安纳见之心疼之极,说道∶「奶先休息一下吧。」
狄芬妮微笑点头,这一笑却显得她虚弱之极,纵然她已强自振作,但仍掩盖不了她的疲态。两人坐在一块大石上,狄芬妮把自己埋在里安纳的怀里。里安纳抚顺著她的秀发,强逼自己不去想日落之时必定发生的事情。却听怀里的狄芬妮笑道∶「我好开心。」
「嗯?」里安纳一时会不过意来。
狄芬妮抬起头来,眼里满是笑意,但听她道∶「就如你所见的,我现在十分疲弱,感到辛苦是必然的事情。可是你在我身旁,我也感到幸福、快乐,只希望这一刻永不会完结。你明白吗?」她把头搁在里安纳肩上说道∶「我同时感到了苦与乐,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里安纳摇头道∶「我不觉得奇怪。」
狄芬妮笑道∶「里安纳还是里安纳,为了令我好过,你还是不会说尽心声。但我不怪你,毕竟这是你的性格,你能冲破心障,冒死赶到城堡空间救我,这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我不会强逼你的。」
里安纳尴尬地说∶「我还真是瞒不过奶耶。但奶的说话没有完,对吗?」
狄芬妮点头道∶「我知道你的心被悲痛占据了,所以一时之间没法理解我的心情,不过你想一想,一个人的一生,是否真会完全高兴,或者完全悲伤?很多人都是这样,欢迎幸福顺境,却拒绝不如意的现实,希望得到美满的人生。但是他们都不明白,真正的人生,其实都是悲喜共存的呀。完全没有幸福的人生是不存在的;反过来说,完全没有痛苦的人生,同样也是不可能的。可是人类的眼光太狭窄了,都不明白欢欣和悲伤,很多时候都是同时存在的。」
里安纳点头道∶「这个我就能够理解。我在地球也听见人说,欢欣和悲哀,同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元素,根本没可能被屏除。正因为人们在欢笑时也会感到悲伤,所以在灰暗和失落之中,我们仍可以看见光明和希望。只是┅┅」里安纳皱眉道∶「大部分的人类似乎还未能接受这种『悲喜共存』的说法,即使是各种宗教,也还是在标榜著死後世界那没有痛苦的纯粹欢愉。毕竟人类希望拥有的,就是没有痛苦的人生。」
狄芬妮坐直身子,说道∶「人类在追求的,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她站起来说道∶「我想在日落之前回到家里,我已经休息够了,我们走吧。」里安纳点头,紧执著她的手,跟她一起继续向山上走。狄芬妮继续说道∶「其实若然没有悲哀,怎显出欢愉的可贵?我还真想像不到,完全没有痛苦的生活,到底是怎麽样。人类不明白这一点,不断在尝试控制现实,或许在个别的事情上,我们真曾得到过胜利;但是总的来说,人类仍是无药可救的失败者。」
「真的是这样吗?」里安纳不由自主的想著,望了望狄芬妮,但见她摇头道∶「我在说的,其实是人类面对现实时的心情。控制不了现实就觉得愤恨,但是,何苦要对构成人生的重要元素怀著恶意?」他俩的对话就这样停下来,直到返回小屋子,这时太阳还有一小时左右就要消失在地平线上了。望著已经破裂的命运之轮,狄芬妮喃喃说道∶「有没有可能,即使面对自己不愿接受的现实,例如死亡,还能坦然处之?」
里安纳一愕,失笑道∶「原来奶想说的是这个,奶怕我在今天之後,会被不能扭转现实的挫折压得抬不起头来,所以才说了这一大堆说话。奶放心吧,」他从後拥抱著狄芬妮,把头埋在她的秀发里,说道∶「要我不悲伤,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但终有一天,我一定会振作起来,不会令奶失望。」
狄芬妮点头道∶「这我也知道,但你记得吗?在我们找到灼热大陆之前,你曾说过你祖母坦然面对死亡的事,我到了现在这一刻才真正明白她的心情。即使我们能坦然面对现实,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不会有不幸。我们仍会感到悲伤,仍会被现实击倒,毕竟那是没法屏除的事;但我们也有欢乐呀。现实真有这麽差劲吗?其实不单是悲哀,就连欢欣,也是现实的一部分,洛u 拽N只能欢迎顺自己意思的现实,而拒绝不如意的现实?」
里安纳心中一凛,这才明白,狄芬妮想得非常远,远得自己一时之间也追不上去。
狄芬妮续道∶「硬要将现实分开成如意和不如意,这不是很愚蠢吗?为了这个愚蠢的念头,时空界中许多文明,都踏上了绝路。我现在还是觉得,洛文村的文化是最好的。里安纳,」她回头说道∶「人类可否不再为不如意的事情,感到愤怒和憎恨?人类可否不再企图控制和逃避现实?人类可否坦然的过著悲喜共存的人生?人类可否,」她再次望著命运之轮,目光闪烁,庄严地说道∶「跟命运和现实,和平共存?」
「和平共存?」里安纳苦笑道∶「我怀疑这是否可能做到,但是奶也不得不承认,若我真的依照了命运的安排,我将会一世内疚。我觉得,企图完全征服现实,固然是没可能的事情;但完全接受它却也似乎太过消极。中间是否其实有个灰色地带,可以给我们找到一个平衡,让我们尝试努力争取,却又不会因为失败而愤怨?」
狄芬妮笑道∶「想不到这次我们居然出现意见分歧,不过我同意我太消极了,事实上我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吗?」她回过身来,拥抱著里安纳,以带著无限爱意的柔和目光凝望著他,说道∶「到底谁才是正确的呢?还是其实我俩都不对,而答案又是甚麽呢?你要努力去寻找,千万别让我失望。」里安纳重重的点头,然後把她拥紧,深情的跟她亲吻。
时间彷佛停顿了一样。
然而屋外的阳光,却照在命运之轮之上,反射出冰冷的金光,落在狄芬妮的脸上。她全身僵硬,渐渐放开里安纳,坚定地望著屋外,缓缓说道∶「阳光变成金色,现在已是黄昏。太阳,快下山了。」她回头说道∶「我出去看看。」说罢她就跑出屋外。里安纳望著她的背影,垂下头来,用手把眼泪擦去,这才带著狄芬妮的小提琴,走出屋子。
狄芬妮站在峡谷中央,望著更往山上走的方向,而太阳就落在峡谷之间,发出金黄的光芒,把整个峡谷照成一片闪闪生光,简直有如人间仙境。和风从山上吹来,青草摇曳摆舞,狄芬妮那束成两条马尾的长发亦随风飘荡。她把双手放在胸前,望著正在缓缓下降的夕阳,眼神流露出前所未见的欢欣,对刚走到身畔的里安纳说道∶「我从不知道,原来夕阳是这麽美丽的,今天终於见到了。」里安纳喃喃地说道∶「狄芬妮┅┅」狄芬妮再望向前方,轻叹著说∶「向上伸延的金色峡谷,看起来好像是通往天堂的道路┅┅」说著,她突然身子一软,双眼一翻,就要跌在地上!
「狄芬妮!」里安纳惊叫著,立即从後拥抱著她,然而她已全身乏力,再没能支撑著,两人登时跌坐在地上。里安纳这天以来一直强装著的坚强和从容终於崩溃,但见他泪流满面,歇斯底里地摇著头,哽咽著叫道∶「狄芬妮,奶别死,别离开我!」
狄芬妮虚弱的躺在里安纳怀里,却见她脸上浮现一片不寻常的灰黯,目光也开始散涣。她自己明白大限将至,虽已提不起气力来,仍勉力的伸出右手,颤抖著的替里安纳拭泪。里安纳把她的手紧贴在自己脸上,这只右手竟异常冰冷,使得他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气;狄芬妮却觉得他的脸烫得厉害,倒使她精神一振。她微笑道∶「你别难过┅┅人,总要死的┅┅」
「奶别死!」里安纳哭得满脸通红,连发音也不准∶「奶死了的话,我就再次孤独一人,我不要┅┅」
狄芬妮摇头说道∶「没可能的┅┅即使这次我不死,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人世┅┅况且我身上这魔咒┅┅」
「魔咒!」里安纳简直是发了疯的一般,狂谷自身力量,但见他全身金光流动,并向著狄芬妮的身体涌去;可是碰著她胸口的黑光,依旧石沉大海,了无反应。他心下一急,正要加强力量,狄芬妮却摇头说∶「别再乱花气力,这是没有用的,你让我安祥的去吧┅┅」里安纳咬牙切齿地闭上双眼,但终於停止了挣扎。双眼满布红丝的他望著狄芬妮,哭成泪人,再没原来的俊逸安稳。狄芬妮微笑著点头,她开始感到异常的疲倦,然她仍勉力睁开双眼,艰难的说道∶「里安纳,我还有最後一个心愿┅┅」
里安纳抽泣著说∶「奶说吧,我一定会尽力的。」
狄芬妮说道∶「让我靠在你身上,看著这夕阳,再听一次┅┅你的笛乐┅┅」
「好。」他抹去泪水,扶起她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面对著已经开始隐没在山後的夕阳,开始吹奏。他以往的乐曲,从未试过像今天所奏的如此悲凉、凄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