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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高地的东边该是黑山,西边是有南太平洋铁路通过的山谷,铁路那边是萨
坦海和圣贾辛图牧场。那个飞行员可能穿过人烟稀少的乡村逃往这三个方向中的任
何一个,即使是有经验的追踪专家要查出他的去向也得花上好几天,而到那时人都
要被冻透了。
埃勒里回到金红色飞机跟前,中尉已经站在那儿了。“简直一团糟。我们通过
电台与总指挥部联系上了,搜索大队正从三面向这里赶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所在的这个山头刚好在里弗赛德县境内,而赭石山的大部分都划在南边
的帝王县境内。飞机到此肯定要经过洛杉矶县的上空,可能还有圣伯纳迪诺县的东
南角。这样一来,这三个县的上空都有可能是他们咽气的地方。”
“所以这三个地区那些负责调查谋杀案的先生们打起来了,”埃勒里恍然大悟
地点点头,“都想争得对此案的调查权,对吧?”
“是啊,他们从中可以得到好处,让他们打去吧。我的职权行使到他们中有一
方获胜就算结束了。”
布彻不客气地打断他说,“我不清楚你的职责到底是什么,中尉先生,不过该
给斯图尔特小姐采取点儿措施了,她的状态很不好。”
“我倒是想送你们这些人返回市立机场,可——”
“为什么不行?”特伊·罗伊尔提高声调问道,他那张憔悴的脸让埃勒里看了
很不舒服,他的嘴唇发青,全身上打战,显然不是因为山风。
“邦妮要崩溃了,特伊,得找个医生看看。”
“噢,当然,”特伊有些恍惚地应道,“当然了,我亲自送她下山,我的飞机
——”说到这儿他的话一下子断了。
“对不起,”中尉说,“在警察到来之前那可不能动。”
“我想也是这样, ” 特伊小声嘟囔着,“我猜想是的。”突然他大叫一声:
“见他妈的鬼!”
“你看,”埃勒里边说边抓住他的胳膊,“你也快坚持不住了。中尉,你知道
这儿离托兰德·斯图尔特的庄园有多远?它应该是在赭石山中的一个小山上,就在
下面的帝王县境内。”
“乘飞机只要向南几分钟就到了。”
“那么我们就带她到那儿去,”布彻气呼呼地说,“你能不能行行好派一架飞
机送我们——”
“可我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
“他们要找我们的话,我们都在托兰德·斯图尔特那儿,是你自己说的只要飞
几分钟就到了。”
中尉看上去很不痛快,他耸耸肩叫道,“格姆斯!带他们走。”一个飞行员敬
了个礼便钻进一架大军用飞机,发动机随即转动起来发出轰鸣。他们几个都向那飞
机奔去。
“卢到哪儿去了?”埃勒里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嚷着。
“他实在忍受不了,”布彻也冲他嚷着,“跟着这儿的一位飞行员飞回洛杉机
去了。”
几分钟后,他们已经置身空中向着东南方向飞去。
高地上的几处火光渐渐缩成了一个小亮团。进而是个亮点,最后消失了。布彻
抱着邦妮,她双目紧闭,紧紧靠在他的胸前。特伊独自坐着,身子向前倾,把鼻子
埋在他那单薄的外衣里,像是在打瞌睡。但是埃勒里曾捕捉到他眼中闪动着狂野的
光芒。
埃勒里不禁一抖,转过头去俯瞰下面一闪而过的群山那黑色的轮廓。
过了不到十分钟,他们前下方的山石中出现了一块长方形的发亮的平地,在埃
勒里看来那就像是一张邮票,他不禁有些难过地想起了自己的心事。
当他抓住座位扶手的时候,看见在那块被灯光照亮的地面远处是一团由石头和
树木构成的巨大的暗影。紧接着,他们的飞机直朝那一小块降落地扎下去,差一点
就撞上一座小机库了。
然而,奇迹般地,飞机俯冲并滑行了一段距离后安全地停在了地面上,埃勒里
这才再次睁开双眼。
一个又瘦又高的男人正站在机库外面,用手遮挡着刺眼的强光,打量着这架飞
机。埃勒里觉得他的表情严肃得出奇——好像这架飞机是个怪物,就像那个叫美杜
莎的蛇发女怪一样,他一见便惊呆了。
那人很快恢复了常态,挥动着手臂跑上前来。
想到自己刚才打的比方,埃勒里不禁自嘲地晃晃脑袋。他拍拍特伊的肩膀,轻
声说,“来吧,特伊。”特伊开口说了句,“我们到地方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又问道,“她好些了吗?”布彻摇摇头。“来,我来——我
来帮你一把。”
于是他们二人合力设法将邦妮抬下飞机。她的身子软软的,好像连骨头也变软
了;眼睛一直睁着,却对布彻和特伊都视而不见,一味直勾勾地盯着某处空间,看
上去有点儿吓人。
埃勒里留在后面跟飞行员说了几句话。当他跳到地上时,听见那瘦高个子正在
痛苦地大叫着,“可是这不可能。太可怕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咱们还是等会儿再说吧,”布彻简短地说,“斯图尔特小姐现在需要你的专
业护理,朱尼厄斯大夫。”
“真是骇人听闻,”朱尼厄斯医生说,“可怜的孩子,肯定心都碎了!请这边
来。”
军用飞机再次升上天空时,他们这一行人正经过那间机库,埃勒里注意到库里
停着一架但看上去蛮神气的小飞机。他们走上了一条被树木荫庇着的小路,它一直
通向远处的巨大暗影。军用飞机在他们头上盘旋了一圈,引得周围群山发出了回声
后便径直向西北方向飞去。
“留神, 路不平, ”朱尼厄斯医生用手电来回照着地面,不时提醒着大家,
“小心台阶。”埃勒里默默地跟着他,来到一座大门前。门是开着的,里面黑乎乎
的像个大洞。手电光四下里照照便关掉了,灯随即被打开了。
他们走进了一间很大的、散发着潮气的屋子,里面摆放着笨重的橡木家具,石
头地上铺着草垫,还有一个黑色的大壁炉。
“请坐吧,”朱尼厄斯招呼道,又跑去关上了门,这中间除了目光锐利地朝埃
勒里这边瞥了一眼外,再没注意过他。
这位医生皮肤蜡黄,紧巴巴地绷在骨头上,看不到一点光泽;他的眼神既灵活
又不太友好;后背弓着,甚至比埃勒里第一眼见到他时的样子还要瘦。他穿着一条
脏兮兮的便裤,裤脚高高挽起,脚上是一双伐木工常穿的系带鞋,身上那件墨绿色
的吸烟服因穿的年头太久都被磨得发亮了。总之,和这个人有关的每样东西都是陈
旧的——越老越皱缩了。他的神情中还带有谄媚和戒备的成分,好像随时都在为将
要降临的打击准备着应对的借口。
特伊和布彻把邦妮放在长椅上,让她躺下。
“我们可没准备有人来,”朱尼厄斯大夫嘟囔着,“罗伊尔先生,你能不能生
一下火?”
他快步走开,消失在一个小侧厅里。特伊划着火柴点燃一张纸,然后又用它把
壁炉里的大块木头点着。布彻搓着冻僵的双手,神色忧郁地注视着邦妮那张苍白的
脸。火着起来后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她呻吟了一下。
朱尼厄斯大夫又急急忙忙地返回来,手里抱着几条毯子,还拎着个深绿色的小
包,包的提手用根链子系着。
“现在是不是请各位先生回避一下。你们当中谁去照看一下咖啡?厨房就在那
个厅的尽头。还有白兰地,在餐具间里。”
“我说,”埃勒里问道,“托兰德·斯图尔特先生在哪儿?”
朱尼厄斯大夫用他那瘦巴巴的膝盖跪在长椅前,把毯子盖在邦妮发抖的身子上,
带着吃惊和讨好的笑容抬起头说,“你就是几小时前从格里菲斯公园机场给我打来
电话的那位先生,对吧?你的声音很有特点。请快点儿行动吧,奎因先生,我们等
会儿再来讨论斯图尔特先生的古怪性格。”
于是那三个人便疲惫地走出屋子,倾着侧厅走到尽头,推开一扇门,来到了一
间大厨房里。这里光线非常昏暗,只亮着一盏小灯。一壶咖啡正在一具老式炉灶上
沸腾着。
特伊瘫坐在操作台前的一张椅子上,把头搭在胳膊上。布彻四处乱转,找到了
餐具间,从里面拿出一瓶落满灰尘的、产自法国科涅克的白兰地。
“喝点儿吧,特伊。”
“谢谢,请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喝吧。”
特伊疲倦地服从了。“棒小伙”拿着酒瓶和另一只杯子走出去,不一会儿空着
手回来了。有好一阵子他们一声不吭地坐着,埃勒里关上了煮咖啡的火,屋子里异
乎寻常地安静。
朱尼厄斯大夫走进门来。
“她怎么样?”布彻声音嘶哑地问。
“不用担心,她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不过正在慢慢缓过来。”
他端着咖啡跑出去。埃勒里走到餐具间,因为无事可干便四处乱瞧。他见到的
第一样东西便是地上放着的一箱白兰地,随即想起了朱尼厄斯大夫的红鼻头,不由
耸耸肩膀。
又过了很长时间,朱尼厄斯大夫叫道,“好啦,先生们。”
于是他们都回到了刚才的大屋子里。
邦妮正坐在炉火前边喝着咖啡,脸上已经有了血色。尽管眼圈仍是铅灰色的,
她的眼神却清醒了。
她伸给布彻一只手,小心说道,“对不起,我情绪太激动了,布彻。”
“别说假话了,”布彻接过话茬,“喝咖啡吧。”
没有转过头,她又叫道,“特伊,特伊,真不知说什么 …… 特伊,我很抱歉。”
“对我吗?”特伊笑了笑,朱尼厄斯大夫一下竖起耳朵。“我也很难过,为你,
为爸爸,为你母亲,为这该诅咒的整个世界。”他突然收住了笑,将全身都扑在壁
炉前邦妮脚边的草垫上,把头埋在两只手里。
邦妮低头看着他,她的下嘴唇哆嗦起来,木然地放下咖啡杯。
“噢,别——”布彻一筹莫展地说。
朱尼厄斯医生在一旁悄声说,“别管他们。现在除了等待他们从震惊和歇斯底
里中慢慢恢复正常外,咱们什么忙也帮不上。痛哭一场也许对她来说是件好事,你
看这个小伙子正在勇敢地跟自己的内心做斗争呢。”
邦妮捂着脸低声抽泣着,特伊在火旁一动不动地躺着。“棒小伙”连声诅咒着
在屋里走来走去,他那摇晃不定的影子被火光映在了墙上。
“我还得问一句,”埃勒里说,“朱尼厄斯医生,见鬼,托兰德。 斯图尔特在
哪儿呢?”
“我知道你觉得有点儿奇怪,”医生的手颤抖着,在埃勒里看来这是托兰德·
斯图尔特对酒精的坚决抵制给他这位嗜酒的大夫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他就在楼上
待着呢。”
“什么?!”
朱尼厄斯带有歉意地笑笑,“噢,他这会儿相当清醒。”
“他肯定听到我们飞机来这儿的声音了,这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好奇心吗?”
“斯图尔特先生是个……古怪的人,他这么多年来一向对外界心存敌意,不愿
见到任何人,他患有疑心病。其他方面也很怪。我想你该注意到这里没有暖气吧?
他的观点是——热气会使人的肺部发干。他几乎对每件事情都有自己的观点。”
“真有意思,”埃勒里听了说,“但是你说的这些跟他的外孙女这么多年来第
一次到这里来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就不能出于礼貌下楼来迎接她吗?”
“奎因先生,”朱尼厄斯大夫露出假牙笑了,“如果你对托兰德·斯图尔特先
生了解得和我一样多,你对他的任何古怪之处就都不会觉得意外了。”那笑容随即
发展成了充满抱怨的咆哮,“当他今天下午晚些时候从他那该死的、一成不变的猎
兔子的地方回来后,我告诉他你打来了电话,说他女儿布里斯肯定是在婚礼当天被
人绑架了等等,他就把自己关在他的房间里,还威胁我说如果打搅他就要解雇我。
他声明受不了刺激。”
“是吗?”
医生不满地说,“他是我所知道的到了这个年纪的人里面最结实的一个。见他
的疑心病的鬼!我在这儿得偷偷摸摸地喝酒和咖啡,抽烟也要到外面林子里去,只
有在他出去打猎时才能给自己做点儿肉吃。他是个狡猾、吝啬的老疯子,他就是这
样的人。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埋没在这儿连我也搞不清楚!”
医生似乎被自己这通发泄吓坏了,脸色发白不再说下去了。
“不管怎么说,你不认为这次该有点儿例外吗?毕竟一个人的女儿不是每天都
会被谋杀的。”
“你是说上楼到他卧室去,在他特别强调不准这样做以后?”
“一点儿不错。”
朱尼厄斯大夫举起双手说,“别算上我,奎因先生,我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