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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目标,它们正躺在它们落下的地方,在僵硬地躺在阴影中的那个男人的尸体
中。
他仍然是一具尸体,还不是骷髅,因为女巫施了咒使他不会腐烂。埃欧雷克
可以看见老战友的脸因为伤口的疼痛而皱缩成一团,紧绷绷的,还看见他衣服上
子弹穿过时留下的凹凸不平的弹孔。巫师的咒语一定没有覆盖溅出来的血,昆虫
和太阳还有风把它完全驱散了。李·斯科尔斯比看起来不像是睡着了,不像是很
安详,他看起来好像是战死沙场,但他好像知道自己的战役打赢了。
因为这个得克萨斯的气球驾驶员是埃欧雷克敬仰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
所以他接受了死者赠予他的最后礼物。他爪子灵活地撕开死者的衣服,一掌劈开
老朋友的身体,狼吞虎咽地大吃起他的血肉来。这是几天来的第一顿饭,他饿了。
但是一团复杂的思绪正在熊王脑海中纠缠,比饥饿和满足感更多。他想起那
个被他唤作巧舌如簧的女孩莱拉。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在他的斯瓦尔巴特群
岛上跨过一条脆弱的雪桥横过深渊。他还想起女巫之间的骚乱,关于帮派、联盟
和战争的谣言,还有这个新世界本身的稀奇古怪的事实,巫师还坚持说有很多这
样的世界,而他们的命运都或多或少地悬于这个孩子的命运之上。
然后还有冰的融化,他和他的子民住在冰上,冰是他们的家,冰是他们的城
堡。自从北极发生巨大震荡以来,冰已经开始消失,埃欧雷克知道他必须为自己
的同胞找到冰封的要塞,不然他们就会灭亡。李告诉过他南方有高得连他的气球
都飞不过的高山,终年冰雪封顶。探索这些山峰是他的下一个任务。
但是,现在有一件更简单的事情占据了他的心,一件光明、艰巨和不可动摇
的事情:复仇。曾经用气球救过埃欧雷克,并且还在他的世界里的北极与他并肩
作战的李。斯科尔斯比死了。埃欧雷克要为他报仇。那个好人的血肉会滋养他,
只有飞溅了足够的血,他的心才会得到安宁。
埃欧雷克吃完饭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空气凉了下来。熊王把剩下的残块堆
成一堆,用嘴叼起那朵花,像人类喜欢做的那样放在中央。现在巫师的咒语解开
了,谁来了都可以碰李残存的尸体,不久,它就会滋养一打不同的生命。
然后,埃欧雷克起身下山再次走向大海,朝南方进发。
能抓得到狐狸时,悬崖厉鬼喜欢狐狸。这些小家伙狡猾透顶很难抓获,但它
们的肉又嫩又肥。
杀死这只狐狸之前,悬崖厉鬼让它说话,被它愚蠢的唠叨逗得大笑。
“熊必须去南方!我打赌!巫师有麻烦!真的!打赌!发誓!”
“熊是不去南方的,撒谎的脏货!”
“真的!熊王必须去南方!带你看海象——又细又肥的好——”
“熊王去南方?”
“飞行物得到财宝!飞行物——天使——水晶财宝!”
“飞行物——像悬崖厉鬼!财宝?”
“像光,不像悬崖厉鬼。富有!水晶!巫师有麻烦——巫师抱歉——斯科尔
斯比死了——”
“死了?气球人死了?”悬崖厉鬼的笑声在干燥的悬崖周围回荡。
“女巫杀了他——斯科尔斯比死了,熊王去了南方——”
“斯科尔斯比死了!哈,哈,斯科尔斯比死了!”
悬崖厉鬼拧下狐狸的脑袋,与兄弟们争抢它的内脏。
…
他们会来的,他们会来的!”
“但是你在哪儿,莱拉?。
这一点她回答不上。“我想我是在做梦吧,罗杰。”她能说的就只有这些。
在小男孩的身后,她可以看见更多的鬼魂,成打成百,他们的头挤在一堆,
近近地窥探着,倾听着每一句话。
“那个女人呢?”罗杰说,“希望她没有死,希望她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因
为如果她下到这儿来,那就没地方躲藏,她就会永远不离开我们。那是我看到的
死亡的惟一好处,那就是她没死,只是我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死去……”
莱拉震惊了。
“我想我是在做梦,我不知道她在哪儿!”她说,“她在附近的某个地方,
我不能
四、阿玛和蝙蝠
她躺在那儿好像在玩耍
她的生命飞逝而去
意欲再次回来
但不会太快
——爱米利·狄金森
女孩熟睡的影子映在了牧人的女儿阿玛脑海中:她无法停止对她的想念。她
一刻也没有怀疑库尔特太太所告诉她的事情的真实性。巫师无疑是存在的,他们
很可能会施睡眠的符咒,而母亲也会用那种凶狠和温柔的方式照顾她。阿玛对这
个在洞中的漂亮女人和她那被施了符咒的女儿产生了一种近乎崇拜的敬仰。
她尽量常去那个小山谷,为那个女人跑跑腿或者纯粹去聊聊天和倾听,因为
那个女人会讲很多故事。她一次又一次希望再看一眼那个梦中人,但是那只有过
一次,她认定很可能再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在挤羊奶、剪羊毛、纺羊毛或磨燕麦做面包时,她不停地想着施加的那个符
咒,以及施加的原因。库尔特太太从来没有告诉她,所以阿玛可以自由想像。
有一天,她拿了一些加蜜的扁平面包,走了三个小时的路程,沿着小径来到
乔伦塞,那儿有一个道观。她连哄带骗不厌其烦,并且贿赂了看门人几个加蜜面
包,终于得以谒见大医师帕格赞·图尔库。他聪明绝顶,去年还阻止了白热病的
爆发。
阿玛走进那个大人物的密室,深鞠一躬,极其谦恭地把剩下的加蜜面包献给
他。道士的蝙蝠精灵猛扑下来,围着她飞舞,把她的精灵库朗吓得钻进她的头发
里躲了起来,但阿玛尽量保持镇静,一言不发,直到帕格赞·图尔库开口说话。
“行了,孩子!快点,快点。”他说道,每说一个字,长长的灰胡须便摇一
下。
在昏暗的光线中,她能看到的主要是他的胡须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的精灵
停在他头顶上方的房梁上,最终一动不动地倒挂在那儿,于是她说道:“求求你,
帕格赞·图尔库,我想获得智慧,我想知道怎样施咒和惑人,你能教我吗?”
“不行。”他说。
这在她的预料之中。“那么,你能告诉我一个解除的方法吗?”她谦卑地说。
“也许能。但是我不会告诉你是什么方法。我可以给你药,但不会告诉你其
中的秘密。”
“好吧,谢谢你,那已是极大的恩赐。”她说着,又鞠了几躬。
“是什么疾病?谁得了这个病?”老人问。
“是一种嗜睡病,”阿玛解释说,“犯病的是我父亲表兄的儿子。”
她知道,改变受害者的性别是格外聪明的做法,这样做只是为了防止医师听
说过那个洞中的女人。
“这个男孩多大了?”
“比我大三岁,帕格赞·图尔库。”她猜测道,“所以他十二岁了,他睡了
又睡,醒不来。”
“为什么他父母不来找我?为什么派你来?”
“因为他们住在我们村子那边很远的地方,他们非常穷,帕格赞。图尔库。
我昨天才听说我亲戚生病的事,马上就跑来听取您的高见。”
“我必须看一看病人,给他彻底地进行一下检查,问一问他睡着的那一刻行
星所处的位置,这些事情都仓促不得。”
“您就没有药可以让我带回去吗?”
蝙蝠精灵从房梁上掉下来,阴沉沉地飘到一边,碰到地板,然后悄然无声地
一次又一次在房间飞来飞去,快得阿玛的眼睛都跟不上它,但是医师明亮的眼睛
精确地看到她飞到了哪些地方。当她再次倒挂在房梁上,用黑色的翅膀包住自己
时,老人站起身来,按照精灵光顾的顺序,从一个架子走到另一个架子,从一个
罐子来到另一个罐子,从一个盒子再到另一个盒子,这儿敲出一勺粉末,那儿添
上一撮药草。
他把所有的配方倒进一个碾子,一起碾碎,边碾边低声地念着一道咒语。然
后在碾子边上敲了敲碾槌,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倒出最后几粒粉末,拿出一支毛
笔和墨水,在一张纸上写了一些字。墨水干了,他把所有的粉末倒在处方上,把
纸迅速地包成一个小小的四方包。
“趁那个睡着的男孩吸气的时候,让他们把这些粉末刷进他的鼻孔里,每次
一点点,”他告诉她,“他就会醒来。做的时候要特别小心,一次刷得太多,他
会呛死的,要用最软的刷子。”
“谢谢您,帕格赞·图尔库。”阿玛说着,拿起药包放进最里面的衬衣口袋
里。“我真希望还有一个加蜜面包给您。”
“一个就够了。”医师说道,“现在,你走吧。下次再来时,告诉我整个实
情,不要只是部分情况。”
女孩羞愧难当,深鞠一躬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希望没有暴露得太多。
第二天晚上,一有空她就拎着一些用心形果叶包着的甜饭团赶往山谷,她急
于把自己所干的事情告诉那个女人,把药交给她,得到她的夸奖和感谢,更为急
切的是想看到那个被施了符咒的沉睡人醒过来和她说话,她们也许会成为朋友。
但是当她转过小径的拐弯处,抬头望去时,她没看到金猴,也没看到坐在洞
口的耐心的女人。洞口是空的。她跑过最后的几步路,害怕她们已经永远走了—
—不过,女人坐的椅子还在,煮饭的设备和其他东西都还在。
阿玛望了望山洞黑漆漆的深处,心儿跳得飞快。梦中人肯定还没醒来:朦胧
中阿玛可以分辨出睡袋的形状,淡淡的那一块是女孩的头发,还有她熟睡中的精
灵的那道白色弧线。
她蹑手蹑脚地凑近了一点。毫无疑问——他们把被施了符咒的女孩独自留下
出去了。
一个想法像音符一样突然敲击阿玛的脑海:假如她在女人回来前把她唤醒…
…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个想法带来的兴奋之情就听到外面小径上传来了声
音,一阵负罪感袭来,她和精灵迅速躲到洞边的一排岩石后,她不应该在这儿,
她在窥探,这是不对的。
现在金猴蹲在洞口,嗅了嗅,头摆来摆去,阿玛看见他露出锋利的牙齿,她
感觉到自己的精灵钻进她的衣服,像老鼠一样,全身颤抖。
“怎么回事?”女人的声音对猴子说道,然后随着她的身体走进洞口,洞里
暗了下来。“那个女孩来过了?是的……这儿有她留下的食物。不过,她不应该
进来的,我们得在小径上安排一个地方给她放食物。”
女人瞥都没瞥梦中人一眼就俯身把火弄燃,坐上一平锅水来煮,她的精灵则
趴在附近看着小径。他不时站起身来环顾一下山洞,阿玛躲在狭窄的藏身之处,
感觉越来越紧,越来越不舒服,她热切地希望自己在外面等着没有进洞。她要被
困多久呢?
女人把一些药草和粉末倒进正在烧的水中,它们随着蒸汽飘出,阿玛能闻到
止血药的味道。然后,洞底传来一个声音:那个女孩在喃喃低语和翻动,阿玛转
过头去:她可以看见那个被施了符咒的梦中人动了,她翻过来翻过去,伸出一只
胳臂捂住眼睛。她快醒了!
女人没有理睬!
她肯定听到了,因为她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但马上就回头去照看她的药草
和开水。她把药汁倒进一只大酒杯,放在那儿,这才把注意力全部转到那快醒的
女孩身上。
阿玛一点也不明白女人说的话,但她听得越来越惊讶和怀疑。
“别说话,亲爱的。”女人说道,“别为自己担心,你是安全的。”
“罗杰——”女孩半睡半醒,低声说,“塞拉芬娜!罗杰去了哪儿……他在
哪儿?”
“这儿除了我们谁也没有。”她母亲说,声音像唱歌一样,半吟半唱地低声
哼唱。“抬起来,让妈妈给你洗一洗……起来,我的爱……”
阿玛看到女孩呻吟着挣扎醒来,试图推开她母亲。女人把一块海绵放进水碗
中浸了浸,擦拭着女儿的脸和身体,然后拍干。
到这时女孩几乎醒了,女人不得不快点行动。
“塞拉芬娜在哪儿?威尔?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睡觉——不要,不要!
我不要睡觉!不要!”
“别动,亲爱的——镇静——别说话——喝茶——”
但是她猛地一挥手,差点把药水泼翻,声音更大地喊道:“别碰我!我要走!
让我走!威尔,威尔,救救我——噢,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