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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赏黄金百万两捉拿,无论死活。」
文质男一头冷汗,好嘛,这张通缉令男女通杀,要让人不注意都难。这死女人究竟是有多想逮住自己?
「主人,我刚才肯定看错了。」青峰揉了揉眼睛,他的视线在男子与通缉令两者之间不断游移,最后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说:「画像上通缉的绝对不是你,主人你可没那麼帅!」
「闭嘴!给我滚!」夜不语咬牙切齿的再次一脚踹了过去。
不错,这两个人正是因为某种原因而逃出中原的夜不语和他的妖怪仆人青峰。不过逃来逃去,却终究没有逃到塞外,去西域的风暴刮个不停,还不知道甚麼时候停歇。
夜不语叹了口气,最后瞥了一眼那张通缉令,摇了摇头,「先找地方住下吧。」
报恩庄不大,只是一个小村落,大约有两百多人居住,靠什麼维生暂时不清楚,但整个村子居然没有客栈,简直是与世隔绝许久的地方。夜不语两人找了一下午,才在一家裁缝店中找了愿意让他们借住的人。
许裁缝六十多岁,无儿无女,很好客。他让夜不语住在房间哩,自己去柴房搭了个简陋的窝。
这个小村子虽然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感,可村里的人倒是热情好客,就连夜不语的厚脸皮也被他们的过度热情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报恩庄,或许是真的很久没来过人了。
行商和马帮分散著住进了各个人家,享受著村里人无微不至的招待,甚至有些乐不思蜀的感觉。整群外人中,恐怕也只剩下夜不语还保留著最后一丝警觉。
夜幕落下,一夜很安然的渡过。
本来准备第二天就走的马帮众人刚到村外聚集,就发现不远处的风暴肆虐得依旧很厉害,完全没有停歇的迹象。报恩庄彷佛是个被扔进暴风眼里的石块,螫伏在这块安静的沙漠中,任凭狂风四面八方席卷不止。
这太有违於所有人的常识了,这所有人当中,也包拓了夜不语和青峰。
马驼头淡定不住了,跑去村东边找村长问了问。夜不语也跟著众人混在中间,他用法术将模样改变了一点,令别人看不出自己的真实样貌,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走来走去。
村长很老,据说有九十几岁了,长长的白胡子稀落落的长在皱巴巴的皮肤上,犹如一块生霉的破布,惨不忍睹。马驼头也觉得恶心,但耐不住村长的热情,只好在他身旁坐下。
「村长,外边的风暴究竟什麼时候能停歇?」昨晚马驼头和向导商量了一夜,根据经验,沙漠里的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今早应该就能上路了。可都晌午了,肆虐了足足有三天以上的风暴竟然有更加剧烈的迹象,这简直是难以置信!
「停不了罗。」村长讲话很慢,他混浊的视线跳过桃屋,一直射到远处的天空,「报恩庄外的暴风一吹就是吹半年,只有这里安全。我估量著,再过一百多天,开冬了,风才会小一点。」
「怎麼可能!」马驼头被这番话骇得目瞪口呆,「这世上哪有如此离奇的风暴。」
「不错,我走这条路几十年了,也从没遇到过刮风超过五天的沙暴。」向导也将讶得合不拢嘴。
「所以报恩庄才有上百年没外人来过。」村长笑呵呵的,「各位安心先住在这里,有愿意在村中娶妻生子的,村里最欢迎。半年后,等风暴停了,我会让人送各位出去。」
一行人从村长的屋子里出来时,都是面若死灰。但上至马驼头,下到行商脚夫,显然都不太相信村长的话。有什麼风暴一吹就是半年?根本不可能!
夜不语走在队伍的最后边,低著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青峰忘了一眼头顶,晴朗的天空就像井口般,呈现在报恩庄的正上方。周围的云都被风暴扰乱了,全是满眼的黄沙。
他小声问:「主人,既然这里都百多年没有人来过,那大小姐也没办法派人追来。我们岂不是安全了?」
「你真信了那个老不死村长的话?」夜不语冷哼一声。
「村长有问题?」青峰瞪大眼睛,「可我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村长并不是妖怪。」
「我知道他不是妖怪。」夜不语摇摇脑袋,叹口气,「青峰啊,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这家伙是不是雌雄同体的原因,大脑发育时期被雪萦的胸部吸收了太多营养,弄得有些智力发育不完整。」
「可姐姐的胸部又不大!」青峰抗议道。话音刚落下,脸色顿时一白,一口鲜红的血就从嘴里喷了出来,小模样痛苦得厉害。
「活该。」夜不语幸灾乐祸,青峰这家伙智力问题已经困扰他无数次了。居然还敢说自家姐姐的坏话,真以为雪萦沉睡了就听不到了?
青峰被身体里的雪萦收拾了一阵,不敢再乱说话。
「青峰,还记得昨天看到的通缉令吗?」夜不语见他不在痛得发抖后,这才缓缓道。
「记得,应该是大小姐画的画像,我在她的闰房里看到过。」青峰小心翼翼地回答。
「笨啊,你到现在还没有想通?」夜不语不由得骂起来,「既然村长说上百年都没人来过报恩庄,那我的通缉令怎麼会出现在布告栏里?」
「啊!对啊。」青峰总算搞懂了,大吃一惊,「既然没人来过,究竟是谁将主人的通缉令贴在了布告栏中的?」
「唉,你的反应真的太差了。」夜不语无可奈何的再次谈起,如果不是因为雪萦太难控制,而且还会经常性的抽疯发脾气吃醋,自己真的不愿意和白痴青峰多相处,要知道笨这种病绝对会传染的。
他带著妖怪仆人再次来到布告栏前,仔细的端详,许久后紧皱起的眉头一松,「原来如此。」
自己的那张通缉令依然还在布告栏中,可已经不是最顶端了,有几个黑白画像样貌凶恶的家伙覆盖在他的通缉令上,显然是昨晚才贴上去的。
「居然有更新。咦,奇怪!」青峰好奇的在布告栏上摸来摸去,「主人,我感觉布告栏中有微弱的法术气息。」
「不错,这个布告栏中应该内置了小挪移阵。猎捕者组织从前在许多重要的城市和小镇都市布置过这些阵法,用以迅速传播消息。」夜不语沉吟片刻,「不过由於费用太过昂贵,后期维护也很困难,所以早在百多年前便已经停掉了。奇怪,为什麼这里的布告栏还能使用,甚至接收到最近的资讯?」
「报恩庄难道真的是封闭了上百年?」青峰难得的没有迟钝。
「或许如此吧,这布告栏中用的确实是三百年前的技术。」夜不语在布告栏前绕来绕去,确定道:「可究竟是谁在维护报恩庄的小挪移阵?」
「既然有布置挪移阵,那说明报恩庄在百年前至少也是猎捕者最重要的活动场所之一,但我从没有在附近听说过这片沙漠有值得猎捕者出手的妖怪存在。嗯,真是越想越想不通。」
夜不语用手撑著下巴,脑子里大量的资料在一遍又一遍的翻动,他知识渊博、过目不忘,对猎捕者组织和周围风土人情的资讯,事无巨细,统统回忆了一遍,可仍旧没有任何头绪。
报恩庄这个名字,他确实是第一次听说,可既然布置了小挪移阵的地方,在猎捕者组织的历史上应该很出名才对。就算年代久远,至少也留下细微的历史纪录。
看来,有必要去找村长问一问才行。
夜不语踌躇著想去吃饭,还是先去拜访村长,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声响从布告栏传来。
青峰转头望去,猛地指著某个地方,语气都结巴起来:「主人,你看,你快看!」
「看什麼,告诉你多少次了,别那麼大惊小怪!」夜不语十分不满的向他手指的方向转移视线,突然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布告栏周围流光溢彩,通缉令在不断地刷新,几秒后,一张新的通缉令贴在了最上方。这张通缉令十分特别,边角处隐隐有黄色的复杂花纹,人像上的脸孔越看越熟悉,赫然正是他夜不语的面容。
怎麼回事,怎麼又出现了一张关於自己的通缉令?而且看样子,居然是皇室成员亲自发布的。
这是在搞笑吗?
此时此刻,夜不语觉得自己再也笑不出声来!
Chapter 2 阴宅咒
天晃晃地惶惶,深院大宅中,一众下人正焦急的等待在大门口。
至德四年(西元七五九年),七月初三,成都府的天气一如往日般阴霾。今天下午好不容易出了些太阳,金黄的光线一刻钟后就被厚厚的云层所掩盖。
这栋巨大的宅院就坐落在天府之都的上好位置,可是宅子中阴森的很,就连下人眉眼间都隐隐透著一股黑气,像极了将死之人。门前两座原本威武的石狮子,现下也显得威严全失,更不要说宅子里的状况,完全是鬼气冲天。
偶有人逼不得已在宅子前路过,也都小心翼翼,以免惹祸上身。
这里是东山节度使的府邸,在唐肃宗收复京都后,滞留成都的皇族全部移驾回宫,成都府也平静了下来。可是不久前,掌管东川大权的节度使家中突然遭遇不幸,每日都有家眷离奇死亡,闹得周围人心惶惶。
节度使严武下令彻查,但是却始终一无所获。他此时正焦头烂额的站在书房,三个时辰前,自己九岁的小儿子也夭折了。后院哭声震天,小妾抱著自己的儿子瘫倒在地上,泪已经流乾净,血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骇人得很。
严武听得心烦,还有股兔死狐悲的伤心,他将手里的茶杯一把摔在地上,脸色铁青。这是怎麼回事?自己不过刚刚任职半年而已,谁也没得罪过,更对现在发生的事情完全没头绪。
他望著窗外,花园中不久前还怒放的花朵近日已经凋谢殆尽,植物凋零,就连草叶都通体漆黑,彷佛中毒似的。
「杨道长还没来吗?」严武焦急的唤来下人询问。
「还没看到杨道长的人影。」下人急忙回禀。
严武更心焦了,「他怎麼还没来,三天前我就派人去请他了。难道有事耽搁?」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背后涌来一股阴寒。刚才还在答覆自己问话的下人脸色变得铁青,没多久后血色又变得漆黑无比,严武顿时吓得向后退了几步。
下人的身体里彷佛挤入了什麼漆黑的气体,如气球般胀大,很快就变成了椭圆的球型。严武只感觉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头皮发麻,想往外逃,可书房唯一的出口就在变异下人的身后。此时下人员滚滚的身躯已经将门牢牢堵住,只听「啪」的一声,下人整个都炸开,只剩下一副血红色的骷髅。
这具骷髅没有应声倒下去,而是直直的挺立著,用没有眼珠著眼眶恨恨瞪著他看。严武不断往后退,背部抵住了墙。炸开的血水肉沫染了他一脸一身,他顾不上擦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命休矣!
同时,东川节度使府邸外远远的走来一个中年道士,他长得剑眉星目,下巴上一溜常常的胡须,不高的身材却有股令人仰视的气质。
他背后背著一个硕大的暗黄色葫芦,一袭道服随风摇摆,腰侧未出窍的八卦剑隐隐寒气惊人。道士眼眸转动间,浩然正气溢然而出,逼人得很。
「杨道士来了!」大门口的下人们同时欢喜的惊叫。
「你家主人在哪?」杨姓道士淡淡地看了下人一眼,不卑不亢。
刚回成都府就看到城里有一处地方鬼气冲天,没想到居然出在老朋友家。看著无边无际、浓密到令人惊悚的阴寒气息,他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事情,恐怕有些棘手。
「主人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还没等下人们将话说完,杨姓道士突然脸色大变,大喊道:「不好,你们主人有生命危险!」
话音刚落,他已几个箭步窜出,施展缩地成尺的法术,须於间非闪到书房内。
房中的严武已经闭上了眼睛,满脸绝望。血红骷髅的尖锐指节离他的喉咙只剩下些微的距离。说时迟那时快,杨姓道士迅速地抽出八卦宝剑,口中发出「啧」的一声,犹如惊雷般响彻整个府邸。
八卦剑一被抽出,铺天盖地的寒气立刻涌现四面八方,骷髅的动作顿时缓慢起来。道士一脚踢在骷髅的腰身上,右手宝剑一挥,血红骷髅立刻便如同火烧般不住地颤抖,立时就化为飞灰,散落在书房的地板上。
严武全身都在发抖,他睁开眼睛,只看到杨道士在打量自己,依旧害怕的他用呆滞的眼神麻木的看了一下四周,不由得又是一颤。只见书房中不知何时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想要自己性命的血红骷髅已经不知所踪。
得、得救了!
严武的心底只剩下这个念头,他长长的松了口气,拱手道:「杨兄来得正是时候,哪怕再晚一步,兄弟我也就身首异处了。」
杨姓道士回了个礼,笑道:「严兄,就凭你我的交情,天大的事情我也会搁下先救你。不过先别高兴,我看你这偌大的宅子,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