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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喝道:「到哪里去!」正要追出,忽听一人说道:「韩虚清交给我
,你留下来救人。」
这声音冷酷阴沉,文渊一听便知其人,不禁愕然止步,只觉身旁似有寒
风拂过,追韩虚清去了。这人之前几乎不出一点声响,似连呼吸心跳都已停
止,文渊这才没有察觉,只听裴含英大声惊叫:「有鬼,有鬼啊!」那声音
却显得十分幼稚,像是小童的害怕惊呼。
「一笔勾消」毁去了裴含英几十年来的记忆,连同所有武功历练,全都
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七、八岁时的回忆。
只听四处脚步乱响,华瑄的声音当先叫了起来:「文师兄,你还好么?
啊,呼延姑娘!妳,妳怎么」又听向扬叫道:「师弟,怎么回事?韩熙
那小子呢?」文渊一懔,道:「他跑了?我可没察觉。」又听紫缘惊道:「
任先生、秦姑娘受伤了」
众人闻啸赶至,房中霎时乱成一团,紫缘、华瑄等女子慌忙去救韩凤。
向扬一搭文渊肩头,喝道:「师弟,你跟谁动手了?有没有见到遇到黄
仲鬼?」一瞥眼间,见到裴含英呆呆地坐在地上,不禁愕然。
文渊耸然动容,道:「刚才那人果然是黄仲鬼?」向扬道:「是,
他来找婉雁」微一犹豫,道:「这话晚点再说。」文渊道:「对,晚点
再说。师兄,我要还你该有的东西!」向扬一怔,道:「什么?什么东西?
」文渊道:「你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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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连载得很慢,不过方寸光脸皮奇厚,这几回并无补偿之意,还是暂无情色。请包涵剧情需要,真真万分对不住。
十景缎(二百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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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虚清提剑冲出白府,凭着卓绝剑法,无人能拦,所有见到残影一闪的白府仆役,尽在眨眼之间命丧太乙剑下。
打从文渊一语道破其所谋,韩虚清便已决定灭尽白府中人之口,不容任何人泄漏他的真实面貌。他一出府外,藏匿在白府内外的大批部下便即动手。光天化日之下,滇岭门人施放毒气,林氏兄弟连放羽箭,无数亲信入府杀人,转瞬间把广厦府第变做人间炼狱。
与韩虚清合谋的几名高手分站树梢,守住整个白府的情势。事情被揭露太过突然,着实也令他们措手不及。虽然这场灭口屠戮发动得相当利落,毕竟是在意料之外,无从准备,只不过是韩虚清一声令下,将一切杀人手段全数使出来罢了。
所以他们才要监视全府,不容一人走脱。向扬失忆,任剑清受袭负伤,韩党最在意的只是文渊一人。自韩虚清以下的几个顶尖好手,都是一个念头:只须杀了文渊,白府中便无人能逃。府外街道上行人本疏,这时几名杀手混进人群,转眼间竟是杀了个精光。
韩虚清立于白府门前,斜眼自大门望进庭院深处,暗自皱眉,心中却有一丝悔意。这悔意当然不在于杀伤人命,而是暗想:「失策,这可出来得早了。我只顾着不露破绽,却没先杀了文渊,徒留后患。」
他明知文渊惊动府中,众人转眼即至,一心要尽早离开,以免更多人看透自己的图谋,却因为这保护身份的念头来得太过自然便与他平时无数次的掩饰功夫一样而使得他没能先击杀文渊。
韩虚清持剑沉吟,摇了摇头,向已来到身旁的白超然道:「事出突然,难以两全,见了文渊能活捉最好,捉不到便杀了。唯有我那华瑄侄女,万万损伤不得,必定要生擒下来。」
白超然笑道:「韩先生不必忧虑,我已经吩咐过了,谁也不许杀伤了华姑娘。」一指白府门户,道:「除了华姑娘之外,谁想生出此门,恐怕难如登天!」
忽听「啊」地一声惨叫,一名汉子自厅堂直摔出来,在院子里翻得一翻,便不再动,却是滇岭派的门人。一个灰沉沉的身影自厅门转出,若有冷风随之而来,面孔一侧过来,冷若坚冰。
黄仲鬼来了。韩虚清脸色一变,白超然心头一惊,居高临下的诸多围府杀手尽皆讶然。
黄仲鬼缓步踏出,足履踏地,便有一阵白雾浮散。待他走到大门,身后已扬起了长长一道白龙举尾般的寒烟。
门里门外,互相对峙。黄仲鬼沉声说道:「我不是生人,可要走出此门了。」白超然神情僵硬,勉强嘿嘿一笑,道:「只怕韩先生不准。」
韩虚清乍见黄仲鬼现身,便已飞快猜拟了七八个他可能来此的理由,但是一加推敲,却难以定论,当即不动声色,笑道:「黄先生,你们皇陵派掌门已然伏诛,你若还要负隅顽抗,殊为不智。」
黄仲鬼灰暗的眼珠直视韩虚清,道:「靖威王府的人,是你指使川中萧承月所杀?」韩虚清微微一怔,却没想到他问上这件事,便道:「黄先生此言差矣,萧大侠除恶务尽,原是我辈我辈中人所为。」他本来要说「正道中人」,却想起白超然在旁,殊难自圆其说,索性省去。
黄仲鬼目绽寒光,道:「那么是你所谋了。你害得「她」如此伤心」缓缓举起右掌,太阴真气满掌攀缠,霎时阴风大盛。只听他冷冷地道:「我又多了一个杀你的理由。」
韩虚清猛觉不妥,蹬足疾退丈余,身前寒风如刃,「太阴刀」已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直劈而下,地面遽然陷裂尺许!
白超然喝道:「黄仲鬼,皇陵派已经败灭,你还逞什么威风?」立刻疾运「炼血手」拍出。黄仲鬼武功奇高,韩党中没有人希望他这一来是意在动手,也不想平添强敌,但是黄仲鬼既然出招,就不能不战。白超然一出手,三条人影同时分扑而来,两样兵器、一记重拳联手合攻,务求片刻之间将之击杀,免除后患。
黄仲鬼神色平静如故,冷冷的眼神倏然扫过四名敌人,太阴刀也随之扫过一遍。平平一刀圆弧斩过,激起三声惨嚎,一声狂呼,除了白超然之外的三人都已被齐胸剖开,创口足可掏心挖肺,「炼血手」的五彩气劲消弭碎散,不复凝聚。
皇陵派大败,「守陵使」之名已如镜花水月,然而,黄仲鬼还是鬼。这个鬼彷佛已自更深层的地狱磨砺而回,冷彻绝伦的一刀,毫无破绽!
白超然的武功虽然足以保命,却已大为震骇,不敢再撄其锋,不由得退了好几步。黄仲鬼不去理他,阴寒的眼光又转回韩虚清脸上。
韩虚清淡然一笑,功聚太乙剑,说道:「自来正邪不两立,今日就让我降魔卫道。」笔直一招指南剑刺出,架势稳凝如山,一招间攻守兼备,的是妙着。
虽是妙着,却非杀着。黄仲鬼一眼便即看穿,韩虚清这一剑意存试探,一测出他的功力高低,接踵而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杀手。他眼光深沉,再运太阴刀,却与从前的刀势大相迳庭,迥然有异,一道雪亮精光自手心冉冉吐出,循掌缘窜升指尖,赫然迸发出约莫两尺的惨白弧光,宛若一弯月牙,凌厉诡异,寒风四射。
这是修练太阴真气已达颠峰境界的证明,「太阴刀芒」。
刀芒一现,不惟旁人惊骇异常,韩虚清亦是一懔:「这厮武功竟如此之高!」剑出无回,依然直取黄仲鬼中盘。却见黄仲鬼弯臂斜掌,刀形气芒霍然斩出,竟然隔空将太乙剑来势硬生生荡开,偏离尺许!
韩虚清手臂一麻,心中大吃一惊:「果然厉害!」顺势转身卸劲,转折之际,再出一剑,这一招却是气象雄伟,无数后着宛若重重堂庑,一进比一进开阔堂皇,已经用上了「南天门」境界。
黄仲鬼凝视剑光,冷冷吐出一语:「我一定杀得了你!」太阴刀如幽灵之飘升,如星殒之崩落,手掌一抬一劈,刀芒又破一重剑气。一刀既出,又是一刀,黄仲鬼单凭一只右掌凝聚之刀芒,一刀、一刀、又一刀,「南天门」有多少重劲,便给他破了多少重去,竟是不能稍加摧挠刀势,刀锋直逼太乙剑
陡见剑光一弹,太乙剑又被震偏,「南天门」赫然被破,黄仲鬼目中光芒大盛,太阴刀芒已横过韩虚清咽喉。韩虚清大叫一声,猛然向一旁翻倒过去,「砰」地摔在大街上。
黄仲鬼正要上前补上一刀,突然止步,凝目盯着韩虚清,反而后退一步,冷冷地道:「这是「黄袍加身」。你练成了「皇玺掌」?」
韩虚清虽然摔得狼狈,但是这时缓缓起身,一抬头,嘴角竟存笑意,目光十分深沉。他右手依然持剑,左手轻轻一摸脖子,并无半分血痕,反而似有光华浮动,气象威严,正是运起了皇玺掌护身秘诀「黄袍加身」的形象。
黄仲鬼沉声道:「除了皇陵派掌门,世上竟还有懂得皇玺掌的人?」
韩虚清微微一笑,缓缓地道:「自然是有。比如说皇帝。」
文渊掌按向扬左右「太阳穴」,内力有若无数游丝,渗入他头脑血脉之中,遇阻即绕,已然穿越头骨之内,四散探索。两人对坐在地只不过片刻,却都全身汗水淋漓,如在大雨之中,神色凝重。
如文渊先前所说,他正帮向扬「回复记忆」。他掌握了「一笔勾消」的奥妙,心知这是让向扬重拾记忆的唯一希望,只要向扬唤回「天雷无妄」的神功境界,这等连龙驭清都无可匹敌的威力,韩虚清无论如何不能小觑,已方的胜算全看这一着。
只是这脑中抢救记忆之举才开始,两人宛若神游太虚,不觉外物,敌人便已大举攻入。
韩虚清的同党杀入白府,华瑄急使「八方风索」替两个师兄护法,又得保护紫缘、任剑清安危,登时忙得娇喘吁吁,几乎不敌。韩凤已经穿好了衣裳,披上金翅刀,面无表情,大开杀戒。赶来助阵的柳涵碧、柳蕴青还不知道师姐发生了什么事,一边应敌,一边叫道:「呼延师姐,你你下手怎么这么狠?啊,呀呀呀!你砍掉那个人的头了啦!」
韩凤给韩熙制住之前,并未负伤,这时咬牙连出狠招,招招都是杀手,转瞬间把六、七个滇岭派的好手毙于金翅刀下,脸色满是痛恨悲愤之意,柳家姊妹面面相觑,不敢多问,只是忙着保护秦盼影,四下乱斗。
穆言鼎年老气衰,虽然功力深厚,伤势总是复原较慢,这时只回复五、六成功力,虽然足堪自保,但是对方忌惮他是皇陵派守陵使,来围攻的好手格外的多,却也斗得颇为艰难。他一招「五音弹指」无声弹出,击得一名黑衣汉子吐血而退,口中喝道:「文公子、向公子尚未大功告成么?」
华瑄急道:「这这应该快了罢?我、我哪会知道!」啪的一鞭,打倒了一个刚伸出毒掌的滇岭门人,只听一旁哇哇虎吼,苗琼音护着赵婉雁也来到这处厢房,小白虎随之断后,居然有模有样。
原本这里是囚禁韩熙之处,此时众人反而被围困在此,难以脱身。华瑄打得急了,叫道:「那个黄仲鬼干嘛那么快就追出去!现在现在可好了!」此言果然不错,若是黄仲鬼在此,这许多敌人只怕皆如纸糊草扎,不堪一击。
只是黄仲鬼是敌是友,华瑄实在不甚了了,只是刚才听向扬说黄仲鬼来看赵婉雁,并无敌意,而又急追韩虚清而去,总觉得这个冷冰冰的异人似乎该伸出援手,一清群敌才对。
赵婉雁听得华瑄呼喊,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但愿黄先生报了仇,千万千万不要死死」手中紧紧拿住一物,却是一本灰黑封皮的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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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景缎(二百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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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内外激战,向扬、文渊身处其中,却都置身事外,对身外一切置若
罔闻。两人精神之所关注,只在找回失落的记忆。
在文渊的引领之下,向扬的脑中涌出无数回忆,犹如天光云影,变幻无
定,自童年至今,各种大大小小的经历接踵浮现。一切的情境,全都重现得
巨细靡遗,甚至连飘过眼前的几缕发丝都历历在目。
许多被向扬埋藏在记忆深处、无关痛痒的小事,也一并倾了出来。在无
穷无尽的回顾中,突然出现一团朦胧扭曲的异象,无从辨认
一瞬间,向扬陡然重获意识,心中似有个声音狂呼:「就是这个!这正
是我所遗忘的一切!」他急欲将之取回,但它却迅速在记忆的洪流中飘离而
去。文渊送入向扬脑中的内力,就在此时发挥奇效,似在这虚无之境伸出了
无形的双手,要将那记忆拾取回来
终于到了最后关头。
向扬,缓缓睁开眼睛
「轰」的一声,太阴刀芒、指南剑气再次交锋,两股惊人威力震荡之下
,一旁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