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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道露现之日每个月有六天……由满月之日开始三天,新月之日开始三天……那时若站在岩道上,会被推入无底泥沼,马上坠落沙之地狱,挣扎也没用。”
“岩道露现是怎么回事?”高馆忍不住探首向前。“为何会静立该处不动?而被浪潮吞噬……为何不逃?”
话一出口,高馆才发现这问题已问过八重樫之母。为何……
“先生,你不了解大海。”对方果然不出所料,和八重樫的母亲同样回答。语气虽无力,却带有充分自信。“在雫石长大,其实也难怪,因为没有见过海。既是这样,在岩道露现之日,你自己站在那边看看就知道了。”
2
第三天,值班后的早上,高馆未回家,直接前往中学的图书室。已经是上课时间,没见到学生。
他是想知道有关潮水涨退的确实知识,而去阅读有关书籍。
他也明白,所谓岩道露现之日意味着大潮之日。古时候是利用涌升的大浪来谋杀人,而这次的海岬之事件也相类似。这是八重樫之母和访藤的说法。
尤其依访藤的口气,更把它列入天谴,亦即破坏白蟹村者,白蟹之海会予以复仇,不假人类之手。
但,对高馆而言,他绝对无法相信这种论调。
前天,被轻蔑为生长在山村、对海一无所知之时,高馆坦然接受,并向访藤请教会突然连人带车皆吞噬的大浪之谜,同时更问:新月和满月是一定在每个月的几号?有正确的历表吗?大浪来的时刻?为何事先能明确知道等等……
不过,有关这些详细具体的问题,访藤却不回答,只说那是从古时候就已确定,只有白蟹村人能知道,因为白蟹海滩等于村人们的身体,所以能如女人清楚知道自己何时有月事一样。
高馆后来回家,上床后,在床上问静江一些问题。翌日到警局上班,又向理科毕业的鉴定组长和小野寺巡佐请教,更向在海边长大的职员,以及来报失窃的鱼贩问及有关潮水涨退的问题。
但是,无人能提供他所需求的答案!
他们谈及孩提时代在海边游戏之事,找出潮差的公式、月亮和太阳的周期之差异、海祭之歌、被海浪卷走之经验等等,让高馆获得丰富的驳杂知识,但,这些却非他需要的东西。
现在——在没有别人的图书室——高馆从书架上拿下各种书籍查阅,也知道很难找到答案。
少年百科全书中也有说明潮水每天会比前一天慢五十分钟涨满或退干,依其说明,是由于太阳和月亮对地球作用的引力及其距离之差异,导致潮汐形成极端复杂的运动,而且,会因各地海岸地形,即使是同一国家或地方,也会出现极大差异。像美国的凡第湾,因朝外海呈扇形展开,即使并非大涨,每天也会有两次出现数公尺高的大浪袭岸。至于法国的塞纳河、中国的钱塘江河口也会出现相同现象,前潮涌急若万马奔腾……这种情况下出现的大浪称为暴涨湍,又称海啸。
高馆活到这个年龄,对于自己初次了解潮汐之千变万化,仍旧震惊、感慨不已,忘了时间之经过。
不过,他仍找不到他真正想知道的答案。他放弃继续查阅,走向教职员办公室,询问是否有理科的教师在办公室里。
被带至理科教室,一看,在人体骨骼模型和国会大楼模型对面,一位如男人般身材高大的中年女教师正在清洗试管。
“警察也要研究潮汐?”听说是刑事后,对方浮现厌烦的眼神,毫无女人味的笑了笑。“犯人是趁干潮毒鱼或电鱼吗?”
“老师,我希望知道白蟹岬这个月的大潮是哪一天的什么时刻!”高馆有着作业尚未写完就想困的中学生般心境。“百科全书上写说可以非常正确的计算出潮汐的时刻,只要确知地点,应可知道白蟹岬在X日X时X分出现大潮,对吧?”
说到这里,他的记忆中突然浮现大凑的航空自卫队员当时通知的经纬度数字,心想,太好了,有了经纬度数字,一定能够准确算出!
但,他马上又被可能白费工夫的念头驱走喜悦。不是才刚查阅知潮汐时刻依各地地形会有很大不同吗?能计算出来的只是标准平均时刻,像白蟹岬那样复杂地形的潮汐之时刻,能够算出吗?
“潮汐时刻的话,在理科年表上有。”女教师边用接近黑色的手帕拭手,边走过来,带领高馆走回图书室。
她直接走向角落的书架,拿出淡蓝色、小型却相当厚的理科年表。
高馆瞥见目录最前面有“历”部。在各地的太阳、月亮出没时刻、正午时刻推算表之后,就是潮汐及各地潮汐的平均修正数。
“这就是潮汐的基本时刻。”她看到高馆迫不及待的注视书页后,便迳自走去找其他书。
潮汐表上填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从一月至十二月,每天四次的满潮和干潮,一日不缺的印在四页纸上。乍看和列车时刻表相似,但是更为小型、密度也更高,也没有转搭的路线和经过的车站,看起来很单纯,却反而有不易着手的感觉。
高馆瞪视好一会儿,才找出七月之栏,看着每一天的满潮和干潮时刻。
访藤叫他在岩道露现之日去站在当地试试看。高馆正是打算这样做。
高馆无法忘记这个月一日那天见到的满月,以及深受的痛楚之事。那么,接下来的新月是哪一天?而满月呢?
所谓的“十五暝”,他当然知道意思,但是,是从新月之夜算起的第十五日晚上呢?或是不包括新月当晚?
(图1:东京芝浦潮汐表)
不管怎么说,七月一日是满月的话,接下来的新月不是七月十五日,就是七月十六日了,而一循环后的满月则是七月三十日或七月三十一日。或许,虽然相差一天,岩道仍同样会露现?
“实在搞不懂……”高馆喃喃自语。转头一看,女教师正在附近书架前,一手拿着书,正用沙哑的声音唱歌。她虽然这堂课休息,但是其他教室的学生们应该正在上课,为何还这么大声唱歌呢?
一望无涯的深蓝色琉璃啊!
潮起潮落。
海洋之道由古迄今,
毫未止歇的狂啸。
清晨日出,
黄昏月斜,
满潮骤急而来,
又骤急退尽,
难道是神的旨意?
或是踏往冥途的鬼之命运?
——这是很古老的歌!
高馆走近对方。
没错,潮水的涨退时刻一定是鬼神所决定。不会因为人为因素或人身事故所改变,和人类迳自决定、始终改变的时刻性质截然不同。
见到高馆走近,女教师才停止歌声,用似快睡着的眼神望着高馆。
“这是什么?这里……由上往下算第四行没写时间。”高馆完全成为学生了。“七月四日早上没有满潮吗?”
女教师和高馆面对面站立时,身高相差不了多少,灰色衬衫领口内的锁骨很醒目。她似毫未意识高馆是男人,把那杂有斑白发丝、干涩的头靠近。
“是的。”她缓缓点头,回答。“每个月份都有两次这种情形,不论干潮或满潮皆同,原因是太阳和月亮的引力彼此抵消,在潮水未涨满之时,或未退干之时,潮流的方向发生变化。”
“这和满月或新月有何种关系?”
“这上面并没有写。”女教师并无想深入思索的表情,反而说出别的事:“刑事先生,这并不是今年的潮汐表,所以只提供给你参考。”
“啊,一九七五年……是前年。”高馆也注意到了。“这种潮汐表每年不一样吗?”
“每年、每月、每日都会有不同,不过若能列出图表,应为相似形。”
她说明,现在因为一切皆以阳历为标准换算,月亮的存在较少受重视,若在古代,满月和新月是人们生活中的重大日子,现今各地的祭典之类虽依阳历施行,不过日期仍和阴历有很大关系。
“这儿没有今年的理科年表?”高馆问。
“好像未购买。”她的回答显得事不关己。“可能是学校没有预算吧!”
“这……这是东京芝浦的标准时刻吗?”高馆注意到上栏的另一附注,发现其数字是与岩手地方不同的时刻。
“所以嘛,你看,下栏有各地潮水时刻的平均修正数值。”女教师消除高馆的疑问。
图2:各地潮水的平均修正数
“白蟹比东京还偏东,太阳和月亮都更早出没,所以若看岩手一带附近的石卷地区,计算时要扣除一小时二十分钟,亦即,比芝浦早这段时刻满潮或退潮。明白了吧?不只是潮水,连地面在满潮时也比平常高出约十五公分,因此我们的体重也会随之减轻。”
她不愧是少年学生的教师,能够很简单扼要说明。
“那么,前年的……今天是七月八日,早上满潮时刻是……三点二十五分扣减一小时二十分钟,亦即凌晨两点五分左右……石卷是这样的话,白蟹就是……”她带高馆至贴在墙上的地图前。“又更偏东,大概还得扣减约二十分钟吧!不过因为有海湾,海水深入,潮水会较缓慢,加上二十分钟的话,刚好是原来的时刻……我想,应该相差不多。”
高馆一面仔细听说明,一面看着书的封底。
一想到若能完全了解书上的数字,应该可以在适当时刻站在岩道上,他无论如何想得到今年的理科年表。不过,由于是专门书籍,这里的书店不可能出售,不是自己直接向出版社申购,就是请书店代替申购了。
理科年表的着作者是东京天文台,发行者则是东京丸善股份公司,定价为八百圆。
“那本书可以出借。”女教员注意到高馆的执着态度,说:“有出借登记簿,请写上姓名和今天的日期。还有……”她拿起理科年表,翻着书页,语气转为亲切。“刚才你问到阴历……若是每个月的满月和新月的日期,在太阳和月亮之项……就在这里。”
她翻开七月的阴历表之部分,说:“二日位置的记号?是下弦……是七月初的半圆月,到了九日是●记号,应该就是新月,至于满月则为二十三日的〇记号,若将此和潮汐时刻相比较,可了解很多事。”
图3 东京月之表
高馆由衷致谢,离开中学。已经借到重要的书,只要仔细查阅,或许会找到更方便、更具体的记载!
回到家,发现前些天买了一百个的褐色信封已经只剩两、三个,他一面领略到全心工作的满足感,一面写信请丸善寄送今年的理科年表。写好后,用纸包妥包括邮资在内的千圆钞,放入信封,寄出限时信件。
请静江帮忙投进邮筒时,她露出有些不高兴的表情——她已觉察丈夫为了勤务外的事不断寄出信件。
静江带着女儿出门后,他躺在榻榻米上。他忽然发现,独自持续进行上司和妻子都认为不值得的工作,好似有某种自虐似的快感!
3
“辛苦啦!不过,还好无人死亡。”静江在玄关口帮丈夫脱下湿透的衣服,说。“收到两封信,这算是给你奖励……”
这天,早上开往山田的巴士发生翻车意外,高馆刚上完夜班,立刻出发救援。
梅雨结束前的一阵集中豪雨冲刷,使得路肩松软了,巴士翻落田中,导致十五人轻重伤,消防队和警局出动所有人员冒雨救援。
时间是午后两点,外面仍下着雨——已经是七月十一日了。
“嘿,有回信了吗?”高馆雀跃。穿着一条短裤,高馆急忙走向书桌。在这样多搞得全身脏兮兮的工作的日子里,委托调查的问卷回来了两封,当然是最大乐事了。自从约莫五天前,仙台中央警局寄来写有SEIKI、NOBUE字样的亵画小册后,几天来一直未接到相关信件。
在独立门户的宿舍里自有好处,只要静江不说出去,同事们也不会知道。
此际,高馆已无身为警察却秘密行事的沉重心理压力,他只想着如何一步一步的付诸实行。
拆开信封,他首先睁大双眼找寻有否〇记号。截至目前为止已接到七封回信,但是除了上野警局和仙台中央警局外,并无打上〇记号的回函。也因此,今天的收获可谓非常大。
宫城县的古川警局和岩手县的水泽警局都在问卷的⑵打上〇记号,亦即,六月十九日见到船渡诚记和女人一起搭乘跑车,而且,〇记号旁并未打上“?”
高馆抓起话筒,首先请总机接宫城县的古川警局,此刻,他已有一种即使被下闭伊警局内的任何人知道自己调查的内容也无所谓的心情!
接通古川警局后,他请填写问卷的同样是姓佐藤的刑事接听。如东北俗谚所说,佐藤、斋藤多如狗屎,确实没错,在这次事件中,他已碰到第三位佐藤刑事。
佐藤刑事正好休假,所以高馆请对方转接其住宅。接上佐藤后,佐藤表示是一位他熟识、在高速公路休息站工作的职员,偶然目击酷似船渡诚记的男人,同时并将目击者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告诉高馆。
于是,高馆打电话至目击者家中,很快地问出对方任职的地点,终于能够直接和对方交谈。
之后,他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