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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郎对小林说完又低声细语地向四位刑警布置了行动方案。于是他们迅速向四面
分开消失在黑暗之中。
“来,小林君,我们俩进去吧!为了防止这家伙万一逃跑,我让四位刑警负责把守
窗口、后门以及空房四周。具体步骤是当我们一旦发现了那个家伙就立刻吹哨子,外面
的人听到哨声会迅速冲进来!”
小五郎边说边带领小林少年悄悄地进了院内。
两人为了不让对方发觉,所以绕过前门轻轻地来到小林刚才偷看时的窗边。
来到窗外,小五郎马上把眼对在玻璃窗的缝隙处往里窥视,屋里一片漆黑,什么声
音也听不见。
坏家伙也许真地睡着了。
小五郎从玻璃破碎处把手伸进去,摸了一下玻璃窗的插销,到底是破房子,压根儿
就没有那种插销,窗户可以自由打开。
于是小五郎用手示意小林少年,两人同时开始慢慢地开启玻璃窗。为了不出一点声
响,他们非常小心谨慎。其动作之慢如同蜗牛爬行似的,花了很长时间。玻璃窗终于打
开有二尺左右。
好在室内一片漆黑,而且也没有人看见,但他们俩的那副样子实在滑稽,小五郎仍
旧穿着那件褴褛衣衫从相泽家跑来,小林也自有乞丐少年的一身打扮,他们俩的装扮才
真像是一对溜门贼。
两人脱下革履,小五郎打头,小林紧随其后从窗子爬进了室内。此时眼睛已经适应
了黑暗,却使没有灯光也不至于碰到什么东西。
房子不大,仅有五个房间,所以搜查起来并不费事。小五郎虽然准备了手电筒,但
现在不能使用。只好睁大眼睛,警惕地摸索前进。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无论哪间屋子都感觉不出像是有人。所有的房间里都充满了霉
气味儿。
小五郎仁立在黑暗之中沉思了片刻,终于决定打开了手电筒,大胆地在各个房间转
了一下。壁橱统统打开看了,而且连厨房的盖板下面都看了一遍,不用说人,就连寝具、
衣服以及食品之类的东西都一无所有。
如果化妆广告人是藏在这里的话,那么如此空荡不是令人难以想象吗?但这所房子
是单门独户,只要没有地道,不在这儿,又能躲到哪去呢?
“奇怪呀!我确实看见那家伙在里面,也许在我去大门口的时候,他从后门溜走了?
但要是那样的话,这家伙来这儿干什么?简直是莫名其妙!”
当证实房子里确无一人之后,小林少年便放大声音为自己辩解。
“不管怎样,先把大家都叫到这里来吧,然后再好好搜查。即使那家伙已经跑了,
但肯定也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小五郎说着便朝一开始进来的那个窗边走去,在那里他取出准备好的哨子连吹了三
下。
阁楼里的妖怪
不一会儿,四名刑警跑进来了,于是六个人公开地开始了搜家。套窗打开了,隔扇
也卸下了,所有影响视觉的东西都被清理了一番,好几只手电筒将屋里照了个遍。
有的搜查面积不大的院子,有的检查地板下面……屋里屋外彻底地搜查一遍,可是
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发现。
剩下的只有顶棚上面了。小五郎把头伸进一个壁橱里,用手电筒照了照壁橱上的顶
棚,好像发现了什么,用手势叫过一名刑警,然后低声对他说:
“喂,这天花板有些奇怪呀!不是普遍的天花板,像木板套窗,好像是盖在上面的,
而且这个壁橱中没有搁板也不正常。”
“是啊!你说得不错,像套窗。啊!说起套窗,廊子上的套窗正好少一扇呀!我刚
才打开套窗时也觉得奇怪。”
刑警忽然想起这事,一边看着壁橱,一边和小五郎嘀咕着。
“呀!你看,这壁橱原先有阶梯。看!对面墙壁上有一条隐隐约约的斜梯痕迹。”
墙壁上的表灰几乎全部脱落了,所以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但那痕迹确实像曾经架
过梯子似的。
“哼哼,这么说上面有阁楼啦!我以为仅仅是个平房,所以没有想到会有阁楼。对!
这上面一定有乡下的房子里常见的那种放东西的小屋!”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侧耳静听了一会儿。化妆广告人会不会藏在阁楼里呢?也许尽
管听到了下面的吵嚷声,但无路可逃,所以只好屏息藏在阁楼里的暗处吧!
“不过没有梯子是上不去的……”
刑警歪着脑袋说。
“原先这里好像有段相当大的阶梯,但后来被拆除了,现在那家伙也许用起了小型
的梯子,每次他爬上阁楼后就把那梯子拖上去,这样也可以把梯子暂时藏一下。”
“噢,好像是那样。瞧!这家伙还用套窗把口儿盖上呢!”
两人再次面面相觑,一时缄默无语。
一定是这样,那家伙肯定在上面,此时他或许正在绝声屏息地等着人们离去。这是
一个多么安全的藏身之处啊,谁会想到,下面是空空如也的破房子,而空房子的顶棚上
却住着人!
刑警急忙离开那里,把仍在继续搜查的其他刑警叫了过来。壁橱的门被卸下来了,
三只手电筒的光一齐照射在取代天花板的套窗上。
小五郎不知从哪儿拿来一根木棍,用它猛地把被照得明晃晃的顶棚往上顶了一下,
顷刻间,代替顶棚的套窗发出刺耳的声音斜着掉到地上,于是套窗所在处敞开了一个约
有一张榻榻咪大小的阴森可怕的黑洞。
“喂!上面的家伙,赶紧老老实实地下来吧!不然我们就上去了!”
一名刑警对着顶棚大声喊叫,但没有回音。化妆广告人究竟在不在上面?上面静悄
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大家一个挨一个地站在壁橱前,默不作声地注视着顶棚上的动静。
忽然,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种像是兽类呻吟的声音。
大家面面相觑,再次侧耳细听。声音显然是呻吟声,而是一种细弱悲哀的眼看就要
断绝的呻吟声。
好像在黑洞洞的阁楼里有一个来路不明的东西因受了重伤而倒在那里痛苦地呻吟。
这个究竟是个什么样?其呻吟的表情又是怎样的呢?这样一想不由得毛骨悚然。
“谁在上面?快下来!”一名刑警又一次恐吓似地呼喊。
然而呻吟声依然不止,微弱可悲断断续续。
“谁去找个梯子来!”
年岁大的刑警大声吩咐,两名年青刑警马上向外面跑去,不久把从附近的居民家里
借的梯子搬了回来。
梯子架在壁橱顶棚的长方形黑洞口上,小五郎一手拿着手电筒,一马当先顺着梯子
爬了上去。
此刻杀人魔王也许像一只被追赶得走投无路的野兽,瞪着两只充血的眼睛等候在上
面的黑暗之中。而且那家伙如果手持刀枪瞄准了上梯子的人,那可太危险了,小五郎的
行为真是太鲁莽了。
小林少年有点慌神了,甚至想拽住先生的脚不让他再往上爬。他呆立在梯子下面,
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顶棚,心慌意乱,脸色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然而,小五郎却信心十足,毫不畏惧地爬到梯子的顶端,上半身已经进了顶棚里。
只见他警惕地摆好应变的姿势,用手电筒左右地照了一下。出乎他的预料,既没有什么
人猛扑过来,也没有什么子弹飞过来。
小五郎沉着冷静,将手电筒的光线徐徐照射到阁楼的每一个角落。忽然照到一个白
色物体,这一物体在离梯子最远的对面墙角蠕动。
手电筒的聚光不偏不倚正好停在白色物体上。
此物就是那个阴森可怕的化妆广告人?不,不是的。那么是一只可怕的野兽吗?不,
也不是。
太出乎意料了!此物竟是一个近乎裸体的女人。她俯卧在木质地板上,丰满白皙的
脊背在手电筒的聚光中苦闷地颤抖。长长的黑发松散杂乱,把俯卧着的脸完全遮盖住了,
两只白净的胳膊痛苦地搔挽着黑发两侧的地板。
手电筒的光束匆匆忙忙地再次把整个阁楼仔细地照了一遍,除了女人以外没发现别
人。但在另一面的角落里放着那个化妆广告人的大鼓,鼓的旁边扔着尖顶帽和滑稽戏装。
小五郎急忙跑到女人身旁。
“怎么了?你怎么在这种地方?”
小五郎一边询问,一边试着想把她扶起来,这时女人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突然抬
起头来。
“啊!”
堂堂的小五郎也不由得后退二三步。
这到底是脸呢?还是鲜红的假面具?上面沾满了鲜血。
“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好像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但好在还有一点知觉,似乎听懂了问话的意思,
她意味深长地用手指了一下屋子的角落。
手电光照了过去,一个小绿瓶扔在角落的地板上,从瓶口流出一种液体,而且冒着
一股白烟。
久经大敌的小五郎即刻明白了内情。瓶里的液体是一种烈性药,难道这女人被撒上
了烈性药吗?不光是脸,胳膊和肩上都能看见可怕的红色斑点。
那么是谁干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呢?不说自明,是化妆广告人那个魔鬼。他是怎么
知道有人追捕的呢?又是怎样一转眼把监禁在阁楼上的女人搞成了这样,自己却脱掉滑
稽戏装空身逃走的呢?
这个女人又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一定是化妆广告人从什么地方把姑娘拐来,然后
关在这个阁楼里。
发疯的女人
可怜的女人立刻被送进附近的医院,受到精心的护理。但由于发高烧而失去知觉长
达二天,始终徘徊在生死线上,因此对女人的来历仍无从知晓。
警察们自然怀疑这个女人会不会是失踪的野上间子,于是把间子的母亲叫到医院,
让她从身体的特征方面识别一下失去知觉的受害者,结果判明完全是另外一个女人。
除了大家所知的野上姊妹以外,化妆广告人不知什么时候又诱拐了别的女性。照这
种情况看,可想而知,成了魔鬼饵食的人也许还有很多。
来历不明的女人第三天完全恢复了知觉,能够稍微说出一点话来,但令人遗憾的是
她好像疯了。长期被魔鬼监察的折磨和烈性药所给予的沉重打击,终于使纤弱的少女发
疯了。
然而,对于她来说发疯也许反倒是幸运的事,因为这样就无须为自己不堪再睹的容
貌悲伤,摆脱了将忍受一辈子的苛责。
她的头部整个被缠满了绷带,宛如一个大球,只有两只耳朵露在外面,眼睛和嘴所
在的地方被用剪刀分别开了一个三角形的孔,黑糊糊的,那凄惨的形象让人难辨是人是
物?她偶而一高兴就用细弱的声音唱起哀痛的歌曲,那曲调像是她小学时代流行的童谣,
但也许是由于她的舌头不灵,所以歌词儿几乎听不出来。医院的护士们得知她悲惨的境
遇,再听到这悲哀的歌声,无不为之流泪。
过了七天,又过了十天,女人的来历仍然一点不明。报纸上详细地刊登了有关她的
报导,消息传遍了全国。尽管这样,可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亲朋好友前来认领。由
于她已面目全非,加上布满全身的烧伤斑点以及遭受到的残酷打击使她变得瘦弱不堪,
所以即使有人前来认领恐怕也辨认不出她了。
被同一个魔鬼盯上的相泽丽子听到这一消息后,自然十分同情那个女人。一天,她
和好友钢琴家白井商量过之后,请他陪同一起去医院看望那个可怜的女人。听说不幸中
的大幸是保住了视力,所以至少要买一件东西慰问她的眼睛,于是丽子和白井特意去了
一家花店,作为慰问品,在那里买了一束鲜艳的花,然后朝医院走去。
他俩来到病房一看,一个像大白球似的东西卧在床上,此景不禁令人心碎。丽子把
花束给她看了一下,女人马上激动地嘟嚷了些幼儿般的话语,那语调里充满了喜悦,仅
此一点丽子也就十分满足,而且同情之心越发加深了。
“真可怜啊!来历还没弄清吗?”
“是啊,还没弄清。今天早上又有一名妇女跟着警察先生来到医院,但看了以后说
和她要找的那个人的特征毫无相似之处,说完就失望地回去了……真可怜呀!”
负责护理的护士热情地作了回答,然后从丽子手里接过花束,和放在床头花瓶中枯
萎了的花调换了一下,重新摆在病人能够看得见的位置上。
丽子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看着疯女人的眼睛问道:
“你认识我吗?我是相泽呀!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疯女人似乎在聚精会神地听丽子说话,而且还说了些什么。但她说的话就像隔着暮
蔼愿看东西那样朦脓,又像幼儿吃力地学说大人复杂的言语那样含糊不清,根本听不懂
是什么意思。
不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