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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剑一探,刚巧勾住色雷尔的腰带,加剑肩上,就那样挑着色雷尔飞马而去。望着他的背影,帝国军兵皆目瞪口呆不敢再追。
咚、咚、咚——山上擂响了第三轮战鼓。易水寒已经看到自家帅旗,忽听身后蹄声大作,龙侍后来居上,竟追了上来。
惊诧之际,易水寒厉声吼道:“君上接招!”挥剑横扫,两株合抱粗的参天古木应声倒下,挡住倾城的去路。
倾城临危不乱,猛提马缰:“龙侍——跳!”龙侍长嘶一声,腾空纵起,堪堪躲过巨木,先易水寒半步抵达终点,身后轰然之声大作,大地摇晃,尘土飞扬。
鼓声停止的最后一瞬,两人同时飞上山冈。回头再看,那火把堪堪落地,闪了一闪,幽幽熄灭。
更远处,月射军营,寒光照铁衣,千里征戎夜孤寒;苍翼城灯火阑珊,长街萧萧,万户掩门扉。
“君上神勇盖世,水寒佩服!”易水寒翻身下马,抢步迎上倾城,由衷叹服。
“哪里,易兄才是真功夫,小弟不过是占了马力的便宜!”两人相视一笑,惺惺相惜。
色雷尔与卡特面面相觑,垂头丧气。
主帅被擒,帝国军阵形大乱,第二军趁乱反攻杀开一条血路,护送干达婆人安然撤离,倾城也带着小迦等人返回苍翼城安排受降事宜。
诀别之际,温妮莎、青雀夫人洒泪相送,约定安顿好族人后就去帝都找倾城,山高水远,世事无常,将来的事又有谁能预料得到呢?生离死别人间事,一脉相思,来日方长。
送走青雀、温妮莎一行,易水寒方要撤军,忽听山下号角大作,涣散的帝国军迅速恢复了秩序,阵形开裂,放出一条通路,近卫团簇拥着一位白马将军来到阵前。原来是春江冷带着援军赶到了。
“易水寒听着!欺负草包算什么英雄,有胆子下山来,跟爷爷分个胜负!”
无视春江冷的叫骂,易水寒笑道:“冷兄何必出口伤人,此次事件本因贵方先行开衅,水寒顾念合战大局,一再委曲求全,无奈卡特与色雷尔两位将军一意孤行,才不得不请了他们过来盘桓,实无歹意,今夜邂逅冷兄,可喜可贺,何不也过来喝一杯?”
春江冷脸色一变,这才晓得卡特与色雷尔已被生擒,投鼠忌器,只好忍气说道:“水寒老弟,你我各为其主,好意心领,现下实在不宜打扰。还请老弟把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交还兄弟,感恩戴德,没齿难忘。”
易水寒仰天长笑,朗声道:“好说好说,既是冷兄相求,水寒怎敢说个不字,来人呀——还不快给两位将军松绑!”
色雷尔与卡特垂头丧气,骑了马,各自下山回归本阵不提。
向山下遥遥一拱手,易水寒朗声道:“冷兄,此间不是说话之处,他日有缘再行叙旧,山高路远,一路保重!”说罢拨马下山,引军撤退。
孔雀历一二二年八月底,北伐战争结束,乌鸦领战败投降,第二军班师回城,帝国军进驻苍翼城,重新控制了北朱雀地区,至少从表面看来,帝国成了这场战争的大赢家。
辞别青雀、温妮莎一行后,倾城也回归本阵,他的载誉生还,显然又给此役扮演了不光彩角色的春江飞鸿雪上加霜,他没有参加庆祝和平收复苍翼城的仪式,以此来表达他心中的不满。
主帅的缺席并没给庆典带来任何阴影,将领、战士、百姓,每个人都尽情享受着硝烟散后重获的和平,庆典仪式盛大而隆重,春江飞鸿不出席,倾城就代表帝国军方在庆典广场做了一场关于战后善后的演说,成功安抚了乌鸦领百姓,他们甚至开始相信此役之后天下太平再无战事。
春江飞鸿一人向隅,陪伴他的只有挥之不去的失落感。
帝国历一二二年九月,纳兰婉容率凤翔军团留守苍翼城,征战半年的帝国军班师回朝,凯旋仪式,接风洗尘,论功行赏,一等应酬、俗务完结,倾城决定休长假,同一干兄弟姐妹热热闹闹的团聚,一抒离情。
太平年月京中无事,索性挂印漫游落凤山脉,只带了小迦一人随行,把那好山好水游个遍,浮生半日闲,快活赛神仙。待到游兴阑珊,回到帝都,万万没料到,迎接他的竟是一桩惊天动地的变故。
就在倾城离京不久,监察御史、刑部长官春江鹰扬突然上奏弹劾春江飞鸿,列举了治军不利、欺上瞒下、营私舞弊、陷害忠良、诱拐太子、谋杀重臣、欺压百姓、结党营私等等二十条罪状,按律祸首当诛、抄斩九族。
一石激起千层浪,帝都朝野哗然,谁都知道这势力更迭的一刻必然会到来,可谁也没想到,它会发生在倾城不在的时候。
鹰扬郡王隶属贵族派系,自从出仕以来,权势日隆,在有心人的策画、支持下,渐渐取代了春江飞鸿在本派系中的政治地位,趁北伐之机,春江鹰扬大展手腕,上下其手,内外纵横,笼络了贵族派一系不满春江飞鸿的实权人物,同时也屡次向学宫派示好,博得了普遍的赞誉。
如今时机成熟,从开始对春江飞鸿发难,就是一整套周密的计画,各种罪名的证据几乎无一遗漏的搜集到手,元老院弹劾案调查会上当面对质,一样样罗列出来,驳得春江飞鸿无话可说。
真叫人惊讶,毫无背景可言、出仕不足一年的春江鹰扬,到底哪来的如此强大的力量?
背后有人支持的谣言也不胫而走,理所当然的,这个最适合扮演这“幕后支持者”角色的人选无疑是倾城。
遗憾的是,倾城对此千真万确一无所知,当他回到帝都,听说自己成了春江鹰扬一系列行动的靠山,错愕之余,不禁摇头苦笑。
墙倒众人推,春江飞鸿失势,一批望风施舵的中立派也纷纷落井下石,各种弹劾案雪片般的飞来,攻击目标无一例外的指向春江飞鸿及其死党,据元老院知情人士统计,只要弹劾罪状有十分之一成立,春江飞鸿就是连砍一百次脑袋也无以赎罪,然而春江飞鸿毕竟老奸巨猾,一向小心谨慎,不曾落下把柄,诸般罪状皆苦于没有真凭实据,不能坐实。
就在这时,一个各派势力意料之外的人,纳兰婉容,走进帝都的政治漩涡,成为置春江飞鸿于死地的重要角色。
纳兰婉容呈上了当初春江飞鸿威胁她进攻苍翼城、以及那两封阵前撤职的文书。这些文件的曝光,无疑给北伐凯旋蒙上了一层不光彩的阴影,春江飞鸿引以为傲的军功,成了他以权谋私排斥异己的铁证。
贵族派江河日下是悠久漫长的堕落过程,春江飞鸿树倒猢狲散却仅仅一瞬间。等到倾城回来,这位昔日不可一世的千岁王爷大元帅,已经锒铛入狱等候裁决了。
倾城回来了,春江鹰扬也罢,其他什么人也罢,前期粉墨登场的龙套、先锋、充霸王的猴子们,情愿也好不情愿也好,都不得不乖乖退居二线,帝都城里的中枢权力机构里不再有他们的发言权,怎么处置春江飞鸿,全看倾城的决定。
轰轰烈烈的火花没能点燃炸药桶,终归只得了个平平淡淡的收场,红线儿、无痕月夫妇第一个找上门来求情,春江冷连夜求见倾城,时值倾城外出,不遇,遂苦候门外,直至天亮见到龙之介。一席深谈后,两人惺惺相惜。
春江冷后又请龙之介代交手书,愿意代父受刑领死。
那请命书中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威胁说:假如倾城不同意,他就举兵造反,拼个鱼死网破。这句话被龙之介私下删掉了。
他知道倾城如果决定帮他,可能是因为怜悯飞鸿一家,也可能出于其他政治上的原因,但绝不会是因为屈服于任何人的威胁,春江冷的做法只会适得其反。
龙之介很欣赏春江冷,他不希望这条好汉子结下倾城这个冤家,那是自讨苦吃——他父亲就是最好的例子。
倾城果然上书开脱,请求元老会开院重审春江飞鸿一案,官样辞令无须多说,归根结柢,春江飞鸿免了死罪,仅被削除世袭俸禄、降级了事。
被贬到落凤山东麓那出了名的贫瘠之地栖霞领屯田,实际上结束了毕生的政治生命,淡出帝国统治集团。
出京之日,倾城便衣送行,春江飞鸿拒绝见他,直到儿子带来倾城的话:“只想对王爷说三句话。”
春江飞鸿纳闷了,他到底想说哪三句话?嘲笑?怜悯?拉拢?是吗?不是吗?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见到了倾城。
见面一句话,倾城说:“王爷倒了,下一个就是在下。”
春江飞鸿楞了。
“笑话!我走楣运,不正趁了你的心愿?”
倾城的第二句话回答了春江飞鸿的疑问:“我对弹劾案的事情一无所知,王爷相信吗?”
春江飞鸿又楞了一下,半晌才说:“如果是假话,你来这儿拉拢我,正说明你狼子野心,将来一定会篡夺春江家的江山取而代之;如果是真话,你往后可就要特别小心了。
“为了春江家的基业,我宁愿相信是后者。假如日后不如意,别忘了栖霞领,别忘了我春江飞鸿还是那一亩三分地的地头蛇!古之丈夫,三百里而王天下!天生我才必有用,君子自强不息,东山再起,何必十年?!老朽狂言,愿与少君共勉!”这一席话说得豪气干云,倾城不能不被感动。
他在尘埃落定的春江飞鸿身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豪情,难怪他能生出春江冷那样的儿子,老头儿骨子里还是有血性的。
倾城还有最后一句话,他低下头,悠悠的说:“王爷,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很痛恨你,有时候却觉得你很亲切,偌大的帝都城里,只有你才最能理解我……”
春江飞鸿闻言一震,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用力拥抱他的肩膀。
春江飞鸿下野,帝都城恢复了平静,倾城继任帝国枢机左卿,成了当之无愧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他并不开心,甚至开始怀疑成功。他成了帝国政府的首领,可他却由衷的感到孤独与恐惧,他嗅到自己成了一个巨大阴谋的局外人,他被阴谋者牵着鼻子登上权力顶峰,高处不胜寒,黑暗中有无数双恶意的眸子在窥视。倾城知道爬得越高摔得越惨,他开始忧虑。
秋风带来了萧索的气息,也带来了不祥的预兆,他在风中独自沉思,春江飞鸿下野之谜没有得出答案,孤独的况味却自心中升起,催促他去寻找朋友们。
倾城连夜请来艾尔将军,想就春江飞鸿下野一事听听他的看法,“北伐”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将军进门后剧烈的咳嗽起来,倾城忙请他入座,亲手奉上热茶。
艾尔将军没有接茶碗,从不在人前炫耀的他轻轻解开大氅,并不脱下,指着胸口告诉倾城:“这里总共埋着四根箭镞,拔一箭,折十年阳寿呵。”边关的朔月,沙场的风霜,四十年的征战在他身上留下四处箭创。
“年轻时候没把它们当回事,老了,就该还少年欠下的债了。”老将军语重心长的说。
这话打乱了倾城的心思,一时无语。等他想开口时,艾尔将军仿佛自言自语的说:“君上来帝都差不多也有三年了,可还记得当年的心情?”
“今是昨非,当年的我已经不在了。”
艾尔微微一笑,淡淡的说:“君上就快长大了。”
“究竟还差多少年?”倾城固执的追问。
艾尔沉吟片刻,突兀的说:“君上今年也有二十一了吧?如此算来,水月郡王也差不多二十六了。你知道吗?一过了二十大关,姑娘、小伙儿就都开始着急了。”
倾城一笑:“女人急年华,男人急名利,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怎能不急。”艾尔将军不再像往常那样称水月为公主,改口为“郡王”。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倾城想不通。
艾尔又说:“水月郡王是个好强的姑娘,她要年轻,同时也要功名。”
倾城叹道:“而且她已经全都得到了,实在是个了不起的人呢。”
艾尔摇头道:“我可不这么想,二十六岁的女子,无论如何也不算年轻了,而且她现在毕竟还不是皇帝。”
倾城徐徐抬头,眼眸由蓝转红,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就算是水月殿下,那皇帝的宝座也不是想坐就能坐的。”
“假如有了君上襄助呢?”艾尔上前一步,虎目炯炯凝视着倾城。
倾城明白,决断的时刻终于到了。“我不会帮水月殿下攻打帝国。”回望艾尔的凝视,倾城坚定的说:“我也不会允许帝国入侵凤凰城。只要叶倾城一天还活着,就要天下太平一天!”
“好孩子……”艾尔喟然一叹,脸上现出不知是欣慰还是悲辛的笑容。
“可是,你想要的和平,水月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