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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月,你是怕我也像你一般自废经脉,才点我穴道么?你可知你求死何其痛快,却苦了我们这些眼睁睁看着的人……
他的脸色本就苍白如雪,此刻更是木然一片,出道以来从未有过的屈辱使他嘴唇咬出了血。
雷拒月的神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他一会呼叫着唐染的名字,一会大喊着痕天青的名字,他们就这么看着雷拒月大哭着冲进了敌人之间,一指一个,爆破声此起彼伏,瞬间已经倒下了二三十人。在这一指狂焰的求死之战中,他的狂焰指就好象有生命般,发出的风声就好似凄凉的哭声。
爆破声中,火光四起。
看到痕天青爆体的一幕,雷拒月就立了死志;而听到唐染死讯的那一刹那,他已经不是活人了。
他要追到黄泉路上,赶上她,告诉她,她有多美。
他已经不在乎‘那一招’会带来什么后果,也不在乎会不会伤到无辜的人,他只恨为什么身中如此多的伤痕,还是没有死!
雷拒月扬手打出一道雷光,配合着他的狂焰指法,布下了雷家严令禁止的火焰雷极双噬大阵。
一时间,以他为中心,周遭数丈之内,都闪起天雷地火,天边的轰响,就好象别离的挽歌。
大火瞬间烧了起来,这种特制的火焰只要沾上一点,便再也无法扑灭。接着更为凄厉的雷光道道劈下,在这阵势最中间的雷拒月,早已尸骨无存。
周围人在死了数十个好手之后,知道他临死一击的威力,纷纷退到安全距离,就连领头的幻海平他们也只能走避。向易鸿没想到本已被痕天青送出去的雷拒月居然会自投罗网,而且还能出手,闪避动作慢了一些,半边身子被闪雷掠过,若非幻海平几人及时将他扯出雷火大阵的攻击范围,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慌忙闪避这以生命为祭品引动的阵法,雷火停息之前,谁也顾不上再行出手,幻海平与向易鸿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拽他远离雷火后连忙为他输着真气疗伤,若非有有幻海平及时施救,向易鸿这半边身子日后恐怕就要落个终身不遂。
“好厉害,这才是真正无可挑剔、没有破绽的阵法,雷火天威,无人可挡,进入阵势当中皆是死门,若不速退则路路不通,这世上最完美的杀阵玄翔大劫与之相比,当真算不得什么了……”
顾惜朝喃喃叹道。他醉心兵法,对阵势亦有研究,眼看着那流光火凤般的辉煌阵法渐渐飘散、熄灭,眼中也露出向往的神色——这世上,没有比生命之火更灿烂的火器,也没有比燃尽生命的攻击更可怕的杀气。看到这一幕的洛千风与戚少商,也半晌无语。
等幻海平和向易鸿想起来雷拒月已死,应当去搜寻其他落网人士,而他们带来的子弟也从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时,因为害怕洛千风这‘妖人’与雷拒月一样有什么厉害的自毁杀招,暂时只是围了个大圈慢慢寻找他们的藏身之地,谁也不想第一个攻进来。
也不能怪顾惜朝他们不珍惜雷拒月以命换来的逃生机会,实在是那雷火阵势太过壮观,任何人看到都舍不得收回目光。
看到雷拒月这独领一日风姿的辉煌末路,就连最珍惜生命的顾惜朝,都不由升起一种‘死又何妨’的悲壮之意。
这时,外围开始发出惨叫,刚整合起来的队伍竟又是一阵慌乱。
剑吟声大作,刚从雷火中恢复了的天色忽然一黯。
隐约间,青色的风从东北角刮起,青风沾上了血色,浓浓的肃杀之气弥漫起来。
清越的长吟伴着剑风,仿佛天地苍凉,只剩下这一种声音。
“竖子偏安于左,挡吾者则右,中或降!
杀伐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剑,尝为道不得,肆意为上。
万物引颈,胜负无谓,屠戮高情,是乐杀人!
夫子言,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
然志几何?天下几何?可慰我怀?”
这歌哭剑吟非诗非辞,随兴而吟,悲夫古风!这人声音虽然好听,却带了哭腔,显是悲愤已极。待这一番如悼文般的长吟之后,斩钉截铁咬牙切齿的八字如尖刀见血般字字铿锵:
“断吾手足,虽远必诛!”
声凄远而哀,剑血青而厉,伤心已极,天地为之变色,青色剑风闪处,杀人如草。
顾惜朝侧耳听明他所吟唱的内容后,叹了口气对戚少商道:“你运气真背。最好闭上眼不要看吧。”
戚少商刚想询问,便见东北角上数十人鲜血狂喷,竟隐隐如血河之势汹涌溅来,方知来人所言是要大开杀戒,顾惜朝知道自己不忍,又无力阻止,才让自己避过不看。
戚少商虽知这些人都是贪心不足,死有余辜之辈,但当真见到他们被人如割草般轻贱取命,还是心有不忍,只得强行闭目不看,低声问顾惜朝:“那人方才说些什么?你怎知他要杀人?”
来人出口即是古风,戚少商也没留意听他到底说些什么,如今要转移话题,只得随便提问。
顾惜朝解释道:“他说‘你们这些混蛋不想出手的站在左边,想阻挡我的就站到右边,想要投降的站在中间别动。杀伐过重没有好报,不是君子所为,我虽然知晓这个道理,也想试着做却做不到,所以只能随心所欲了。你们都乖乖的伸长了脖子等着被杀吧,我出手不是为了分出胜负就算,而是为了屠杀,就是高兴杀人!以前圣人说,喜欢杀人的人,不能得志于天下。然而志气值几个钱?天下值几个钱?能平复我心中的怒气吗?’最后他说‘你们做的事就跟斩断了我的手脚一样可恨,就算在天涯海角我也必要你们偿命’。”
戚少商听了后也愣住,方才对他轻贱人命的不满竟慢慢平息着,同时也大概猜到来人是谁了。
果然洛千风眼光定定的看着那青色的剑风,道:“是公子来了。”
顾惜朝之前还在暗中寻思这青岚公子是何等人物,没想到初遇便是这种情形。他不是戚少商那样爱惜人命的大侠,隐约间甚至还很认同青岚的做法——想必青岚接到痕天青的飞书后星夜兼程的赶来这里,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远远便看到雷拒月施放了最后的火器自焚,同时也在外围随便抓了个人问明原因,动了雷霆之怒,所以才有了动手前那一段如哭剑吟,说自己要不为胜负为屠戮而大开杀戒,让这些凶手都伸长脖子等死。而真正让顾惜朝感到迷惘的却是最后那一句,青岚公子说‘志几何?天下几何?可慰我怀?’,在他的眼里,虽然知道杀人过多是不容于天下的,但是为了雷拒月,他嘲笑的说‘志气值几何?天下又值几何?’,认为这种大道理没办法平息自己的怒火,所以才‘肆意为上’,按照自己的行事办法大开杀戒。
顾惜朝暗赞一声‘好一个青岚公子,好一个肆意为上!’,同时,也终于长出一口气——在这方面,青岚的随心所欲境界就高的多了,自己一直为了‘志向’与‘天下’,抛弃了太多的东西,如今听了青岚公子的剑吟,竟好象解开了多年困扰自己的谜题一般,直想如他一般长歌当哭‘志几何,天下几何,可慰我怀?’,当时以为必死的时候,与戚少商并肩对敌,心中竟没有一丝的后悔,也没有想过一直在意的荣华富贵从此成空,那时方知,原来在心里最深的,从来都不是志气与功名,而是有朝一日能够象现在这样,与戚少商冰释前嫌,再次并肩作战。只是心里一直认为这个愿望不可能实现,所以才强迫自己说:‘最在意的始终是登坛拜将,傲杀王侯’罢了!
知道是真正的青岚公子驾临之后,围攻揽月品花轩的阵势不攻自破,除了坐靠在树边不忍再看的戚少商、心中因那番古风长吟而有感触的顾惜朝以及因公子到来终于松懈倒地休息的洛千风外,其他人没命的四散逃去,心想对方只有一人,就算下决心要杀干净在场上千人,也不可能守住四个方向,不放一人逃出去。
但是怪事偏偏就发生了,那道青色剑风象是长着眼睛一般,自动围绞着四周,杀伤范围之广闻所未闻,这种武功已经不能算做武功,而是有些类似于神话传说中的可以御风飞行,杀人千里的那种‘仙剑’,可是这人的剑却明明拿在手里,杀人的仅是剑风。
就算明白青岚公子也只是个普通人,拿的也不是什么仙剑,但这仅凭剑风就可杀人数丈的武功,还是让人吓破了胆。先前还存着大家一起和他拼了的悍勇之心,到后来都是没命的寻找着可以逃跑的路线,身边倒下的尸身越来越多,看样子那青岚公子竟是真的下决心要杀了在场上千人来为自己的部下陪葬。
不惜血流成河!
先前洛千风跟引书说让他快走,要杀到血流成河只是一种必死的决意,而如今青岚公子一出手,竟真的杀人盈野,若不明原由的人路过,怎么会相信这如地狱血池般的满地尸身全是一人所为?
戚少商虽然有些反感这人邪的可以的杀人手段,却不知为什么,隐约觉得,能和这种人成为朋友,当真是‘志几何?天下几何?’,雷拒月为这人死守脸面,洛千风对这人敬如鬼神,都是值得的。
而他一个时时受正统思想左右的‘大侠’,突然有了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使他心里难免有些别扭。而他就算一直做的是侠义道之事,面对上千人围攻一人,却反被一人屠戮的情形,又该如何起什么正义感?青岚公子身为邪道至尊,固然不是什么好人,而这些被他杀的又算得上‘无辜’吗?坚持道义如戚少商者,不忍归不忍,却根本没有一个厌恶的理由。
尚未看到这传说中的奇公子,便迎来满目血色,在这血色里,顾惜朝却想起了那个唯一算的上是朋友的人。
能够配的上与白莲公子纠缠半世,果然也只有这个柳独夏了。
雪与血,本就是最为纯净绚目的颜色。
既冷静,又激烈,就如他们的为人一般,谁都不愿意惹上这样的强仇,而一旦相交相知,却是千金难觅的挚友。
只是敌或友,就连他们自己都难以选择。
这样的人,已经成了天敌。
就连上天都看不过去他们的才华,也只有上天才能左右他们的境遇。
戚少商虽然成功从这样可怕的敌人手底一再逃脱,这次又能逃到哪里呢?被激怒的柳独夏,又能听从洛千风的斡旋,与戚少商了结恩怨吗?
顾惜朝的心里突然掠过一抹不安,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似是漏算了什么,却难以把握这一闪而逝的灵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怎样都说不上来。
青色的杀戮之风渐渐停息,远远的,只看到满地尸首中,孤零零的站着一个全身绯衣的男人。
天地间好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并不是穿红衣的,只是苍青的衣饰已被热血染红,高冠古袖、长发名剑上,无一不沾满血迹,无一不是触目深红。
他仰着头负着手,杀戮天下的名剑被他随手插进脚边血迹斑斑的土地中,寂寥与落寞使他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
荒凉。
百里荒凉。
杀气、死气、尸身血池中唯一静立的这个人,仰头看天,惟风呼啸不止。
衣袖被风灌的鼓胀,这时沾上高冠的浓血才渐渐顺着脸颊滴落。
袖上的血,发上的血,冠上的血,剑上的血。
流动的只有血,他这个人,就好象成了一尊从血池中捞出来的雕像。
杀戮气息敛去,给人的感觉,却是奇异的温柔婉静。
——竖子偏安于左,挡吾者则右,中或降!
——杀伐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剑,尝为道不得,肆意为上。
——万物引颈,胜负无谓,屠戮高情,是乐杀人!
——夫子言,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
——然志几何?天下几何?可慰我怀?
——断吾手足,虽远必诛!
15:清角吹寒
既然该来的已经来了,逃是肯定逃不掉的,顾惜朝强行压抑着看到青岚公子后心里泛起的惆怅萧瑟,缓缓走了过去。
他打算下生平最大的赌注,赌的是,洛千风推测的或许不假,青岚公子其实并不想杀戚少商。
开玩笑,青岚公子追杀戚少商已经闹得江湖皆知,而且顾惜朝也亲眼看到戚少商被他印了一掌伤重将死,若非白莲公子施救,戚少商又能活到现在吗?而染风花月哪一个不是为了截杀戚少商用尽了法宝,他顾惜朝又凭什么赌这残忍好杀的公子爷没有起了杀心?
顾惜朝走过去的时候,除了最初想到的一些蹊跷外,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气。但是莫名他就是觉得,青岚公子追杀戚少商别有隐情。
别说洛千风唐染雷拒月一路追阻却并未下杀手,甚至唐染因嫉要杀唐二娘时,雷拒月还喊了一声‘不可’,似乎不愿与这些人结成死仇。而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