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阳光照在她绝美的脸颊上,显出一片炫目的妖丽之色。
身后那些辽人高手不敢打扰她,纷纷退到一边坐下等待。
一个大辽国的掌权公主,为什么要以这种带着回忆的神色,称呼那名动江湖的白莲公子为——
上雪?
虽然顾惜朝以微妙的身份立场向耶律炫妤证实了随意听风阁的仇家,甚至也争取了半日之约,但林子里的几人都知道,此番绝无幸免。
柳独夏纵横江湖,性情傲慢之极,此刻却落入算计,连最忠心的部下都命丧己手,内伤与心伤纠结之下,伤势反而比江上雪更重。他长叹一声,连嘴角的鲜血都没有擦拭,显然已经放弃了求生之意,只等稍微压制住内伤便冲出去,能杀多少算多少。
若在他或江上雪全盛之时,动辄灭人满门,外面那些人确实不够杀。如今却彼此生死相拼,若非洛千风与花斩笑以死相代,两人也不可能活到现在。然而命虽然捡回来,内伤却都很重。耶律炫妤奸诈无比,要不是看透了这点,怎敢捡这个便宜。
“我们还有时间。”看到柳独夏与江上雪都心如死灰,顾惜朝暗暗摇头。这些人或许处于高位,随心所欲惯了,一旦踏入险地,反而更容易受挫。他尚有疑问,而时间却是不多,不能再浪费了。“不如先将误会说个明白。顾某人先说吧,当日雷卷将戚少商交给我后,我便接到相爷密令,必须护送戚少商躲过青岚公子的追杀,安全返京。因为心存疑虑,加之并无把握能躲过青岚公子的追杀,因此带着他越行越远,然至今仍不明白,为何相爷会突然对戚少商存了‘好意’。”
顾惜朝对傅宗书的为人再了解不过,他根本不相信傅宗书会为了国家大义而伸出援手。何况听耶律炫妤所说,傅宗书压根就是和她们一路,恐怕要顾惜朝护送戚少商回去,也是为了交给这‘友邦’权贵。
顾惜朝若要想办法护送戚少商进京,以他的机谋算计,应该有一半以上的机会成功骗过青岚公子,可是他却带着人越跑越远,此举可谓公然违背了傅宗书的密令,知道这件事后,戚少商暗暗握住他的手,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次重逢之后,顾惜朝的确是变了。或许跟着白莲隐居的日子,让他对追求功名倦了许多,又或者连云寨一案之后,他对傅宗书的为人彻底死心,为傅宗书卖命,多少有些不值。
但不管什么原因,就如在品花轩外,明知必死的情形下,顾惜朝拉着自己的手说出那番话一般,他的悔意与恨意,戚少商清楚的明白了。
顾惜朝挣了一下没有挣出手去,索性任由他握着,两人便一起看向柳江。
柳独夏与江上雪都是心高气傲之人,若在平时,就是死在对方手上多半也不屑解释。但如今命悬人手,又的确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于是对看一眼,还是柳独夏闭目叹道:“此番确实是对不住戚少商了。”
江上雪冷冷的道:“你对的住谁?”
柳独夏这次却未动气,只对着戚少商道:“你可知为何本座非要你交出那卷东西?”
戚少商摇头。他本以为柳独夏是因为听命于辽人才如此契而不舍的追杀自己,但如今听他话音,只是为了自己手里的东西,却并没有想要自己性命,不由得回想起这段逃亡之路,感到确实有些奇怪。
柳独夏第一次拦住自己,劈头便问‘是不是拿了辽国内线的名册’,待他点头承认后,便毫不客气的逼他交出来。而与他同时,辽人的高手也在追杀自己,是以戚少商认定他是为辽人做事。也怪柳独夏说的不清不楚,以他的脾气,几时低声下气的解释过?于是一个坚持逼着要,一个死心眼绝不给,一个毫不解释,一个误会深重,便动起手来。
动起手来自然是戚少商吃了大亏,柳独夏却也绝不轻松。戚少商本就有逃亡的经验,一路上追的甚是辛苦。到现在手足兄弟也几乎全军覆没,饶是他心高气傲,也不禁深深后悔。
戚少商听柳独夏话音,知道他逼问自己要名册另有原因,只得道:“原来是误会吗……柳公子你……你……当时也未免……欺人太甚。”
以戚少商的胸怀修养,这句话几乎是红着脸说出来的,虽然明明是柳独夏太过霸道,但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当面指责。
平时谁敢当面这样埋怨他?放在一般场合,青岚公子就算明知理亏,也不会饶了对方。此时却由不得他蛮横,低头想了一阵,才又接着道:“欺人惯啦,若不是事情严重,这件事我本来也懒得伸手。眼下咱们都落入人家算计之中,也顾不得许多了。戚少商,看你的样子,似乎还未查看内容?”
戚少商道:“看过,但是辽人文字我本就认的不多,何况东西方到我手里,柳公子便一路追杀……这……”他说不下去,只好尴尬的看着柳独夏,但在座的都是明白人,立马听出了原由:被柳独夏全力追杀的人,谁有闲情逸致查看,逃命还来不及。
柳独夏却不在意,干脆的道:“那好,我说给你听。本来耶律炫妤找到我,说卷上的机密涉及到我的好友,请我联袂出手截住你,所以我才想要逼你交出来。但是如今看来,耶律炫妤恐怕一开始就连我一起算计,你窃听到的那些话应该是有人故意诱你来听,而密卷上的东西虽然大半是真的,但绝不能交到诸葛小花手里,这样说你明白么?”
这次就连顾惜朝都好奇起来,“不明白。”
青岚公子知道最关键的一步不说出来,他二人想破脑袋也不会明白,又满怀深意的瞥了若有所思的江上雪一眼,还是说了出来:“密卷上的东西是,白莲公子江上雪本为辽人皇族在中原的奸细。”
这句话一出,江上雪本人固然震惊,顾惜朝与戚少商更是忍不住‘啊’了一声,立即向江上雪看去。
印象里北国辽人都是膀阔腰粗的大汉,江上雪却身材消瘦纤细,怎么看都是江南人士,若非江上雪本人没有立即反驳,谁能相信他确实非我族类?
顾惜朝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戚少商想了想也明白过来。江上雪愕然半晌,不得不叹道:“炫妤的确好狠的心。她是逼着我跟诸葛先生反目,四大名捕若与随意听风阁成仇,中原的确再无宁日……”
“错啦。”顾惜朝听了青岚公子的解释,反而摇头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他衣袖挥动,就在地上画起了图形,向几人解说道:“就如白莲公子所说,耶律炫妤确实好狠毒的心肠,她先是请动柳公子追杀戚少商,拟让金风细雨楼与随意听风阁拼个两败俱伤;而后说动傅宗书给与帮忙和方便,因为相爷他一向视诸葛先生为敌,听说戚少商密卷上的东西后,不可能不动心。不过他与耶律炫妤联手,却是各怀鬼胎。耶律炫妤并不在乎戚少商的生死,只是要借他来引起争斗,同时方便她暗中算计随意听风阁。相爷他却要我护送戚少商返京,而少商一回去必会将东西交给诸葛先生,诸葛也不会怀疑少商带回来的消息,所以四大名捕与随意听风阁一战定然难免,从而自可借刀杀人,削弱诸葛先生的实力。”
戚少商想着这卷东西要是真的交到诸葛先生手上,四大名捕与青岚、白莲反目,那后果确实不堪设想,不禁满身冷汗。
顾惜朝想了想,却不解的看着青岚公子道:“可是那姓耶律的位高权重,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对付随意听风阁?”
柳独夏看向江上雪,想要说些什么,终又强行忍住。
几次三番之后,觉得死到临头,若不说出来恐怕再无机会,索性放开了道:“顾公子真是一语中的,白莲,你躲了这许久,怕是人家不肯放过你呢。”
白莲公子自从得知这一切竟是被耶律炫妤算计之后,脸色便一直沉郁。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以青岚公子的高傲,竟然能被耶律炫妤所利用,可笑自己却以为他投敌卖国,而根本原因竟没想到是出在自己身上。
眼看戚顾二人因被牵连至此,随时要送了性命,白莲也没有了顾忌,将自己的身世缓缓道来。
江上雪随了母姓,他的父亲本是辽国一位亲王。当时宋辽战争不利,不但割地赔款,还献上不少金银玉帛,美人伶童。江上雪的母亲采莲就原本是宋国宫廷歌女,献到辽邦后,被他的父亲看上强行纳为姬妾。
而江采莲虽然在异国算是飞上高枝,心中却并没有对这个强行要了自己的男人屈服,也没有忘祖,不但悄悄教授爱子中原文字语言,还时刻不忘告诫他本是汉人,切勿认贼作父。
也没过几年,亲王的正妃也产下一子,她本就看不上这个敢与自己‘争宠’的汉人歌姬,更要巩固儿子的地位,竟下毒害死了采莲,而他的那位亲王父亲,对于汉人歌女的死活也没有放在心上,虽然仍存骨肉之情,对江上雪爱护有加,却没有追究这件事。
这让江上雪对生身父亲彻底死心,抱着母亲留下的古琴‘白莲’,黯然离开辽国,返回中原。
那时江上雪年纪尚幼,又带着大量金帛,经过千辛万苦方回到故里便遭到有心贼人的打劫,逃命之中偶然发现下半卷忘情天书,便浸淫其中,因为他所学的‘风流’之诀能让人忘记一切悲痛,再加上他天资心境正适合学这门奇功,竟渐渐武学大成,而他念念不忘亡母,是以在衣袖上绣满莲纹悼念,更将忘情天书中的剑法化为琴音,古琴从不离身,江湖上这才多了一个‘白莲公子’。
说到后来,江上雪冷笑道:“恐怕炫妤这么费尽思量要算计我,是因为辽国王庭发生了变故。”
戚少商前段时间一直领着子弟兵在边关抗辽,这时也恍然大悟:“听说辽王大病一场,立了一位亲王为王储……”
顾惜朝奇道:“竟不是立子嗣么?”
戚少商也解释不明原因,只能推测番邦与我国风俗不同。
这样一来,几人大约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不知是否那位亲王毕竟骨肉情深,想起了有江上雪这个儿子,而江上雪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产生了危机感,这才千方百计要找到他,务必要将他的性命留在中原,毕竟江上雪的身份今非昔比,如果他哪天突然回去,名义上就是皇太子,虽然顾惜朝等人都明白,江上雪如闲云野鹤,并不迷恋权力,更是因母亲惨死,根本就把辽国当成敌国,但别人又怎么相信呢?而耶律炫妤来到中原后,便听闻随意听风阁高手如云,心知若杀江上雪,必会遭到柳独夏的倾力报复,这才定计要将随意听风阁一网打尽。
江上雪解释了一遍后自己都觉得尴尬万分。以前柳独夏追杀戚少商时他口口声声称其是‘通敌叛国’,压根没想到自己才是最没有立场这么说的人。
他逃出王庭,游弋于山野之间,即使武功大成之后,也念在好歹父子一场的份上并未起了报仇之心,没想到时隔许久,还是要被同根兄弟追杀。
而其中震动最大的莫过于顾惜朝。他与白莲公子相交已久,深知他的遗世独立乃天生气质,压根伪装不来,但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人物竟然贵为王亲,一切荣华权势伸手可得,他却不屑一顾。而江上雪的身世之凄惨,就算是顾惜朝,也未对此起了一丝一毫的羡慕之意。
可是突然之间,先前一直在心中的疑问渐渐清晰起来。戚少商对青岚、白莲两人的交情所知不多;青岚公子早就知道这些,一直阴沉着脸色考虑怎样杀出去;白莲万念俱灰,脑子里空白一片,却是顾惜朝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又是愕然,又是不信,将之前那些疑问和灵感串联起来,结果却让他睁大了眼睛。
微张开嘴唇,面色青白转变了数次,他终于指着柳独夏颤声道:“全是你骗人的……”他霍然长身而起,手指又指向戚少商,再指向江上雪:“你、你们都是在骗人的……”
被他指到的三人这才从各自的心境感慨中惊醒,莫名其妙的看着风度尽失的顾惜朝。
顾惜朝为人一向小心谨慎,说出口的话都是几经思索,算计利害得失,等闲不肯得罪青岚白莲这种动辄可决定自己生死的高手。如今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根本不在乎这样当面指责会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甚至捂着额头仰天笑了起来,那笑声比方才白莲自述身世时,还要凄厉万分。
“我早就该想到了……早就该想到了!姓顾的自以为聪明半世,谁知人人都可欺我……戚少商!你可记得浣溪镇上你我并肩抗敌?”
他看到戚少商露出吞吞吐吐的尴尬之色,心中已经明白,不等他回答,立即指着柳独夏道:“柳独夏!你可记得白莲公子?”
青岚公子也顾不得恼怒,同样尴尬的看了江上雪一眼,微微将头转向另一边。他方才说的那些话早就暴露出他根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