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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残月落花·殇逝
慕容水妍从来没有走出过这个园子;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园子门口看着每一个人忙来忙去。她有一双大大的水水的眼睛;乌黑如瀑的长发;肤凝如脂;安静脱尘如仙子。她就这样坐在静放的莲池中;那是个白玉雕的莲型玉阶;水妍坐在上面;就像幻影;那时。她四岁。
她不是不想走出那个园子;可是她从小就有顽疾;伴着她的出生一起来的。记得她出生的那一天;天空有异彩;大家都以为是祥瑞之兆;却不想后来找来祭司占卜说是大凶;道她定活不过十五。大家一开始都不相信;可谁知水妍两岁那年突然口吐鲜血不醒人世。大家才知道事态危机。
从此她吃药就同吃饭一样;渐渐习惯了那稠苦的汤药;就如化不尽的哀愁。她怨;自己被写好的命运。莲花无声的绽放;然后慢慢枯萎;总也活不到夏天的尽头;开始羡慕那鲜红的跳着忧伤的舞蹈的秋叶。慕容家试了很多方法;知道的几乎都试了;效果甚微;只有一道人说给水妍封了命轮;只要不接触外面的世界她就能活着。也就是说;她慕容水妍;一生只能在这个寂寞的园子里;除了专门指派的人以外;没有人知道慕容家有一个仙子般的女孩;那女孩随时有可能会像仙子一样消失。
习惯了寂寞的生活;水妍越发的沉默。五岁含苞的年纪她却显的这样的单薄寂寥;所有的衣服都是白色的;惨白惨白的;如同她毫无血色的脸。娘亲看到她只会默默的流泪;爹也只是站在一边摇着头;有时也会说:“说不定着是好事呢;至少;她知道她能活多久;而我们;生死未料啊。也许有一天;她能幸运的逃过一劫呢。“这些安慰的话;包括慕容翊自己;谁都不相信。
除个别知道内情的人知道外只有一两个无意见过她。水妍用白纱遮住自己的整个脸;只留一双眼;白色的衣裙;白色的面纱。白色的丝带;如一朵孤单的水莲在水中静静消磨它的青春。他们只道;慕容家有个怪异的小孩;永远一身白衣;白纱遮面。
翦水白莲瑶月下
幽幽淡香
惟有蝶殇柳愁
残月
琴瑟不该恋碎影
翩翩白裙
却是泪残梦老
罢了
莲湖的秋月还是这般的凄凉啊;水妍抬眼望天。月下孤影;不知这背影竟比秋月还要凄凉;可她还是个孩子啊!
同年;慕容翊因为得罪朝廷被杖毕庭下;诛九族。一带忠臣之家的命运就这样终止了。水妍带着满脸的泪水跪在这片血红的废墟中。她恨;难道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的么?那就是她的命?她该这么走下去么?水妍不知。从前;慕容翊和鱼容就是她的天;如今;她的天塌了。
水妍拣起一片被摔碎的瓷;闭眼。
就在前一天;慕容翊一改以前温柔慈爱的面容;异常严肃的叫来水妍;他说“大厦将塌;诸事不利。”他还说”水妍惟有你不能死;你注定不凡。你有你的轨道。好好活着。”于是;那天水妍躲在密室眼睁睁看着家人一个个死在刀下;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天;染红了他们的眼睛。水妍只能紧紧的攥着慕容翊留下的那块血玉不断的发抖。
那是慕容世家的信物;和普通的血玉不同;它能扭转五行;但要看你和它的缘分。江湖传言;此玉另有乾坤;有的说里面藏有绝世武功;有的说能参天悟。但真正有什么;连慕容家也不知道。
此时水妍身上的白衣凌乱不堪;沾着许多不知道是谁的血迹。满脸泪痕。头发散乱飞舞。她这个五岁的女童在一夜之间忽然明白了;生离死别原来是般滋味啊啊。手起;刀落。那是怎样的红啊;像鲜血像欲望。哀;莫大于心死。
那又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啊。黑暗中耀眼的妖精;奇异的香味。妖艳的眼神带着挑幸。她说:“你;不能死。”
那个一身红衣的妖艳女子带水妍穿过一丛茂林又过了一个洞;眼前豁然开朗;桃源一般。最显眼的是那满满的一簇曼珠沙华;血一般的颜色;像那女子;妖艳的不可方物。水妍只是看着;什么都不说。那女子却笑了;她说:“你和他可真像。我带他来的时候;曼珠沙华也是这样鲜艳的开着;他只是冷漠的看着;就像现在的你。可是……”可是什么?那女子却不说了;只接着说;“慕容水妍;现在我是你的师傅;你在慕容家学的那些东西只能看;没什么用处。而我教你的;全是有用的东西;你可要认真学。”
水妍的神色变了变;抬眼。还是那双水一样的眼睛;只是像深潭一般的不见底;波澜不惊。
“你是谁?”很淡;淡的似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
“我是谁?我是你师傅啊。”那女子又笑了;很妩媚。
“可惜你救错了人。”还是那样的云淡风清。”
“我知道。”那女子不笑了;极认真的眼神;直盯入水妍心里。“我说;你想活下去么?”
“想。”
“呵呵;可我看到你准备自尽哦。”
“那不是我。”
“呵呵;我可以让你活;但你必须帮我完成一件事……”
宿命;也不过如此。那女人说:“你要帮我杀一个人;等时机到了;我自会告之与你。哦;对了;我叫姬离。”
离;她突然出现在水妍的生命中。不;确切说;是她给了她第二次生命。那天;她在水妍的额头上留下了一朵白色含苞的莲。水妍素雅的脸忽然变的妖冶。那是咒;一个只有离才知道的咒;毕竟生命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交易的;而那就是和死神的约定。
离就是那个恰巧路过水妍坟边的死神。
离是个奇异的女子;她没有教她任何武功只要她习琴棋书画;只是各个暗藏杀机。她柳带轻扬;暗里乾坤;她用毒;但水妍却只会解毒;她说平生作孽太多;希望她能帮她弥补。
十年;水妍样样精通尤能解天下不能解之毒。艺成。
十年她却能如此不凡;是费了许多努力的;其艰辛不能言表;而她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一个人。一个梦里的人。
十年艺成;离让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个曾经来过这的师兄涣。涣;是离给他的名字。那时他不过四岁;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却从来不肯开口说话。不是不会说;他能和半夜的幽魂说许多话;只要他愿意。十二岁时他跟着一个幽魂走了;再也没回来。对他;离是放纵的;那是她对儿子的一份亏欠。涣是离的孩子;但他们却没有任何母子间的感情交集。
水妍走前离送她到洞口;她说:“你一定要找到我的儿子;默默照顾他;那是我欠他的。还有;我可救不了你第二次。最后看一眼吧;但愿你记住我先前说的话。”
水妍回头;曼珠沙华妖艳的开着;静默无语;鲜红的和离溶为一体;离在花丛中妖艳的笑着;晃若隔世。
等她穿过十年前来这的那个山洞;再回头。后面只有连绵不尽的翠绿;了无人烟。水妍心一惊;顿时感觉眼前一黑……
黑暗中似乎有声音;是个女子;笑的猖狂。她说:“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还有;你的记忆和那块血玉我帮你先保管着;到时候会还你的;呵呵……”穿着鲜红色衣裙的死神从黑暗中走出;浓浓的香气;尖锐的笑声;是离!水妍惊起;背后凉了一片。天;已然黑透;只有火堆里的木枝劈啪作响;火堆边是一个男子。
“姑娘;你醒了?”温和如玉的磁声;脸上淡淡的笑容;像春天的第一缕阳光;谪仙般的男子。像……记忆中某个人;可是谁?想不起来了。
水妍笑开了;不语。那人继续问:“姑娘;你是谁叫女子为何昏迷在那样一个乱坟冈中?”
水妍不笑了;她很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不记得了。”很诚实的回答。
那人沉默片刻。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那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也许能帮你查到你家在哪。”
伤脑筋啊。水妍死劲摇摇头;头很晕;但还是一片空白。只记得要好好的照顾谁;那个人叫……对了;叫涣。
“涣;你是涣么?我要照顾你呢。”水妍如是说。清脆悦耳的声音;朦胧中似乎带有淡淡的香甜。这就是那个女子的声音么?
那人微微一楞。只记得这个么?转而面色如初。他一剑山庄东方家也是性情中人;如今要不是送完剑急着回家赶近路也不会遇上这么一个女子。凡事靠一个缘字;那他就断不会放着一个娇弱的女子不管。只是;他的那分警觉却在遇上这个女子之后便荡然无存。从什么时候起的呢?反正那女子让人没来由的心安。
“在下一剑山庄东方煦。”那个火堆边如玉的男子这么说。说完后自己都觉得好笑;对一个没有任何记忆的女子说这些虚的有什么用?忙解释道:“'江湖四大家'东方家是以剑闻天下。东方家铸的剑天下无双;剑法也天下无双。”
其实他不必将那么多的;可是面对眼前这个满脸灰泥邋遢不堪的失忆女子;他居然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似乎根本没有怀疑她是什么刺客之类的。
“东方煦!”水妍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东方回头;撞进水妍明朗带笑的眸子里。心;忽然就那样漏了一拍;甜甜的;暖暖的。
“什么事?”
“呵呵;我也想要个名字。”眼前的女子虽看不出容貌;但眼睛里的那股光彩也让她有说不出的美。
“看到你的时候天空下了异常大的雾;你就躺在米兰边睡的安然。以后你就叫米兰吧。”东方煦思考片刻后说。
“米兰……”眼前的女子似在琢磨自己的名字;极认真的样子。忽然抬头;朝着东方煦露齿一笑。“好啊;好啊;我的名字叫米兰。”
翌日;东方煦带着米兰上路了;回东方家。一路上有米兰的陪伴;旅途无比轻松。
回到东方府;米兰被安排在西厢的水云阁;那里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可想东方府的规模只宏大。但对于米兰来说什么都是一样的;新奇。她就像一个刚刚开眼看世界的小孩;东摸摸;西看看。惹的大家都忍不住笑出声;而当事人却一点都没有觉得大家都在笑自己;依旧我行我素。
东方煦派阁里的水仙;水灵带她去水云阁;吩咐梳洗干净就带米兰去拜见自己的父母。水仙水灵领命带着米兰下去了;东方煦也把自己整理干净换了身月白的长衫;刚换好就看到一个青灰衣衫的男子闪了进来。满脸的喜悦;和东方煦几乎一样的五官。东方旭只道是熙;那个他孪生的哥哥。
熙一进来就拉着东方煦问长问短;什么顺不顺利;那家人小不小气;在外面吃的好不好等。煦只是无奈的笑着;有时他真的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哥哥。他一个一个耐心的回答。煦的脾气真的是好的没得说。
煦抬头看看天;不早了;该去水云阁带米兰去拜见一下父母了。熙大有和煦同去的意思;煦略有不快;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担忧她被其他的人看到;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毕竟;连她张什么样都还不知道。
当煦带着熙和一干人等到水云阁院的时候;大家都不动了。煦看到了披着一身夕阳拂弄芍药的米兰。他终于发现;那满院的芍药之所以盛开的如此热烈;原是为了一个人而开;那人比芍药更叫人移不开视线。
米兰似是发现了他们;转头报以微笑。一身雪纺的白衣在夕阳下金闪闪的刺得他们睁不开眼;却又不甘心的拼命睁着;深怕错过了这绝美的景致。耳旁却听见熙嬉皮笑脸的声音:“二弟你何时成了这般模样了?”煦变了变脸色;有一丝不易发觉的赧红。
远处的米兰跑过来;一脸惊喜。“原来煦有两个呢!”熙孩子气的嘟了嘴:“哦;你只知道他啊;那我呢?我是熙;是他大哥。”米兰仔细的看看熙再看看煦;熙和煦唯一的区别就是熙的眉间有一颗朱红色的小痣;衬得他三分妖媚;三分邪气;还有四分的飘逸;比煦显的阴柔些许。
“唔……”米兰摸摸鼻子小声说:“我觉得你是他妹妹;米兰见过东方大少爷;二少爷。”米兰作了一个生疏不堪的辑;惹得东方熙仰笑不止。
煦整整庄容道:“米兰你该好好练练了;现在先陪我去见长辈罢。”便要米兰跟着走了;留下一脸怪异表情的熙。
…………*…………
第二章 月色阑珊·莲开
且说米兰:
慕容水妍已香消玉损;但她的命运却要继续。米兰本就是东方煦随意取的名字;她有名字;也不是水妍。叫慕容雪。很普通的名字;听说她出生前那个从不下雪的城市忽然下了很大很大的雪;直到慕容雪安然产下才渐小。家人坚持认为那是给她的预兆;于是取了那字。有点生死由命。
慕容雪生活在这个有电器有先进的科学技术的年代;普通的家庭;普通的成绩;普通的生活;比普通稍微劣一点的身材和比普通多一个胎记的长相。胎记就应该是丑的么?慕容雪的胎记很特别;张在额上;似一朵盛开的血莲;妖艳切诡异。那莲红的那样透彻;仿佛有生命一般。
就是那个车水马龙的时间;慕容雪放学回家;初三的课业是很繁重的;慕容雪就在那个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