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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平时,她大概会很有兴趣和对方玩玩,可此时不一样,她在等岚晋的回答。
开了枪的人眼见着自己的子弹打中了那名入侵者少年,却发现对方就像毫无知觉一样依旧站着,除了对着他的方向举起了手之外,连头也没回过。
怀抱着又困惑又安心的心态,他觉得自己还是再开一枪比较保险。
可下一刻他就被莫名其妙出现的火球击中,带着刚刚的安心混杂着被击中瞬间惊愕的表情,燃烧着从回廊落到庭院里。
“我没什么耐心,我再说一遍,我不反对围观,但给我安静。”白柒夏一脸冷淡的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追兵,“否则下次就是你们所有人。”
新政府军的守卫再精良,毕竟都还只是人类而已,他们或许见过普通人类中枪了之后面上还能当做没事一样——事实上这个国家之中有许多武士能做到这一点,甚至还有幕府那边在研究的名叫“罗刹”的怪物也能做到,可就算是罗刹,中了银子弹之后也办不到被击中的那只手依旧能抬得起来。
更别提那诡异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了的火球——这个少年,简直像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妖怪一样。
被震慑住的守卫军终于老实,再不敢轻举妄动。
岚晋的回答在此时也到了。
听见白柒夏回话的岚晋沉默了许久,最后长舒一口气,重新轻松了语气。
【你挺聪明的,我就知道你猜得到。】他说。
【多谢夸奖,跟你打交道不聪明不行。】她冷哼一声,【说实话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从来没给我找过痛快,由不得我不警惕。】
【可是白柒夏,你不能救他。】
【我凭什么不能?】
【凭这是历史必经。】岚晋的语气是少有的严肃而强硬,【白柒夏,你别太不自量力,历史你改不了,近藤勇必须死在这里,否则这个世界会乱套。你不是声称自己爱这个世界么?你怎能看着它变得乱七八糟?】
白柒夏听见岚晋的最后一句话,反而笑了。
【爱?我该感谢你居然想到了打感情牌么白痴岚晋?】她冷哼,【爱算个屁,如果这个世界没了近藤先生没了新选组,它就算翻了天也跟我没关系。】
【如果你那么做了的话,别忘了你回不了家,也无法生长,只能在时空的缝隙里呆着,任何一个世界都去不了。】岚晋也很冷静,【这是我最开始就和你说好了的。】
【岚晋你威胁我?别笑死人了,怕你跟你姓啊。】
【我知道你不怕,我也知道你从来没有回顾的习惯,不过没关系,我帮你回顾就好了。】岚晋的声音更加冷了下来,【旁的我们不说,你如果在这里停下来,对得起外场村的那一百五十三条人命么?】
【恩?有一百五十三条?我还真忘了告诉你,那些我早就不在意了。】
白柒夏沉默了一下,最后故作轻松地回复了这么一句。
岚晋却没再说话,白柒夏甚至能想象到他正在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无声地问她“是么”。
她的确不在意那一百五十多人,有名字的没名字的都无所谓,她对外场村是存了心不融入的,所有人她都可以逼自己不在意。
可那个名叫武藤彻的少年却不一样。
知道她来历不明却依然对她伸出手的少年,因为她疏忽了所以才会死的少年,她最后都没能救得了的少年。
岚晋知道她想救他,也知道她没救得了他时到底有多沮丧。她是笨蛋,自己把自己的弱点都毫不留情地暴露在岚晋面前,最后还指望骗过他。
事实上不止是外场村的那些人,她为了走到这一步所亲手斩断的东西太多了。
高杉最后厌烦了不再想理她的眼光,缇奇死前愤怒的眼光,最后是堀川响。
他说,我们之间这样总得有个决断,原谅我。
他陪她上刀山下火海,越过了那么多世界的界限,只为了让她偶尔软弱的时候可以有个依靠,可她却连最后一句喜欢都没能说给他听。
【你要为了近藤勇彻底否定之前所有人的牺牲么?因为你不想近藤勇死,所以他们就白死了?】
“我不知道……”
【改变历史是有代价的,我发誓那代价你受不了,所以收手吧。】
“我不知道……你别逼我。”
【除了我没人能逼你了。】岚晋依旧步步紧逼,【收手,然后回去,等这段历史安然过去没有误差,你就可以回家。】
“回家?”
【对,回家,你可以重新继续自己的生活。】
“继续?”
【对,继续。】
那些不敢走也不敢继续动作的守军就这样看着白柒夏在门口站了许久,从沉默到自言自语,最后狂笑起来,众人目目相觑,彻底被搞糊涂了,一般情况下是要把这人当疯子赶出去的,不过这疯子实在有些棘手,大家实在不知道要做什么比较好。
在守兵们愣神的时候,白柒夏已经有了动作。
“我说了,我不做。”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而后一脚踹开了那扇看上去还很坚固的门。
【白柒夏你!】
【老子早就没什么继续之说了。】她一边转了一圈找到近藤勇,一边给他松绑一边在心底大肆开嘲讽,【你不会以为我回去之后还能把这百多年的日子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念书翘课玩游戏?岚晋你在开玩笑么?废话少说,我不干了,你再多说也没用,咱们江湖再见。】
打发完岚晋的工夫,绑住近藤勇的绳子已经彻底解开了,结果岚晋闭嘴之后才发现周围安静得有些过了的白柒夏才发现自己忘记先拿掉塞住近藤勇嘴的布。
在心底暗骂了一声岚晋废话太多之后,近藤勇终于能说话了。
“阿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特意来带你出去,我好吧,回头各种求摸头表扬!”她对近藤勇挤出个笑来,把手里的夜雪递给他,“近藤先生,你用我的刀,我们一起杀出去。”
“那你呢?”
白柒夏晃晃手里的肋差。
出去却并没如同预想中那样受到太多阻碍,追兵们只是象征性地跑了跑,她只刚一动作追兵们就停下了脚步,放任他们俩离开,倒是让白柒夏和近藤勇着实莫名其妙了一把,本来想抢一两把追兵手中的刀给近藤勇应急,最后也没能得逞。
不过有空隙不跑是傻瓜,等白柒夏和近藤勇在远处的郊外停下来之后已经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新政府军的影子了。
安定下来之后的白柒夏只觉得自己喉咙久违地开始发痒,用袖口掩住嘴咳嗽完她才开始后悔为什么今天自己没穿红色的和服。
此时血红的颜色印在从总司衣柜里翻出来的那身略显大的淡蓝色和服上格外明显,就算她有意隐瞒,近藤勇也不是瞎子。
“阿白,你这是怎么了?”近藤勇皱着眉头拽过她的袖子,“是哪里受伤了么?一个人闯那里果然还是勉强了些吧,明明放着我不管就好了……”说着他便叹了口气,最后的那句话便没说出口。
即使他不说,所有人也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延续了两百多年的德川幕府已经行到了尽头,他作为会津藩旗下新选组的局长,别人不说,他却势必要与幕府共存亡的。
虽然想要继续回到战场,继续像一个武士一样战斗到最后,可如果带累前来救他的人,他的心却也无论如何也不能平静。
不过白柒夏却只是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从他手里接过夜雪重新在腰间别好。
“这个是后遗症,以前也经常这样,总司也知道,我都吐着玩儿了一百多年了,死不了也不碍事,我还能一边吐血一边上战场杀敌呢,那会儿他们管我叫飙血的大杀器。”
为了让近藤勇安心,白柒夏甚至连自己最讨厌的那个巨挫无比的外号都祭了出来,终于把近藤勇紧缩的眉头逗开了,之后又问到新选组此时大约在宇都宫作战,于是便决定就此北上与新选组汇合。
彻底豁出去了的少女此时已经懒得再想前前后后的那些事了,死了多少人也好放弃了多少事也好,她此时只知道新选组和新选组的人不能出事,别的再也管不了。
这是她最初开始的地方,就算放弃了所有人所有事,只有新选组是唯一不可以放弃的东西。
死都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那个死都不可以的时候我淡定了【趴】
历史什么的……终于被我彻底甩掉了
跑走
☆、她说,我疯了
宇都宫城的那场战役最后成为了整个新政府军的噩梦。
本来新政府军已经将幕府军逼上了绝路,己方间谍将对方军中搅得一团乱,甚至传来了趁乱干掉新选组两员大将的消息,可他们正准备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拿下这场战役的时候,前方传来的消息却给了他们狠狠的一下当头棒喝。
战败了。
莫名其妙,没有理由的。
在己方军队人数百倍于对方的时候战败了,死伤无数,甚至最后连逃回来的人都很少。
没人知道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逃回来的人没人敢说,在战场上的死人又不会说话,而幕府军当时只剩下寥寥的那么些人,新选组高层似乎是对参战的那些组员们下了封口令,就算是幕府高层来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更别提间谍们。
这场战役的落败在新政府军之中几乎成了悬而未决的疑案,可在新选组内部却是活下来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东西。
白柒夏回来了,那个大部分人没见过的,在新选组名录上的那名已经在一次任务之重殉职了的六番队队长,却在所有人的面前出现,被她曾经的队员认了出来的时候也并没有否认,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死而复生”这种近乎于欺骗的行为。
那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而这个不能称之为人类的队长在战场上也展现出了与其身份相符的战斗力,瞬间震慑了所有人。
甚至不用任何人封口,他们自己就知道话不能乱说,即使说了幕府高官也不会相信。
而别人到底是怎么看她,是怪物也好救世主也罢甚至幕府的救星都行,对于早就豁出去了的白柒夏自己而言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她只知道,她与近藤勇刚刚接近战场就看见了从土方背后射来的那颗子弹以及那些拿着与新政府军同样制式的枪支的队士们。
近藤勇迅速上前扶了一把摇摇欲坠的新选组副长并把他放在了一边,接过了他手里的剑,与白柒夏并排站在了土方岁三的身前。
“你们——”短发的青年刚来得及说出一个词,就忍不住捂住腹部停了下来,咳出一小口血来。
“阿岁,我们回来了。”近藤勇一脸严肃,“抱歉因为我的无能而让你一个人守护了新选组这么久,现在该我这个局长出场了,绝对会守护好所有人,幕府也好,新选组也好,你也好。我们说好的,要贯彻信念一直走下去不是么?”
“近藤先生……”土方挣扎着要说什么,却被白柒夏打断了。
“土方先生,受了伤就保存体力别说话,既然近藤先生已经回来了一切就绝对会好起来,新选组还需要副长,你别自暴自弃。”她回头对着土方岁三笑了一下,看上去却完全没有要笑的意思,而是又转向了近藤勇。
“近藤先生,请带着土方先生找地方休息一下处理一下伤口,这些背后偷袭的鼠辈交给我就好,没必要脏了你的手。新选组需要你们两个人,请千万珍重。”
目送着同意了她的提案的近藤勇扶着土方岁三略微移向了安全的地方,白柒夏这才压下了手中夜雪的刀尖。
【好久没拉你出来溜溜,你还记得怎么打架么?】
【不如问你自己还记得始解语么?】被小看了的斩魄刀果断开了嘲讽。
【记得又怎样记不得又怎样,咱俩谁跟谁呀你说是不?】白柒夏挑起嘴角,一边说着,一边在身前挑了个半圆。
“近藤先生,就用这些人让你瞧瞧我这些年的进步好了。”
几乎只是几个转瞬的事情,再看时眼前已经再无站立着的人了。
那些刚刚还站着的人眼下已经身首异处,而白柒夏只是淡定地咳了一大口血,而后擦了擦脸上被溅上的不知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血,之后蹲下了身子,一件一件把他们身上的浅葱色羽织扒了下来,挑了一件合身的套在自己身上,剩下的则一团火全烧了。
一连串的动作看得不远处的近藤勇与土方岁三都呆了。
虽然知道她既然能把近藤勇从新政府军的重重包围之中救出来就一定会有些过人之处,可眼下这绝对不是“过人之处”这苍白的四个字可以形容的,而是明显脱离了人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