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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说庆时啊……”
“所以,”庆时抬起头来看着秋也,带着几分强调的语气说道:“所以我搞不清楚,能不能喜欢一个女生。我……总觉得……好像不太能够信任她们似的。”
秋也还是一样用脚踢着地面,除了直直凝视着庆时的脸之外,什么也没办法做。就好像,对方用另一个世界的语言对自己说话似的。而且听起来还像是一个恐怖的预言一般。
“或许……”
秋也放在屁股两旁的手轻轻握住覆盖着塑胶桌布的桌角。川田嘴里叼着香烟,吐出烟雾,眼睛因为烟的关系而稍微眯了起来。
“或许那个时候,庆时,比我要成熟许多。而我只是一个毛头小子。于是,庆时后来升上了中学,我……对了,”新谷和美。“就算我非常喜欢某个人,也不会对他说。因为我很担心他。”
又传来热水咕嘟咕嘟的声音。
“可是,”秋也将脸转向川田。“有一天,他对我说了,说他喜欢中川典子。虽然那时我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可是,我那时候,真的好高兴。这不过是……这不过是……”
秋也将视线自川田身上移开。因为发现自己的眼泪快要流下来了。
努力将泪水抑制在泪腺的深处,还是没有看着川田的眼睛地说:
“这只不过是,两个月前发生的事。”
川田只是静静听着。
秋也再一次将脸转向川田的方向。
“所以,我一定要保护典子到最后一刻为止。”
川田回看着秋也的眼睛一会儿,只说了:“这样啊。”将香烟直接捻熄在桌布上。
“这些话不要告诉典子。等我们逃离这场游戏后,我自己会对她说。”
川田点头,简短说道:“我明白了。”
'残存人数22人'
生存游戏再度开始,你准备好了吗?
香川县城岩町立城岩中学三年B班“男”学生名簿:
原计21人,剩余11人
'男生'
一号 赤松义生(亡)
二号 饭岛敬太
三号 大木立道(亡)
四号 织田敏宪
五号 川田章吾
六号 桐山和雄
七号 国信庆时(亡)
八号 仓元洋二(亡)
九号 黑长博(亡)
十号 笹川龙平(亡)
十一号 杉村弘树
十二号 赖户丰
十三号 泷口优一郎
十四号 月冈彰
十五号 七原秋也
十六号 新井田和志(亡)
十七号 沼井充(亡)
十八号 旗上忠胜
十九号 三村信史
二十号 元渊恭一(亡)
二十一号 山本和彦(亡)
香川县城岩町立城岩中学三年B班“女”学生名簿:
原计21人,剩余11人
'女生'
一号 稻田瑞穗
二号 内海幸枝
三号 江藤惠(亡)
四号 小川樱(亡)
五号 金井泉(亡)
六号 北野雪子(亡)
七号 日下友美子(亡)
八号 琴弹加代子
九号 榊佑子
十号 清水比吕乃
十一号 相马光子
十二号 谷泽遥
十三号 千草贵子(亡)
十四号 天堂真弓(亡)
十五号 中川典子
十六号 中川有香
十七号 野田聪美
十八号 藤吉文世(亡)
十九号 松井知里
二十号 南佳织(亡)
二十一号 矢作好美(亡)
'第二部' 中盘战(续)
目前剩余学生二十二人
43
麦金塔?Power Book 150发出尖锐的哔哔声,网路连线被迫中断以来,已经过了将近五个小时。三村信史在如今已失去连线、仅剩计算机功能的150画面里,不停上下卷动、浏览视窗中的文件,一边发出叹息。
自连线中断后,重新设定电话了许多次,确认连接的状况,试着再度重新开机,但150的黑白画面,还是只显示出同样的讯息。最后他将数据机和电话的连接线暂时全部拆除,下了一个结论:手机已经完全失去作用了。如果不能连结上电话线路,就连接通到信史自宅的电脑也是不可能的。就算想一个个打电话给现在正在交往的女友们,流着泪告诉她们:“我马上就要死了,我最爱的人是你。”当然也是不可能了。还是说,自己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呢?甚至想将那只手机拆开来——不过,信史突然停下手上的作业。
背脊一阵凉意。
之所以没有办法连线,理由已经很清楚了。也就是,政丨府将信史辛苦制作的特制电话,正确说来应该是辛苦伪造的“第二位唯读记忆体”、DTT①的技术人员用来做线路检查的电话号码阻断,那么这条线路也就和其他一般电话一样,完全无法接通。问题是——为什么政丨府会知道要采取这样的因应措施呢?自己应该没有做出像蹩脚骇客一样泄了老底的蠢事才对。关于这点,他有相当的自信。
这么一来,想得到的理由就只有一个了。政丨府是用除了电脑线路内部的防御系统、警戒系统,和以手动操作方式进行的监视以外,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得知信史正在尝试骇客行动。而得知这项情报之后——
信史和察觉到了“那玩意儿”的存在时一样,再次伸手摸了摸箍在脖子上的项圈。
当计画被政丨府知道后,就算立刻遥控引爆项圈里的炸丨药来杀了自己,也一点都不奇怪。或许连阿丰也难逃一死吧。
拜这种情况所赐,中午过后,吃着政丨府配给的面包和水充饥时,更加感到难以下咽。
阿丰看到信史停止操作电脑,开口询问目前的状况时,信史最后也只能这么回答:“不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就是不行。说不定是电话坏了。”
阿丰也是自那时开始,就一副完全颓丧消沉的模样,和早上一样,一直坐在同一个位置上。除了对于时而响起的枪声彼此零星交谈几句之外,一直保持着沉默。因为阿丰大叹“好厉害”的三村信史之华丽逃脱计划,已经宣告破灭了。
不过——
我要让你们后悔没有马上杀了我。绝对要让你们后悔。
稍微想了想之后,信史将手伸进裤袋,拿出一把从小学时代便不曾离手的老旧小刀。那把小刀的钥匙环上,挂着一个金属制的小圆筒。信史将那个外表都是擦痕的小圆筒高举到眼前。
小刀,这也是叔叔很早以前送给自己的。而圆筒则和左耳上的耳环一样,是在叔叔死后,信史才留在身边的遗物之一。叔叔和自己现在一样,总是随身携带着一把小刀。
圆筒的大小约和拇指相同,那是一个盖子内层装有橡胶圈的防水盒。一般士兵们带着那样的小盒子,是为了装写有姓名、血型、病历等资料的纸片,以备在战场上负伤时之需。也有人会在里面装火柴。一直到叔叔死前,信史都以为圆筒里面装的也是这一类的物品。可是叔叔过世,信史将盖子打开后,发现里面装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不,就连盒子本身的材质都是用特殊合金制成,内侧还有两个同样的小盒子在里头。当然,信史也将里面两个盒子的内容物打开。乍看之下,看不出那是什么。但唯一能马上理解的就是:这两样东西似乎是要组合在一起使用的。一边的螺纹和另一个正好相符。之所以会拆成两部分,妥善保管在不同的容器内,应该是因为组合在一起后,会有不太妙的事情发生。后来经过多方调查,明白了那东西的作用之后(当然要拆成两份保管,否则实在太过危险,更别提是随身带着走了),完全不了解叔叔将这东西带在身上的企图是什么。这东西在一般的情况下并派不上用场,还是说,和现在信史带着这东西的心情相同,叔叔也和信史无法放弃耳朵上戴的耳环一样,单纯只是因为思念某人,才将之带在身上的也说不定。不管怎么说,这个东西也成为信史推测叔叔的过去的其中一个线索。
发出些微吱嘎的摩擦音,信史将盖子旋开。自从叔叔死后那一次以来,这算是第一次打开它。将装在里面的两个小盒子倒在手心,再打开其中较小的一个封口。
为了防止冲击,里头塞满了棉花。而在棉花堆里可以看见一个暗淡的黄铜色。
信史朝那东西看了一会儿,将盖子盖回去。和另一个小盒子一起装回原来的那个大盒子。其实——原先以为就算真的要使用这个东西,也应该是从这个岛上逃脱之后的事情。或者,让那所分校的电脑当机之后,备齐必要的东西,再向坂持发动奇袭时,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场——不过不管怎么说,如今也只能靠这东西了。
信史将盖子旋紧之后,将折叠在小刀柄里的刀身抽起。太阳已经向西边的天空倾斜了一大半,在银色钢铁所映照出的树丛里,看起来更显昏黄。接着,自学生服口袋里掏出铅笔。这就是游戏在开始前,大家一起用来写下“我们要自相残杀”的铅笔。因为用来标记地图上哪些区域是禁区、在学生名册上确认死者姓名等,尖端已经变得圆滑。信史用小刀削了削铅笔,接着将收在学生服的另一个口袋里的地图拿出来。翻到背面。当然,是一张白纸。
“阿丰。”
听见信史喊自己,抱着膝盖、视线无神地落在地面上的阿丰,将头抬起。他的眼睛闪着光辉。
“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此时不知阿丰什么地方惹得信史不快。是说话的语气吗?还是那句话本身呢?总之,信史心里的某处,瞬间传出了“你这算什么”的声音。我想破了头、拼命找出逃脱方法的时候,你就只会呆呆坐在那里就好吗?还嚷着要帮金井泉报仇什么的,讲得那么大声、那么像回事,却也没看你想出任何方法啊!你以为你是来速食店消费的客人,而我是店员吗?可恶,那你要不要顺便来份薯条呢?
不过,信史把这些心声都压抑了下来。
阿丰圆脸上的双颊消瘦了不少,颧骨的线条看得很清楚。这也难怪,在这场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的杀戮的紧张感中,想必十分疲惫了。
信史从小时候起,体育成绩就从来没有比别人差过(升上中学二年级后出现了两个例外。一个是WILD SEVEN七原秋也,另一个是桐山和雄。如果比篮球也就罢了,其他的竞技项目是不是还能赢过他们,就没有自信了)。从小叔叔就常带自己去登山,如果单纯较量体力,自己有自信可以赢过其他人。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像“第三之男”三村信史一样的基础体力,更何况,阿丰对体育本来就不拿手,感冒流行的季节也常请假在家。和信史相较,疲惫的程度不同。可能连脑袋瓜也无法顺利思考了吧。
接着,信史因意识到某件事而吓了一跳。刚才只因为一点小事就生阿丰的气,这不正是自己疲累的证据吗?当然,在这个几乎完全没有获救机会的情况下,说不定是神经还能保持正常的人反而奇怪吧。
这样不行。
非得小心一点不可。否则——若这只是篮球比赛输球、让人不甘心而已也就罢了——以这场游戏来说,失败者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信史稍微摇摇头。
“怎么了?”
阿丰问道。信史把头抬起来,露出笑容。
“没什么。我想跟你讨论一下地图,可以吗?”
阿丰将身体靠向信史。
“啊!”信史发出惊呼。“你身上有虫在爬!在脖子上!”
阿丰一听,吓一大跳,连忙作势将手伸上脖子。
信史制止他:“我来帮你看看。”然后接近阿丰,专心看着阿丰的脖子——实际上看的却是另一件东西。
“啊,跑掉了。”
信史说完,绕到阿丰背后,更专心地看着。
“信史。抓到了吗?信史?”
信史一边听着阿丰因胆怯而变得高亢的声音,一边仔细观察。
接着,用手在阿丰的脖子上拂了一下。快速地将虚构的虫子踩在运动鞋脚底,然后将虫子捏起(只是装个样子),丢到树林深处去(这也是装的)。
“解决掉了。”信史说道。回到阿丰面前,又补充说:“好像是一只小蜈蚣。”
“讨厌,真是的。”阿丰擦着自己的脖子,皱起眉头,看着信史将虫子丢弃(假装的)的方向。
信史笑了一下,对他说:“来吧,看地图。”
阿丰于是看向地图——看见那张地图被翻到背面,又蹙起眉头。
信史竖起食指摇了摇,制止他出声,然后握着铅笔,在地图背面书写起来。就算信史用的是自己擅用的左手,写出来的字仍然像狗啃一般,那些草写字在纸的一角排列着。
「我想我们被窃听了。」
阿丰脸色一变,问道:“真的吗?你怎么知道?”信史连忙用手捂住阿丰的嘴。阿丰会意后,眼睛睁得大大地点点头。
信史将手放开后,说:“我当然知道。我对虫子也有研究,那只没有毒。”接着,为求慎重起见,又动起铅笔。
「我们现在在看地图,不要说出有可能被怀疑的话。」
“听好,骇客计划已经失败,我们现在束手无策了。”
信史为了掩饰而说道,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