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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修然笑起来:“那本书名是杜宇文帮我改的,说这样更容易迎合市场吸引眼球,我自己给它的命名要简单许多。”
这算是大爆料了,外界从来没有人提起来过,林眉眼睛一下闪亮了起来:“是什么?”
肃修然微微一笑:“就叫《一生》,我喜欢简洁的文名。”
至此林眉才体会到了肃修然说的“对寂寞的体会”,有什么样的心情,才会给这么一个悲惨又滑稽的故事命名为《一生》?
许久没住的屋子,即使防尘做得再好,也不免要收拾一番,林眉当然不敢让肃修然全部动手,毕竟他身体底子不好,又开了一整天的车,所以就大包大揽地自己做了。
第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暮□□临,他们吃过了晚饭,林眉就开始纠结怎么睡的问题。
她的意见是她不能雀占鸠巢,客厅的沙发也挺大的,暖气也很足,她睡那里就可以了。
肃修然听后没说话,却从柜子里取了一床厚实的毯子,细细地折成长长一条,摆放在了卧室的床上,然后在两边摆上两个枕头。
他卧室的床秉承肃修然一贯的风格,足足有两米宽,这么隔断开,确实两个人都够睡。
不过林眉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这还是会不方便吧,毕竟是一张床……”
肃修然看着她,淡淡来了一句:“问心无愧,就没有不便。”
他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林眉到不好意思反驳了,笑笑说:“也是。”
肃修然只是唇边微带着点笑意,看着她不再开口。
周围这么安静,这一晚应该是一夜无话的,但不知是林眉的心理所用,还是窗外的风声太大,一整晚她都觉得有什么“呜呜”的哭泣声从很远又很近的地方传来,吵得她心神不宁。
☆、第16章
一夜没睡好,感受到阳光洒在脸颊上,林眉皱着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觉得头就有些疼。
她撑起身体,看到身前站着肃修然修长的身影,他站在拉开窗帘的落地窗前,正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
林眉撑起身体坐起来,这才看到外面的草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了白白的一层雪,此刻正在初升的太阳下泛着银鳞一样的光芒。
在b市一整个冬天都只见了一场零星小雪的林眉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翻身下床。
床周围铺了厚厚的地毯,她也顾不上穿鞋,就跑过去站在肃修然身边,看着外面的一层新雪惊叹:“昨天的雨终于还是下成雪了啊。”
她没注意自己站的位置和肃修然很近,脑袋几乎要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刚睡醒她还有些晕晕乎乎,略显毛茸茸的脑袋蹭在了他的衣服上。
肃修然转头看着她,眸色深了深,却最终还是轻笑着温和开口:“你如果喜欢看雪,以后我冬天可以常带你来。”
林眉惊喜地转头看他,却丝毫没注意其中“以后”和“常来”的字眼:“真的啊,你不嫌我麻烦?”
肃修然笑着摇摇头,他一旦笑起来,目光中的柔和就像要溢出来:“还好。”
在清晨明媚的阳光里,林眉觉得自己又被电晕了一下,她忙退开半步,上下打量着显然也是刚起床,睡衣领口还敞开着一颗扣子的肃修然,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大神你不要太妖孽,我把持不住怎么办?”
肃修然仿佛没听清楚,带笑地微微低头,向她又靠近了些:“什么?”
在他明亮的瞳光下,林眉只坚持了大概一秒钟,就转身落荒而逃:“没什么,我先去洗漱!”
收拾一新从浴室里出来,肃修然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了,下了雪气温比较低,他就打开了客厅里的电暖炉,将一双长腿放在沙发上靠近暖炉,姿态很随意。
这次来外面,他就不看杂志和报纸了,反而带了几本书,林眉凑过去看了,发现是英文原版的。
林眉想起来他书房的大书架上,基本全是外文书籍,除了英文书,还有些法文的,中文读物几乎没有。不过他看书倒不是很挑的感觉,不管是经典著作还是流行小说,全部都有。
这么想着她就有些奇怪:“大神你不看中文小说啊。”
肃修然一边翻着书页,一边随口回答:“看,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前的吧……”他说着语气还是很随意,“现代中文小说的语言太粗粝,会影响我写作的语感。外文倒是可以勉强避免这种隐患。”
林眉顿时觉得被噎住了:这话换任何一个人说,都是赤果果的夜郎自大好吗?就算是他,要给外人知道了,估计也会被喷骄傲自满。
跟肃修然熟悉起来后,林眉越来越觉得需要锤炼自己的小心脏,原因之一就是肃修然这种突兀又随时随地可能发生的精神攻击。
昨天是刚来,光顾着收拾行李,现在她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发现了一些细节。
那就是这里的家具摆设方位几乎和肃修然的别墅里一模一样,当然别墅是三层的,还有楼梯等,这里是平层,当然不可能完全等同。
只是有一种微妙的相似,比如开放式厨房和吧台的设计,客厅的落地窗,卧室里的衣柜和床的位置,浴室里的大浴缸旁也同样有一扇大玻璃。
虽然对她来说是先到了别墅再到了这里,但想到肃修然是先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后才搬到b市的,她就得出了一个结论:难道b市的别墅时按照这里的样子装修布置的?
她好奇心起,看了一圈后问:“大神,你还真钟爱这里啊,b市的家跟这里很像。”
肃修然却没有认同“钟爱”这种定义,反而头也不抬地说:“没什么,只不过相似的环境会带给我安全感而已。”
自从来了这里后,肃修然真是每每给她惊讶——从昨晚到现在,他似乎正在一点点袒露自己的软弱,这在之前从未有过。
林眉不知如何回答,却看到他看着书,眉心就微微蹙了起来,同时抬起手按了按腹部。
虽然他的神情和动作都稍纵即逝,林眉却抓住了,想到他胃不好,连忙问:“怎么了,胃疼吗?”
肃修然没有否认,却也没有看她,而是继续注视着书本,神色间有些倦怠:“没什么,大概是昨天吹了点冷风吧。”
林眉这才意识到他把脚放在沙发上,又开了电暖,大概不仅是因为冷的缘故。
她忍不住为这位大神的自理能力担忧:“大神,你胃疼要吃胃药,光缩起来躺在沙发上是没用的。”
肃修然这才把目光从书本上移到她脸上,无可无不可地“嗯”了声,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
林眉看到他这种样子,只能摸摸鼻子,认命地去替他翻胃药,又去找温水。
肃修然虽然起得比她早,但可能是因为胃疼的缘故,既没有烧热水,也没有试图准备早餐,林眉只能用电暖壶临时烧了热水,又兑成温的带过来。
看着肃修然接过道了谢,又就着水杯多喝了几口水,林眉这才发现他淡色的薄唇上已经起了些干皮,额头也疼得出了层冷汗。
林眉想起来他胃疼得都要缩起来,起床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喝药烧水,而是强行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摆姿势看雪,看完雪还继续强行拗着姿势在客厅看书……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真是蛮拼的。
用带来的小米熬了粥,又用蒸笼热了点一起带过来的紫薯馒头,再加上一点新鲜蔬菜,就算是他们的早餐了。
吃了药又进食后,肃修然的胃疼就缓解了一些,总之他虽然还是半坐在沙发上看书,姿势却更随意了很多。
林眉不免腹诽这种运动量他腹部还是没有一丝赘肉果然是肠胃不好……又不可避免地感觉到无聊,想起来昨晚听到的风声,她就说:“大神,你这里的风声真神奇啊,听起来好像人在哭。”
肃修然却看了她一眼:“那并不是风声,我之前从未听到过。”
林眉“哦”了声,后知后觉地脊背突然一寒:“不是风声,那是什么?真的有人在哭?”
肃修然点头,还是很随意的样子:“或许。”
大神你不要这么淡定好不好?那鬼哭一样的声音都在你的房子附近萦绕了一整晚,天亮了又消失了你都一点都不在意么!
他们正说着,房门处适时地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三声,不紧不慢,声响也并不大。
刚下过雪地面还有积雪,这里又是荒郊野外,什么人挑这种时候上门拜访?林眉顿时从沙发上弹坐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肃修然。
沉默持续了大概有几秒钟,又是不紧不慢的“咚咚咚”三声,肃修然终于不耐地开口:“林眉,开下门,我们有客人。”
林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种关键时刻,他居然让她一介小小的弱女子去开门?难道这时候不都是应该男士英勇地示意她别动,然后自己去应付吗?
时间流逝中,门口的敲门声已经又响了两遍,每一次都是“咚咚咚”三声,不多也不少,甚至维持着相同的频率,不见丝毫急躁。
肃修然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一脸见了鬼神情的林眉,只能自己放下书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
门外寒冷的空气和一声憨厚又友好的问好一起传了进来:“兄弟,听说你回来了,昨天没来得及过来!”
肃修然也微笑着应答,低沉的声音里多了许多暖意:“这次只是住几天,没想要打扰你们。”
☆、第17章
听到门口传来的对话,林眉这才从恐怖片的迷思中脱离出来,意识到真的是客人,连忙走过来站在门边礼貌地冲外面微笑:“您好。”
那是个穿着蒙古族服饰的男人,有些络腮胡子看起来接近中年了一样,但再仔细看他的脸,就会发现他的年纪并不大,身上洋溢着一种淳朴又温厚的气质。
肃修然侧身让他进来,适时地替他们互相介绍:“这是林眉,我的助理,这位是乌恩,我的兄弟。”
林眉注意到肃修然仍然强调乌恩是他的“兄弟”,要知道以林眉对肃修然的认识,他是不可能为了礼貌刻意客套的,所以她立刻就意识到,乌恩对肃修然来说,肯定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才能被他称为“兄弟”。
友好地向乌恩打了招呼,林眉将人让到客厅坐下,肃修然已经自行去了吧台,熟练地泡出来一杯奶茶。
茶是他们带过来的伯爵红茶,但肃修然却没有依照惯例去泡,等泡好后还加了点盐,给乌恩端了上来。
乌恩抱着粗瓷的马克杯道了谢,林眉已经跟他拉上了家常:“乌恩大哥是怎么来的?现在外面下雪不好开车吧。”
乌恩“哈哈”笑了起来:“那是当然的,不过骑马也一样快!”
他说普通话还带着点不自然的口音,应该是在本地土生土长的,笑容也非常淳朴可亲,眼睛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肃修然也坐下来,笑着解释了一句:“乌恩就住在山那边的民族风情村,骑马过来很快。”
说是山,其实草原上的山也不过是个略大的土包,跟丘陵地带动辄绵延几十公里的大山没法比,肃修然说乌恩住在山那边,距离应该不会超过几公里。
乌恩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是啊,现在我们这里建了风情村,大伙儿都有固定工作和住所,不用辛苦放牧,还都是苏兄弟带来的福气。”
他们昨天是从小路进来的,并没有看到沿途有什么民族风情村,听乌恩的意思,这家风情村还应该是跟肃修然有关系的?
肃修然还是淡笑着,虽然没看林眉,但看样子是说给她听的:“没什么,不过是向朋友建议说这里环境适宜,很适合建一个原生态的度假村,最后做决定的还是朋友。”
话虽这么说,可林眉却觉得他口中的“朋友”可能还是肃家的人,毕竟看他目前的状态,除了肃家人之外的故交大概都以为他已经“过世”。
他写书后更加深居简出,除了编辑部的人之外基本不接触其他人,也不会再多什么“朋友”。
她的询问通过目光流露出来,肃修然并没有视而不见,反而给她了一个眼神,算作承认。
林眉觉得她之前并没有贸然猜测果然是正确的,一般人看到他“死而复生”并且隐姓埋名,一定会想到他是被家族排挤,不得不远走他乡——说不准还继续被亲人迫害追杀。
可通过一系列的线索,比如他在这里的房子是被家人安排的,甚至他为了表达对乌恩和这个蒙古族村落的感谢,还能让肃家出资兴建一个度假村,都足以证明他跟肃家并不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说不定还一直保持着微妙的联系。
乌恩这样淳朴的蒙古汉子注意不到他们的眼神交换,还很兴奋地向肃修然汇报半年来的情况。
说风情村去年夏天的客人很多,利润被用股份制的形式分给了原住民不少,再加上平时还给牧民们开工资,所以很多人生活都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