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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所动,只是冷着脸,满眼如冰的森寒。锦衣人急又说道:“十倍,如何?”
“十倍?”黑衣人终于开口说话,却是嗤之以鼻,声音如他的目光一般,没
有丝毫的感情和温度,“千倍、万倍又怎样?卢竞,你的命值不了那个价!”
“我乃是当朝首辅最宠信的谋士!”锦衣人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
利,说出了最后一个活命的理由,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那就更该死!”
“天门宗行事一向只为钱财,你……”
锦衣人话未说完,黑衣人轻喝一声,长剑出鞘,剑鞘随意地跌落地上,锋
利的剑身向眼前之人劈了下去。锦衣人急忙举刀便挡,格住了黑衣人的长
剑。只是,锦衣人的功力远不及黑衣人,根本无法将黑衣人的剑挡了开去。
他用尽了浑身之力,却是在一步步地后退,终于被逼到了一棵大树下。他背
倚大树,再无退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的长剑力压自己的刀,一点点直
向自己的脖子逼近。
树丛中的云歌已然按捺不住,待要出手救援,却被身边之人一把抓住。
“红尘俗事,与你无关!”他淡淡地说着,却是眉头紧锁,“更何况,你又如
何知道,那人就不该死?”
“可是,哥……”
她话未说完,树林中已传来凄厉的惨叫。放眼看去,锦衣人双膝跪地,长
刀已跌落地上,黑衣人的剑深深地切入了他的脖子,一时间,血流如注。
可黑衣人似乎并不想让他痛快地了断,手中的剑停了下来,俯下身去,冷
冷地看着眼前之人,欣赏着他的痛苦和绝望,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饶命!”锦衣人痛苦地喊道,乞求着一线生机。
“你可知你为何该死?”黑衣人咬牙切齿。
“为何?”锦衣人战战兢兢。
“八年前,图狼王城外,三千云族将士。你,可还记得?”
锦衣人陡然收起了痛苦的表情,却是那样惊骇地看向了眼前之人,许久,
才枉然叹道:“无论你是谁,我都明白了!是我的计谋害了一个族类。我甘心
受死!”他说罢,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去死吧!到地府里向整个云族谢罪吧!”黑衣人冷哼一声,绝不容情,
长剑利落地割下了锦衣人的头颅。
云歌骇然地闭上了双眼。
树林里脚步声急,又有一名黑衣人赶了过来。
“爷,你已经将他解决了?还好爷神勇,不然,今日就让这小子给跑了。”
刚赶到的黑衣人对杀人者夸赞道。
杀人的男子不为所动,在锦衣人的衣服上拭尽剑上的鲜血,又安然地回
身,拾起了地上的剑鞘,还剑入鞘。“莫七,你的伤不碍事吧?”他是那样淡漠
地说着,仿佛刚才所为,并非杀孽。
“不碍事。爷,你又救了莫七一命。爷的救命之恩,莫七此生只怕是报不
完了。”
“这里便交给你了。把他的尸身葬了,带他的头回去复命。”杀人的男子
吹了声口哨,骏马应声而至。他翻身上马,策马向树林外奔去。
“我们该走了。”树丛中,白衣男子眉头深锁,拉起了云歌。
云歌沉默着,随他向树林深处走去。走了一程,她甩开他的手,情绪激昂
地质问道:“为何?为何你不让我救那人?就算他该死,也应当交由官府论
罪,而不是被人私下杀戮!”
“你以为,你救得了他么?你忘了,你不能对凡人施加灵力,否则,会遭到
可怕的惩罚。”他淡淡地说道。
“可你能!你可以救他!”
“即使对凡人施加灵力不会遭到惩罚,但这同样是被严厉禁止的。云儿,
记得你的身份!”他回身看向她,说得认真,“云儿,我们行走人世,不为除暴
安良。人界自有其秩序,爱恨情仇皆有其化解之道,作为天人,我们不可横加
干涉。我们只能做我们当做之事。”
“可你说了,在找到龙灵之前,我都只是碌碌凡人!”她恼恨地说道。
“云儿……”
“不要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哥,你真的是铁石心肠!”她丢开他,逃
也似的跑进了深黑的树林之中。
他是她的哥哥,他们相依为命。可她知道,他并不真是她的哥哥。还在
孩提时代,她的记忆中便有了他,只他一人而已。他带着她住在九天玄壁之
上的东山神源之地,悉心教她修持,如兄如父。三年前,他带着她走下九天玄
壁,进入滚滚红尘,要去寻觅一个人、一件宝物。他们相依为命已有十八年,
她已从无知孩童,出落成亭亭少女,可他的容颜一直未曾改变,依旧是她初见
他时那般年轻俊朗,清雅而不食人间烟火。
他不是她的哥哥,他只是让她唤他作哥哥而已。是啊,月珑哥,一直以
来,他都让她这样唤他。
她叫做云歌。是月珑告诉她,她此生的名字是云歌。她是一个有人生,
没人养的弃婴。她的父母将她遗弃在冰天雪地之中,是他救了她。他在雪地
中发现她,并将她抱于怀中时,天上的云彩都在欢喜地歌唱,所以,她叫做云
歌。
她与凡人不同,他们皆与凡人不同。他们是被神灵放逐贬黜的天神和天
女,他们的身上有被神灵诅咒的印记。他们孤独地行走于烟火人间,是在寻
求救赎。找到那个人,找到那件宝物,也就是早先戏弄她的龙灵,他们便能重
返天界。
可她知道,她与他也是不同的。她是血肉之躯,她会成长,然而年华易
逝,她会容颜不在,终成荒冢枯骨。饮下孟婆汤、忘川水,再世为人,她便不再
是他的云歌了。可月珑不同,人生苦短,天人怨长,他不会老,也不会死。她
知道,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大雪纷飞,这是秋末冬初第一场大雪。
云歌那样茫然地走于空寂的树林之中,突然,手腕上,灵链轻颤。那是三
年前,月珑准备带她走下九天玄壁时送给她的礼物。银丝灵链是用天界的灵
物所制,自有灵力,它不仅会保护她,还会助她降妖伏魔。
灵链轻颤,是有妖孽。
红尘之中,凡人与妖灵同在,而碌碌凡人却无法感应妖灵的存在。
她玉手一扬,灵链飞出,打在了一棵千年古木之上,将它紧紧缠住。
“天女,手下留情!”树妖浑身颤抖,抖落一地乱雪。
“你在吸人精元!”她怒不可遏,收紧了灵链。
树妖痛苦得抽搐起来,抖落一身乱雪。
“她是自尽,并非为我所杀,我只是趁她精元未散……”树妖恐惧得说不
下去了。
“那便能随意吸人精元了吗?”她声色俱厉。
“天女,我已修持千年,原本即将幻化人形,飞身入灵界。可数月之前,一
窝白狐来到这里,剜木成穴,住了进来。我原可用灵力将它们赶走,可天寒地
冻,我于心不忍,于是隐忍着。不承想,它们不小心挖断了我的灵根,以致我
千年修持之灵力几乎一朝尽散。我吸那妇人的精元,只为自保!否则,熬不
过今冬,我便会成枯木一堆!”
她看见了古树根部穴居的白狐,于是收回了灵链。
古树的枝上,悬着一个妇人,看不清眉目。她幽幽一叹,人生苦短,却有
人不肯贪恋。她用灵力解下了那妇人,将她葬于古树之下。
“你吸走了她的精元,她已无法投胎转世,那就让她活在你的身体里吧。
切记,不可再生恶念,再造恶业!”
“多谢天女成全!”树妖急忙道谢。
“你灵根已断,纵然吸人精元也是保不住千年的修持了。不如,让我帮
你。”她说罢,御起灵力。只见灵光闪过,千年树妖被白狐挖断的灵根已然接
好。
“多谢天女!”树妖感激不尽。
云歌欲走,却听树妖切切地问:“天女,你找到了吗,你要寻的人?五百年
了,世世为人,你还在寻找吗?”
五百年?世世为人?世世相寻相觅?
她的心一痛,往事的碎屑如烟如雾,在眼前一一闪回,却又是那样的不真
切。
“树妖,你知道些什么?”
“天女,是你的银丝灵链让我认出了你,让我想起了很多。我已在此修持
千年。栖月湖畔,有很多的秘密不为人知。可我知道很多,记得很多。前尘
往事,无法一一背弃!”
“那么,你能告诉我什么?”
“可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说,五百年前,我曾来过?”
“是五百年来,每一生每一世里,你都会来。还有,还有那个叫做月珑的
天神。他带着你来,总是他带着你来。”
“还有月珑哥?”
“是,每一世里,你都是这样唤他的。”
“五百年,每一世,他都会与我为伴?”她幽幽一叹。
“我没有见过比他更寂寞的人。”
“是啊,他是个寂寞的人。”
“五百年,只有一世,我看他笑过。可,每一世里,他都会哭一回。是在你
不幸早夭时,为你而哭。”
她的泪潸然而落,心痛得无法呼吸。
“五百年,每一世,我们都无法找到我们要找的人、要找的东西?”
“许是命中注定。天女,你们是有情劫未解吧。”
“情劫?”
谁对谁有情;是谁在将谁痴痴地等待;又是谁背弃了谁,将一切丢进忘川
的河中?
她抹去脸上的泪痕,黯然起身,向树林外的湖畔踽踽行去。
“云姑娘,好巧!”
一个清朗的声音兀自在耳畔响起。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行至栖
月湖畔。画舫轻舟之上,白衣锦袍的男子立于船头的风雪之中,撑了柄骨伞,
正向自己殷殷探询。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自己溺水之后,所见的陆千羽。
“雪很大,风很紧。云姑娘,上船来吧。”
雪风凄紧,他的嗓音却温暖如春。画舫已然靠岸,他向她伸出手来。她
迟疑一番,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他将它握在手心。他的手是那样温暖柔
软,那就是尘世的感觉和温度吗?她不禁泫然欲泣。
他拉着她,将她带入了画舫之中,让她坐于暖炉之前。
“你的衣裳都打湿了,很冷吧?”他关切地问着,眼中温情脉脉,一杯热茶
已送至她的眼前,“姜汤你不喝,清茶总是可以的吧。”
“谢谢!”她接过热茶,终于轻轻地对他说道。
他露齿而笑,明媚如暖阳。
“小爷,这便是你的有缘人了吗?”
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传入耳鼓,云歌这才发现,画舫的角落中坐着一位
蓝衣女子,妆容艳丽。
“颜秀,不要说笑。”陆千羽急忙说道。
颜秀嫣然一笑,转轴拨弦,琵琶铮铮,不再将他理睬。
“陆公子,我可是打搅了你们?”云歌眉头轻蹙,认真地问。
“叫我千羽!”他温和地对她说道,在她身旁坐下,“我们是穷极无聊,游
湖玩乐罢了,哪谈得上什么打扰?云姑娘,这么冷的雪天,你怎会独自行走于
这树林中?这样很不安全呢。”
“我和我哥吵架了。”她说着,幽幽一叹。
“哦?”他眉头一扬,“让我送你回家,为你和你哥调解调解?”
她忧伤地摇头,轻轻地说道:“我不想回去,也不知道该回哪里去。”
“不想?”他凝视着她,斟酌着,“或许,让我为你寻一个地方,暂且安顿下
来。再让你哥来向你赔礼道歉,接你回家,可好?”
“可我能去哪里?”她抬眼看他,满眼的迷惘无助。
他看过,不觉心疼:“艳月楼虽是艺馆,但我可以让凤姐给你安排一个安
静清洁之处,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你可愿意?”
“艳月楼?”她蹙眉凝思,终于答道,“那就烦劳陆公子了。”
“我说了,叫我千羽!”他微微地笑,眼神里别有一番深意。
第三章 尘 梦
栖月湖心有一座岛屿,名为孤岛。湖心孤岛,幽深秀美,却只为一户人家所有。岛上的陆家乃是南霁国首富,垄断了南霁国几乎所有的丝绸、茶叶买卖。而且据传,陆家与已经消失的龙族王室有着很深的渊源。传说中,陆家先祖曾是龙族末代圣王龙华忠心耿耿的侍卫。龙华死后,并未葬于龙族王陵之中,而是另选宝地,掘陵安葬。遵照龙华的遗命,宫廷侍卫凿山引水,将龙华的陵墓淹没于水下。这便是百里湖泊栖月湖的来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