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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浓眉薄唇,清澈的眼眸让人印象深刻;而眼前之人……眼前之人啊,虽然
容颜依旧年轻细致,看来如此清华高贵,可他的头发,三千青丝竟成一头皓
雪!
“今夕何夕?怎会有俗世凡人活着就来这亡灵的国度?”那男子回视着
她,颇有兴趣地问道。
“你是谁?你是回雪吗?”她不肯罢休,细细打量眼前之人,只觉得眼熟,
却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回雪?回雪是谁?”
“你不是回雪?”她好生失望。
他摇头,温和地说道:“让姑娘失望了。”
是真的很失望呢。她的心沉了下来,身心俱疲。
“姑娘,你尚在人世,为何,为何会到这亡灵的国度?”他殷殷探询。
“这里还是地府?”她吃惊地左右四顾,“这里繁花似锦、小桥流水;这里
如此明媚温暖,怎可能仍在地府之中?”
“看看天空,你便明白了。”
她抬头看天。那哪是天空,深黑如墨,没有一星半点日月星辰的光华。
环顾四野,她才发现,自己所在之处,仍在地府之中。“怎么可能?地府之中,
怎会有这样一方乐土?”她好生纳闷。
“乐土?”男子扬眉一笑,“姑娘怎知这里便是乐土?”
“烟柳画桥、水环竹舍、淡泊为文、画意人生,这样的地方,便如同世外桃
源了,怎么不是乐土?”她认真地答。
他朗声笑了起来:“姑娘,地府中没有乐土。”他收敛情绪,正色道,“地府
中的人生,便是这道无休无止的忘川之水,流淌着年光,流淌着……”
她等待着他说下去。他却是沉默了,眼中闪过些许迷离的神气。“还流
淌着什么?”她不禁要问。
“姑娘,你既不是此间人,还是早些返回人世吧。”他却不答,反而劝道。
“可云歌并不知如何才能回去。”她神色一黯。
“姑娘名叫云歌?”
“是,小女子名叫云歌。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我?”他笑了,风轻云淡,“早在千年之前,我便是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了。”
“千年?公子在说笑!”
“你以为呢?”他又是一笑,“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为何不能是千
年?”
“公子说得是。”云歌若有所思,“公子,云歌想冒昧问一句,竹舍中的画
都出自你的手吗?”
“千年以来,无人共赏。你,当是第一个。”
“千年所画,竟都是一人吗?公子,那位姑娘是你的至爱、你的妻子吗?”
“小姑娘,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幸能与心中所愿之人共结连理的。”
“她去了哪里?”她问到这里,心却不由自主一痛,“她已经不在尘世了?”
“是啊,千年前,她便已不在人世。”他却说得淡泊安然。
“可你……”
“可我为何还在此地苦苦守候?”
“是守候吗?你徒留此地,须知,茫茫尘寰,你们当能缔结生世姻缘。或
许,是有人将你囚禁?”她环顾四野。这里是地府黄泉,却为何,能有如此怪异
的所在?
他朗声而笑。
“不是囚禁,是我甘愿留在奈何桥边,守着记忆,守着思念,守着对她的爱
情。”
“请恕云歌愚钝,云歌不明白你话中之意。”
“你可知,千年以来,你是我见到的唯一一个活着之人呢。你能来此地,
许是我们的缘分。”见她听得认真,他继续说道,“转世投胎必得饮下忘川之
水、孟婆的汤药。而我,不想忘了她。更何况,地君曾向我透露天机,我与她,
十生十世里,皆无缘相逢。”
“为了不将她遗忘,这千年以来,你竟一直不肯转世投胎?”
“正是!”
她看着他,热泪盈眶,怎会有如此痴傻之人,守着千年的孤清与寂寥,只
为一道刻骨铭心的爱的记忆。
“地君说的是十生十世?这已是第几生第几世了?”
“不知道。”他说得淡然。
她好生惊异:“十生十世后,你们便能前缘重续了。你不计算着时日,如
何投身去会她?”
“前缘重续?”他惘然一笑,“我们何来前缘,又如何重续?她所爱之人,
并非我。”
“可总有一世,她会爱上你,与你携手相伴。”
“那又如何?那时,我都已经不记得她了。不记得她的名字;也不记得自
己是何人;不记得自己曾为了她,不惜背叛全世界。那时,我们只是凡夫凡
妇,世间哪一个女人于我而言,又有何不同呢?”
她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世间竟有如此痴迷的爱情么?所谓天若有情天亦
老,可天不荒、地不老,大约是不曾识得这样一份极致的爱恋。
她幽幽一叹:“那位姑娘,若是知晓,你竟能为她如此执迷,不知会是怎样
的感动。只可惜……”只可惜,她千年之前便已不在人世,茫茫尘寰,他再也
寻不到可以将自己回应的那颗心了。她的泪不禁潸然而落。
“怎么哭了?”他却在笑,笑得那样清明透彻,“来,让我带你去看看她,看
看我的画。”他说着,执起了她的手,怀着那样淡泊安宁的心境。
“妖孽!放开她!”
一声怒喝从天而降。眼前灵光闪烁,清风过处,白衣男子翩然而至。
“月珑哥!”放开身旁男子的手,云歌欢喜地迎了上去。
月珑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对一头皓雪的男子怒目而视:“你是何人?
怎会摄人魂魄,将她引至这万劫不复的亡灵之国?”
男子的笑容依旧清淡,如一弯淡月,在薄云中似有还无。白发随风,拂过
他清朗俊逸的面庞,让他看来,如诗如画,更如天人一般。
“哥,不是他!我想是龙灵!”云歌急忙替他辩解。
月珑眉头轻锁,拉起她的手,也不多问,只急急地说:“我带你走!”
云歌看着那男子,想要再对他说什么,月珑却已御起灵力,带着她冲过地
府之门,回到了尘世之中。
月珑将她放下,自己却面色苍白,满头是汗。
“哥,你怎么了?你的伤原就没好,如今,为了云儿……”她深深地自责。
“你为何要独闯湖底陵寝?你不知道,那很危险吗?若是我不能及时找
到你,你便是再也回不了尘世,便是要做那无人收留的孤魂野鬼了!”
他第一次对她有了雷霆之怒。她看着他,心疼地为他擦去脸上的汗珠。
“哥,云儿错了!云儿保证,再不莽撞行事,再不让你为云儿担心!”
他终于平息了怒火,看着她,认真地问:“地府里那男子是谁?”
她茫然摇头,将自己如何去到地府,如何遇到那男子,又与他所说的话一
一向月珑道来。
“地君能网开一面,在地府之中,给他那样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天地,他当
不是寻常之人。”月珑也是万般疑惑,“他究竟是怎样的人?”却又苦苦一笑,
“真心的爱恋能倾城,而这千年无欲无求之爱,便是连满天神佛都无法报偿
了!”
“哥,满天神佛都无法报偿,这是何意思?”
“你说呢,云儿?经历了这一场尘欢俗爱,你是真的不能明白吗?你的
心,还眷爱着那个叫楚骁的人,不是吗?为了爱他,你愿意付出什么,愿意做
怎样的等待?”
“哥,不要提他!”
月珑凝视着她,是那样揪心的眼神。
马蹄声起,渐渐地近了,有人向这边行来。
“哥,是他!我不能让他看到我!”她急忙拉着月珑向密林深处走去。
第三十一章 锁 情
楚骁牵马走进了小树林,一袭粉色衣衫的沈云裳盈盈地走于他的身侧。
“这么说,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她落水,而你救了她。可她竟然将救命恩人当作陆千羽,以至于与他日久生情?”沈云裳笑道,“这可不划算。楚骁,你为何不告诉她,救她的人是你?”
“怎么跟她说呢?”他幽幽一叹,行至千年树妖身前,默默地注视着参天古木,“她似乎挺喜欢来这里,我不知道是何原因。我在这里找到她的时候,她在伤心地哭泣。我还陪她来过这里许多次,每一次,她都会躲开我,在这里自言自语。”往事历历在目,让人心痛不已。他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是自己,亲手毁掉了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安宁和幸福。
“楚骁,她真的没有家吗?那么,这些年,她岂不是过得很苦?”她竟带着些许的忧伤。
“她有个哥哥,相依为命。他对她很好吧。”楚骁没见过月珑,却能从云歌的只言片语中感觉到她对月珑的依赖。这竟也能让他的心生出淡淡的妒意来,他不禁要对自己苦笑。
“楚骁,你也真狠心。我是你仇家的女儿,你对我尚且能如此宽容,为何对她,竟那样残忍。”
“我想,我是太害怕失去她了。”他答得很痛苦,很狼狈,“她说过,我是个面相凶恶,眉目阴沉之人。我想,自己真是那样的人,无法给予她想要的幸福。”
“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你竟从未要求她取下面纱吗?或者,是她不肯?”
“她是修仙之人。我想,她不肯取下面纱,自有因由。我不想强迫她做任何事,可最后,我……”他说不下去了,是有剜心之痛。那日他无情地伤害了她,可他对自己的伤害,却是更甚。这些日子以来,云裳常常来找他,与他所说之事,几乎都与云歌有关。每一次,他都会心痛不已。可他竟然愿意,愿意在这样的痛苦折磨中延续对她那份无法舍弃的爱。
云裳听过,微微一笑,取出一块丝绢,展开,轻笼于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温柔地看向楚骁:“楚骁,我是云歌,是你的云歌!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你了!”
他默默地看着,眼中似有湿湿的泪意闪过,半晌才轻笑道:“别玩了!云裳,你不是云歌。你可知,你们最大的不同,便是这双眼睛。云歌的眼睛里,可没有你那么多的古灵精怪。”
“是吗?”她放下了丝绢,一脸的沮丧,“楚骁,你为何要那么爱云歌?真让人嫉妒呢!”
“云裳,你也有自己的心上人。他对你的爱,不比任何人少。”
“是啊!他爱我,爱到不能娶我呢!”她自嘲起来,吸了吸鼻子,却突然绽放美丽的笑颜,“楚骁,你说云歌去了哪里?她不是喜欢这片小树林吗?她会在这里吗?”不待他有所反应,她冲着密林深处,大声唤道,“云歌!云歌!你回来,回来呀!楚骁在等你!他在等你呢!他要等你一生一世!”
密林深处,云歌将两人的话,一字一句,听得清楚明白。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树阴,星星点点地落在她的脸上。那日之后,她便没再戴过面纱。她的面颊上,狰狞的龙形在阳光里栩栩如生,仿佛就要飞跃而出。她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手中,紧握着楚骁所赠的玉笛。
“云儿,你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他。回到人世之中吧,你属于烟火人间,属于那个叫做楚骁的人呢。”月珑轻轻地说。
“我这副模样,在凡人眼中,便是异类,又怎能安然地行走于天地苍茫之中?”她认真地说,“就算真要回去,也应当先帮你将龙灵和回雪带回天界,然后,除去这脸上的印记。”
“我时常在想,是我错了。不应该世世与你相寻相觅,将你带入这无法救赎的劫难之中。”
“那是我们的命运,即使你不来寻我,我们终究会相遇。这都是满天神佛的安排。”
“初月!”他忽然唤起了她五百年前的名字,于她而言,却是那样陌生的感觉,“如果龙灵愿意跟我走。初月,你也能返回天界。还记得你十八年来的梦想吗?你还愿意做那在层云之巅放牧群星的天女吗?”
“这么说,我的宿命仍然是天女?”她苦笑。
“不好吗?你忘了,你一直都期待着回到天界我们的家。”
她默默地看着树林里楚骁高大挺拔的身影,幽幽地叹:“那该是多么遥远的事了。等龙灵愿意跟我们走时,再说不迟。”
“你舍不得将他舍弃?”
“哥,我说了,不要提他!”
初月啊初月,他竟能让你那么伤心,让你那么无法舍弃?今生今世,只怕,你只能做凡人云歌了。
见月珑眼中都是心痛,云歌认真地说道:“哥,无论以后会怎样,云歌已经决定,在将龙灵和回雪带回天界之前,再不问红尘俗世。云歌会让自己……”
她心疼地看向密林深处,终于说道,“云歌会让自己忘了他!”
忘情?谈何容易!
月珑并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