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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什么,不是轻易可与可夺之物,那才是爱啊!姐姐,他爱你,怎么忘
得了你?”
“他很苦?”她只是这样问。
“他不说,可我看得出来。你不见他,总是躲着不见他。可你知道吗,为
了你,他可以放弃整个世界;而你若是不在,他便被整个世界所遗弃。姐姐,
你也爱他,不愿看他那么痛苦,不是吗?”
“我能为他做什么呢?”她苦笑道,“人龙殊途,更何况,我只是被诅咒的
龙体。除了痛苦,我什么都无法带给他。”
“不是的!姐姐,只要你随我回去。他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她沉默着,心中百转千回,终于点头道:“我随你去见他。”
“真的!”云裳破涕为笑,是那样欢喜。
云歌随云裳来到楚云归楚骁的房间时,天已尽黑。
云裳点亮了油灯,却见楚骁伏于案上,手边是饮尽的酒盏。
“姐夫!姐姐回来了!你醒醒呀!”云裳急忙上前,轻摇楚骁,急急地将
他呼唤。
“他醉了。”云歌走上前来,默默地凝视着他,眼中溢满了深切的爱恋,
“云裳,你出去吧,我在这里守着他,等他醒来。”
“姐,不要怪他。他是太想你了,他的心太苦。”云裳含泪地说。
“我从未怪过他。他的心,我知道。”云歌说罢,在楚骁的身边坐下。
云裳放心地点头,掩门而去。
她伸出手,想要抚摸他,却又枉然地缩回。她的手上笼着厚厚的衣物,即
使是触摸,也是无法感知他的存在吧。她的泪幽幽地落了下来。楚骁,云歌
虽是凡胎肉身,却是被诅咒的龙体。云歌无法在尘世中与你相依相偎,云歌
无法爱,也无法被爱!
那么,就让我们熄灭心中的爱,相忘于江湖吧!
她盘膝而坐,催动灵力,让自己的精魂进入了他的世界。
黑发白衣,他索然独立于一棵开花的树下。落英缤纷,他伸手,想要接住
繁花似锦,却是枉然。他眉头轻蹙,是那样茫然无措的神情,仿佛误堕尘世,
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孩子,让人心疼不已。
“楚骁!”她轻轻地将他呼唤,柔情脉脉,满心爱怜。
他回身看到了她,眼中闪过一抹温和的笑意:“云裳,你来了。”
“是云裳吗?”她来到他的身前,执起他的手,温柔的眼睛直看进他如夜
海般深邃忧伤的眸子。
“云歌?”他不能确定。
“你说过,我的眼睛会出卖我的身份。你莫非已经忘了我的眼睛?”她耐
心地将他提醒。
“怎么可能?”悲中乍喜,他伸手轻抚她光润如玉的面颊,“你的脸?怎么
可能?”
“你不喜欢吗?”她微微地笑,“你不喜欢云歌的脸上没有可怕的印记,不
喜欢云歌做个完好的女人吗?”
“不!”他低低地喊,“我当然喜欢!可无论你是什么模样,我都喜欢,只
要你是你,是我的云歌!只要你不再将我责怪,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他将她
拥入怀中,喜极而泣。
想不到未来,想不到要对你说天长地久。也许,这片刻的温暖,已经可以
让我幸福一生。这,也就够了吧。
“傻瓜!我何尝责怪过你!我的心中只有爱和感动,只有对你的爱和感
动啊!”她倚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一如在寒冷的湖水中,一如在
幽深的树林里,她倚在他安全有力的怀中,却是泪如雨下了。
“你不会再离开我了,是吗?”他切切地问,将她搂得那样紧,仿佛要将她
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她的心一痛,喃喃地说:“不会了,云歌再也不会让你为云歌而伤心!”
她轻推他的手臂,仰头,轻吻上他轮廓分明的薄唇。
他的身体是有一僵,有些迟疑,是不太相信幸福会来得如此之快。她的
吻柔软悠长,是那样深情地在将他扣问,是在等待着他的回应。他终于相信,
相信那真的是她,是她重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他轻轻一叹,微微地笑了。他
开始将她回应,那样热烈的将她回应起来。他是那样爱她,爱得一往无悔,爱
得椎心刺骨,爱得肝肠寸断。
“楚骁,别再为云歌心痛了,云歌不允许你再为她心痛心伤!”她的心轻
轻地呼唤着,温柔地抚慰着他伤痕累累的灵魂。
第二日清晨,云裳来到了楚骁的房外,伸手,想要敲门,却又迟疑。
门却“吱呀”一声开了,楚骁神采奕奕地站于门前,阳光落在他俊朗的面
庞上,落在他深邃的眸子里。他的眼中,昔日的忧伤荡然无存。
“姐夫,你今日好精神!”云裳欢喜地说道。她知道,只有云歌能让他忘
却所有的疼痛和悲哀,“姐姐呢?”她不禁要问,“她还没起床?”说到这里,她
脸上不禁一热,羞涩地垂下了头。
“姐姐?”楚骁却是很茫然地问道。
“云歌呀。别装傻了!”她不禁笑了起来。
“云歌?”他更加无措,良久,才讷讷地问,“云歌是谁?”
云裳诧异地抬眼看他,他的脸上都是茫然。她的心不禁一冷,推开他,进
得屋子。屋子里空无一人,昨夜,他当是伏案睡了一夜。
“楚骁,昨夜……”
他看着她,等待她说下去,是那样无辜和不明就里的神情。
“云歌,她来过。”她小心地试探着,小心地看着他。
“云歌究竟是谁?她来做什么?”他不解地问,却是若有所思。
泪落了下来。他真的忘了,他竟然能忘,他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关于云
歌,关于他曾经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恋。
栖月湖畔的树林里,不时有女子痛苦隐忍的呻吟传出。
月珑收起灵力,长长地叹息:“云儿,你不能再对凡人施加灵力。你会害
死自己!”
“我别无选择,怎能眼睁睁看他那么痛苦!”
“你以为,让他忘情,便是将他从苦海中解脱出来了吗?”
“人生诸苦,皆从爱起。不爱,他自然不会再苦。”
“可是你自己呢?你的心何尝不苦?”
“既然是苦,一个人身受便好。”她喘息着,身体的灼痛因为月珑的灵力
渐渐缓解下来,“他如今和云裳在一起,这样很好。我希望,至少他们俩能幸
福。”
“楚骁和云裳,就如同我和你,是兄妹,再无其他。”
“那是因为过去有云歌,他的心里都是云歌。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她苦苦地笑,“我不能给他的,云裳可以。”
“云儿,你错了。爱情无法选择,更无法施舍。你这样做,一定是错的。”
“错就错吧,只要他的心从此不再为云歌疼痛就好。”
第三十八章 因 缘
如花美眷,却是神情呆滞,面容凄惶而憔悴。
她华衣美服,一步一回头,却是看不穿地府的浑噩冷漠。
奈何桥上,孟婆的汤药已递至眼前。她伸手,颤巍巍地接过,却未饮下。
尘世最后一滴苦泪潸然落下,漾起药碗里尘缘三叠。
“喝了吧,姑娘。往生之路,纵是难舍,终须舍。喝下这碗汤药,便不再有心痛和牵念。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孟婆殷殷地劝。
她终于仰头,一饮而尽,抛下药碗,走进了茫茫未知的前路之中。
“既然看着如此心痛,却为何不追了去?十世已尽,你们当成就一世美满姻缘。”
奈何桥边的山崖上,云歌站在皓发的白衣男子身后,切切地说。心却在想,龙灵要她今日来,原是因为,今日恰是眼前男子挚爱千年的女子投身转世之日。
“又是你?”男子转过身来,清雅淡泊的眉目间竟有一丝落寞难以遮掩。
“是啊,又是我。”她幽幽地一叹,清丽的面容写满了忧伤和无奈。地府之中,她虽然仍是被诅咒的龙体,可她的身体不再有鳞片,脸颊不再有印记,她原是那样美丽的女子。
“你很不开心,比上一次,更不开心。”男子切切地说。
她在他身边的石堆上坐下。是龙灵选择了今日,而今日,自己心乱如麻,是根本想不出,如何能将眼前之人劝说。往生之路,便如此艰难么?为何他们都不愿往生,总想生生世世地记取今生今世的情与爱。可今生今世和过去以及往后的每一生每一世又有何不同?于无尽的轮回而言,还不是沧海一粟。是自己太过残忍心冷了呢。她竟然可以让他忘了自己,她竟然可以让他忘情忘爱。她捂着脸,伤心地哭了起来。
“你怎么哭了?”男子诧异地看着她,轻轻地问,“你的心,也很苦吗?”
她没有理会他,只是哭,像是要将心中积累的悲哀全部倾倒而出。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龙灵都告诉了我呢。”他伸手,将她扶起,扶着她,向自己的竹舍走去。
竹舍之中,依旧佛香缭绕。
“你想了、画了她千年,竟不肯一世为人,与她相守一世吗?”她看着那些气韵生动的画像,抹去泪水,轻轻地叹。
“你不知道,其实,很久以前,我便不再画她了。”他苦苦一笑,取下一幅画像,恋栈地看了半晌才道,“清晨醒来,我会惊诧,画中之人究竟是谁。为何只有她,在这无边的孤独之狱中与我相伴。有的时候,我甚至忘了我的名字、她的名字,我们究竟经历过什么。姑娘,何谓刻骨铭心,我告诉你,这便是刻骨铭心。情到浓时情转薄。我们其实早已相忘于江湖,只是,我不肯承认罢了。”
她努力地领会着他凌乱的话语所含的深意,却是有些不得要领。
“不明白,是么?”他浅浅一笑,“或许一百年,或许有八百年,甚至早在千年之前,我便已经忘了,忘了她、忘了我,忘记了我们的一切。我唯一留存的记忆便是,自己对她刻骨铭心的爱;不能放手,无法破执的爱。我唯一的信念便是,要与她做生世夫妻!”
“生世夫妻?”她惊异地说道,“便是天界诸神都没有这样的福分呢。这是妄念!”
“你以为,我苦守在这地府恶鬼狱中,千年等待是为了什么?”
“为了不将她遗忘啊。”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他对她所说的话。
“那是俗人的理解。如今,我已对你说了,我已忘记了前世种种,我已忘记了她。”见她仍旧疑惑,他继续说道,“传说中,奈何桥畔的恶鬼狱中有一种植物,专门吸取孤魂野鬼的怨灵魂魄,千年成精,将开出举世无双的彼岸花。
得彼岸花者,将能脱离生死轮回之道。”
“你现在不是已经脱离生死轮回之道了吗。”
“可有了彼岸花,我便能和玉笙一起,在璀璨俗世里做一对梵行夫妻。这是成就生世姻缘的唯一之道!”
他曾经那样平静安然的眼中闪烁起狂热的光芒,皓白的发拂过他瘦削清雅的脸庞,让他看来如同鬼魅一般。
他终于说出了她的名字,那个他等待了千年的人。他没忘,他怎么忘得了。哪怕是千年,蚀骨的相思已成一种习惯了吧。
她深深一叹,淡淡地说道:“你终究是在痴愚的泥淖中不能自拔。以你的修持,断然得不到彼岸花,做不到梵行,更无法成就生世姻缘。”
“为何?”他惨然变色,却又冷然道,“我苦守千年的灵慧,哪是你一介俗世凡胎所能理解?”
“云歌虽是凡胎肉身,但十余年来,跟随天神月珑,倒也有些悟境。”她并不妥协,依旧淡然地说,“依云歌看来,梵行,实乃清净之行。你的心中充满了欲念,只想与所爱之人共携生世夫妻,那都是一己之爱。而只有佛土,心中满是人间大爱,一心度人的菩萨,才能成就这样的大姻缘。不能度人,焉能度己?所以,云歌认为,就算你等到了彼岸花开,就算你能得到它,也不可能得偿所愿,成就你所谓的生世夫妻。”
他精致清俊的脸绷紧了,眼中射出怨恨的光芒。
她能理解。千年了,他在自己虚构的梦想中活着、期待着,于是,那些妄念,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不可置疑。这当是他能坚守千年最大的因由吧。
有朝一日,突然有人告诉他,一切皆是虚妄,一切皆是梦幻泡影,他如何能不怨不恨?原来,爱到倾城,已属极致,天上人间,没有所谓无欲无求的千年痴爱。
他终于收起了心中千年以来不曾有过的激烈的情绪,冷冷地问道:“告诉我,为何你要让那个爱着自己,也为自己眷爱的人忘情?”
他说过,龙灵将她的事都告诉了他。所以,他问起楚骁并不奇怪。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又有泪水形将夺眶。她忍了忍,并不打算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