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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君确实说过,而我,也不想觊觎什么,我只想……”
不待他说完,灵花便嘲笑道:“那还不算觊觎么?你在贪恋人世最美好的福报呢。”
“可你是千年灵花。传说中,得彼岸花者,将能脱离生死轮回之道,成就一对天长地久的情侣。”
“你也说了,那是传说。”灵花略一沉吟,娓娓道来,“地府之中,本无花草。我原是人世一花妖,在悬崖绝壁之上修持。不承想,我的身下便是这亡灵之国的入口。一日不小心,我误入了地府,便是再也无法出去。妖灵是没有三魂七魄的,所以不能轮回转世。我只能选择长在这绝壁悬崖之上,将根基深入恶鬼狱的冥土之中,让那些不肯转世投胎的孤魂野鬼的魂魄滋养我。
千年修持,才有今日的姿容和灵慧。”
龙华听到这里,脸色微微发白,莫非,自己苦心等待了千年,最后竟成一场镜花水月的空?
看龙华如此绝望,灵花又笑了起来:“花开花谢,我在这地府之中修持了多久,自己也记不清了。但,这么许多年的灵慧,我有能力答应你一个请求。
这,也许便是我存在的意义。”
“真的?”龙华清俊的脸泛起了喜色。
“不过,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终究是不该有任何觊觎之心的亡灵,我只能许你……”
不待灵花说完,龙华急切地说道:“灵花,你能让我与心爱的女人结生世夫妻吗?”
“生世夫妻?与所爱之人在苍茫人世做一对梵行夫妻吗?那是菩萨道,你何德何能!”
“若是不能做生世夫妻,我只要玉笙恢复十生十世之前的记忆与容貌,与我相守一世。”
灵花笑声又起,半晌才轻嘲道:“我已经打探得清楚,十生十世之前,你所说的那位姑娘所爱之人并非你呢。恢复她的记忆和容貌,无爱,你们又岂能相守?”
龙华的脸变得惨白,那是他千年来从来不敢提及的伤痛。“让她恢复见到那个人之前的记忆。那时的她,心中所愿之人是我。”他仍不肯放弃。
“我做不到。”灵花声音很冷,“刚才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你打断。我要告诉你,我无法逆转人世轮回,我只能许你下一世的福分。功名利禄、富贵繁华、娇妻美妾……这些尘世的所谓福分,我都可以许你。”
“功名利禄?富贵繁华?娇妻美妾?”他苦苦一笑,“这些于我而言,毫无意义!你当已查明,我的前世;你当已知晓,我的心思。”
“所以,龙华,我无法许你什么。那,在我的力量之外;那,也不是你所能妄求的!”
“那就让我带着前世的记忆进入下一世的轮回!我要记住她,生生世世!”他似有些狂乱了,俊眼圆睁,满含无法宣泄的情绪。
“龙华,你所求的,皆是神佛之道呢。我一灵界小妖,如何能许你?”
龙华终于颓然坐到了乱石之上,是再也想像不出,自己千年的痴愚和执着,该到哪里去寻觅救赎之道。
灵花看向了不远处正被血色藤蔓纠缠的云歌,悄然将自己的灵根都收了起来。
“姑娘,你也是上崖之人。既然我不能满足他的要求,我便能应允你一个希望。”灵花殷殷地对云歌说道,“在此生此世里,你希望得到什么?我能解你现世之困呢。”
“我?”云歌眼见着藤蔓纷纷退去,也收起了灵链,却是那样诧异地听到了灵花的问话,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的。我知你仍在世上,是活着进入这亡灵之国的,与我当年的境遇倒有几分相似。姑娘,我能帮到你,让你恢复本来的面目,不再带着龙体生活。
我能让你和心中所愿之人比翼连枝呢!”灵花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云歌愣怔了半晌,才幽幽地叹道:“他都已将我忘记,是我让他忘了我呢。”
“以我的修持、你的灵慧,即使无法让他记得你,但让他再爱上你,还不是举手之劳。”灵花笑道,声音里诱惑更深,“将我采下来,带回尘世,让他闻到我的香气,他即使无法想起你,也是无法抗拒对你的爱了。而你,有我的灵力护身,将能轻易趋走龙体。”
她却是郑重地摇头道:“我与他并非一见钟情,而是经历了人世种种,终于相知相许。如今,若要他忘记前尘却依旧将我爱恋,那不过是一场名不副实的虚妄。纵然我肯接受,月珑和回雪呢?还有龙华和龙灵呢?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只要爱就好,何必计较是名是实?更何况,人,只需要为自己打算就好。
这千年的机遇都被你赶上了,还去想旁人做什么?他们当有各自的命,你纵然想管也是管不了的!”
她默默地看着无比妖魅、无比香艳的彼岸花,不禁皱起了眉头。冥界地府,千年恶血怨灵所滋养出的灵花,到底是正邪莫辨呢。“彼岸在何处?”她突然问道。
“彼岸在心。”灵花答道,洁白的花瓣间,血红晶亮的花蕊中似藏着一双锐利的眼睛,正在将她打量。
“既然彼岸在心,那么,此岸即是岸,又何须再去彼岸?”她淡然一笑,“灵花,你说了,你能答应我一个愿望。”
“是的,我能。”
“让龙华带着记忆走过奈何桥,进入下一世的轮回吧。”
“我说过,那是神佛之道。我做不到。”
“你的力量甚至可以趋赶我体内的龙体,怎会连如此微末的小事都做不到?”云歌不信,坚持道,“我听说,不少得道高人,便是自己也能带着前世的记忆进入来世呢。更何况你这样,有着千万年修持的灵物。”
彼岸花在冥界脉脉柔风中思忖良久,终于说道:“不错,我做得到。我不肯答应,只是因为他乃是亡灵,根本不该对此生再有任何希望和要求。他的希望应在来世里。但这若是你的意愿,我便许了他吧!”
“真的!”云歌睁大了眼睛,是那样的欢喜。这么轻易就可以吗?这么轻易便让所有的人都得到救赎了吗?欢喜的泪水竟然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
“姑娘,将我采下来,再交给他吧。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得到彼岸花,才有资格期待。”
云歌急急地上前,郑重地叩拜道谢,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灵花采了下来。
“公子,我为你采到彼岸花了呢!而且,它已经许了你,让你能带着此生的记忆进入下一世的轮回!”云歌那样欢喜地将灵花小心地捧至龙华的眼前,置于他的手中。
“真的吗?它答应了?可它说,亡灵是不应当有所期待和觊觎的呢。”他的眼中满是空漠之气。
“可它肯为你网开一面呢!”她用力合拢他的手指,让他紧握着灵花,“公子,我带你下崖吧。你要记得,她此生投生栖月湖畔玉家,闺名琳琅。”
“琳琅?”他茫然地重复着。
她拉他起身,欲带他下崖。他却突然仰天而笑,笑得那样凄恻悲凉,许久,才收起了笑。
“她此生是玉琳琅。干卿何事?干卿何事!”他说罢,手臂一扬,竟然将手中的灵花径直向绝壁之下的忘川之水中抛去。
云歌惊得呆住了,回过神来,也不多想,飞身而下,想要追回灵花。却是太迟。当她御着灵力,追至忘川水面时,灵花早已落入水中,入水即化,瞬间便不见了踪影。水面,恍然浮出许多干瘪丑恶的头颅来,那样贪婪地将她看定。她兀自站在水面,怔忪了半晌,才枉然一叹,回到了水边,等了许久,才见龙华痴痴愣愣,缓缓走至崖下。
“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所有的希望,毁了每一个人可能的救赎!”她愤怒地冲他喊道。
他却只是冷冷的,没有半分表情,也不说一个字,只将她视作无物,直愣愣地向前走去,要回自己的竹舍。
第四十一章 怨 土
繁华群星,婷婷月色,都在栖月湖中。风轻云淡,璀璨俗世,美不胜收。
七宝玲珑塔顶,一双璧人比肩而坐。
“云裳,你喜欢这里吗?”陆千羽轻轻地问着身旁的姑娘。
“喜欢!”她的眼中漾着喜悦。
“是吗,那我以后日日带你来。”
“日日?下雨怎么办?到了冬日怎么办?”
“冬日?”他神情似有一黯,却又朗然道,“即使是冬日,星辰依旧会为你灿烂,月色一样会为你清朗。你若是不信,到了冬日,再随我来。”
“好啊!只要你肯陪我,我一定来!”她笑得天真无邪,说得心无城府,“羽,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没有人愿意这样陪着我。”
“怎么会?你是这样美丽可爱的姑娘,怎会没有人陪?”
“是真的。”她有些许的伤感,“从小到大,我都觉得自己很孤单,很无助。”
“楚骁呢?他不陪你吗?”
“他?”她怅然一笑,“过去,他的心思都在姐姐身上;如今,他日日在外忙碌,我平日是连见他都很难呢。”
他不禁伸手,执起了她的手,将它捂在手心。
“做什么?”她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到,脸色微红,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终于选择了留下。
他兀自笑了,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让我陪你一生一世,好吗?”
“一生一世?”她茫然地看着他,不是不明白他话中之意,只是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如此仓促轻易便出口。
“就是一生一世。”他却说得笃定,“云裳,你不想有一个安稳的家吗?楚骁给不了你,因为他的心已经不在了。千羽却可以,千羽要给你一个温暖安宁的家。”
“是吗?”她的眼中有湿湿的泪意,却努力隐忍着,“是因为云歌吧?可是千羽,我不是云歌的替代品,我也无法代替云歌。我只是长得与她相像而已,我根本不是她!”
他怔得一怔,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叹道:“云裳,你当然不是云歌。这么些日子了,你也知道,我与你在一起时,何曾提起过云歌这个名字。她是别人之妻,她已经不在尘世,我的心很清楚明白,她已进入了前尘往事中,再也不会回还。云裳,即使你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即使你长得与她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今日,我依旧会对你说这句话。”
她默默不语。
他有些心急:“云裳,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她转头看向他,眼中似有深意:“千羽,若是云歌没有死呢?若是她又回来了呢?你会如何?”
他的脸色似有一变,看向不远处满湖的星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人生。云裳,千羽的选择是你,就好像,楚骁的选择是云歌。”
“你为何总提他?”
“他?楚骁?或者,云裳,你心中所愿之人是楚骁?”他不禁皱眉,这样的话,他也曾对云歌说过。他很介意,真的很介意。
“胡说!他是我的姐夫,是兄长。”
“好的,我明白了。”他点头道,“还是说我们的事吧。云裳,答应我,好吗?”
“答应什么?”她眉头一扬,轻轻地问。
“答应嫁给我,答应让我给你一个安定幸福的家。”
她低着头,声音几乎听不见:“去问楚骁,长兄如父,若是他肯,我便答应你。”
“问他?”他眉头轻皱,若有所思。
第二日,陆千羽便将聘礼送到了楚云归,从午后一直等到傍晚时分,才等回了楚骁。
楚骁冷眼看了陆千羽半晌,只留给他一句话:若是云裳愿意,若是他能说服陆老夫人接受云裳,他不会反对。
得了楚骁这句话,陆千羽留下聘礼,回到了湖心陆家庄园。
夜风微凉,楚骁独立于栖月湖边吹笛。那日见过云歌之后,云裳虽将玉笛交还了他,可不知为何,他吹的仍是那支寻常的似不明来历的竹笛。
“鸳扣锁心,丝萝有梦,忍问酒醒何处。娥眉长敛吹不展,离人千里斜阳暮。盟山旧约,月月年年,只恐归期又误。梅边吹笛相思砌,云寄冷香书尺素。”
这曲《云歌》吹来,总令人心痛。是因为父亲与母亲,还是因为那个陌生却又似乎异常熟悉的女人?云歌,你是云裳的孪生姐姐,若你在天有灵,那么,楚骁要告诉你,云裳已有了心上人,即将拥有自己的幸福生活。你,可会为她高兴?云歌,若你真是楚骁挚爱过的女人,若你真是楚骁的妻,若你……
那又如何,即使你真是楚骁挚爱过的妻,你终究已不在人世!他幽幽一叹,放下了唇边的竹笛。这支竹笛,虽然简陋,却是不明白,自己为何始终不舍得丢弃。
“姐夫,你吹笛时,眼中总有很深的感情。其实,你的心里始终有一个人,无论你是否还记得,你其实从未真的将她忘记。她或许,只是沉睡在你的心底深处,总有一日,你会将她唤醒!”
“云裳。”他回头看到了她。
“姐夫,爱是不能遗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