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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较。”
“嗯?”
司礼监被这话说得一愣,随即立时眼睛大亮。这各家大珰都有挑选自家乡里的小子阉割后带入宫的,但数目当然不能太过庞大,一二十已经是极限了。想到如果自己捏着这大权,日后人进宫自然而然就成了自己的门下,简直就是会试的主考官……不,会试的主考官又不是连任,可自己却能够长长久久地把持着,日后进宫人都得从他手底下过,别人就再也别想盖过他去!
“好,好,老弟你真是好生妙计!”司礼监自然不会再皮里阳秋地叫鹅铺子什么伯,当即笑吟吟地说道,“咱们自己人,你还叫什么公公,不是早说了让你叫老麽么?这法子好,俺立时三刻就去禀报皇上,想来皇上今天看了那么多惨事心中不忍,如此也会心情好些?
等到出了文渊阁,辞了天子,眼看着满脸兴奋的司礼监跟着小皇帝走了,分明是预备路上抑或回了承乾宫再提这事,鹅铺子又瞥了一眼小皇帝身后亦步亦趋低头不语的鹅儿,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
自宫之人也是人,也是确实可怜,他并不是不同情,可他没法子杜绝这个制度,却不能因为同情而让这些人越来越多!只是,要想这些人少些,他刚刚那些办法都是治标不治本,如今投献土地的越来越多,土地兼并已经远超建国初年,可要解决这种事情,有人倒是拿出了方法,可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而且不可避免地使新政数年而废。他即便有心挑唆司务长去冲锋陷阵,可要保长久,也得从长计议。
话说回来,此前让下人先后去打探的情形是,那些聚居之人中颇有人传散各种教义,若是再听其聚居京城,转瞬之间大变就来不及了。既然下了决心,动作便要快!这种时候,只有把小皇帝拉出来!
等到出了午门,他却发现一个人正在飘飘洒洒的小雪中来来回回踱着步子,那斗笠上头已经满是一片雪白,就连漆黑的大氅亦是白了大片。他正仔细认人,那人一侧头,随即立时快步迎了上来。
“大师,这大雪天的,你在这儿干嘛?”
“阿弥陀佛,听说大人送皇上回宫了,就在这儿等了一等,心想大人去内阁之后兴许会走这条路,果然叫我料中了。”这个人行过礼后,忍不住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这才低声开口说道,“护国寺的旧档已经找到了。”
鹅铺子眼神一闪,随即就笑道:“你倒是做事雷厉风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大冷天在雪地里等了这么久,跟我回府说话吧!”
从寒风呼啸的室外进入温暖的书房,连靴子都几乎被雪水濡湿的这人顿时舒服地长长吁了一口气。今天得知小皇帝出宫,他被几个大佬差遣着几乎绕京城跑了好几个大圈,虽是事情解决,可身上差不多都快冻僵了。此时此刻,眼见一个年纪小小的僮儿双手小心翼翼捧着条盘送了一碗热姜汤上来,他瞅了一眼立刻伸手接过,连喝了几大口,这才感觉到浑身上下暖和了起来,忙开口道了一声谢。
“吩咐厨房去做两碗面条来,不要放那些油油腻腻的东西,素淡些,多放些花椒。”
鹅铺子从前喜辣,可如今没有辣椒,也只能那花椒和胡椒凑合。见和尚喝完姜汤缓过神来,他便开口问道:“护国寺旧档里头怎么说?”
“听说皇太后与一个和尚有……。”
到这里,和尚顿了一顿,随即便摇头叹道。
“若是大人觉得此事不妥,只要将其提早散布于文官中间,必定上下义愤填膺上书劝谏,而皇上知道了这些内情,也必然是不会准奏此事。”
见和尚欠了欠身说出这番话来,鹅铺子心中一动,随即就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说道:“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除去内有旧档,内阁有存档,六部之中应该也有当年的老人知道这些事情,再说,司礼监乃是内官衙门之首,又怎会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司礼监特意让内卫整理出这些旧档呈上去,以他的精明,不会料不到内素来和我交好,也就是说,这事儿他有心让我知道。”
想到这一茬,鹅铺子只觉得心里豁然贯通,回转身坐下之后,他便端起一旁已经只剩下温温热的茶盏,喝了两口后方才放下了:“这事情提出去,百官必然是群起反对的,所以他想事先探探我的态度如何。如果接下来文官就得到风声纷纷上书,亦或是我捅到了皇上面前去,那这件事就可以就此作罢,他就算收了人家什么好处,难道有人还能到他面前去把雨求来?不过,如此一来,咱们两个就算是真真正正撕破脸了。”
和尚他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可记起师傅曾经提点过他,道是不要自作聪明,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吭声。
“少爷,面条已经做好了。”
“送进来吧!”
鹅铺子暂且打住了思绪,见是下人一人捧了一个黄杨木大条盘,上头是硕大一海碗的面,他不禁赞赏地点了点头。今天东奔西走,连午饭都是随便扒拉了几口,再加上在宫里内阁又耗去了许久,回来又耽搁了一会儿,已经是饥肠辘辘。吩咐两人把面条放在一旁窗下的小桌上,他就举手示意和尚一块过去。坐下之后,他须臾之间就下去了小半碗,随即憋着气喝了几大口热汤,立时觉得浑身的毛孔都仿佛张开似的,却是舒服得无以复加。
他固然是爽快了,但和尚从未尝试过乌鸡国人的花椒,吃了几口就觉得口舌发麻,待要放下筷子,可着实之前是又冷又饿,不得已之下只好继续。可待到大半碗面下肚,他就觉得五脏六腑都暖和了起来,只是嘴里却麻得更加厉害了。等两人闷声不响吃完了这一大碗面,下人已经是送了软巾和茶水漱盂来,服侍完了就蹑手蹑脚把东西都撤了下去。
“吁,大人就连吃食也是不同凡响,我这会儿嘴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见和尚面露苦色,鹅铺子不禁打趣道:“大冬天的,又常在外头走,吃些花椒胡椒正好暖胃暖身子。你一个和尚,难道还受不了这些吃的东西?好了,如今肚子终于填饱,咱们就继续说吧。若是九门提督要卡你,事情就要棘手多了。”
说到这里,发现对面的人一下子愣住了,他便微微笑道:“怎么,你以为我此前只是说说而已?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武官的事情却常常得文官保奏,我已经让人给你找了几个有名的御史上了一本,约摸这两日任命就要下来,所以,就不用节外生枝了。”
“大人……”
“另外,你回去告诉你师傅,有我在,这事情就有希望,现在灭法国已经两年没有下雨了,今年还好的,下了一点雪,不过今年只怕会有大旱。告诉你师傅,有空了我就去看他,想想他当初在京都的时候是何等威风样子,不要轻易说什么丧气话!”
“阿弥陀佛,我必定转达。”
等到将和尚送到外书房门口,见人行过礼后就在风雪之中消失在了院门外,鹅铺子脸上的轻松之色顿时无影无踪。然而,就在他打了个呵欠,随即拢起袖子预备回房的时候,外头下人突然一溜烟跑了进来。
“少爷,外头有人送了一封没头没脑的信进来,上头写着知名不具,六叔不敢怠慢,所以就让我呈递了进来。”
“没头没脑的信?”
鹅铺子闻言眉头大皱,接过信之后见果然信封正面光秃秃的,北面却写着知名不具,他思量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拿着信回了屋子。用裁纸刀裁开封口,见里头赫然是一张白纸,他顿时一下子迷惑了起来,犹豫片刻,他突然心中一动,便把信纸放到了烛火上。略一烘烤,上头就出现了几行略黄的字迹,他连忙把信笺拿了下来。
“尔今虽位高权重,然仍危机四伏,勿管和尚之事,否则有百害而无一利。”
端详着这区区几十个字,还有那歪歪斜斜显然是左手书写的字迹,鹅铺子忍不住想起了自己从前也干过类似的事。然而,这一封信虽说有些故弄玄虚,可字里行间却带着几分匆忙,而且,若信送不到,或是送到了自己发现是白纸就丢在一旁,那则何如?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去看那信封,思来想去,最后竟是把那信封也放在了烛火上,顷刻之间,信封内部就出现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字。
wan。
晚?难道是鹅晚?
鹅铺子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这个唯一的可能,当即霍然起身唤道:“来人?”
“少爷有什么吩咐?”
见是下人敏捷地闪身进来,鹅铺子一手按着信笺和信封,沉声问道:“送信的是什么人,何时来的,怎么走的?”
“六叔说,来的是个寻常大户人家仆从打扮的人,就是一刻钟之前到的,送了信立时就走。六叔原本想留下人问个仔细,可追出去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想起鹅六把信交给自己时那心有余悸的情景,下人忍不住嘴角翘了翘,可看见鹅铺子面色不好,他赶紧低下了头,“六叔还嘟囔是不是撞上狐仙了,神神叨叨好不紧张。”
狐仙……想来应该是高手了……
鹅铺子知道大晚上就是兴师动众,也必然找不到这封信是从哪儿来的,因而徐徐坐下之后,便冲着下人摆了摆手。只是,攥着这么一封沉甸甸的信,他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鹅铺子见过一些高手,可唯独就没来见过妖怪。现如今却突然送出这么一封神秘的信,那家伙是想要干什么?联想信上的内容,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可能。
414鹅晚
莫非鹅晚失踪了十几年,却是窝在老家图谋……图谋造反?不对,十几年前琳王不过是一个刚刚承袭亲王爵位的宗室,除非是失心疯了,否则怎会去做这种蠢事!不论是什么积年的恩怨情仇,他已经到了如今的秩位,还有什么做不到的?这个人究竟在想些什么,究竟在做些什么?
鹅铺子素来自负机敏,可这一次他却怎么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因而最终,他只是把信封连同信笺一块丢在了炭盆中,任由其渐渐化为了灰烬。等到用小竹棒拨拉了两下,见烧得什么都剩不下了,他方才站起身来披上大氅出了外书房。吩咐下人锁门,他缓步下了台阶,突然眯了眯眼睛望了望头顶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不论你是谁,不论你想做什么……若要坏了如今这平安喜乐的生活,那就别怪我了!”
夜色之下的京城在大雪纷飞中显得格外阴沉。虽说钟楼和鼓楼上的钟鼓声间或响起,但在风雪之中却是朦朦胧胧听不分明。在这种天气里,五城兵马司的巡查也是马马虎虎敷衍了事,谁都不想又冷又饿地在外头行走,就连小蟊贼们也大多消踪隐迹。因而,一条条街巷看上去干干净净,连个平日乱窜的野猫野狗影子也不见。
在这种天里,一个顶着风雪行进的人费力地拉开了两扇大门,钻进了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等到锁好门之后,他到了北面正房的门口站了一站,有节奏地轻轻敲了几下门之后,里头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进来吧。”
那人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雪花,这才侧身进了屋子。感觉到一股暖意瞬间包裹了自己,他便解下了身上那件油毡斗篷,又脱去了木屐,这才快步到了窗边的书案前,弓身说道:“大人,信已经送到了。”
“嗯,很好。”户田山放下了手里的账册,揉了揉鼻梁,这才淡淡地问道,“先生那儿情形如何了?”
“先生这几日频频造访公公那儿,又送了不少礼物,公公说殿下的奏疏已经送到了御前,若不出意外,应当能说动皇上答应。”顿了一顿之后,那人又犹犹豫豫地说,“只不过,小的跟着先生发现,他出入公公那儿时,仿佛已经有人盯着他,下处附近也有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是哪处内卫的耳目。”
“他素来以为自己千变万化,却不知道如今朝廷内卫既多,哪里容得他任意逍遥!”户田山冷笑一声,按着账册站起身说道,“找个机会提醒他一声,不要玩把戏玩得过了火!”
“大人不是一直觉着先生……为什么要提醒他?”
“他这时候还有用。若没他规劝殿下,有些事做不起来。”
“是是是……”那人连声答应之后,犹豫片刻,又开口说道,“只是,先生此前曾经说过,之前打理京城事宜的时候,一味广撒网,若早像他这样计算,只盯着要紧的人物,何至于现如今才能让殿下送上请复护卫的奏疏……”
“哼,他知道什么,如今是暴风初年,换成是暴汗年间,朝堂全是那些号称正人君子的当道,我买通了那许多要紧的大珰都没效用,更何况一个两个?”户田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随即方才不以为意地说道,“随他怎么说,横竖我就要出关去了……这次只要能让他作壁上观,复护卫的事情易如反掌,那些朝臣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