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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仆役-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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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文典当,就算不是武林盟主,我们亦无损失。”雇个仆役都不只这个价。
  “也是啦。”欧阳妅意耸肩,反正鉴师同意收当,她无从置喙,玉鉴师的眼光极少出错,就算出错,也有公孙谦一肩扛下,小当家要骂要踹全不干她的事。她乖乖誊写当单,白纸黑字将典物、金额、期限、利钱等等,逐一列上。
  “呀对了,你们等闻人沧浪醒来,一定要告诉他,我在他身上下了毒,三个月后毒发,你教他乖乖待在这儿等我回来,我会准时到,替他解毒,他若自个儿四处胡跑,让我找不着他,届时剧毒发作,我可不负责哦。”紫纱姑娘顽皮笑道,突地想到什么,赶紧蹲到闻人沧浪身旁,解下他的衣物,腰带里的钱囊收入她自己身上,一些值钱的令牌配饰和武器尽数取走,那袭质地极好的蚕丝长袍自然不能放过,长袍底下的黑色内衬与黑裤子亦然,最后一件内档裤算算说不准也能当个一文,她噙笑,决定一并脱了!
  她要他醒来之后,没法子自己取赎自己。
  最后向公孙谦讨了一个麻布袋,勉勉强强盖在闻人沧浪的下半身,省得当铺里的男人们惊叹于自己不如人。
  公孙谦将当单与当金递予她,要她签收捺印:“姑娘与闻人沧浪的私人恩怨似乎结得相当深。”才会下手如此凶残,连半丝颜面都不留。
  闻人沧浪的卖身钱,她收下啦!
  “嘻嘻。”她笑而不答,在当单上龙飞凤舞地签下潦草姓名,像绘图一般,谁都瞧不懂她写了哈。
  笔锋在白纸上落完款,方向一转,挪到闻人沧浪胸膛,边挥毫边说道,从她嘴里吐出的每一字,随即透过软软笔毛,写在他赤裸胸肌上,不同于签名的胡乱撇撇,她写得端端正正,字字清晰娟秀。
  “闻人沧浪,你待在这儿要乖乖的呐,不要惹是生非、脾气不要太糟,不要太想我啦,三个月后,我会回来,替你解毒,要死要活,你自个儿决定,我若回当铺没见着你,我可就走啰,半刻也不等你。”咭咭咭咭
  最后一句,她抿着唇,藏住笑声,不用嘴儿说出来,笔锋却轻快飞扬!
  你乳首颜色挺漂亮的麻。
  乳头旁,再补上一颗甜美爱心和她獗嘴烙下的唇印一记。
  那一天,一名行为怪异却貌美如花的紫纱姑娘蹦蹦跳跳地雀跃离开,一个时辰之后,严家当铺里,醒来了另一名暴跳如雷却俊帅得宛若神只的臭脸男人
  如果,这是一种羞辱,那么,她的的确确做到了!
  闻人沧浪冰霜面容凝满杀气,不敢置信那只小妖女对他做了什么!她用区区一个铜板,把他当成一件玩意儿,当进严家当铺,更将他剥得一丝不挂,随便盖块麻布袋就丢在当铺大厅一角!
  更恶质的,她在他身上写下那些浑话,以及那句“你乳首颜色挺漂亮的嘛”和可恨的樱色唇印,完全激怒了他!杀意顺着血脉,流窜全身,压抑不住的炙怒冲撞他的胸口,走火入魔时也不曾气息这般混乱过;面对数百名包围他的剑客时,不曾充满愤恨;虚空那只老秃驴明嘲暗讽着他的出身不明,没资格位居盟主之际,亦不曾涌现如此强烈的杀人欲望。他想将她挫骨扬灰!
  他想将她碎尸万段!
  他想将她剁得连她爹娘都识不得她!
  “先穿上衣服吧。”公孙谦递给他一袭浅灰棉裳,要他遮蔽赤裸身躯。
  闻人沧浪冷冷瞟他,看都不看浅灰棉裳一眼,嗤声似冰:“我不穿那种破布。”他从不在食衣住行上委屈自己。
  “总好过光着身子吧?”他再不遮住赤身裸体,公孙谦担心当铺里的姑娘会流尽鼻血而亡。
  闻人沧浪说不穿就不穿,绝不屈就,哼声,撇头,无视。
  “小纱,去库房取蒋公子日前典当的仑金长袍来。还有,两管鼻血擦一下。”
  最末那句,公孙谦是叹笑低语道。
  “哦”小纱面颊红扑扑,胡乱抹抹鼻,又偷瞧了闻人沧浪几眼后才转往库房去取她蓦地震回理智,结巴起来:“谦、谦哥,你是说那件衔金长袍?!很贵耶”
  “那件料子极好、黑底绣金的高雅花色,才入得了盟主之眼。”公孙谦以眼神示意她快些去拿,别再迟延。
  “好吧。”小纱一想象那件衣裳穿在闻人沧浪身上的美景,不由得傻笑一下,加快脚步去拿衣裳,不一会儿,她手捧衔金长袍回来了。
  “愿意穿上了吗?”公孙谦笑容可掬,衣裳递上,询问他。
  闻人沧浪哼声,右臂探去,捞过长袍,手臂一抖,抖开袍子,罩在高瘦长躯上,轻软丝绸染得透黑发亮,衣襟与袖口绣有金丝纹路,由闻人沧浪长年习武的修长体形支撑起它,显得无比适合,原本稍嫌单调的金纹黑裳,衬托出他独特的冷傲相貌。身为武林盟主的他,并没有武夫的粗犷蛮息,兴许是那张玉雕容颜给人的温文错觉,一股深藏不露的戾气和霸气,由眉宇间隐隐散发出来,完全不因为他此时披头散发的模样而显露狼狈,他的傲慢、他的骄气、他的自尊,随着他双臂交迭于胸口时,全数迸发出来。
  “她用一文钱当掉我,我拿一百两赎回自己。”闻人沧浪冷冷道,要公孙谦交出当单。
  公孙谦揖身微笑:“抱歉,那位姑娘并没有选择死当,三个月后,她拥有优先赎回权。我们严家并不会违反契约,将客人典当的东西售予他人,除非是三个月取赎期限已至,客人没有回来赎货,物品才会打入流当之列,由其余中意的客人出价带走。”
  所以,即便闻人沧浪开出的一百两价码足以让当铺转手便大赚一笔,他们还是不能允诺。言下之意,闻人沧浪想买回自己,得等他沦为流当品,再者,现在的闻人沧浪身上想榨出一文都有困难,更别提一百两,小姑娘剥走他的衣物,也剥光任何一样值钱物品。
  闻人沧浪额际青筋暴突,在他那张比一般武汉子还要白哲的脸上,清楚骇人。
  “我可以杀光你们全当铺的人。”这句话,已是威胁。既然严家当铺不要钱,那么命呢,命也不想要了吗?
  “全当铺上下百余人口,想挡下玉面武皇自然是不可能,你若不想留我们活路,我们也只能乖乖就范,反正三个月后,咱们一样会再碰面!在地府。”公孙谦不见半丝惊恐,笑容亦没褪下,黑眸里闪过的促狭,直勾勾与闻人沧浪的阴鸶冷眼平视。
  你要杀就杀,杀光严家,没了铺子,三个月后,紫纱姑娘回不回来仍是未知数,届时紫纱姑娘若只是随口说说,根本没打算替你解毒,即使是武林盟主,亦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大伙阴曹地府再相见。公孙谦隐喻的,就是这些。
  “”闻人沧浪忿怒的吐息声,清晰可闻。
  “冤有头,债有主,你的仇家是将你扛进严家典当的那位姑娘,而非我们严家,严家不过是遵循前代老爷子订下的原则!‘万物皆可当’,她提出交易要求,我们付钱收当,双方谈妥价码,你情我愿,如此而已,你是一件罕见的典当物,我们严家求之不得,自然有十足诚意收当,当金是姑娘提出的要求,我亦认为偏低,不过她坚持,我们也不勉强姑娘加价。”公孙谦温谦娓述,面对怒火中烧的闻人沧浪,他的态度依然不卑不亢。
  公孙谦言之有理,他应该要杀的,是那只小妖女,与其有余力胡砍路人,不如一刀一刀全留给她享受品尝!
  “她确定三个月后会回来?”闻人沧浪咬牙低犹,面容冰冷。
  “姑娘是这么说的。”公孙谦回道,怕口说无凭,他指向闻人沧浪已被衣裳包住的胸口:“她不是也在你身上留下保证吗?”所有当铺人员都可以帮他做见证哦,每个人好奇凑上前去瞧武林盟主的尊容时,都会多瞄他胸前那几句话好些回。
  包括了要他待在严家要乖乖的。
  包括了要他不要惹是生非。
  包括了要他不要太想她。
  包括了三个月后,她会回来解毒。
  当然更包括了勾起全当铺每个人的好奇心,围观着想亲眼见识见识哈叫颜色漂亮的乳首那句话。
  听见公孙谦提及此事,闻人沧浪整张脸全铁青了起来,唇角更微微狰狞抽措。高傲如他,确实深受耻辱!他竟然栽在一个女人手中!一个武艺不如他的女人!
  若他是被她以武学打败,今日尝到的这些窝囊,他甘心领受,偏偏她使的尽是小人手段,教他如何咽下这口气?
  他不走!
  他非得等到小妖女回来,再亲自处置她!
  “好,我在这里等她三个月。”闻人沧浪牙关咬得森冷作响,寒息逼人。
  三个月一到,他会亲手拈除她,以及所有知道他被典当一事的家伙。
  一个都不留!
  两人哪来这么大的冤仇?是他灭过她至亲亲人一家数十余,抑或她曾欺骗过他百万家产,害他沦为街口边乞丐,尝尽一切难堪羞辱?
  没有,没有,两者都没有。
  不然,是他与她曾经相爱至深,因误会而反目成仇,两人自此痛恨彼此,巴不得见对方死无全尸、不得善终?
  不,当然也不是。那么起源究竟是多严重的大事?
  冰糖葫芦。是一颗串在竹签上的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颜色鲜艳红巧,外层糖衣黄澄透亮,又甜又香,首次尝到它滋味的小姑娘爱不释手,从踏进南城头一天起,她每餐都会以一串冰糖葫芦当饭后甜品,吃到最后一颗,她舍不得一口咬下,总是慢慢舔着硬脆的薄糖,再和着里头腌渍李子的酸,品尝口感丰富的小东西。
  那日,她以同样的尊敬态度,对待手中竹签上最后一颗冰糖葫芦,粉嫩嫩小舌,卷过糖身、滑过圆润渍李,唇边露出与糖一般的甜蜜笑靥。
  她坐在高高树上,背靠着树杆子,一腿曲起,一腿在半空中晃荡,享受满口腔的酸甜。
  一道剑气刷地袭来,削断距离她头顶不到几寸的树枝,绿叶哗啦啦如雨飞落,她并未受伤,只是小小惊吓,险些从枝极上跌下。
  人是没掉下去,但她手上最后一颗冰糖葫芦没握牢,啪的坠下,她来不及抢救,只能眼睁睁看它落地,腌渍李子包裹的糖衣,碎得乱七八糟。这不打紧,紧接着数十道的凌乱剑气涮喇喇地四处挥散,削得树身伤痕累累,几条身影在林间追逐互杀。
  “竟然伤我方丈,看剑!”好些个光头男子持剑吼着。
  “让开。”被围的男人仰鼻睨人,姿态说有多高就有多高,她怀疑他根本没用双眼正视过那几个光头秃驴。
  “不向我方丈道歉,别想离开!”
  又是一阵刀光剑影,宛若闪电乱窜。
  光头们挥剑挥得好勤快,反观那男人一点都不赏脸,至少应该摆开一些对抗的架势才够礼数吧?哪有人直挺挺站着,冷淡双眼却瞟都不瞟人一眼?
  好傲哦。
  剑气逼近男人,被男人运息震开,反弹回去,那些光头方才劈来几道攻势,几道攻势便反噬回去,自头至尾,男人没有动过衣袖半回,光头已经一个一个倒地不起。
  好窝囊呐,砍人者,被自己的剑气所伤。
  一场杀戮,才开始,就结束。
  她意兴阑珊,收回目光,准备跳下树去拾回最后一颗冰糖葫芦继续吃,一道步伐来得更快,在她跃下之前,黑履踩过躺在草地上的冰糖葫芦,噗滋一声,圆润如球的李子,扁成柿饼。
  她的冰糖葫芦呀呀呀呀呀呀呀!
  “你给我站住!站住!”她扯喉嚷嚷,树下男人脚步连顿也不顿,她笔直跳下,正好来得及巴住男人的臂膀,几乎出自于反射动作,她才沾到男人衣袖,一柄利刺直抵她咽喉,若不是她脖子上戴有几圈金环,恐怕她的颈脉已被划断。
  她拍开他的剑,花颜绷满怒意:“你踩坏我的东西了!”怒指比向瘫扁成泥的冰糖葫芦。
  男人眸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歉意、没有反省、没有陪笑,甚至没有她!
  他没有在看她!他以为他高出她两个头,就可以无视视线以下的她吗?
  “你踩坏我的冰糖葫芦!”她跳脚,努力蹬高身子,不许这个男人傲慢忽视。
  终于,黑翳似潭的眼眸缓缓挪移,来到她身上,彷佛施恩一般。
  他看了她一眼。
  对,只看了她一眼。
  “拿去买一串新的。”长指弹来一两纹银,让她买个十串都够。
  亮晃白银落在她掌心的同时,男人探掌拨开挡路的她,要继续向前走。
  她从怔仲回神,秀眉不悦皱起,追着他跑:“我不要你的银子!我要我的冰糖葫芦!那是最后一串,卖冰糖葫芦的老伯早就收摊了!有钱也买不到!”她吠得像狗儿围攻陌生人一样的响亮。
  “今天买不着,明天再买。”总之,他赔钱了事,不要再跟着他!
  “有钱了不起呀?!我钱给你,你买一串赔我呀!我只拿一颗,其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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