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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或许真的是拒绝成长吧?总是经常变换不同的表情而且行动积极,「随心所欲」就是这个人的行动理念。
我不经意地瞄了桌下一眼,魔耶露中断了在固定位置的用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她有点好动,而且平常就很亲近人,是只聪明的猫。不知道牠是不是听懂了刚才的对话,用诧异的眼神看向这里。
每次和母亲面对面,我总是想:「这个人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倒不是因为个性差太多之类的原因。
我,白姬彼方与母亲,白姬此方。
——外表长得一模一样。
当二人一同走在街上时,大部分的人都会误以为我们是双胞胎。也难怪他们会这样想,因为我们唯一的不同处就是发型。
母亲留着比肩膀长一些的长发(录:原来肩膀很长……),整头烫成漂亮的波浪。
反观我则留有一头及腰的超长发,而且不同于母亲,我是直发。
相异的部分只有这点,但其它身体上的特征几乎都相同,旁人应该无法分辨。
「喂,喂,小彼。」
母亲喊道,脸上浮现所向无敌的微笑。当她这么笑时,说出来的话准没好事。
——不过,那种程度的「没好事」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妈妈明天起要外出一阵子——」
然而,这一天有点不一样。
「——从今天起,你要代替妈妈成为魔法少女唷~」
没有迷惘、没有犹豫、没有怀疑。那是充满自信的「炮弹」。
所以,我也很冷静地听着这句话——
「啊,母亲大人,可以帮我拿那边的酱油吗?」
我冷静地转移话题,可是,母亲完全没有体谅儿子的心。
「没问题的,小彼一定做得到啦——对吧?魔耶露。」
母亲硬是继续说下去,甚至还对着猫讲话。
猫咪魔耶露与母亲四目相交后点头,接着开口道:
「嗯,我认为彼儿应该没问题唷。」
「…………」
咚,原本拿在手上的酱油罐,自手中滑落洒出。
——在我眼前的是魔耶露,猫咪魔耶露。牠拥有像麦穗一样的柔顺金色毛皮,以及一双红到清透的红宝石眼睛。
母亲在七年前捡回来的弃猫,现在则是家族成员。
曾经是弃猫,现在是家人的魔耶露,发出开朗、快活的声音,滔滔不绝地说:
「不愧有受过此儿的锻炼,相当沉着呢!其实可以大吼大叫的说。」
牠用两只后脚取得平衡,前脚则熟练地在胸(?)前交插。不用说,我当然没有教过牠这种特技。
「…………」
「咦?怎么,彼儿……」
我默不作声,从魔耶露的两边腋下往上抓起牠。
「喂、你这家伙!要抬高时要先说——哇!」
我就这样双手抓住牠,摸遍牠的身体,把整齐的毛皮弄得乱七八糟,只为了找出机关。
「慢、你、这种事……啊、喂、你这家伙……就说不可以拉耳朵了……啊,唯独尾巴就饶了我吧,因为——那、那里很敏感……啊、嗯……」
我放开发出呻吟、痛苦挣扎的魔耶露,获得解脱的魔耶露瘫坐在餐桌上。
「突、突然做什么啊!这种事应该要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才能做吧?」
尽管说出的话有些脱序,但看来这个声音的确是从魔耶露口中发出的。我重新看向母亲,平静地问:
「……这是什么机关吗?」
母亲悠哉地喝口茶说:
「好苦~」
不待她回答,我已经先丧失了理性。
「现在是喝茶的时候吗?魔耶露在说话耶!」
「好好,冷静下来。来,小彼你也喝口热茶。」
母亲完全不为所动,她又啜饮了一口茶,缓缓开口。
「其实,妈妈——是魔法少女呢!」
好久没听到她一本正经地说话,然而内容却是——
「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是在电视卡通之类节目中经常听到,由可爱的女孩子穿着不能穿到街上的华丽衣裳,对抗以征服世界为目的的坏人的那个吗?
「嗯,就是那个唷!所以魔耶露会说话也是应该的。」
真希望她不要笑品嘻地读取别人的想法。
「我吃饱了。」
我不再说话,端着餐具起身。
「喂——小彼,不准逃。」
「当然要逃啦!平常的恶作剧虽然也很棘手,但今天这个我可无法奉陪。我不知道妳设了什么机关,不过请妳一定要将魔耶露恢复原状唷!」
我叹了口气,开始收拾碗盘。
「看吧,她根本不相信嘛。」
就在我将自己的餐具放到料理台时,听到身后传来魔耶露和母亲的对话。
「嗯,真伤脑筋呢……」
「妳看起来根本不像在伤脑筋……妳平常做得太超过啦,所以彼儿才会变成不符合年纪的沉稳。」
——真希望他们别管我。
「也~是啦……这样的话,让他亲眼看到可能比较快唷~那么,小彼看这里!」
大概是想到什么,后方传来母亲情绪高昂的呼唤。
「……干嘛啦,真是……」
啊知道一定没好事,不过我洗完餐具后,还是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回到餐桌旁。
早知道就别看了——
「在此处发芽,生命之花。」
从母亲口中流泄而出的话语,听起来铿锵有力。
我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感觉,但是母亲白姬此方发出的声音里,确实含有肉眼看不见的力量。
「樱花……」
我连一步也没有移动,可是现在从我眼前飘过的东西,的确是樱花花瓣。这里明明是室内,竟然有樱花在空中飞舞!
正当我准备捻起掉落在掌心的花瓣时——花瓣像泡沫般消失了。那是让人感觉到一股暖意的樱色粒子聚集体。
「你仔细看喔。」
母亲面向我,手里拿着一块布,那是彷佛将生命气息化为色彩、柔和的樱花色披巾。就在母亲将披巾翻面在肩上的那一瞬间,开始出现了变化。
她身上的洋装转换成粉光,犹如松脱似地逐渐从下方开始消失。,还依稀可窥见娇艳的肌肤。覆盖在宛若雪花般光芒下的那副姿态,隐含着与众不同的美感。在整件衣裳褪去,以初生的祼体模样示人之前,披巾自动裹住了身体。隔着那层轻薄的布,崭新的布料接二连三地覆盖在母亲身上。
在这样不到数秒的时间里,母亲摇身一变为与刚才完全不同的装扮。
「变身!」
最后在原地旋转一圈。只是这样,就让人产生满屋子都是盛开花朵的错觉。
——那是以粉红色和白色为基调的小礼服。层层迭迭的荷叶边,彷佛在掩饰就算是客套话也说不出凹凸有致的纤细曲线;下半身是轻柔飘逸的波浪裙,上面同样缀有做工精致的闪亮荷叶边。
那是如满树樱花的小礼服。彷佛樱花树就在那里似的,极具存在感。配上那张只能说是与生俱来的纯真笑容,更是锦上添花。
母亲将随风摇曳的披肩重新披好,看着我问道:
「怎么样?你相信了吗?」
「呃……」
我呆若木鸡,无法回答。
这也和往常一样——是恶劣的恶作剧吧?
我极力想否定这个缺乏真实感的状况。
母亲的恶作剧一向很超过,总是心血来潮就展开行动,极尽所能地把我耍得团团转。
其中一个例子,就是「母亲大人」的称谓。
那是在我年纪还很小的时候,某天母亲突然斩钉截铁地说「妈妈其实是公主呢」,欺骗了年幼的我。如果只是这样说说的话,还算是人莞尔程度的孩童时期回忆。然而,母亲为了把这个告白弄得像事实一样,还请了女仆、管家,以及一些看起来像是某某贵族的人,举行了盛大的宴会。于是,妈妈是公主的印象便深深植入我幼小的心灵里。
不过,这个人的确拥有公主般的特质——比方说任性的程度。
总而言之,她拥有足以颠倒是非的行动力。
刚才看到的景象一定也是——
「哼!你好像还不相信喔?那就去外面吧。」
「……嗄?咦?」
连问「妳要穿那样出去?」的时间也没有。
转瞬间,母亲用纤细的手臂抱起了我,不容分说地把我带到屋外。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我却感觉到身旁有亮光。
其中一个原因是,母亲身上穿的衣服微微散落的光粉。
另一个原因是,「怎样?小彼,空中散步的感觉如何?」
——距离非常近的月光。
我在飞,飞在天空中。被公主抱着的我,只能任凭宰割,现在正跃在半空中。那并非一直飞在空中,而是用跳的。母亲以骸人的跳跃力,在栉比鳞次的住宅屋顶上跳着。
「彼儿,怎么样?很舒服吧!」
魔耶露紧抓着母亲的肩膀对我说。
虽然心想「拜托别跟我说话」,我还是问了在意的事。
「你从刚才就一直叫……彼儿,是什么意思?」
「咦?你问什么意思,彼儿就是彼儿啊。因为是彼方,所以叫彼儿,很可爱吧?『儿』是萌角色的象征唷!」
「下次再这样叫,就让你吃吃苦头。」
我对着纯真的红眼睛,斩钉截铁地说。
在人造光线无法到达的天空里,母亲拥有的银白色光芒极为耀眼,魔耶露的金色毛皮看起来也比平常闪亮。
话说回来……
——好美。
这份感动,无法用言语形容。
在短短的时间内,难以置信的事如连珠炮似地接踵而来。不过,我有种「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感觉。真希望这一切若能以梦境收场就太好了。
「哎呀,来得正是时候~」
「出现了?」
「啊,虽然不是太强。」
——看来果然没办法轻轻松松收场。
「小彼,我要稍微加快速度唷。」
「随便妳要怎么做都好……」
自暴自弃地喃喃自语,是被牵着鼻子走的我唯一做得到的事。
突然间看不到景色,因为我的身体完全紧贴母亲的身体。我们长得这么相似,身体的柔软度及体温却不一样。
母亲比较柔软,好温暖。
……啊,可是胸部好平。
「把你丢下去喔~」
「别笑着说,感觉更恐怖!话说回来,为什么母亲大人可以读别人心思啊?」
——不久后,我们着地了。
总觉得很久没有踩到地面,感觉好像还浮在空中似的。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是个敞开的空间,到处掉落着碎得乱七八糟的混凝土,就像是某个大型建筑物刚遭到破坏的样子。虽然因为很暗无法看清楚,但勉强看得到「出售地」的招牌。
母亲从后方走到我前面,镇静地说:
「别担心,你马上就会知道的。所以,在那之前……」
她用小小的左手悄悄包覆住我的右手,手掌传来偏高的体温,不知为何让我心跳不已。就在我觉得她那副平时鲜少露出的含羞表情很新鲜时,我意识到一股禁忌的情感。
——这个人和我太相似了,但内在却是天差地别。彼方是静,此方是动,她拥有我所没有的东西。有值得尊敬的地方,也有叫人欣羡的部分,有时候还会感觉到她的魅力。
「不,那是类似憧憬的感觉,我并不是把她视为女人看!」
当我为了抚平急促的心跳,不停在脑中自我反驳时,母亲继续把的右手拉向她的胸前。并不是用力拉过去,而是像在诱导一样,温柔地领着我。心脏的鼓动透过牵着的手产生共鸣,我连心跳也被这个人掌控了。透过手掌传来的体温,让脑筋的运作变迟缓。
「不,就说不那回事了!虽然这个人的确不像为人母,但这样下去,不能跨越的那道防线将……不过,每次设圈套的都是母亲大人……总觉得,随便她了?」
眼前相隔数公分的幼小躯体,尽管是纤瘦的体型,却是甜美的禁果。手指就快碰到了,碰到那个微微主张着自己存在的胸部——的前方,母亲以右手遮住的契约书。
……咦?
「等一下!」
我赶紧挣开她的手,缩到身后。
「呿,被发现啦!」
从刚才就一直坐在母亲右肩的魔耶露,大声咋舌道。
「你这只猫,不准咋舌!这个契约书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张契约啦。别在意,别在意~」
母亲晃了晃胸前的纸张,用可爱的口吻说。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