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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你都明白了,是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的。”一个平淡而冷漠的声音回响,如果你注意,你会发现,这个声音有着与它语气极其不相符的稚气。
“那……”低沉的声音略微一停顿,带着一丝紧绷,“你的决定?”
“我去。”
“恩,很好,那么你还有什么要求吗?”无关慈悲,这只是目的得逞的补偿。
“善待我母亲。”冷淡的声音还是没有一丝波动。
“好的,我给她最好的用度,让她搬进主屋,每个月再多加——”
“不。”冷漠的声音无礼地打断了这充满铜臭的保证。
“不……”低沉的声音有一度的疑惑。
“她还是住在她的花间小阁,用度也不用增加,但是从今天起,你和你的那些女人都不准再出现在她的面前。”这是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坚定而冰冷。
“你!!”低沉的声音猛的有些激愤起来。
“唯一的要求。”冷漠却仍然平静。
“你!!”一番咬牙思量,最终做出了取舍,“好,我答应。”
“恩,”没有因自己的要求达成而兴奋,冷漠不变,仿佛原本就不在意结果,又或者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多长时间?”
突然的问题,让人摸不到头脑,但是对方却听懂了。
“直到他不要你!”低沉的声音此时有一种报复的残酷。
“好。”依旧——淡漠。
一张薄纸定终身。
这年,姚未浓九岁,她被她的父亲送到了黑家,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呢……
缘出
第一章 缘出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熏微度绣芙蓉。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一个淡淡的声音,轻轻地默念着,好像是想从诗中找寻什么似的。
这是晚唐时期李商隐的一首无题。姚未浓经常像现在这样默念,但是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她会念它只是因为一种习惯,一种感伤的习惯。
这是首特别的诗,对姚未浓来说。
因为它包含了母亲过往的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更因为它是自己名字的出处。
书被催成墨未浓……未浓,也许真的是应了她的名字,她的一切都是淡淡的。
坐在窗边,姚未浓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
她想起今天,黑云里——也就是黑家独子,她的主子的话,“你平静的让我恶心!”
她平静吗?也许吧。
但是如果不平静她又能如何呢?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当作礼品送给别人,如果她不够平静,她是不是要发疯呢?
呵呵……真好笑。
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是她并不感到高兴,也没有什么好高兴的,她所有的只是——平静。
对了……今天这也是她来到黑家的纪念日。
竟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时间原来过的这么快?
还记得她九岁生日那天,她突然被久未露面的父亲召唤了去,那时,她是兴奋而期待的。
可是,等待她的却是一个残酷而自私的决定。
从此,原本早熟而冷淡的孩子,只剩下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愤怒吗?
委屈吗?
不,她没有,她很平静,一直都是。
姚未浓,未浓,未浓,这不就是母亲对她的要求吗?
“小姐,大少爷请您过去。”一道声音突然打乱了这平静的画面。
“知道了。”未浓淡淡地回答,摆手让佣人下去。
看着佣人恭敬的样子,她露出一种奇怪的笑。
其实,黑家待她不错,她几乎拥有和黑大少爷同样的待遇。
来到这里,她跟着黑云里一起上课,学习各种知识,语言,甚至空手道等等。她享受着正如刚刚佣人所说的“小姐”一般的生活。这种生活甚至比她在花间小阁更加优越。
“不知道,莫关应知道我过的日子原本是这么惬意,他会怎么想?也许会后悔自己的决定也说不定。”
☆☆☆ ☆☆☆
未浓说的没错,莫关应确实后悔了,他后悔把自己的一个“无牌女儿”送给了别人,而没有把这么好的机会留给自己的“正牌女儿”,否则他可以得到更多的——好处。
没错,姚未浓是他的骨肉,但是她不过是自己为了得到一个女人而制造的私生子。虽然那个女人是他这一生的最爱女人,但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姚未浓只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子。
“都是你啦!”莫关应的太太冲他一指,“当初黑家提出让咱们女儿过去和他们的儿子做个伴,你死活都不肯,非要那个小妖精去!现在好了,你看看,黑家拿她当个宝,处处礼遇她,哼!万一她要是和黑家的儿子勾搭上,那还不宠得都上天了?!”
“你说什么啊,她不就是个佣人?!”
“佣人??你知道今天李太太她们怎么说的吗?她们还以为那小妖精是个黑家大小姐?!”这恐怕是这次争吵的导火索。
“那又怎么样?”莫关应不耐烦地说。
“那又怎么样?!那本来都应该是咱们家文文的!!!”莫太太骄傲地把独生女莫文文揽了过来。
“现在怪我?!当时你怎么说的?你还不是怕文文过去受苦,死活让我逼着未浓去黑家?!”现在反过来怪他?不可理喻!
“那……那时候……”莫太太一下子倒无言了,“那时侯还以为黑家人一定不会善待文文,而且谁放心把孩子弄进黑道家庭——谁想到他们这两年竟然洗手投商,还发了大财?!”白白便宜了那个小妖精!
“那我能怎么办?事已至此了。”说不后悔吗?不可能,他也希望能从来,把未浓换成文文,这样不仅可以去见他唯一爱过的女人,还可以把文文介绍给黑家,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借此巴上黑家这条肥羊。
可惜,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他自己把机会断送掉了。
当年,姚未浓就把话挑明,从此各归各路,互不相干,想指望她帮助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他虽然对姚未浓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或者说根本不算个父亲)但是他了解这个从小就冷淡地让他害怕的孩子。
姚未浓,她,言出必行。
“唉……”两声叹息同时从莫家夫妇嘴里发出。
莫文文,莫家的掌上明珠,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无奈地看着父母,“爸,妈,你们不要这个样子啦。”
几乎又是同时,莫家夫妇的眼光突然发出了光彩,“对了,我们还有文文!”
“文文又漂亮,又可爱,和姓姚的那死丫头完全不同!!”
“而且文文和他们在一个学校,不一定就没有机会……”
莫文文看看野心勃勃的父母,娇小的身子怯懦地缩进沙发。
“爸……妈……”
“文文,爸爸妈妈以后就看你的了。”
“文文,只要你能把黑云里搞到手,我们家就……”
莫家夫妇对看一眼,无言地传达着未尽的信息——那是贪婪而诡异的眼神。
“可是,可是爸,妈,黑云里好可怕,他……”
可怜的莫文文,不管她说些什么,她的父母都不会听进去了。
宠爱吗?或许。
疼惜吗?或许。
但是,这一切并不是最重要的。
掌上明珠?那也许只是棋子的另一个名字。
☆☆☆ ☆☆☆
“刚刚你找我?”姚未浓走进悟道场,对着正踢着沙袋的一个英俊男子说话。
“怎么才过来?”男子停下动作,接过未浓的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
未浓淡淡一笑并未回答,男子也没有再问,似乎也知道她不会回答。
两个人之间有一种和谐又诡异的默契。
“你生气了?因为我的话?”男子转过身,背对着她整理有点散乱的练功服。他就是黑家未来的主人——黑云里。
生气?不,她不会。
“没。”未浓淡淡地回答,抬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下。
“那,”男子转过身,看着她利索的练功服,唇边扬起一抹轻笑,“来打一场?”
“好。”依旧是一个字,拳脚来往间,充满着默契。
这一年,姚未浓十八岁,黑云里二十岁。
时光的齿轮转动,让他们成长,也让他们更接近未知的未来。
秘密
第二篇 秘密
“我回来了。”一个小小的人影出现在屋外的走廊上。
屋里的人只是点了下头,琴键上手指甚至没有停止,忧伤的旋律也没有停止。
小小的人影,安静的立着,然后跪了下来。
旋律依然不断。
最后,小小的人影开口,“今天莫关应找我过去。”
手指仍不断地弹奏着,只是突然加重的力道让悠扬的旋律转变为愤怒的乐章。
仍然是小小的身影开口,“以后他和他的女人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当!”键盘上的手指同时狠狠按下,那道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的身影,居然——缓缓地回过身来。
小小的身影,裂开一个笑,“这是你今年第一次看我。”语气苦涩但是平淡。
“你……他有什么要求?”同样平淡的声音响起,显然此人非常了解莫关应的为人。
“他要我。”从今天起,我会代替他的女儿,成为别人的一条狗。未浓的心里淡淡的补充着,但是她并没有说出来,因为,或许,说了,她也不会在乎的不是吗?
钢琴前的身影略一震,但是没有说什么。
沉默……
小小的身影站起来,转身——
“你,你恨我吗?”钢琴前突然传来了声音,却仍然是那么平淡。
“恨你?”小小的脸上出现了孩子特有的茫然,半晌,才悠悠地继续,“我,是你被人侮辱的证明;我,是你离开爱人的原因;我,是你最恨的男人的骨血——该恨的是你,不是吗?”
那小小的身影微微颤抖,脸庞上笼上了月的阴影,悲戚而无奈。
又是沉默。
这次小小的身影没有再迟疑,像来时一样,无声地离开。
而钢琴再次响起,这次的旋律不再忧伤,不再愤怒,有的只是……
一声叹息。
“女儿,妈妈谢谢你。”
可惜姚未浓已经离开了,她,没有听到,她一生中唯一一次来自母亲的呼唤。
☆☆☆ ☆☆☆
今天一大早,黑云里就被他的那几个死党叫走了,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姚未浓站在门口,等着司机伯伯把车开出来。
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去上学,对未浓来说是一种新奇而奇怪的感受,毕竟她和黑云里几乎是寸步不离的。他们会分开,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要处理个人的私事,另一种就是像现在,黑云里的那帮子死党有事情。
黑云里的死党——这几乎可以说是两人之间唯一的秘密。
莫名的,黑云里隐瞒了关于他那帮朋友的一切,其实并非刻意隐瞒,他只是——没有说。
但是依照姚未浓的个性来说,黑云里不说的,她自然是不会问,于是秘密出现了。
自己,唯一不知道的秘密,不能触及的领域……她,该在意的,她是他的保镖,属下,除了亲人最贴近的人,不是吗?
可是——她不在意。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会有什么差别吗?
对她来说,不会有,是的,什么差别都不会有……
“小姐,可以上车了。”这时,司机伯伯把车停在未浓面前,并且为她把车门打开。
未浓敛神,冲司机伯伯点点头,弯身上车。
其实她完全可以自己开车去,她早在初中的时候,就跟黑云里一样学习了开车,甚至说她的车技比黑云里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她不能开车,或者说,她不被准许碰车。
因为,在一次飙车时,她莫名地突然加速,车子像子弹一样冲去——
也许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超越急速的快感,她情不自禁地不断加踩油门——她知道,这是出轨,这是错误,但是她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她在路上飞驰,超越一切,那种将一切都可以甩开的感觉,让她有一种跨越死亡的欲望——鬼使神差地她松开了方向盘,车子在路上蛇行,颠簸,然后翻下路轧。
时间瞬间反转,颠倒,车子里的她却有种解脱的兴奋——
然而车子上优良的防护设备救了她的命。
不过,这次事件还是给她带来很大的影响——首先是,两次大型手术,昏迷一个月,住院半年。其次是,被禁止接触任何有轮子的东西,甚至是自行车?!
回想到这里,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