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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看不到人影,左非色缓缓起身离开。连夜赶路加上先头一直在照顾沉在梦魇中的她,现下的他早已是倦得厉害,该回房好好睡上一觉了。
——这些日子,就先等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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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卦走到了虚天府西边的一处池塘,那池塘之上横跨着一座可供两人并行的石拱桥。此处位置偏僻,虽是风景独美,倒不常有人来。
在池边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她有些愣神地看着水面,脑中空空一片,仿若万般意识都懈怠了下来。
清澈的水面静成一面镜子。偶尔吹来的风掀起层层鳞般波纹,在她的心中荡开成片成片的空无。
韩苏他还好吗?
几番欲抬手掐算,却又都放了下去——知道又能如何?他好,你会难过。他不好,你又能怎样?现下有容若在他身边,以她那般命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那个她以为的家怕是回不去了,起码现下是回不去了,就算回去了也只能火上浇油。她不敢见他,不敢听他的质问,不敢面对自己一手成就的他俩。
看着水中倒影出那个无神的自己,她心中生出无力的悲伤。
无卦啊无卦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傻的人吗?能看穿这世间百态,因果循环可是就算早已看穿自己的心,你还是没有办法不是吗?
嘴角渐渐淌下一丝鲜红,突然涌上喉头的腥味叫嚣着她的失败,水中倒影着她惨白的脸颊,仿若行将就木。
“咚——”石块狠狠掷入水面,打破那让她颤抖的水影。
夕阳西下,黄昏之时。
嘴角的血迹渐渐凝固,久坐的膝盖因这湖边凉风已经僵冷。她伸出已经冰凉的手,映着水面一点一点抹去嘴角血迹。缓站起身,一步步离开了这片池塘。
逆天有谴。
姬无卦,你的报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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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日去到虚天府都没有见到姬无卦,还都被虚天府的人拒之门外,徐管家越发焦急起来。
自从新婚那一日,王爷彻夜站在院中,本就身子弱,这下更是染了风寒,来势汹汹,已经昏昏沉沉了三日。
三日之中,王爷一边又一遍地唤着姬姑娘的名字,可那姬姑娘却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也许她已经离开根本就不在西胡了。
王爷本来要娶的姬姑娘,怎么到头来成了上官容若。每每想到此处,徐管家就觉得怒不可遏。
他特地寻了青竹来,然而几番厉声问询,青竹都是一言不发,最后更是嚎啕大哭,“奴婢发过毒誓绝对不能出卖姑娘!先生姑娘都是为了王爷好,都是为了王爷好啊!”
徐管家面目一沉,“为了王爷好?王爷现在这副模样还不都是拜她所赐!到底谁是你的主子,一口一个姑娘,你是置王爷于何地!”
说完,徐管家愤而甩袖离开。
青竹垂泪不语。
那一日,无卦在虚天府和青竹说了容若才是新娘,希望她配合。
起初青竹自然是愤怒异常,直说这是欺骗,死活不同意。可在听了无卦的那一席话后,青竹渐渐安静了下来。她有怀疑过,可是那是无卦,无所不知的无卦。然而,还没等青竹细想,她最后的疑虑就被无卦说完后呕出的一口鲜血吓退得一干二净。
“此为天机,你万万不能告诉韩苏”说完,无卦就彻底昏了过去。
容若忙叫人去找了离祭祀。
祭祀赶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再这么刨根问底,她迟早被你们害死!”
那一刻,青竹才知道,无卦姑娘原来为了王爷付出了那么多。
——所以奴婢决不能辜负姑娘的一片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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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胡国国医已经不间断地照顾了韩苏三天三夜,终是将他的病情稳了下来。
他们都很是奇怪,洛国二皇子新婚第二日就得如此重病,还一直叫着并不是新婚妻子的名字,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当然,这些事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八卦的,左耳进右耳出即可。医者,只需专注于救人治病,其他的少听少问,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徐管家听闻王爷病情已经稳住,即将转醒的消息之后,惊喜得疾步就往王爷那处而去。
待他推开门,就见到王爷已经半躺半坐在床上,正喝着药。
“王爷!”徐管家三步并两步走到床边,“王爷,你终是醒了老奴”话到嘴边,徐管家百感交集,眼眶都红了起来,伸手接过韩苏喝尽的药碗,一个劲地说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劳先生牵挂了。”韩苏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沙哑,但精神已是好了不少。
“王爷必是饿了吧,老奴这就去厨房拿点吃的来。”徐管家刚要起身,却被韩苏按住了手臂。
“不必了,这几日的药却是喝饱了,歇歇再吃不迟。”韩苏这般说着,面上一派沉稳,倒让徐先生有些不习惯起来。
“也好,也好。”现下徐管家看着韩苏,只要人人好好的,真是万般都依他的。
“无卦呢?她可曾回来?”韩苏缓缓眨眼,很是平静地问出了此句。
徐管家心中一惊,不知如何答话,就怕一不小心再次勾起王爷的伤心之事。
见他默默不语的模样,韩苏心中便基本上都明白了,他面无表情地继续问道,“王妃现下在何处?”
王妃?是说容若?
徐管家不确定地看着韩苏,“容若她这几日一直住在婚房”
“先生该改口——是王妃。”韩苏声音无波,眼中平静异常。
“王爷?”徐先生有些不敢置信,他没听错吗?王爷这是承认了被无卦小姐骗婚的那个王妃?
“无卦一片好意,本王自是不能辜负。能有离月这般王妃,也是本王的福气。”韩苏的语气一点伤心愤怒也无,仿佛在说着在平常不过的事情,“这几日,本王身体不好,倒是冷落了新婚娘子。今日起,便让王妃过来就近服侍吧。”
徐先生还想说什么,可在对上韩苏那有这几分寒意的眸子,那些话便全吞了回去。
“是。”
“先生不用再去找无卦了,她想回来便会回来的。”
“是。”
“刚喝了药,本王又有些倦了,你且下去吧。”说完,韩苏便闭上了眼,靠在那处歇息起来。
“是。”
这般沉静的韩苏让徐先生措手不及,这三日大病,王爷倒似变了个人一般。以往的他似乎并没有这么常用“本王”二字
另外,他竟然会让容若近身服侍,这一点是徐先生怎么也没有想到的。而且王爷竟然一点也没有想见无卦姑娘的意思,难道是王爷他想通了?
徐管家已走,韩苏缓缓睁了眼,眼中一片深寒,若有似无地带上了一丝狠绝——上官家天择贵胄,上官容若究竟有多贵命格,让你不惜骗本王一场也要将她送来本王身边呢?既然如此姬无卦,你的好意,本王便好好心领身受,也叫你不白忙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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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天府,是夜。
无卦木然地随着小童去到了正厅。
将进晚食,左非色和离祭祀都已经坐在了桌边,还有一张椅子空着,自然是留给无卦的。
“离长老。”无卦打了招呼,她还是不大习惯称他为师伯。
离祭祀忙让她坐下,“这是我徒弟左非色,你们早就认识了。今日也算是我们空花门一聚了。”
无卦眼睑微沉了一下,声音有些低,“如果师父能在,就更好了。”
“无卦的师父,不知是哪位高人?”左非色开口问道。
“总会有机会的。下次等你师父来了,我们再好好聚聚。”离祭祀突然插话,打断了左非色的问题。
左非色看了一眼自己师父,心下有些奇怪,他略一思量,便再次问道,“无卦的师父想必是空花门高人,不知怎么称呼?”
离祭祀的脸色轻微一紧,他似是没想到左非色还会继续这个问题。
无卦听到问题,刚想回答,离祭祀却已经说了起来,“无卦的师父是我的师弟,也是你的师叔,这世间要说算卦最厉害的,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这么厉害?”左非色有些讶异。
离祭祀继续说道,“空花门卦派主修卜卦,在这方面下的功夫自然是比我祭派出生要多得多,无坎比我强也是自然”
“无坎?”左非色突然插话,“可是姬无坎?”
离祭祀定定看了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一直静默坐在那里的无卦,突然抬头看向了左非色,“你听说过我师父?”
左非色些微停顿了一下,而后很平常地说道,“我好似是听过这个名字。”
“在哪听过?”无卦看着他,一瞬不瞬。
“这个记不清了。”左非色露出无奈的一笑,不再继续。
听他此般回答,刚升起的些许希望又都落了下来,无卦静了声。
左非色用余光稍稍看了眼对面一直埋头不语的无卦,眸色几不可查地一沉——姬无坎原是她师父。
“无卦,不用着急,无坎那小子本领不错,定是四处云游了。”离祭祀出言安慰。
“嗯。”无卦点点头。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吃饭吃饭,好好庆祝一下。”有两个晚辈陪自己一起吃饭,离祭祀很是开怀。
无卦不多话,安静的吃着饭,只不过吃得很少,很慢。
离祭祀东拉西扯地说着西胡的事情,左非色在一旁一直笑着听着,时不时会插上几句。
看来他们师徒的关系真的很好。
此情此景,无卦突然觉得自己想老头了——如果老头在就好了。那自己就又有家可以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跑了整整一天,终于把房子找好,lease签了!!!哈哈哈哈!!!!
不过这周之前要全部搬完。。。还要打扫原来的房子。。。白天还要上班。。。周末还要去买家具,新房子神马都没有,不像原来学校宿舍还有床
娘子泪眼相求。。。
(┬_┬)
最近几天可能更不了了,存稿已经基本没了。。。(>﹏<)
下周二应该就基本上结束了,到时恢复更新。
亲们不要打我,我会努力码字的。。。
☆、即以是空
这顿饭离祭祀吃得很是开心,最后还特地嘱咐左非色送无卦回屋。
外头天色已暗,月上梢头,已是入了夜。
刚要出大厅,就有有提灯的童子走了过来,为他们照明引路。
左非色从他手中拿过了灯,“你就不用跟着了。”
“是。”小童安静地退下。
提着灯,左非色回头看了一眼无卦,“走吧。”而后不紧不慢地走上了门前青石路径。
无卦一路跟着,低头看那明灯,不言不语。
两人一路走,和着虫鸣,夜的静谧显出几分生动。
“你一直在找你的师父?”走着走着,左非色开口问道。
“嗯。”她想了想,有些不甘心地再次问道,“你真的记不起在何处听过我师父名字了吗?”
左非色停了步子,站在前头。
无卦快步走到他的旁边,“你再好好想想?老头他应该是去过洛阳的,说不定就是”
“许是我记错了。”左非色打断了她的话,“天下之大,重名之人也是不少,更何况是名字读起来相似之人。也许我曾经听过的那个名字不是你师父。就算是你师父我也真想不起来了。”
“算了。”无卦眼中有着掩不住的失望。
左非色对她笑了笑,“走吧。”
无卦提步跟上,心情依旧低沉。
左非色一路将她送回了住处。
“好好歇息。”
“嗯。”
他提着灯转身走了,无卦在他身后闭了门。
左非色并没有回去自己歇息之处,而是在无卦关上门后,一个回转,往来处而去。
有些事他似乎需要好好问问自己的师父。
“进来。”
左非色还未伸手叩门,里头就传来了师父的声音——果然,他也在等自己。
双手推门,左非色走了进去,直接坐到了离祭祀身旁的椅子上,“离大人,在等我?”
“没大没小,叫师父。”离祭祀端起面前杯子,一饮而尽。
左非色看了看那杯子,眉头皱了起来,“酒?你——不是不能饮酒吗?”
离祭祀嘴角牵了一下,“偶尔沾下也无妨。”边说他边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你来,不是有事问我吗?问吧,”
左非色伸手拿过他的杯子,“不要喝了。你若是不喜我问,那我不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