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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
是哭声。
“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明天就是满月了,如果是真的,我……就再也无法回头了。你们……”
夕子勉强说完这些,深深地垂下头。
总觉得不忍卒睹。美由纪没有资格对小夜子和夕子说些什么,她的视线转向中庭。
——视线。
喷泉旁边有人,正面对这里。
美由纪察觉到来自远方的视线,忍不住张开双手,想要护住两人。
“不要在这里说,到其他地方去吧。不,不行,时间已经差不多……啊,已经太晚了……今晚到别处再……”
美由纪再一次回头,注视她们的似乎是老太婆。老太婆不仅近视,还有散光,这样的距离应该无法识别她们是谁,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老太婆动作特异地朝她们走过来。在现阶段惹出麻烦不是个好注意,美由纪作出决定:“夕子同学,你住的是单人房吧?我们晚上过去你的房间。你一个人……回得去吗?”
夕子说“不要紧”,有点蹒跚地站起来,扶着墙壁往礼拜堂方向离开了。
美由纪伴同安静但情绪激昂的小夜子急忙离去,必须在老太婆赶到之前离开才行。
美由纪牵着小夜子的手,绕过圣堂后面跑走。老太婆似乎口中念念有词。学生的背影看起来都一样,反正她也看不出是谁。两人在厨房后面暂时歇了一口气。
小夜子的脸色苍白无比,额头也渗出汗珠来,是发烧了吗?她急促呼出的气息好白。不过有可能只是因为气温太低,美由纪想到这里,不知为何,突然有种误闯异国的奇妙感觉。
“发生了什么事,小夜子?”
没有回答。
“你……见到本田了吗?”
她只是低头。
一定是见到了吧。
然后原本就快消失的杀意又重新燃起了吗?
麻田夕子最后说了:
——今晚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明天就是满月了。
这是什么意思?美由纪思索着。不,根本用不着想。
那表示她又诅咒了一个人。
如果诅咒实现的话——如果那个人死掉的话——就足以相信诅咒是真的。
——我不想相信了。
——如果是真的,我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不想相信,希望这是假的。希望这只是一场愚蠢的游戏。可是这好像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而它被证明是真的的话,我就成了杀人凶手——所谓再也无法回头,是这个意思吗?
——夕子的内心纠葛是源自于此吗?
想到这里,美由纪的心跳开始加速。
夕子的意思是,诅咒和卖春都是真的吗?
小夜子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丕变?
美由纪说道:“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追问。只是,回答我一个问题……“
小夜子缓缓抬头。
“……小夜子,你是真心要杀掉本田吗?”
“我想杀了他。”
空虚的眼神,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
我要杀了他,如果诅咒没有用……我要亲手杀了他。
“我知道了。”
只要听到这些就足够了。
既然如此,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管诅咒是真的还是骗人的。
都只能做到小夜子满意为止了。
“那么今晚……在麻田学姐的房间见。”
美由纪尽可能毅然决然地说道,最后留下小夜子离开了。她在用餐前还有事。就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是每日必行公事。
也算是为了再次确认这一连串非日常的事件全都是日常的延续,美由纪不能够马虎省略。
仿佛被白昼的漫长压倒似的,夜晚很快地来临了。美由纪等待室友睡着后,离开房间。她不晓得室友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不过室友虽然守规矩,却也知道通融,就算人醒着,应该也不会说什么。至于小夜子,只要继续用她被老师找去之类的接口蒙混就行了。美由纪悄悄溜出宿舍,前往礼拜堂前面,她和小夜子约在那里。
吐出的气息好白,气温相当低。
月光皎洁,接近满月。
制服上披着斗篷。
每个人的服装都相同。
小夜子已经先到了,她看起来还是很不舒服。或许是因为还苦恼着,才会看起来如此。
“美由纪……”小夜子在背后说了声“谢谢你”。
不客气——美由纪在心中回道。
这已经不是别人的问题了,这也是美由纪的问题。
两人在石板地上踩出脚步声,并肩走着。
看见一枚星座石板。
上面是双鱼宫的刻印。
单人房宿舍的石柱上雕刻着莫名其妙的花纹,看起来像文字,但没有人会念。
美由纪堂而皇之地推开了门。
硬质的中庭冰冷而且寂静,“叽”地响起轻微声响。用不着在意。小夜子说她记得夕子的房间在二楼尽头处,在用餐的时候打听到的。美由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跟在小夜子后面。
走了一会儿,小夜子不安地回头,小声地说:“我们还是回去吧。”美由纪摇摇头。小夜子想了一下,说:“就是这一间。”
美由纪轻轻敲门。
房门随即开启,夕子的脸从门缝间探了出来。
她解开辫子,穿着长袍,可能已经沐浴过了。即使如此,她看起来依然憔悴万分。好阴沉。这不寻常,她看起来比白天还要憔悴。
“请进……”
夕子毫不排拒。这个时候美由纪才想到,单人房宿舍里,这类晚间的拜访或许是很常见的。如果美由纪住的是单人房,也会欢迎访客吧。
房间里也很暗。
“开灯的话……教职员宿舍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这里,所以……”
“有月光就够了。白天的时候真是对不起,连名字都没告诉你。我叫吴美由纪,她是渡边小夜子。虽然状况变得怪怪的……”
“……我叫麻田。”
夕子请她们在椅子坐下,自己在床铺坐了下来。
小夜子找不到开口的契机,于是美由纪打破沉默。
“开门见山,我们先发问。请你不要觉得不舒服,我们没有恶意。呃……”
想问、想说的事情多的数不清。
但是首先……
“……冒渎……是真的吗?”
美由纪无论如何都想问清楚这件事,她觉得如果这是假的,一切都只是空谈。因为难以启齿,她原本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但不管了,只要说出口就是了。
“真的是……开门见山呢。”夕子的表情变得严肃,“装傻也是没用是吗?”
“你不想说吗?”
“是不想说,但是你们已经知道了吧?”
“……嗯。”
“传的有多厉害?”
“是没有传开,但是我想大家都知道。”
夕子仿佛很冷地拉紧长袍衣襟。
“你们知道详情吗,还是……”
“我不知道细节。小夜子呢?”
“我也……不清楚,只听说好像有这么一群人。不过夕子同学,我们听说了你的事,你……”
“原来如此,那么你们也不必知道更多了,不知道才是对你们好。可是关于我的传闻——卖春是事实,你们会唾弃我吗?”
“这……是不会啦……”
小夜子含糊其辞,美由纪哑然失声。
原来是真的。
“没关系,唾弃我吧。就像你黄昏时说的,我是个肮脏的妓女。”
“不是的,那是……”
“不用勉强,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件事……不用再提了吧。”
美由纪不想从夕子的口中听到更多了。她不想知道夕子卖春的理由,光是知道这是事实,就已经够她受的了。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感到同情,当然也无法像夕子说的去唾弃她。
“言归正传。我和小夜子并不是在调查你或者你的同志,我们连有什么同志还是团体都不晓得。”
“我想也是。”
“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想知道小夜子在黄昏时问你的问题,也就是说,我们想知道把人咒死的方法。你说那不是好玩的,叫我们别问,但是我们也是很急迫……”
小夜子从窗户看着满月。
夕子望着桌上的书本——八成是《圣经》——的书背。
“……所以,你的事我们并不在乎,只要告诉我们诅咒的方法……”
夕子突然变得心慌意乱,“这……这不行。绝对不行。不是我要隐瞒,这绝对不行。你们不能够想要知道这种事,这才是冒渎。我刚才说过了,请你们就这么收手吧!”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没用了。我们从一年级的坂本学妹那里听说了一些,觉得诅咒是骗人了。所以我们原本打算就这么停止追究,可是你的同志却把我们给叫去了。你的同志说诅咒是真的,只要成为你们的同志,就会帮我们诅咒杀人,又要我们跟你谈,可是你却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们。”
“就跟你们说我……”
“是真的吗?”
“这……”
“你之前说今晚就知道了。真的有诅咒吗?人真的会因为诅咒而死掉吗?”
“诅咒……”
夕子咬紧嘴唇,思忖起来。然后她说:“我刚才也说过了,同志们打算拉拢你们加入。她们命令我拉拢你们,因为她们认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们所说的诅咒效果。只要你们加入,同志们就会原谅我。”
“原谅你?什么意思?”
“我对同志们的想法存疑,然后又捅出了许多娄子,而且我还想脱离同志,所以才遭受惩罚。可是我慢了一步,恐怕无法脱身了。但我不打算把你们也拖下水,这是我最后的……”
“等一下……夕子同学,你先听我说。”
美由纪得到小夜子同意后,说明事情的经过。
“太过分了……”夕子极其缓慢地说。接着她将凌乱的头发束起并拨到后面,露出痛苦的神情,不久后还是放开了。
在月光的照耀下,乌黑的发丝轻柔散落。
夕子沉默了半晌,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接着她望向小夜子,询问这段话的真伪。小夜子点了点头,夕子说了声“好可怜”,热泪盈眶,又说“你可能也不想被我这种妓女同情吧”。小夜子只是低头,说了声“谢谢”。
夕子似乎下了决心。
“听好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最好能够忘掉。我了解你们的心情,所以我才告诉你们,但是你们真的最好把它忘掉。”
然后夕子望向美由纪说:“听好了,我的同志组织了一个叫做‘蜘蛛仆役’的团体……”
这个名字,美由纪从坂本百合子那里听说过。
“……以某位大人为中心,总共有十四个人。那是你们所说的进行诅咒仪式的团体。而它与卖春的团体,是同一个团体。”
“啊?”
“卖春……”
“同一个?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诅咒别人,和男人上床,这些对我们来说是一样的。你们明白吗?”
完全不明白。
美由纪迅速地整合听到的情报,然后以几乎相同的速度改写脑中的认知。
“所以如果你们要加入同志——就是这么回事。你们得先明白这一点。”
“必须要卖春……是吗?”
“等一下、等等,夕子同学,我不懂。”
“我们之所以卖春,不是因为想要钱,或是出于好玩。这完全时冒渎,是为了……冒渎天主、冒渎基督。”
“冒渎天主?”
“没错,所谓的仪式——就是黑弥撒。”
“黑弥撒!”
原来如此……所谓的恶魔崇拜者,不折不扣指的就是字面上所说的意思啊。
若是照她们的逻辑来看,卖春与咒杀在根本上是相同的。
“对,我们是令人忌讳的反抗者。信仰说穿了是属于男人的,不是吗?本田对渡边同学说的话,或多或少都是男人的真心话。基督教虽然提倡慈爱,但是这个宗教直到不久以前,还正经八百地议论着女人到底有没有灵魂。女人天生就是妓女——本田是不是这么说?”
小夜子一语不发,别过脸去。
“女人是恶魔的陷阱、女人没有理性、女人是人类的瑕疵品——这些话现在虽然不再有人说了,但是基督教是在这样的历史当中形成的宗教,对吧?圣父、圣子、圣灵,那么母亲在哪里?根本就不存在。所以我们……”
美由纪有些吃惊,她突然觉得与自己同龄的夕子变得好老成。美由纪活到这个岁数,从来没有意识过自己是个女人——不是个男人。
“可是……”
因为这样就卖春,又能怎样?
完全算不上抵抗,也成不了反抗。
“我明白。你是想说就算卖春、和男人上床,又能够怎么样对吧?我也这么想。可是所谓黑弥撒,就是要做完全相反的事。基督教的仪式你们也知道,要做和它完全相反的事。因为这是反圣餐式,浸淫在下流龌龊的话语中,耽溺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