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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介意,冯。我自己选一张桌子。那是嶂螂从来不去的一张桌子。」
他把他们引导到一个角落,献殷勤地为伊娃搬好了椅子。
「嶂螂,」他说道,「不过是个噱头。」她再一次微笑了。
「墙壁是讨厌的绿色,而且很肮脏,但是,厨房无可挑剔。想看看它?」
「不啦,谢谢你。」
「就是那个!你的嘴旁边有个酒窝,你应该更经常地显示它。哟,奎因!振奋起来。你看起来仍旧很阴沉?」他咯咯地笑着。
「住口。」埃勒里易怒地说道,「你在这种地方,究竟要吃些什么?」
「把它委托给奥斯卡叔叔。魏!」一个腰上带着围裙却没打领带的矮小的中国人急忙奔跑过来,「大大的万摊。蛋卷,三份。虾炒杂碎。中国美味。山东风味。在大米上重压。酒。茶。开始!」
「听上去好像可怕的阉象,」伊娃说道,「我只要一些中国美味和茶。」
「我给你什么你就要什么。」特里从他的肩上不经意地抛掷了他的帽子,而它却奇迹般地挂在墙壁的木钉上了。
「如果你觉得热,脱掉你的外套,奎因。冯不会介意。」
「麦可卢小姐也许介意。」
「啊,我不介意!」
「说吧,你没问题了,美丽的小姐!感觉好些了?」
「你没给我感觉任何事的机会。」伊娃说道,「我母亲在什么地方,特里?」
特里向远处看着。通过极大的厨房门,魏出现了,端着庞大的像个地图册一样的托盘。
「我不知道。」
「但是你说过——」
「我知道我说过什么。」他转过身,拿起她的手,心不在焉地摸着她的手指,「那是一些花炮吗?我必须说些事情,小宝贝……重心失控,那就是原因。」
「那么你不知道!」伊娃叫喊道,「没有人知道任何事情!」
「别紧张,伊娃。别想了。记得你那老爸说过什么,他是正确的。忘了它,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魏来到了,在他们前面放下一个巨大的盖碗,发出了砰的响声,溅出了一些汤。
「万摊。」他宣布道,然后拖着脚走了。
这是地道的中国汤,里面有丸子,漂浮着厚厚的猪肉块,就像河流中的屑片,热气腾腾,闻上去美味可口。
「啊,」特里蹭了蹭他的手说道,「这里,小宝贝,把你的碟子递给我。那些是中国的炸馅饼。知道炸馅饼是什么吗?我过去经常买它们,在查理大街下去离老芬克乐斯丁不远的地方,那时我还是个卖报纸的小孩子。他用一个小的运输车推……」
埃勒里听着特里喋喋不休地说着,不给伊娃一点时间去思考,使她笑,使她说话,一切看起来令人感到非常凄凉。
当他喝着汤时,他想到了这个活泼有余、优雅不足的特里·瑞先生,是个异常地敏锐的青年。他沉思着,你从不会知道瑞先生真正思考的是什么。
「美味的汤。」埃勒里说道,「现在请原谅我打断你自传的细节,但在我看来,特里,你像是一个疑心重重的人,在暗中吹着口哨。」
「你这么认为?」特里叹息道。
「我应该怎么办?」伊娃在惊慌中说,「你是正确的,奎因先生。这不是好的借口。」
「再来一些蛋卷。」特里说道。
「你是好心,特里,但这真的没有用处。我深深陷入事件之中,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特里瞪了埃勒里一眼:「那么,你知道你的老爸,他现在打算做什么?」
「寻找那剪刀丢失的一半。你能确定你没在任何地方看到它,伊娃?」
「确定。」
「它不在那里。」特里厉声地说,「任何一个人都会向他把这个工作推掉的。你的老爸也知道这一点。他的人用真空吸尘器从头到尾检查了那些房间,所有的地窖、庭院、房子内部和外面——」
埃勒里摇了摇他的头:「我希望我知道应该怎样做,但是我不知道——完全地迷茫。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案件,在外观上是如此圆润,但可以琢磨的事实又如此之少。」
「我对一件事情感到高兴,」伊娃一边吃着蛋卷一边说道,「母亲不能——没有杀人。因为那个门是从卡伦的卧室里面闩住的。」
「那么,无论如何,我们还有休息的时间。在爸爸发现那个卧室门的事情之前,我们没问题。」埃勒里说道。
「他怎样去发现?他惟一能够发现的办法,就是我们之中一个人说出来。」特里皱着眉头,「还有一个人可以。」
「谁?」同时伊娃的脸红了,她知道他指的是谁。
「给你那块钻石的家伙,那个斯科特。到底是什么使你爱上了他?再来一些炒杂碎。」
「我希望你不要用那种方式谈论迪克!他在心烦——他不应该么?他不容易面对,他的未婚妻正处在因为谋杀而要被捕的边缘。」
「那么,这对你是比较容易的了,是吗?听着,小宝贝,他是个卑鄙的家伙。让他走开吧。」
「请不要说了!」
「如果我可以打断这浪漫的插曲,」埃勒里说道,他正努力用筷子去夹住虾,但是徒劳无益,他只得放下了筷子,然后用叉子去搜寻,「我认为我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们一致叫喊道:「什么?」
埃勒里用纸餐巾擦了擦嘴唇:「伊娃,当特里朋友走到卧室门时——我指的是那个通向屋顶阁楼,并且发现它被用门杠闩上的门——你在什么地方站着?」
特里眼睛收缩了:「这一点会产生什么问题?」
「有可能关系非常大。说呀,伊娃!」 她看着他,又看着特里,然后再一次来回看着。
「我想我是正对着卡伦的桌子。有什么关系?」
「那是对的。」特里说道,「为什么问这个?」
「在他去屋顶阁楼门之前,你看了插销吗?」
「没有。日本式的屏风一直把它挡住。我告诉了他门所在的地方,他把屏风搬到了一边。」
「然后他的身体被门阻塞了?直到他搬到一边,你都没看那插销?」
「那时我一点也没看它。他正好告诉了我——」
「哟,等一会儿,」特里说道,「你到底搞的什么把戏,奎因?」
埃勒里猛地坐了下来:「你知道,我有那种类型的头脑,不能理解不可能的事情的。我是个习惯性的怀疑一切的人,特里。」
「跳过这些粉饰辞!」
「根据事实所显露的情况,只能说一种解答是可能的。假定那儿有三个出口在卡伦·蕾丝的卧室里。一个是窗户——但是,窗户被铁棍栏杆拦住了。一个是通向屋顶阁楼的门,然而,它在卧室里面被闩住了。第三个是起居室——但是,伊娃说没有一个人穿过它,并且,她一会儿都没有离开过那里。解决方案:伊娃杀了她的姨母。她是有可能去杀人的惟一的一个。如果基本的事实是真的,只能如此。」
「那么,她没有做。」好斗的特里说道,「又如何?」
「忍耐一点,我的男孩子。我是假定如此,当然了,伊娃无罪。」
「谢谢你,」伊娃冷嘲热讽地说道。
「那么,我们有些什么事实?窗户——那是我亲自验证的事实,它们根本不能够用作出口。起居室——如果如同我们做的那样,我们假定伊娃无罪,另外,我们必须假定她说的是实情,并且任何人真的没有穿过那里。这样,我们就只能把怀疑放在通向屋顶阁楼的闩住的门上了。」埃勒里坐直身子,「而相当奇妙的是,特里,门被用门杠闩上的证据不能被证实。」
「我不理解你说的。」特里慢慢地说道。
「我确信你所做的。我们怎么知道当伊娃走进卧室,发现她的死了的姨母的时候,门是被用门杠闩上的?她看了它吗?没有,屏风隐藏了它。然后你到达了,并且终于你把屏风搬到一旁,同时声称门被用门杠闩上。那时伊娃看到了吗?没有!然后紧接着她昏厥了。事实是,当她苏醒的时候,她知道了插销——你开始和它搏斗,发现它显然地粘住了——但这是在她一段时间的无意识之后。」
「你想到你取笑的是谁?」特里的脸再一次变成红褐色,「她仅仅几秒钟的失去意识。而那个插销真的被粘住了!」
「正如你说的,」埃勒里小声说道,「我们仅仅根据你的话这样说。」
现在伊娃在用战战兢兢的询问的目光凝视着那个褐色人;这时他是如此狂怒,使她想到他将穿过空间去猛烈抨击埃勒里。但是,他控制了他自己,并且用噎着的声音说道:「好吧,让我们从论证的目的去说,我从伊娃的角度谈一下。我们假设当我看到的时候,那门没有被闩住,我仅仅假设它是那样。为什么?我的目的是什么?」
埃勒里像用叉子似地把中国美味放入了他的嘴中。
「如果门从来没用门杠闩上,那情形也不是不可能的。那是赞成这种推测的一个观点。某人通过屋顶阁楼,杀了卡伦,然后经过相同的路线逃脱了,这是可能的。」
「但是,为什么关于那插销,我要撒谎呢!」
「假设,」埃勒里口含中国美味含糊地说道,「作为前提,你已经刺杀了卡伦·蕾丝。」
「你这个疯子,想入非非!」特里喊道。
冯跑过来,紧紧抓住他的手:「特里!你不要叫,你不要吵闹,你停下来!」
「你下地狱!」特里叫喊道,「我杀了她?为什么,你……」
「好了,好了,特里,你没有沉思的精神。我仅仅在说『假设』。你不能平静地假设吗?如果屋顶阁楼的门真的一直开着,你能从屋顶室这条路线进入,当伊娃在起居室等待时,你刺杀了卡伦·蕾丝,然后经过屋顶阁楼逃跑,然后通过房屋的前门,在卧室里面把门闩住,你是有可能这样做的人中的一个!」
「但是,为什么?」
「啊,那真正的本质其实很简单,以这种罪行陷害伊娃,做出只有她才是可能的罪犯的样子。」
「呀!」特里讥诮道,「你离开了你的难道。如果我假装插销在插座中,那么我到底为了什么使它再一次离开插座,以拯救这孩子?」
「是呀,」伊娃屏息着说道,「那不能使人信服,奎因先生。」
「我也不知道这一点。」埃勒里说道,「嗯,这是真正出色的废话……那么,为了这世界上最简单的理由,特里,在你首次诬陷了卡伦之后,你发觉你反而陷害了你的牺牲品。小说上的推理。像烧焦似的传奇。废话——废话。宏大而且稍纵即逝的热情。你与她堕入情网了。首先瞄准,你知道。魏!你能不能好心地再灌一些这可诅咒的酒?」
伊娃的脸变成了樱桃红色,她摆弄着她的叉子。堕入情网!这是最荒谬的……他如此地自负,高大、强壮,并且目中无人,非常有自信。特里·瑞决不会一见钟情。他不会。他会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有警惕性地。他总是有着恰当的理由……
她向旁边看了他一眼,因而看到他在令人惊骇地激烈地吃着东西,双眼看着他的盘子,双手用笨拙的方式拿着筷子,那双小巧的耳朵尖端一会儿就变得像选举之夜的红火把。
「你看,」埃勒里放下他的杯子,感叹地说,「一切都有了理由。」
「别给我说这些,」特里大声吼道,「我没杀那个女子,插销在插座中,同时我没有堕入任何人的情网。懂不懂?」
「好吧,别让它如此热烈,」埃勒里站起来说道,「他几乎不赞美年轻妇女。你们能等我一会儿吗?魏,你们的电话在哪儿,如果有的话。」
魏用姿势示意着,而埃勒里溜达着穿过了拱门,走进了冯的附设的商店中。特里和伊娃在沉默中吃着,特里带着十足的中国人的气派。伊娃细致优雅,并且全神贯注。
那三个戴着黑色帽子的年老的中国绅士,看了看特里和伊娃,然后用他们讲话的方式,突然地纷纷开始议论着。
懂得一些广东话的特里,知道他的耳朵里听到的是什么。
他们在说,显然的,褐色白人的小花,使他不高兴了,从他的暴怒去判断,与忍受渐渐变得不可容忍的女子相比,他宁愿去忍受上千次切割的拷问。
「你知道,」突然,伊娃说道,「这是第一次我们真正单独在一起,我是说——从星期一开始。」
「给我那个米酒。」他继续夹着中国美味,放入他的嘴中。
「我还没真正感谢过你,为了对我如此之好,特里。别介意奎因先生,我认为他只是努力去引他自己高兴。我知道多么愚蠢——」
「什么愚蠢?」他扔掉筷子,询问道。
伊娃的脸再一次红了:「我是指这爱的废话和其他那些。我知道你帮助我的理由。你对我同情——」
特里艰难的咽下食物:「听着,小宝贝,他是对的。」他抓住她的手,「我真地第一次拜倒在裙子下面,所以,帮助我!给我放毒,姑娘。你是我的一个难题。我不能睡眠,不能做任何事情,我一直都在想要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