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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雕刻家-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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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在吃醋,情况乱成一团,”她泪如雨下,“所以我就出门了。第二天我回家时,发现到处都是血,而妈和琥珀也死了。” 
  “你整晚都在外面?” 
  奥莉芙点点头,“早上也是。” 
  “那好啊,”罗莎倾身向前,“我可以求证。你去哪里了?” 
  “我到了海边。”她望着自己的手。“当时是想自杀。我现在真希望当时自杀了。不过我只是整晚坐在海边,想着这件事。” 
  “有没有人看到你?” 
  “没有。我不想被人看到。天亮后,我一听到有脚步声,就躲到一艘小艇后面。” 
  “你什么时候回的家?” 
  “大约中午。我一直没吃东西,肚子很饿。” 
  “你有没有跟什么人交谈?” 
  奥莉芙疲惫地叹了口气。“没有人看到我。如果有人看到,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你怎么进屋里的?你有钥匙?” 
  “是的。” 
  “怎么会有?”罗莎急切地追问,“你说你出门了。我以为你就这么离开了。” 
  奥莉芙瞪大了眼睛。“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她咆哮着,“我说真话时,都没有人相信我。”她再次开始哭泣。 
  “我相信你,”罗莎语气坚定地说,“我只想确定一下。” 
  “我在出门前先回到房间,整理我的东西。我出门是因为他们那时候闹成一团。”她沮丧地揉着脸。“我父亲在哭。好可怕。” 
  “好,继续讲。你回到家里了。” 
  “我进门后,到厨房想找点东西吃。我踩了满脚的血,才知道满地都是血。”她望着她母亲的照片,再次痛哭失声。“我真的不希望再去想了。我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很恶心。”她的下唇颤抖得很厉害。 
  “好,”罗莎轻松地说,“我们先来看看其他的问题。你为什么要留下来?你为什么不跑出去,到路上找人帮忙?” 
  奥莉芙擦擦眼睛。“我动弹不得,”她说,“我想跑出去,可是却动弹不得。我只想到如果别人看到我母亲没穿衣服,她会觉得多丢脸。”她的下唇仍抖个不停。“我觉得很不舒服。我想坐下来,可是找不到椅子。”她举起手捂着嘴,困难地咽口水。“然后克拉克太太开始敲厨房的窗户。她一直高声尖叫,说上帝永远不会原谅我的滔天大罪,然后叽里呱啦地大声叫嚷。”她宽大的肩膀颤动着。“我知道必须让她闭嘴,因为她使情况越来越糟。所以我就拿起那根擀面棍朝后门跑过去。”她叹了口气。“不过我摔了一跤,等我再爬起来,她已经不见踪影了。” 
  “你就是这时候打电话报警的?” 
  “不是,”她涕泪纵横,“我现在记不大清楚了。我快吓疯了,因为我全身沾满了她们的血,我想把身上的血弄干净,可是却越擦越脏。”她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眼睛也睁得老大。“我一向笨手笨脚的,而且地板又很滑。我一直摔倒在她们身上,弄乱了她们的尸块,所以我就再把她们的尸块组合回去,身上沾了更多血。”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我想,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坐了好久,因为我一直想吐。” 
  罗莎困惑地望着她。“不过,你当时为什么不把这个情况告诉警方?” 
  她泪眼汪汪地望着罗莎。“我本来想讲,不过没有人想和我谈。他们都认为是我做的,懂吗?我那时候一直在想,这件事会怎么演变,也想到爱德华和我,还有爱德华和我父亲,还有堕胎,还有琥珀,和她的孩子。我也想到如果说是我做的,大家都不会那么难堪。” 
  罗莎设法让自己的语调平稳,“你认为是谁做的?” 
  奥莉芙满脸愁容。“这个问题,我没有想很久。”她弓起肩头,像是在保护自己。“我知道是我父亲做的,也知道大家都会认定我有罪,因为惟一能救我的人就是他。”她咬咬唇,“然后,我发现只要说出大家要我说出来的话,就可以放下心头的重担。我不想再回家,懂吗,妈都死了,爱德华又住在隔壁,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了。我不可能再回家。”   
  《女雕刻家》十九(4)   
  “你怎么知道是你父亲做的?” 
  奥莉芙的嘴痛苦地扭曲着,像只受伤的野兽。“因为克鲁先生对我那么残酷。”她泪如泉涌。“他以前有时候会到我们家,他总是会拍拍我肩头说: 奥莉芙,还好吧?可是,在警察局时,”她把脸埋在手中,“他拿了一条手帕捂住嘴,免得吐出来,然后他远远站在另一头说:‘什么都不要告诉我和警察,不然我没办法帮你忙。’那时我就知道了。” 
  罗莎蹙眉,“怎么说?我搞不懂。” 
  “因为父亲是惟一知道我不在场的人,可是他一直没和克鲁先生谈过,后来也没有告诉警方。一定是他做的,不然他一定会设法救我。他让我去坐牢,因为他是个懦夫。”她大声抽噎。“还有,他死后把钱留给琥珀的孩子,他原本可以留下一封信,说明我是无辜的。”她捶打着自己的膝盖。“他都要死了,写封信有什么关系?” 
  罗莎取走奥莉芙手中的烟,竖在桌上。 
  “你认为是你父亲做的,你为什么不告诉警方?霍克斯里警官应该会听你的。他原本就怀疑你父亲涉案。” 
  奥莉芙望着桌面,“我不想告诉你。” 
  “你一定要讲,奥莉芙。” 
  “你会笑我。” 
  “快讲。” 
  “我当时肚子很饿。” 
  罗莎迷惑地摇摇头,“我听不懂。” 
  “那个警官拿了个三明治给我,说等我们做完笔录后,就可以吃顿像样的饭了。”她再次泪如雨下。“我一整天没吃东西,我好饿,”她哀泣着,“我把他们想要我说的说出来,可以早点做完笔录,然后我才可以吃晚餐。”她扭绞着双手。“别人一定会笑我的,对不对?” 
  罗莎搞不懂,她怎么没想过奥莉芙的贪吃也可能迫使她认罪。赫伍德太太曾将她形容成一个喜欢大吃大喝、近乎病态的馋鬼,这个可怜的女孩挨饿后,会因过度痛苦而造成压力。“不会,”她坚决地说,“没有人会笑你。不过你在出庭时为什么坚持要自诉有罪?你原本可以设法替自己洗清罪名的。你当时应该已经克服了案发时的惊吓,也有足够的时间思考。” 
  奥莉芙擦擦眼睛。“太迟了,我都已经俯首认罪了。我没办法替自己脱罪,只能要求减刑,可是我也不想让克鲁先生把我形容成精神病患者。我恨克鲁先生。” 
  “不过,如果你实话实说,或许有人会相信你。你告诉了我,我也相信你。” 
  奥莉芙摇摇头。“我什么都没告诉你,”她说,“每件事都是你自己查出来的。所以你才会相信。”她再次泪水纵横。“我刚入狱时,的确曾试着把真相说出来。我告诉牧师,可是他不喜欢我,也认为我在说谎。我已经招供了,懂吗,而且是自己认罪。精神科医师最可怕。我想,如果我否认犯案,而且毫无悔意,他们会说我是反社会的变态杀人狂,把我送到看管更严厉的布罗德莫监狱。” 
  罗莎同情地望着低垂着头的奥莉芙。奥莉芙真的连替自己脱罪的机会都没有。到头来,这该怪谁?克鲁先生?罗伯·马丁?警方?甚至是可怜的吉宛?她太依赖女儿,也因而剥夺了奥莉芙自主生活的权利。麦可·杰克森说得很中肯,“她就是你想找人办事时就会想到,而且也会放心地交给她去办的那种人。”她想,一心想取悦别人的不是琥珀,而是奥莉芙,结果她也因此毫无自主能力。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做,所以她就选择了阻力最少的途径。 
  “再过几天你就可以接到正式的通知了,不过我不想让你等那么久。克鲁先生目前正取保候审,他被控盗用你父亲的遗产,蓄意欺诈。他也可能被控蓄意杀人。”过了许久,奥莉芙才抬起头。 
  她眼中再次出现那种“我早就知道”的怪异神情,令罗莎看得汗毛直竖。她想起布里吉修女曾简明扼要地说出她的真心话:被选中的是你,罗莎,不是我。而奥莉芙的真心话呢?到底哪一个版本才是奥莉芙的真心话? 
  “我已经知道了。”奥莉芙慵懒地从她的胸前抽出一根针。“监狱里的小道消息,”她解释,“克鲁先生雇用海斯兄弟,想巧取豪夺,侵占霍克斯里警官的餐厅。你也在场,你和霍克斯里警官被打得很惨。这一点我觉得很遗憾,不过其他的我一点也不觉得遗憾。我一直不大喜欢海斯先生。他总是对我视若无睹,只和琥珀说话。”她把针插在桌面上,针头上仍留有一些干了的黏土和蜡。 
  罗莎望着那根针,扬起一条眉毛,“那是很荒谬的迷信,奥莉芙。” 
  “你自己也说,如果相信了就有作用。” 
  罗莎耸耸肩,“我只是开开玩笑。” 
  “大英百科全书可不会开玩笑。”奥莉芙像朗诵般地背了出来,“第二十五册,九十六页,标题:秘术。”她像个孩子般激动地鼓着掌,抬高音量叫道,“巫术在塞伦地区很有效,因为当地居民相信这种秘术。”她看到罗莎紧张地蹙眉,于是改口平静地说,“全是一派胡言。克鲁先生会被判刑吗?” 
  “我不知道。他声称你父亲授权他担任遗产执行人,让他在找那孩子时,也可以利用那笔遗产去投资。”她苦笑了一下,“最可恼的一点是,一旦房地产复苏,他的投资看来获利还挺可观的。”至于其他的罪状,只有意图侵占黑尔的盗猎人餐厅这一点较有可能成立,因为史都华·海斯的哥哥意志较薄弱,在接受警方审讯时被突破心理防线,承认犯案。“克鲁先生仍然否认犯案,不过警方似乎很乐观,他们认为以蓄意伤害的罪名,可以将他与海斯兄弟移送法办。我也想告他在处理你的案件时太过疏忽,有业务过失之嫌。你曾试着告诉他真相吗?”   
  《女雕刻家》十九(5)   
  “没有,”奥莉芙懊恼地说,“没这个必要。他多年来一直是父亲的法律顾问。他一定不会相信是我父亲做的。” 
  罗莎收拾起她的文件资料。“你母亲和妹妹不是你父亲杀的,奥莉芙。他以为是你杀的。他第二天出门上班时,吉宛和琥珀仍好端端的。对他而言,你的证词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他明知我不在场。” 
  罗莎摇摇头。“我没办法证明,不过我认为他应该不知道你出门了。他睡在楼下的后厢房,记得吧,我敢打赌,你一定偷偷溜出门,以免被人注意到。如果你当年答应与他见面,或许就可以解开这个谜团了。”她站了起来。“这原本是举手之劳,你们对质后就可以轻易地明白真相。不过你想惩罚他,不和他见面,那也是你不对,奥莉芙。他和你一样是无辜的。他很爱你,只是不善于表达爱意。我怀疑,他所犯的错是太少去留意女人所穿的衣服。” 
  奥莉芙摇摇头,“我听不懂。” 
  “他告诉警方,你母亲有一件尼龙罩袍。”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罗莎叹了口气,“我猜是因为不想承认他很少正眼看她。他并不是坏人,奥莉芙。他和你我一样,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性别倾向。你们家人最悲哀的一点,是没有人能把这件事开诚布公地摊开来谈。”她拿起插在桌面上的那根针,把针头擦干净。“我绝不相信他会为了这件事而责怪你。他只会怪罪他自己,所以他才继续留在那栋房子里,那是他的赎罪方式。” 
  豆大的泪珠滚落奥莉芙的面颊。“他老是喜欢说那句‘太不值得’。”她伸手拿那根针,“如果我没那么爱他,就不会那么恨他了,现在应该还不会太迟吧?” 
  ① 在第十四章中,盖里提到送给奥莉芙情书的人署名为‘爱你的P’,Puddleglum即为水草之意。 
  ① Clive Staples Lewis,英国小说家。   
  《女雕刻家》二十(1)   
  黑尔在外头的车上打盹,双手环抱在胸前,戴着顶旧帽子,帽檐压低挡住阳光。罗莎拉开车门时,他抬起头,懒洋洋地从帽檐下打量着她。“怎么样?” 
  她把公事包丢到后座,坐入驾驶座。“她把我猜的情节完全推翻了。”她发动引擎,倒车后驶出停车场。 
  黑尔关心地望着她,“我们要去哪里?” 
  “去痛骂爱德华,”她告诉他,“他一直没有受到应得的惩罚。” 
  “这样明智吗?我以为他是个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患者。”黑尔又把帽子拉低,准备再打个盹。“不过,我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对罗莎的信心坚若磐石,她比他认识的许多男人还有胆识。 
  “我确实知道。”她把刚才录的那卷录音带放入车上的录音机内,然后倒带。“你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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