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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著蓝色幽光的黑色蜡烛飘散於空中,微微发著清冷银光的黑色地板画满了复杂的几何图案及艰涩难懂的冥界上古文,随著咒师们稳定低沉的诵音不断反覆,那浑身赤裸躺在结界中间的人脸色及表情是越来越扭曲跟惨白。
「咳咳...你们确定没问题嘛?他在魔界待了那麽久,会不会受到那边气息的影响,变成有妖化倾向,...」黑影声音透出担忧的询问著,轻晃的身体好像随时会往後仰去。
「陛下请放心,」站在一旁的黑衣人出声,眼睛同时不著痕迹的瞥了结界里的人一下:「我们在施咒术之前有用替主子他用净化咒全身净身过,所以请您不用担心。」
黑影听完似乎松了口气。
「那接下来的一切都拜托你们了,这次一定要将他所有的感情记忆封锁,然後安排他开始学习社交礼仪跟管理的事情,感情太过丰富会对将来开始施行大法时会有影响,知道嘛?」他若有所思的交代,望著那结界中已经开始恢复血色及平静的脸孔,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忧虑。
四周蜡烛的火焰微微晃动,咒师的吟诵也渐渐缓和转慢。
「是。」黑衣人恭敬的欠身回答。
结界中的人也在此时缓缓苏醒了...
***
魔界---
望著手中那封来自冥界的感谢信在烛火上头点燃,一点一滴的烧掉,高衡的心情有些莫名的复杂。
心里早早明了对方会是冥界的达观贵族之一,可却万万没想到竟会那冥王最宠的小皇子!所以,其实他对他那些什麽撒娇装可怜说会被打得很惨那些通通都是假的,因为巨集父王最高宠爱於一身的他,根本不可能会受到严苛的责罚,顶多骂骂了事,那鍊子也是用来八成也是用来吓呼用的,他不可能会受到严重处罚,他不缺财富,不缺亲情,更不缺自己....
眼睛闪了一下,高衡支著头望著那被火吞噬的一乾二净,只剩下灰屑的信件在他面前飘来飘去,佯装担忧的提高声音自言自语:
「哎呀,早知道就装得善良和蔼一点了,我平常对他那麽冷淡,在他被抓走前还故意烫了他手臂一下,不知道他会不会为此跟他父王告状,让他父王大怒於我,然後搞得我也跟他父王翻脸,就此点燃魔冥两界的战火呢...」
端著晚点的乾肃自书房门口踏进,一脸无奈:「陛下您想太多了,怎麽我感觉您语气里似乎期待还多过担忧...啊!该不会陛下您其实是在想念火少爷吧??哎呀~要是真这样就不要客气直说吧,我们保证不会笑陛下的!」
高衡瞪了他一眼,自书桌前起身,准备施法离去。
「啊陛下!您想去哪啊,您晚餐还没用...」乾肃见状立即端著东西杀到他面前出声阻挠。
「出去散心免得我自己失手杀了你,晚餐我回来再用!」高衡没好气的丢下这句话之後便施法离去。
乾肃望著手上的端盘叹了口气。「那这份我先吃掉好了,免得冷了就不好吃了...」
***
晃著晃著,就这麽不知不觉来到了人间界与魔界边境不远处的一座大墓陵。墓陵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神秘而引人入胜,小径跟墓陵的四周因为有人定期来修剪维护所以依旧乾净整洁,高衡沿著小径的路线缓缓往墓陵走近,然後绕著墓陵的四周转晃了一圈。然而,当他因为突然心生好奇不远处一座刻满许多字句,十分巨大华丽的石碑上头写些什麽,打算前去一探究近,读读上头刻了些什麽丰功伟业时,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让他停下了脚步。
石碑在月光下散发著柔和的光芒,一道身穿战甲的修长身影自石碑前缓缓显现,高衡的心脏在看见来人的脸孔时狠狠缩紧,眼泪就这麽不受控制的自眼框里落下。
一个名字窜入脑海,在他自己还没有意识过来那是何人的名字时,他的嘴巴已经先替他念了出来:
「练...文定?」
来人闻言顿了一下,脸孔露出了困惑。
22
眼前的人练文定确定他从来没有见过,不论是对方那稀有罕见的蓝发,妖异苍白的美丽脸孔他都十分确定他的记忆里没有这绝世的人物,因为如果有他一定会记得,就好像他直到现在依旧记得那个人的面貌以及一行一笑一样...
不过对方的声音倒是出奇熟悉。
「在下正是,阁下是...?」他出声询问,月光透过他半透明的身体洒落於地。
对方征了下,眼中透出了惊愕。
「你...」他忽略练文定的问题,只是惊骇的盯著对方半透明的身体「你的身体...你...」
「不错,我不是人,是鬼。」练文定淡淡的接了下去,对方脸上受到打击的表情令他心里的疑惑加深了一些:「阁下大名?」他礼貌的再度询问了一遍。
「我...我叫...」对方显然有些踌躅,似乎是不知如何回答自己,「我叫...任魂」终於在断断续续了片刻後,他回答了他的问题,可声音里却透出了隐隐的不确定。
对方的嗓音让练文定的耳熟感越来越强烈。「任魂?好稀少的姓氏。」然後他见到对方露出带有羞涩的微笑。
「其实这不是我的真名,这名字是我从一个老人那边继承过来的,我之前的名字我忘记了。」这个自称自己叫任魂的美人对他解释著,并且同时脚步轻快的向他走近,盯著他的眼神透出了若有所思:
「我想我之前一定认识你,要不然不可能会知道你的名字...」
这话让练文定是一震,望著对方朝自已越走越近,月光下的任魂清晰无比,美丽的他像是误入凡间的仙子,可那种那种气势及走路的方式却又像是独霸一方的高傲王者,虽然相貌差了明明十万八千里,可却依旧让他不自觉将对方与一个人的身影结合在一起。
一个让他坚持待在这凡间留恋不去的人...
「高衡...」
这一直放在心底他久久不曾出口的名字脱口而出,对方的脚步止住了。
看见对方脸孔上的震慑茫然及那不断刷新的泪痕,练文定笑了。
是不是心诚则灵?是不是只要一直等总有一天就会见到?
以为已经忘记了可是其实仍旧牢记在心,如果不是还记得,那这不断落下的泪及传过来激动的感觉又是什麽?
虽然摸不到,抱不到,可是至少是见到了。
等了你足足两百年啊...
痴痴的等,等到忘了自己耗尽毕生一心效忠的皇帝是谁,忘了昔日伴著自己的发妻小妾们的嘻笑倩影,忘了在自己心中一向是重要的孩子们的童颜天真,差点连自己的一切也给忘记!虽然当初亲口亲手将你推开拒绝,可是直到战死沙场的最後一刻里,脑海最後回忆的却都是与你相处的片段!
到底是什麽让我可以这样执著於你?让自己都已经死了却仍旧守在人间不肯离去?明明每个认识的人都离开了,可是我却依然莫名固执的想要留下来,只为了再见你一面...
在墓陵苦苦思考两百年了,却直到见到你的眼泪时才知道答案...
「我爱你...」
只为了亲口跟你说这句话,所以这样不肯离去的等著你,希望你有日会来找我,希望能再见到你,紧紧拥抱你一次...
可惜,已经做不到了啊....
鬼魂不会落泪,如果可以,练文定现在一定是满脸泪,笑著在高衡的面前化做点点萤光消失不见,遗愿终於了却,因此他没有留恋的离去投身轮回。
伸手想将对方抱住不让离去却什麽也没有抓住,高衡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哭喊,瞬时间化身为一条巨大的黑龙,扫坏了整个皇陵墓地,直直飞上天空对天咆啸。
天空霎时由晴变阴,开始打起隆隆大雷,劈下阵阵闪电,人间界及魔界的整个天地被此凄厉的龙啸撼动,龙啸中所含的巨大力量对两界所这造成的破坏十分惨重,偏偏此时的仙界又因为某些争执与龙族长期的表面和平相处正是宣告破裂,焦头烂额无法出手压制;冥界则是一直没有动静的躲在暗处观察,似乎是在打渔翁得利的算盘,於是在无人出手阻止高衡的情况下,人间魔两界损失惨重:人间界四处皆是瘟疫天灾;魔界则是领土妖魔之数毁灭锐减了大半。
人间界的史书上将此‘异变’名为‘龙啸之劫’,顾名思义就是灾难大劫就是在那声龙啸之後开始。
而这场失控是直到高衡以惊人之速将破坏范围扩张蔓延到魔冥界两界边境之时,冥界突然惊觉大事不妙才出手将他强制制服,才再度又恢复平息。
好啦~我承认还是写不出好味道;看看就好!
23
人亡有此忽惊喜,兀兀对之呼不起。
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
同死焉能两相见,一双白骨荒山里。
及我生时悬我睛,朝朝伴我摩书史。
漆棺幽閟是何物?心藏形貌差堪拟。
去年欢笑已成尘,今日梦魂生泪泚。
《题春绮遗像》/陈衡恪
「醒来了啊。」
陌生且异常低沉冰冷却柔和的嗓音在高衡左边响起。
闻声轻轻睁开眼,高衡发现自己躺在寝宫内,一股散了架般的酸痛自四肢百骸涌了上来。
「托你的福,我想魔界这次可是继第一次跟天界大战之後惨伤最糟糕的一次呢,任魂陛下。」那声音以不带任何情绪跟丝毫嘲讽,继续平板的说著。
高衡对他所说的话没有表现多大反应,不过他倒是好奇有这样冷如寒冰的嗓音者倒底长什麽样子,於是他忍著酸痛将脖子跟身体侧了过去,想藉此看清说话的人长得是圆是扁。
首先映入高衡眼帘的是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的色彩如同被冰冻而打碎的凡间烈日碎片,耀眼却冰冷的令人窒息。
高衡征然片刻的望著那双瞳子,不知为何的感觉有点熟悉。不过他很快的将那奇异的熟悉感抛到脑後,然後将视线自那对眼眸移开,落到了脸部。然而他却惊讶的发现,对方脸部的上大半居然被一张疑似黑色金属所制的面具给遮盖住,只露出鼻子跟嘴部;男人除了头部之外整个身体被一种带有奇异光彩的黑布给包裹著,自那不断流动的光芒里他可以感觉到一股隐隐的魔法气息在男人周围循环,好似在压抑著男人体内的什麽。
接著像是脑海中像是有什麽被打破般,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全部一次涌现,从他自小的记忆到练文定在他面前化成点点萤光飞逝,然後自己失控化为龙身到处破坏被人强行压制,一切一切犹如快速的走马看花般不断闪过,不断冲击他的心,高衡面孔扭曲的拉扯著手边的薄被,发出了一声低低压抑的哭喊。
男人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的看著高衡躺在床上悲伤的哭泣。
「文定...文定...」
声音挟带著浓厚的悲伤哀戚,高衡喃喃反覆的念著练文定的名字,他的身体因为承受不住这强烈伤痛而整个缩起,身体原本的疼痛则早已被他内心这股更巨大强烈的哀痛给取代麻痹了过去。
「情这种东西居然能让一个堂堂魔王哀伤到不能自主的亲手毁掉自己近一半的国土跟子民,果然是害人不浅的东西。」男人在默默看著高衡悲戚痛哭许久过後,缓缓下了结论。
他语气依旧不带任何情绪起伏,高衡的哭声在他话止时停了下来。
他脸上挂满泪痕的看著他,原本充满哀伤的脸孔瞬间冷凝。
「这不干阁下的事情吧?还有阁下是何许人物,你不是我大魔之界之人,也没有仙界人特有的仙气...」
「我是冥界的子民。」
那人简洁明了的回答了高衡的疑问,然後又接著说下去:「本来的确是不干我等的事情,不过因为魔王陛下您已经几乎要波及到我冥界国土来了,所以不得已我等只好出手停止您...要不然就算您高兴毁去整个魔界我等都绝对不会对此干涉一分一毫的。」
高衡一脸没表情的打量著眼前的人,然後突然出奇不意的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想要一把扯罩在下对方脸上的面具。
对於高衡的举动男人眼中闪过惊愕,他反应迅速的立刻反手挡下突袭,并且一把抓住高衡的手,不费任何力气的将对方轻松拉离床边,倒进自己怀里。
这个人的手跟身体冰冷的不像一个活著的生物。
「你做甚麽?!」
高衡又惊又怒的甩开对方的手,同时自那冷冰冰的怀中迅速挣脱弹开,回到床边稳住身形站好:「不敢现真面目者,必有问题!你说你到底是何居心,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我?!」他厉声质问,手已自动开始结起手印。
「我叫做炽,不示真面目给你不是因为有任何居心,而是因为我不能示。」他语气依旧是淡淡的说著,眼神又恢复到之前那种不带任何情绪的冰冷,就如同他自身给人一样的感觉。
「是吗?」高衡语调提高的说著,大光明印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