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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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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翩盯着指向自己的手指,惊恐万分,头摇成了拨浪鼓,连忙拒绝:“不不不不不……公子,您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大不了婢子多赔你几贴膏药就是……”
    一听要赔的是膏药,不是奶酥饼,闫琰显得很失落,坐在地上不愿起来。
    桑祈只得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放心吧,媳妇我虽然管不了,但奶酥饼不会少了你的。”
    闫琰这才眉开眼笑,高兴地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可是闹也闹过了,疯也疯过了,这会儿酒劲上脑,端的觉着头昏眼花,站也站不稳。一边拍,一边晃悠着就往身侧倒去。
    尽管桑祈足够眼疾手快地去扶,却因为力气没有他大,非但没把他拉起来,反而差点被他带倒。
    幸好,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出现,一左一右,将两个人双双稳住。
    “谢了。”桑祈松了口气,笑道。还以为是哪个赶来的侍卫,偏头一瞥,才发现伸出援手的人桃花眼弯弯,姿容倜傥,笑得暧昧——竟然是卓文远。
    于是奇道:“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卓文远不落痕迹地将她和闫琰分开,挡在了二人中间,架住闫琰,挑眉道:“你说我怎么来?还不是一听说你回家了,第一时间就赶来看你。”
    桑祈却是不太信,翻了个白眼,道:“哟,说得跟真事似的。那我在大牢里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来看一眼?公子可是怕那地方腌臜,脏了你的靴子?”
    卓文远眼波一荡,笑而不语。将闫琰交给自己的随侍,嘱咐他们用自己的马车送他回府,照顾妥帖后,才牵了一匹马,对桑祈道:“来,上马吧。”
    桑祈觉着这匹马似乎有些眼熟,围着它打量一番,才不敢相信地问:“这可是我的那匹小红?”
    卓文远微笑着点了点头。
    “真不敢相信,你在哪儿找到的?”桑祈的眼眸,也像闫琰见到奶酥饼一样,瞬间被点亮,发出了喜悦的光芒。
    小红是她在西北的时候骑过的马,不但陪伴她度过过一段没有了姐姐的年岁,还见证过她第一次上战场,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可是在跟随父亲回洛京的途中,却不小心被她弄丢了。后来大动干戈地找,也没有找到,为此她还伤心难过了许久。
    眼见着一年就快过去,她都已经放弃了希望,没想到如今还能再见到它。真像是做了场梦,一回首,发现原来一切依然如故。
    卓文远牵着小红,将缰绳递到她手中。马儿立刻发出一阵欢快的嘶鸣声,甩动脖子蹭着桑祈的手。
    抚摸着它光滑柔亮的皮毛,看得出它这段时间似乎也没吃什么苦头,桑祈也安心了许多,亲昵地回蹭。
    卓文远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看着这一人一马重逢的一幕,笑意柔和。突然趁她不备,一抬手,将她抱到了马背上,自己也翻身骑了上去。双手从她的腰侧绕过,扯住了缰绳,催动马儿缓步走了起来。
    “去哪儿?”桑祈不解,诧异地理了理发丝,问道。
    卓文远眯着眼睛笑,道:“随便走走。”
    多年前在西北广袤辽阔的草原,二人也曾这样同骑,打马走过如织的野花,潺湲的溪涧,走过流云的缝隙,走过一段青葱韶华。
    如今,他们都已经长大。
    和她差不多高的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如今坐着都已经足足比她高出一头多,长成了宽肩窄腰,笔挺俊朗的郎君。一颦一笑,尽是韵味风流。以这样的姿势坐着,便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人拢在了怀里。
    比起这样到底还合不合适,桑祈更担心的,还是自己小红马的马身安全。
    马蹄答答,走过空无一人的街道,走过浓郁的夜色,一路上她发现身后的卓文远难得地沉默着,始终不说话。
    终于在马儿来到河边,沿河而行,四周的树木茂盛,不见月光,一片漆黑的时候。桑祈用胳膊肘推了推他,问道:“怎么这么安静?”
    “因为心里很不舒服。”卓文远的声音便淡淡地响起,比起平日,显得有些低沉。
    “嗯?”
    “你出了事,我不但人没在洛京,还帮不上什么忙。”
    沉默半晌后,他哑声叹道,语气竟是出乎意料的认真。
    桑祈微微一怔,莞尔,温声道:“你当真了?我又不是真的怪你。”
    卓文远苦笑一声:“我怪自己。”
    说完又沉默下来。
    桑祈感觉到他环着自己的手臂缩紧了些,然后勒紧缰绳,让马儿停下来。俯下身,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停顿片刻后,轻轻蹭了蹭。仿佛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发出一声悠远的叹息。
    一股属于这个男子独有的温热气息,随着这个暧昧的动作,萦绕在她的面颊两侧,不由得面色羞赧了起来。桑祈稍稍侧身,偏错开来,轻笑道:“痒痒,别闹,等下掉下去了。”
    卓文远也微微一笑,竟然真的抬起了头,直起身,没再戏弄她。
    四周只听得到马儿湿润的呼吸声,和远处河水的湍急。气氛僵化了半晌,还是卓文远率先打破沉默,道:“桑祈。”
    他总叫自己桑二,鲜有直呼其名的时候,桑祈觉得这一次可能是要说什么正事了,便也转头看向他,问道:“嗯?”
    借着一点点朦胧的光线,能看得到他漆黑幽深的瞳孔,正注视着她,开口道:“你若嫁给我,我必不会让你再受这般苦难。”
    桑祈先是一蹙眉,继而感觉到,他这一次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于是犹豫了一会儿,试探地问:“你这次是认真的?”
    卓文远却笑了,道:“一直都是。”
    “这……”桑祈眉头拧得更紧,犹豫了。
    她心里的那个人是晏云之,这一点她自己比谁都要清楚。那份时刻想要见他,却又不敢见他的心情。害怕他知晓,更害怕他不知晓的悸动。偶然一瞥便足以在沉睡中惊醒的怦然心跳,日日夜夜的心灵挣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别人不能给的。
    即使与闫琰牵着手,即使读懂了顾平川的心意,即使此时此刻,卓文远距离自己这样近,也不能。因晏云之这个名字,这个人而产生的情愫,无法复制。
    可是,同时,她也清醒地知道。
    晏云之不会属于自己,他就像天上的熠熠月华,山巅的皑皑白雪,你可以欣赏他的美,却无法将其握在手中。他只属于那片高空,那座远山。
    只属于同样在那里,可以与他灵魂共鸣,默契无间的苏解语。
    她并不想做那个介入破坏的人。
    但也隐约意识到,这世上,大概再也不会遇到比晏云之更风姿出众的男子,也就再也不会对某个人倾心了吧。
    既然如此,会不会嫁给一个虽然自己不爱,也未必爱自己,但确实能够相处融洽的人,像所有其他经营着一份没有爱情的联姻的夫妻一样,平平淡淡,不付出感情地过完这一生,也许反倒成了最好的选择呢?
    这个念头刚一浮出水面,脑海中马上又有一个反对的声音响起,喊着不行不行。桑祈,你怎么能有这么委曲求全的念头呢?你就甘心堕落,用这样一种方式结束自己多年的坚守吗?当初说好了,拒不接受联姻的命运,不接受没有爱情的婚姻,只想自由自在地,凭借着自己的心意而活,替姐姐一起幸福下去的那份决心,都被马吃了吗?
    而且,你若是真这么做了,又该怎样面对卓文远,面对你们之间不再纯净的友谊呢?
    桑祈,嫁给卓文远,爱情和友情,你会双双失去。就算你想断了追寻爱情的念头,难道也忍心连你们二人多年的友情也一并抛弃吗?
    再说,再等等,再等等,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单恋晏云之那一枝花呢?
    想到这儿,桑祈长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卓文远的胳膊,沉声道:“你再让我想想吧,让我好好想想。”
    若是从前,卓文远大概会笑眯眯地,继续贫上几句,惹得她烦了之后,二人打闹一番,再把这个话题越过去。
    可这次,他却收敛了笑意,只道了句:“桑祈,我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声线一如既往的温柔轻佻,却又不同以往地意味深长。

  ☆、第九十一章 :摘得繁花做酒钱为亲爱的@阿琐加更

二人打马沿着洛水又散了会儿步,待到晨光微曦的时候,卓文远才趁着晨起的人们还在梳洗,没有出门,沿着浸润着薄雾的石板路,将桑祈送回府上。
    一夜没睡,桑祈随意跟他点了点头告别,便安置了小红后,打着哈欠回去补眠。而卓文远则带着一身朝露,大步走远,独自一人消失在晨雾里,教人看不清去往何处。
    桑祈一觉睡到晌午才起,过得有些恍惚,揉着眼睛问莲翩:“闫琰可回去了?”
    一听这个名字,莲翩脸色就黑了,老大不情愿提到他似的,嗤之以鼻道:“可不,让卓公子的家仆抬回去的。”
    “哦。”桑祈应了声,拖着疲惫的双腿下地,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卓文远确是来过。
    然印象中的他,却与往常不太一样。好似与幽深的夜色融为了一体,带着丝丝神秘与疏离,仿佛昨夜的相遇,只是一场夏夜的迷梦。只有马厩里安然自得嚼着饲料的小红,做为它实际存在过的见证。
    桑祈去看了小红一眼后,才揉着头,理清了昨晚的种种过往。感慨自己可能是太高兴,又喝了不少,想多了吧。
    回房的时候,莲翩已经贴心地帮她准备好了解酒消暑,提神醒脑的凉茶,并对她道:“你还睡着的时候,有两个人来过府上递帖子,说要见你。内容我一个也没看懂,都给你放书案上了。”
    “知道了。”桑祈说着,边喝茶边去翻,好奇着莲翩又不是不识字,怎么会有看不懂的内容呢。
    只见那两个帖子一个用的是淡淡樱色的花笺制成,因为莲翩帮她看过,已经打开来,正平躺在案上,依稀可见原先的折痕。却不是整齐的折线,而呈现出了不规则的路径。更奇怪的是,花笺上一个字也没有。
    莲翩说,来送这个帖子的人,也没有言明自己是谁家的。
    有人送帖子给她,还不留名,也不写内容,着实诡异。桑祈微微蹙眉,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放下茶碗,将花笺拿起来仔细察看。一靠近,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再贴近鼻翼,细细嗅着,能够分辨出来,好像是一种花香。
    可她说不清具体是什么花的香味,只好招招手叫莲翩过来帮忙判断。
    莲翩仔细闻了闻,带着几分不确定,道:“大概是昙花吧,府上花园有几株,闻着像这个味儿。”
    昙花?
    桑祈沉思一会儿,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心里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便让莲翩去忙了,自己则尝试着动手将这个花笺折回本来的样子。试了几次后,终于成功,手上出现了一艘小小的纸船。
    见她捧着这个纸船,眼中疑惑尽消,笑得甜暖,莲翩不由惊讶,凑过来问:“小姐,你看明白了?”
    “嗯。”桑祈微笑着将其放下,道:“时间、地点、人物,都明白了。”
    莲翩一脸不相信:“这么具体?那么,是谁送来的?”
    桑祈看看她,眉梢一挑,笑得狡黠,道:“就是你的心中偶像,梦中情人,清玄君啊。”
    “啊呸,什么乱七八糟的,就知道戏弄于我。”莲翩一听,耳根立刻红了,恼羞成怒地推了她一下,翻着白眼走掉了,连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也顾不上问了。
    于是桑祈看另一张帖子的时候,房中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这张泛着蟹壳青色的信笺,并没有清玄君的那么花哨。没有引人注意的香气,也没有奇怪的折痕。但是比平常的纸张要厚重,拿在手上,有种坚实柔韧的质感。乍一看大气端方,干净素雅,大巧不工。仔细观察,才能看到上面还依稀绘有规整的云纹,工艺精湛,且有隐秘巧思。
    同样是无字谜题,这一张因为信息量明显变少,解读起来要比方才的困难许多。桑祈琢磨了半天,也没有头绪,只好将它放下,先去梳洗更衣。
    一边梳头,一边视线时不时扫过它,心里似乎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却又没有确凿证据——她隐约觉着,这张信笺,好像一个人。
    一张纸,为什么会像一个人,她也说不清楚。只是在看到这张纸的时候,脑海中不禁浮现了第一次见晏云之的时候,他撑的那把伞。还有平日常穿的白衣,桌案上使用的文房四宝,自己做的靛蓝,当做彩头送给她的那块玲珑环佩……
    他用过的东西,都带有他鲜明而独特的印记,无一不外表质朴实际清贵,从来不以繁杂花哨的外表取胜,却有着志趣高雅深远的意味。
    尽管没有明确的线索,但桑祈觉得,这个帖子就是晏云之送来的。
    他没有说明时间地点的话,应该意思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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