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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个会半途而废的人!”宇文珽之回得平淡。
宇文珽之的油盐不进,让风细细大为无奈,事实上,她所以下来同宇文珽之说话,为的也是想从宇文珽之口中多少打探出些关于风入松的现状。虽然她不觉得风入松会作出对她太过不利的事情,但多知道一些,就能准备得更妥善些,对她日后自然也益处多多。
如今迂回无效,她索性改了方式,单刀直入道:“最近这阵子,我心中疑惑颇多,不知三爷可愿为我解惑?”
这话一出,宇文珽之明显怔了一下:“愿闻其详!”好半日,他才回道,仍是未置可否的。
风细细本来早已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心理准备,此刻听了这话,反有种意外之喜。没被直接拒绝,就说明,只要问询得当,她多少还是能从宇文珽之的口中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我大哥……他,可曾在三爷面前提到过菀儿姐姐?”有意避开与己身密切相关的问题,她先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不无错愕的看她一眼,宇文珽之照实道:“没有!”除此之外,竟无下文。
不意他答得如此干脆而潦草,风细细颇感无奈的皱起了两道淡雅秀气的柳眉,却仍不肯就此放弃:“三爷身为朋友,可曾当着他的面问起过吗?”她一不做二不休的继续追问。
仿佛沉默了一刻,宇文珽之终于答道:“也曾隐晦问过一二,见他不愿多说,便没再问!”说到最后一句时,他更有意无意的看了风细细一眼。示意她适可而止。
怎奈他愈不愿说的,却正是风细细愈想知道的,装作没看出他的示意,风细细穷追不舍道:“不知当时他有何异状?”她本来想问脸上表情如何,但一想到那张从额头遮到鼻梁下端、除了嘴唇与下巴什么也看不到的的金色面具,她就生生改了言辞。
宇文珽之被她的无赖弄得也有些没奈何,只得草草应道:“似乎沉默了片刻!”
能得到这样的回答。对风细细而言。实在已是意外之喜。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翘出一个弧度,她道:“三爷觉得,她们……还有破镜重圆的可能吗?”
饶是宇文珽之素来不动如山。这会儿也被她的不依不饶弄得哭笑不得,有心不答她话,之前偏已答应了她,若是出口呵斥。却又失了风度,说到底。风细细也并没问什么敏感话题,叹了口气,他索性一劳永逸道:“若是菀儿有心,我觉得仍是大有可为!”
为避免风细细继续歪缠烂打下去。再问出让他深为尴尬的问题出来,他索性直接说了出来。左右这些话也是些旁枝末节,并不妨碍大局。
得了这么一句话。风细细心中其实已颇感满意,抿嘴一笑。她又道:“关于此事,我仍有最后一个问题,不知三爷可肯给我一句痛快话!”
无奈的盯了她一眼,宇文珽之道:“这要看你到底要问什么了?”
对于这样的回答,风细细倒也并不意外,当下迅速问道:“我想知道,这桩婚事若真成了,南源方面,可会有阻力?”事实上,这一句,才是她问了这么一大圈后,真正想要知道的。
知道了此点,她就能大略估出风入松在南源的真正地位。说到底,风入松离家至今,也不过区区八年的时间,中间又无大的战事,没有军功,单凭文韬,想要爬到与贺清章分庭抗礼的地步,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联姻。
如果风入松果然已在南源成婚,那他销声匿迹这几年,回衍都后也不肯与瞿菀儿相认也就在情理之中了。然而才刚她问起可有破镜重圆可能之时,宇文珽之却又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这不免让风细细又颇觉诧异,所以她才会问起这最后一个问题。
毕竟在这个时代里,三妻四妾实属寻常,八年时间,也足够风入松借妻家之力扶摇直上,乃至于可与妻家分庭抗礼,在这个时候,瞿菀儿若仍一心嫁他,也难说风入松不会旧情复燃,甘冒与妻家决裂之险,强行接瞿菀儿回南源。毕竟他的父亲从前就是这么做的。
但在风细细看来,这样的事情,她绝不能接受,所以,她一定要问清楚。
果不其然,被她拿话这么一问,宇文珽之面上,也不免现出了几分难得的迟疑,许久,他才淡淡应道:“阻力……自然是有的,但我敢保证,事情绝非你所想!”
风细细扬眉:“三爷又知道我的想法了?”不经意间,面上已满是冷诮之意。
宇文珽之也不多言,只淡淡吐出三个字:“风子扬!”
风细细一时无语,心中才刚浮起的不屑与愤然却已在瞬间冰消瓦解。事实上,她也并不希望把风入松想得太坏,更由衷希望他与瞿菀儿最终能有个好的结局。叹了口气,她慢慢道:“三爷怕是再不肯同我细说了吧?”见宇文珽之默然不语,她也只得见好就收的道:“既如此,我也就不再追问了!只希望,日后的一切能如三爷今日所说,也能如我此刻心中所想!”L
☆、第三十九章 后悔药
风细细见好就收的道:“既如此,我也就不再追问了!只希望,日后的一切能如三爷今日所说,也能如我此刻心中所想!”
这话在宇文珽之听来,倒颇是入耳,微微一颔首,他道:“小姐只管放心就是!”
二人说了这一刻话,都觉有些无以为继,一时皆各沉默起来。失神一刻,风细细终于还是找到了再说下去的话题:“还有……琳琅的婚事,不知三爷怎么看?”
一说到宇文琳琅之事,宇文珽之神色不觉一变,下一刻,却反问道:“小姐一直伴在琳琅身边,对她的心情想必了解甚深,不知……不知她……”
他并没说下去,好在风细细既然说起这个,也就没打算卖什么关子:“琳琅自然是不愿嫁的,但她也知道,她若不嫁,这事想来不能善了,若闹了出来时,又不免牵连他人。”说到这里,风细细语声不觉一顿,过得片刻,才又继续道:“所以我才想着,能不能撮合了菀儿姐姐与我大哥,这样一来……她们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说到这里时,她忍不住抬了眼觑向宇文珽之,有心看看他的反应。
怎奈宇文珽之生于皇室,长于深宫,谙熟世故冷暖,但凡不想表露出的情绪,这世上,真没几人能试探得出。听了这话,也只是默默沉吟。许久也还是一语不发。
风细细本来也只想点他一点,见他不答,也便没有追问什么。倒是一直远远站在一边的嫣红,这当儿却忽然发出了几声咳嗽。这几声咳嗽来得既刻意又突兀,由不得风细细转眸看了过去。这一看之下,她倒是立时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时,正有一人缓步穿过竹林。径自的朝这边走了过来。再一定睛看时。不是宇文璟之又是谁。
说实话,这同往芷兰汀的九曲桥,实在可算是个说话的好地方。此处水面空旷。立在桥上,展眼四望,可算是一览无余,若真要偷听。只怕也仅有躲在桥下水中一途。
宇文璟之既来了,先前的话。自也再说不下去。宇文珽之这会儿也见着了宇文璟之,当即冲他点了点头。朝他遥遥一揖,宇文璟之一面快步上桥,一面笑道:“三哥这么早就到了!”
淡淡一笑。宇文珽之道:“今儿下朝甚早,我想着琳琅,到底有些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宇文璟之笑笑,只道:“三哥可不知道。琳琅这丫头,身体才略好了些,便折腾着不肯留在这里,非要到靖安侯府小住几日,这不是闹得我忙里偷闲的过来了!”
他也是口才便给之人,三言两语间,已将宇文琳琅的打算及自己的来因一并说了出来。
宇文珽之听得先一蹙眉,旋即展眉道:“由得她吧!”
宇文璟之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左右父皇也不会说什么,能纵她一时是一时吧!”
风细细骤闻此语,不觉轻轻一挑眉,眼角余光不经意间从宇文珽之面上滑过,精准的捕捉到那一丝一闪而逝的歉然。心中也不免暗叹,果真是亲兄弟,这句话真真可算是一箭穿心。
说过了这句话后,宇文璟之也无补刀的打算,便转向风细细道:“细细怎么竟没陪着琳琅?”
诧异于他太过亲密的称呼,迷惑的眨了眨眼后,风细细到底暂且放下此事,应声答道:“早间或是起早了,才同我一道用了早饭,便又倦了,说要小憩一刻。我闲来无事,想着今儿冬阳甚好,便出来晒晒太阳。刚巧三爷过来,我便与他闲聊了几句!”
她这一番话纯是脱口而出,及至说完,自己倒不由愣了,觉得这话,实在很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何会与宇文珽之独处这一事件。而事实上,完全没必要向宇文璟之解释此事。
这么一想,她忍不住皱眉看了宇文璟之一眼。宇文璟之面上全无异色,似乎并没察觉她这话的不妥之处,抬头看一看天色,他自如的道:“这会儿天已不早了,琳琅想来也该醒了!桥上风冷,你身子又弱,还是上楼去吧!”语气熟稔又透着隐约的亲密之意。
莫名的眨了眨眼,风细细不无惊诧的看了宇文璟之一眼。这段时日,她与宇文璟之走的虽近,但究其原因,仍因宇文琳琅,这样的嘘寒问暖之语,出自宇文璟之之口,还真让她颇不自在。当真宇文珽之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应了一声:“多谢九爷!”便自转身上楼。
四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说来也巧,宇文琳琅的房门偏在此时开了,秦嬷嬷走了出来。乍一眼见了宇文珽之,秦嬷嬷一愣之后,忙上前见礼。
宇文珽之见状,忙伸手虚虚一扶,且温言问道:“十七公主可醒了吗?”
秦嬷嬷忙应声道:“公主才刚醒了,睁眼便问九爷到了没有!却不想三爷竟也一道来了!”一头说着,已回身推开房门,高声叫道:“三爷、九爷都到了!”
宇文琳琅正歪在榻上喝茶,忽然听了这一声,不觉吃了一惊,忙展眼看了过来。但这份惊讶在她娇俏的面上也只是一闪而逝,放下手中茶盏,她笑吟吟的起身行礼道:“三哥怎么也得暇过来了?”一面说着,便又唤人给三人沏茶。
四人各自坐下,不着边际的闲叙了几句,又喝了一回茶,宇文琳琅这才抿嘴朝宇文璟之笑道:“九哥可都准备妥当了?”
宇文璟之闻声,不觉瞪了她一眼:“你呀!有事无事的,总爱给九哥添麻烦!”
宇文琳琅笑得乖巧,神情中甚至透着几分谄媚之情:“谁让你是我九哥呢!”自打从风细细口中得知宇文璟之的打算后,她对宇文璟之的依赖与信任不自觉的比从前更甚。
笑着摇了摇头,宇文璟之道:“母妃那边,我已同她说了!母妃倒没说什么,只说让你好好调养,莫要再闹出事来!风府那边,我也差人去说了,他们自是没有异议的。”
璇贵妃自然是不会有所异议的,事实上,对于宇文琳琅的婚事,她虽不会贸然的表示反对,但这也绝不代表,对这桩婚事她就真的乐见其成。更不说宇文琳琅平白无故的在四公主府落水,吃了好大一个闷亏之余,更让这桩婚事变得板上钉钉,再无回圜余地。
璇贵妃这一生,大半辈子都耗在了宫中,其中多数的心思都放在了皇上的身上,对于今上的行事、脾性自是一清二楚。宇文琳琅出事后,开初的震惊惶恐过后,她很快选择了最佳的应对的方式。对外给足今上面子,但该表示不满的地方,她也绝不会就此隐忍下去。
而支持宇文琳琅搬出四公主府,也正是她表示不满的一种方式。说到底,宇文琳琅是在四公主府出的事,只凭这一点,宇文琼玉就脱不了干系。如果宇文琳琅就此留在四公主府养病,其实代表的就是璇贵妃的妥协,但事实上,对于此事,璇贵妃并不打算妥协。
一再的妥协,代表的就是软弱,久经世故的璇贵妃对此怎能不知。
满意的一笑,下一刻,宇文琳琅已歪头看向宇文珽之,甜甜问道:“三哥也与我们同去吗?”却是摆明了要拉宇文珽之下水。
这事的个中关窍,宇文珽之岂能不知,但宇文琳琅既这么问了,他又怎好拒绝,无奈的摇了摇头,他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既来了,又岂能不去!”
宇文琳琅嘻嘻笑道:“说起来,三哥与风府的人也的确更熟悉一些呢!”
忽然听了这一句话,风细细也忍不住侧眼看了过来。她既知道宇文琳琅这话明摆着便是暗指风柔儿,又岂能不心生好奇。
神色不动,却似有若无的瞥了一眼风细细,宇文珽之淡然道:“风家二子,虽说并无当年入松的十分才干,但入柏厚道纯挚,入槐聪明细致,也都是可造之才!”却是绝口不提风柔儿。
嘿嘿一笑,宇文琳琅调皮道:“三哥怎么竟忘了那风子扬?”她说话素来少有忌讳,即便是当着风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