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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心里对荣旭怀有警惕,在车子驶入崔市的时候陈弟弟一下子就发现了车并不是朝陈清租房那里走的。“这是去哪?”陈晓宇立即打起二十分的精神面色严肃简直是质问了。荣旭心中轻笑一声:到底是小孩子,沉不住气,色厉内荏。正要再晾晾他,完全没察觉到两人间风云涌动的陈清已经接过了这个问题:“我们给你订了一个房间,今晚你就在旅馆住一晚吧。”
注意到陈清说的主语是“我们”,陈弟弟暗中咬牙,觉得他哥一定是被这人蛊惑了才会把他这个亲弟弟丢到没有人情味的旅馆里,在陈清不注意的角度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再回头对上陈清时,陈弟弟已经换上一副带着些微委屈的表情:“哥,我们都半年没见了,你就不想和我说说话吗?”
“当然不是”外表壮实的人猛然撒起娇来给人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就像看到一只连耳朵也耷拉下来瞪着黑眼睛委屈到不行的大型金毛犬,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好好摸摸他安慰,陈清下意识否定同时不自觉出神:他记得上次看这个弟弟撒娇的时候他还只到自己大腿那
“阿清明天还要开店,现在都那么晚了,有什么话以后不能再说?”荣小爷倚车而立毫不留情地戳破了陈弟弟想要打感情牌的幻想泡泡。
“荣旭说的也对,晓宇,我们明天再聊吧!已经这么晚了你做了两天火车也该休息了”
“我对旅馆被子过敏!”一计不成陈弟弟再施一计,还是重磅炸弹型的:“旅馆的棉被都是用消毒水消毒过的,我对那个过敏,一碰到就会全身起红点,可痒了!”
“这样啊抱歉,我以前都不知道”陈弟弟这么一招釜底抽薪的确厉害,首先陈清不可能怀疑一直在他面前乖巧无比的弟弟,荣旭就算知道他说的过敏十有89是假的现在也不能抱一床旅馆棉被扔他身上试验真假,不过,你以为只有你会说么?
在陈清看过来的时候,荣小爷下颌微微抬起,俊美光洁的脸颊在路灯灯光映照下反射着淡淡光辉,就像高大健美的西伯利亚野狼,银灰色的厚重皮毛顺滑耀眼,那抬起的下颌诉说着狼王般的孤傲与对不入眼对手的冷冷蔑视——高贵冷艳的西伯利亚银狼开口了:“我也对旅馆被子过敏!”
“”一边是对荣旭效仿自己手段拙劣无耻怒视(陈清没发现)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大型金毛犬,一边是理直气壮却又用眼尾偷瞄自己的西伯利亚银狼——陈清一时无言,他不上网,也就不知道那些流行的网络词语,而他现在的心情用一个网络词语形容就是“囧囧有神”。
三人静默了一会,陈清开口提议:“要不我住旅馆,你们住我那吧?”
“不行!”这次两人倒是难得的异口同声,彼此对视一眼又十分嫌弃地各自移开视线。
“”陈清现在要是有表情的话,也就是一个“囧”字了。
陈清的提议被一口否决,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而另外两人却是较劲似的谁都不肯先退一步,三人间再次静默下来。
冬日的夜里还是十分寒冷的,现在又正是凌晨的时候,街道上起了风。一道道钢刀般的寒风一吹,站在外面吹风半天身上早没热气的陈清不禁一抖。一直关注他的荣旭自然是立即发现了,他只穿了一件羊毛衫外罩一件大衣,他到是愿意把外套脱下来,但陈清肯定不会要。落下一直提着的那口气,荣旭打开车门把陈清拉进车里——车里暖气一直没关,要比外面好太多。
“你”陈弟弟心下一怒,还以为荣旭这是准备先斩后奏把他丢这了,气势汹汹就要上前找他算账,却被荣旭接下来一句话堵住了:“我送你们回去。”
“”陈弟弟愣住:他这是——先退一步了?
汽车发动起来,陈弟弟连忙打开后车门坐上去,至于他哥坐到了前面——既然那人已经退了一步他就也退一小步好了
汽车很快到了楼下,楼与楼之间的过道没有灯光照亮一片黑暗,陈清看不清解了半天也没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荣旭弯腰为他解开,错身的时候叮嘱:“回去记得煮碗姜汤喝,祛祛寒,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这句话是对陈清说的,但刚刚下车的陈弟弟也听到了,他一愣后随即十分羞愧:刚才只顾着和那个叫荣旭的对峙,都没注意到他哥受凉了,还让一个外人来退这一步陈弟弟脸如火烧,再看正朝他哥摆手的荣旭虽然还是觉得各种不顺眼,但好像比第一眼顺眼了些
陈晓宇说着要和陈清说话其实也只是想想罢了,毕竟到住处的时候已经凌晨1点多,陈清4点就要早起的,那剩下休息的时间就不到3个小时陈弟弟也不敢多说一字打扰到陈清休息,再加上他连坐了两天两夜火车精神和身体都已经十分疲惫,粗略洗漱之后就倒头睡了,一夜无梦。
闹钟响起的一瞬,陈清就醒了。虽然眼睛干涩无比,身体也疲乏的没有力气,体内的生物钟还是准时叫醒了他。用微凉的水洗漱后精神很多,但抬头看到镜中的人:面色苍白,双眼微红——实在不好看。这大概就是少年时营养跟不上十分匮乏导致的,身体里只有半瓶水,一遇到换季流感什么的也比别人更容易生病难愈。
用冒着热气的毛巾捂住脸,等到热气散尽的时候拿下来,脸色变得红润很多,精神看起来也没那么差了。席上围裙照例做了两人的早餐吃掉一份留下一份在高压锅里保温,盖上锅盖的时候,陈清才想起虽然还是留饭却人不同了。
不知道荣旭早起后有没有吃饭对了!他不是对旅馆被子过敏么?睡一晚不知道会不会有事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吧陈清想着,边下楼梯边拨了电话,听筒里“滴滴”两声就接通了,传出一声低磁的男音:“喂?阿清?”
荣旭此时正躺在旅馆的床上,作为一个滚过泥坑睡过草丛伏击时甚至一动不动好几天依然龙精虎猛在发现嫌疑人第一时间冲出去逮捕对方的退伍兵,荣小爷当然不会有对消毒水过敏这种娇气的毛病。虽然他头天晚上的确翻来覆去很久睡不着,但在接通电话听到那人声音的时候他立即就一个鲤鱼打挺冲到沙发上摸出手机按下了“接通”键——他请公司一个小姑娘吃糕点拜托对方给陈清的手机号设定了专门的铃声。
没办法,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荣小爷就是一个娱乐设备白痴。军用的通讯器几百个按钮,直升机轮船几千个按钮他都能一次记住所有功能并且如臂指挥,偏偏拿小小的只有巴掌大的手机没办法。谁让这时代人与人之间不兴无线电了呢?他既然走出军营就只能适应,好在目前他做的还都挺不错。
荣旭虽然早就醒了,但一直躺在床上翻滚耗时间,所以声音听起来还带着刚起的喑哑,就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磁性,陈清突然觉得耳边有些发烫——明明相隔那么远,却好像距离不存在一样,他几乎可以想见那人说这话时嘴角挑起的样子,连角度都是那么精准俊美。
“我、我就想问:你吃了吗?”
“还没有,你呢?”
“我已经吃了”陈清说到这有些不好意思:“要不,你到我店里来吃吧?”
“好!”
陈清收到答复有些说不出地高兴,他把手机装进口袋里,原本就因为睡眠不足而精神恍惚,现在又一分神。破旧的公寓楼楼道里没有任何灯光照亮,陈清感到脚下一个踏空的时候心道不好,但失去平衡的身体已经无法掌控。他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剧痛传来,从楼道转角狭小窗户射进来的微薄月光很快也就完全看不见,意识彻底沉浸了黑暗。
第28章 受伤
陈弟弟现在正坐在出租车里心急如焚;从听到他哥摔下楼梯这消息起;他心里就烧起了一把火;恨自己睡得跟死狗似的完全没知觉,又恨不得立即跑到他哥身边嘘寒问暖!但偏偏事与愿违,陪在他哥身边的不是他而是那个心怀不轨的!
陈弟弟外套拉链都没拉;鞋带也没系,蹬蹬蹬跑了两条街才招到一辆出租车就立即朝医院赶。但开车的司机偏偏是个慢性子大叔,1月份又逢上春运;年货、回家、公交各种大小车辆把前面的路堵得严严实实想超车都超不过去!好、不、容、易、不、堵、了!居然又碰上两分钟的红灯!!陈弟弟狠狠在车座上锤了一下;连带着司机身下的座椅都震了震。
司机大叔惊了一跳;半天才回过神来;慢悠悠吐出一句:“俺的座椅呦”
“抱歉!我就这下车吧!”陈弟弟说着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从衣袋里抽出钞票看也不看就塞到司机大叔手里;没等他阻止就急慌慌下了车朝医院方向跑去。
“你”少年跑走的时候还记得带上车门,沉闷的声响打断了司机大叔慢吞吞的句子,眼看着少年的身影都缩小到快不见了,红灯变了绿灯,司机大叔才慢悠悠把手里三张一元的钞票塞进盒子里,把话说完:“其实钱没给够”
不过司机大叔车是自家车改装的,平常跑个出租挣些钱贴补家用,倒不会斤斤计较,再想到那少年是急着往医院赶,怕是什么重要的人出事了吧司机大叔十分想得开,哪怕车后有人狂按喇叭,司机大叔也没提速,嘴里念叨着:“不急,不急”慢悠悠转动方向盘换了一条车道继续开下去了。
陈弟弟真的很急!他身高体长跑得快,跑到医院也花了十几分钟。持续的高强度运动让他一停下就开始大喘气,身上的内衫也被出的汗水浸湿了贴在身上,冷空气让他的鼻尖脸颊几乎都没了感觉,口里更是有种血液的腥咸。
陈晓宇扶膝喘了几口就直起腰,坐了电梯直达6楼,然后在拐角的病房看到了整体看起来无碍的陈清。
“哥”他叫了一声,声音很低,带着自责和惭愧——陈清出事就在楼道间,他却在楼上睡得人事不省,一点都不自觉,要不是那人发现他哥,他哥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一时间,陈弟弟觉着自己在那人面前矮了不是半头而是整整一头!
“你来了”房间里很安静,陈弟弟声音虽轻,陈清还是清晰听到了,他转头露出一个微笑来随即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坐在他身边的荣旭连忙扶住他,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是不是头又疼了?晕吗?有没有感到恶心想吐?”说完冷冷瞪视了陈弟弟一眼。见陈清嘴唇动了动,又连忙轻声:“别!别摇头!小声告诉我就行要是不舒服不说话也行”
陈晓宇一时噤若寒蝉——荣旭看他的那一眼并不是狠狠的警告而是一种经历和家世沉淀下来的气势和威吓,被这样的眼神盯着看了只有不足一秒,他却彷佛被野生的大型凶兽盯死一样,后背的内衫干了再湿。他不敢再冒出一句话来,等陈清脸色好转些了,才询问地看向荣旭。荣旭把病床一头微微调高,让陈清平躺的能舒服些,柔声叮嘱:“我们出去聊,你好好休息。呼叫器就在你手边,有事就按,我就在门外。”
“嗯”陈清轻轻应了一声,他现在头晕的厉害,一阵一阵的眩晕让他全身无力,再加上昨晚起就没休息好还受了凉,现在迫切想要休息。听着门被小心带上的轻响和渐远的脚步声,陈清身体和意识完全放松,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另一边荣旭小心翼翼关了门,就径自大步走开到病房外一定距离——这个距离既能注意到病房内的情况又不会吵到陈清休息。
“我哥怎么了?”陈晓宇这时才从那一眼的余威中回神,眼看着荣旭只是盯着5楼外的景色而不是把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他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放松了些。虽然离病房已经有段距离,仍然刻意压低了声音问。
“轻微脑震荡、脚掌韧带拉伤以及受凉发热。”荣旭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想到他在陈记面馆等了许久不见陈清赶来,想着以那人守时的脾性怎么也做不出把自己晾在那的事来,而且打电话也一直没人接,长久与危机擦肩而过养成的潜意识让荣旭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
凌晨不到5点的时间段,街面上人车寥寥无几,荣旭基本是把私家车当成越野开一路狂飙到租房公寓楼下,然后在楼梯间看到瘫在地上全无知觉触手冰冷的陈清——天知道他那一刻心跳都要停了!!粗略检查一番发现情况并没有太糟糕,荣旭才找回一点冷静来,他把陈清抱到后座安置好,就立即打电话找关系安排好了医院的事宜——确保他到医院后第一时刻可以得到治疗。之后他又一路狂飙车到医院,早就准备好的副院长立即上手,完全不敢懈怠,因为担心荣小爷嫌他们不尽责甚至还给陈清做了一个全身体检。
荣小爷看着护士拿起寒光闪烁的针筒要抽血,却是心都要拧起来了:那么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