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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等你年岁再长一些,就会慢慢明白,没有人会是唯一。”琥珀知道自己的语言苍白无力,顿了顿,她说,“建议你去听一个电台节目,主持有很好的口才,也很擅长劝慰人。那些话语特别熨帖人心。”她告诉小北辛夷节目的播出时间。
晚上,琥珀从电台里听到小北打进节目。辛夷的声音仍然熟悉。小北狠狠发誓道:“我会努力令自己忘记他的,我一定要强迫自己忘记他!我一定!”辛夷的声音很冷静:“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这个世界什么都好骗,惟独骗自己难,与其辛苦,不如坦白,对人对己,都叫诚实。还记得,就不要刻意为难自己忘记,好吗?”
小北绝望地说:“经历过这样一场酷烈的爱情,我丧失了再爱的能力了。你告诉我,还需要多久才能平静下来呢?”
辛夷说:“我不能回答你需要多久可以平息。我们不能苛求一只刺猬立刻长成豪猪,这需要时间才能缓过劲来。当然,这很说教,可是很有效。真的。”
随后她念了几封听众来信,播了几首歌,在没有听众打进电话的间隙,她说了一段话:昨天没睡好,午夜两点还在不停地数着绵羊,我又破纪录了,比前天多数了七头。刚换了办公室,新桌子比以前的大。我没有更积极,也没有更不积极。我越来越不注意它,挺好的。
关于刚才那位姓程的女孩子,我想,会慢慢能好的。就这么劝着自己吧。生活残酷。容不得太任性。这样想久了,就会真信了。她的路,我也走过。我告诉自己,甲那么活乙那么活大家都那么活,我也不过跟他们一样而已。或者说,我偶尔另类一下,觉得一个人还不够,张牙舞爪地拉别人下来。大家就都跟风了。潮流一起来,我自然泯然众人了,这样就安全啦。
又有听众打进电话:“您刚才说到您也走过一段心路,我想冒昧问您,还相信爱情吗?”
辛夷笑了:“为什么不?”
听众又说:“那我再问,您目前的爱情甜蜜吗?
“我目前没有爱情,一个人。”辛夷淡淡道。
琥珀听着,怔了:她眼下的状态是单身?
听众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唐突了,不好意思。”
辛夷还是淡淡道:“没什么。在感情上,我这人比较自不量力,一路跟头摔过来,偏是比较愚蠢,不善总结教训,导致一摔再摔。直到肌肉坏死,变得麻木。其实爱情需要克制。我们已经不被允许至情至性。”
琥珀对也在听节目的漓江说:“她明明和陈燃结婚了啊,怎么回事?”
漓江捧着一杯茶,很烫的水,他小心地吹了吹,喝了一小口,道:“这女子是个有点智慧的人,也懂得自嘲,不错。她说爱情需要克制,我当年就不懂这些,偏要用相守的方式来证明相爱。不然,许颜应该还好好地活着,在秦力身边。”
琥珀仍怔怔地:“她说她单身,这是什么意思呢。”
漓江笑:“意思就是说,未婚男士还有机会,别错过。比如说我。”
琥珀被他逗得笑起来,白他一眼:“哎哟,你看,我该检讨自己了,你和阿燃都更喜欢她,不喜欢我。”
漓江放在茶杯,凑过来,凝神望着琥珀,突然说:“不,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他的语气如此认真,嗓音低沉,表情专注。琥珀心下震动,五脏六腑仿佛都软了下来似的,想开口说话,却张口结舌。
这么久了,尽管两人之前偶尔也会调调情,可向来是刻意地避开某些嫌疑似的,不当真。就算知道对方是在说实话,也装作不过是开玩笑。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正式地、直白地说出这句话。
漓江坐到琥珀身边,握住她的手。他的手骨骼修长,用手指轻轻摩娑琥珀的手,从指尖到手心,往复不休。那种感触里满是温柔,让她几乎落泪。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他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也许要花一些时间才能明白。我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你。你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吗?尽管也许我没有资格这样说。”
琥珀注视着他,她从来不曾料想,有一天她会听到这个内心始终充盈着对初恋女孩念念难忘的男人会这样深情地表白。她说:“你确定你喜欢我吗。也许你只是需要我。”
漓江反问:“你知道阿燃的理想是什么吗?”
琥珀虽然奇怪他这么问,还是回答了:“你看看你多么可爱,居然用到‘理想’这个词。阿燃曾经说过,我的理想,就是拥有足够支持理想的金钱。你呢?”
漓江说:“这么多年我总想了结自己的生命,始终没有,原因就是我还想回到A城赎罪。也想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里,重新认识一个女孩,不让她受到金钱的困顿,不让她受苦。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成全她的梦想。”
琥珀扬眉:“你说的这女孩是我?”
漓江握紧她的手:“是。”他吻一下琥珀的脸颊,轻声问,“这么多年,你在哪里?让我现在才找到你。”
他的话语如此动人心怀,叫琥珀浑身颤栗,她从来不敢奢求过的啊,竟然在这个平常的夜晚,被他这般突然地说了出来。
琥珀感觉好象又听见那音乐了:“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她简直想要热泪盈眶。她不知自己怎么会对一个男人如此着迷。她为这着迷无所适从。
他吻了她。
如果这真的是爱,会有多么快乐。
琥珀不能解释这种迷乱。她回味着漓江刚才说过的话,想起一千零一夜里被封印在瓶子里的那个魔鬼,在最初的第一个千年里,它许愿说要给救它的人无尽的财富,第二个千年,它赌咒说会给救它的人永恒的生命,第三个千年,魔鬼在瓶子里喃喃自语,谁要是救了我,我就把他杀掉。
她问他:“你听过那个被装进瓶子里的魔鬼的故事吗?”
“听过。好在我正处于那个魔鬼的第一个千年。不会毒害世人。”漓江一听就知道琥珀在说什么。
琥珀点头:“我很幸运。”
漓江说:“在我人生最后的一段时光里,能够认识你,我很是欣慰。”
他已经是第二次说到这个了,琥珀忍不住问他:“你得了绝症?”
漓江轻轻地抚着她用朱漆筷子随便盘起来的凌乱头发:“不是。”
“那是为何?”
漓江说:“你知道足球赛里的突然死亡吗。我的生命,就符合这样的规则。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即使我并没有任何导致猝死的病症隐患。对于人生,我不过是赶路。虽然对多数人来说,是在走路。我的生命随时可能终止,所以我得赶,赶着经历一些还未经历过的事情。而我早就发现,我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琥珀担忧地握住他的手:“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他突然说:“其实,我所讲述的,有些并非真相。”
琥珀说:“没有许颜的丈夫,你也没有受到追杀,是吗?”听到漓江说到“真相”两个字时,她心里一抖。很早以前她就明白,被欺骗亦算得上是一种幸福。大多数时候,谎言比真相更让人感觉脚踏实地。她很怕别人说,抱歉我以前说的不是实话,因为接下来的话往往如刀似剑。
漓江说:“我来告诉你,我逃亡的真正原因。”
正文 25
少年时光就这么过去了。一觉醒来,流年滔滔逝去。梦里始终是白裙短发的她,在月光下光着脚丫轻轻唱歌的样子,有时她蜷缩在角落哭泣,他走过去,轻轻抱起她纤弱的身子。
许颜头七那天,漓江在北京。他离开A城的第一站就是北京,许颜曾经说过:“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很有钱很有钱了,一起去北京旅游呢!”此时漓江真的很有钱很有钱了,可许颜梦中的圣地,他一个人来。
当晚,漓江梦见了许颜。黑暗里不能清晰地看到她的面容,却感觉她就在身边,穿着白色的裙子,自言自语。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她突然惊愕,回头看住他,然后她轻轻地笑,说,你来了。
漓江点点头。
许颜靠在他怀里说:“你不要伤心,好吗?”
“好。”
“不要生我气。”
“好。”
漓江说:“我只记得那一夜的风雨特别大,风声咆哮,拍着窗,摔碎了两块玻璃。”
尽管他实在不宜抛头露面,还是去了一家寺院里拜一回,在功德本上写:谨将此功德回向给许颜。字如血泪。
从前如许颜一样没有宗教信仰,只因他有她可以信仰。现在他只得信佛。
沿着一个又一个殿,漓江虔诚地跪倒,举香过顶,一遍又一遍求佛:佛,我从前大不敬,是我不对,我愿诚心忏悔。可许颜一生善良,没害过人,求您赐她光明富足的来生,给她健康,与她平安,助她快乐。为此我愿受她未完之苦,并用余生行善助人。
求你,佛。
求你了,佛……
漓江说:“那天醒来后,我写了一首歌,你要听吗?”
“听的。”
他起身关了灯,黑暗里,这个男人的声音在身旁轻轻地响起来,是轻唱,嗓音深情而略带沙哑。
当太阳再也照不见我们的身体
我想那是的我也许会真的爱你
人们穿越黑夜时感到的寒意
人们面对死亡时感到的恐惧
你再也听不见我的叹息
我再也看不清你为我哭泣
人们穿越黑夜时感到的寒意
人们面对死亡时感到的恐惧
其实无法给我的爱
在空中 散开
人们穿越黑夜时感到的寒意
人们面对死亡时感到的恐惧
其实无法是给我的爱
在漫无目的地 散开
当月亮再也照不到我们的身体
我想那是的我也许会依然爱你
当月亮再也照不到我们的身体
我想那是的我也许会依然爱你
同上天堂 同下地狱
同上天堂 同下地狱
一曲已终,漓江吸一口气,自嘲地笑笑:“老了,很多年不唱了,嗓子没以前好了。”
琥珀怔怔地,发着呆,漓江推了推她,她才笑笑,站起身来,说:“来,给你打点灯光。”随即拧开开关。
灯光下她的眼睛亮亮的:“我第一次听你唱歌呢。”
“那就拜托给点掌声,好不好?”漓江笑嘻嘻地望着她,调皮的神情简直像个孩童。
琥珀就鼓掌,拍了几下道:“我几乎能想象你当年做歌手的盛况了。难怪那……祝太平那不可一世的女人也会臣服了。”本来她想说宋老板的,话到嘴边很快咽下,她知道那是漓江的伤痛,结不了痂的那种伤口,一碰,还会汩汩地流血的。
漓江说:“哦,去年吧,有一次我上网,得知太平死了。死于狂犬病。她被狗咬过,潜伏几年后,出现了诸如烦躁、畏水、怕光等症状,没多久就死了。狂犬病的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她家境显赫,死亡消息上了新闻,我在省城热线上看到了。”
琥珀被震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