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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发出了一声痛呼后,我忍着疼痛,将梳妆台上尽数的东西已被我掀翻,洒落一地,稀里哗啦一阵碎响。
门外立即冲进来了人,见此状,有人尖叫道:“公主自杀了!”
“快去禀告皇上!快啊!”
没多久,我已被人抬在床榻上,脸色已苍白如纸,双眸微阖,一动不动,手腕处殷红的鲜血还在不断地冒出,濡红了半个袖管。
当萧彧冲进夜明宫时,看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我,眼睛刺痛无比,声嘶力竭地喊着:“太医!快传太医!救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我染满鲜血的手立即抓住了他的衣袖,有气无力地说道:“父皇,先救慕容文谦,女儿求求你,不要杀他,不要”
“你终于叫我父皇了?!”萧彧的神色看不出是悲是喜,急忙说着:“你终于肯认我了,你肯认我了,你原谅了我,是不是?”
“是。”我颤抖着说道:“父皇,快救救他,他不能死,不能”
萧彧的眼里透着一丝心疼,却也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嫣儿,你自己的命危在旦夕,现在,你还想着慕容文谦那个小子?!”
“父皇!救他!救他啊!”
他看着我,满脸的怜惜,大声吼道:“来人!来人!”
“皇上,有何吩咐?”
“立即传朕口谕,赦免慕容文谦的死罪!”
看来,我赢了,我赌赢了。
不一会儿,太医便来了,将我包扎好了伤口,然后退了下去。
萧彧一直守在我身边,直到这个时候,他脸上凝重的神色才散去,伸手抓住了我,鲜血顿时染上了他的手,关切的看着我:“傻孩子,痛不痛?”
“嗯。很痛很痛”
说完这句话,我只觉得一阵滚烫涌了上来,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眼泪,就像是没有感觉的,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
萧彧的脸色惨白,伸出颤巍巍的手轻抚着我苍白的脸,拭去脸颊上的泪:“以后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了,父皇父皇都是为了你好呀!”
“你为什么要杀慕容文谦?”
他微微一顿,低着头:“嫣儿,你知道吗?在你出嫁的前一日,当朕看见你和他在御花园里纠缠时,朕的心里很难过,因为朕从来没有看见你如此的伤心,哭得那么悲恸,把父皇的心都哭碎了,所以”
“所以,你就要杀了他,是不是?”
“他给不了你幸福,朕不想把你嫁给他。”
萧彧说着这话,似乎又心痛又沉重的样子,的确,慕容文谦他给不了我幸福,我知道他不爱我,一点都不爱,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淡淡的酸楚。
我的眉头都皱紧了,脸色越发得苍白了起来。
他看着我一脸的心疼,慢慢说道:“当初,朕得知你从北魏回来的消息,就立即赶到了宫里,谁知,有人送来了一封信,元子修说你在途中遇袭,出了意外,我真的快急疯了,派寂寒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后来,打听到你跟慕容文谦去了扬州,朕立刻派寂寒去寻你,生怕你在青楼出事,他那样对你,你还爱他?”
那些事,我只是让自己不要去想,就算这样,我也不能让他死。
我不由蹙了一下眉,看了萧彧一眼,他眉宇间还透着刚才的沉痛,我也无话辩解。
他沉默了很久,才说道:“你比若云还要痴情,明明知道慕容文谦是那样的人,你却依然执迷不悟,朕真的很生气!”
这一句话彻底把我堵了回去。
慕容文谦生性不羁,潇洒不凡,我想他的所有事萧彧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就算他不知道,身边还有一个可恶的萧寂寒。
“皇上!”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守卫跑进来,说道:“殿下殿下已经提前将慕容文谦提往刑场,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骤然间,我坐起了身:“父皇,你快快带我去刑场,我要去救他我必须去救他必须去”
“嫣儿嫣儿”
只觉得眼睛一开发黑,我渐渐失去了知觉。
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好像被冰火两重天反复煎熬着,渐渐残余的神智也没有了,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回到了倚翠楼,我的门口,冷冷地看着慕容文谦,即使在梦里我也哭了,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我迷迷糊糊叫着一个人的名字时,感觉似乎有人伸手将我濡湿的额发拨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那双温柔的手又慢慢的移了下去,停在我手腕上的伤处,不知弄了些什么,我感觉到一丝疼痛,却咬着下唇将所有的呻吟哽咽在了喉咙里,固执地闭上了眼睛,我不想醒来。
迷迷糊糊的不知魇了多久,也不知梦里的人到底还在不在,可是手腕上隐隐的痛和刺骨的寒冷却逼得我不得不睁开眼睛。
我又看见慕容文谦了,他在我的面前,静静地看着我,被他抱进怀里的时候我抓紧了他的衣襟,默默的流泪,想要跟他说很多不敢说的话,我有多爱他,我有多想他,我为了不让他死而受的那些罪,最终却都没有说出口。
我怕破坏了这样的梦境,换来的还是他无情的话语。
醒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的做梦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奢望,唯一从梦境留下来的,是脸上的泪痕,还有手腕上包扎好的伤口。
“嫣儿,你醒了?”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中,转过脸有些怔怔地看着坐在床边的萧彧。
他穿着一身龙袍,眼睛有些红肿跟疲惫,却依旧掩饰不住的担心跟心疼。
“父皇,慕容文谦他死了吗?”
听着我醒来的第一句话,萧彧有些发怔的顿了下,十分的不满,可声音却是非常的柔和:“你不要担心,他没事,还在天牢。”
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
“慕容文谦”这四个字脱口而出却感觉好陌生,他的模样都深深地融入了我的骨髓里,从前的那般熟悉,如今再提起却如此陌生,心不禁也跟着一疼一疼的。
我依稀记得,那天晚上,他杀了那个恶霸后,看也没有看我一眼,便转身离去。
那样的一个转身,没有一丝留恋,他真的没有一点点的留恋,明明是那么优雅地离开,却让我觉得,那种落寞得近乎冷漠的背影,让我立刻想去抱紧他。
可是,我没有那样做,我红着眼微笑着,硬是没有掉下一滴眼泪,我那么坚强地用尽全身的力气使自己稳稳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
只是所有的坚强,在慕容文谦转身的那一霎,变得无影无踪。
“你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看着我失神的样子,萧彧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虽然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直觉告诉他,这和慕容文谦一定有关系。
我努力地牵起嘴角,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出声:“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怎么会不疼,连父皇都骗吗?”
“父皇,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话音一落,便走进来一个太监,一个声音道:“皇上,燕菜粥送来了。”
“先不说这个,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说着,他就扶起了我,让我靠在床头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燕菜粥被他端起来,他舀起一勺来,送到我的嘴边:“来,喝碗粥。”
一闻到这味道,我的喉咙哽了一下:“好香啊,我真的饿了。”
“饿了,就快吃,嗯?”
“不用了,我自己来。”我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他手里的碗。
“你的手有伤,让父皇喂你吃。”
我愣住了,而他的眼中突然蒙上了一层水雾,沉声道:“自从你出生以来,父皇从来没有这样喂你吃过东西,是父皇不好。”
我看着他,一种心酸涌上了心头,其实我不是真心想认他的,可是,他的话重重落在了我的心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父皇”我突然扑进了他的怀中:“父皇我”
“行了,不准哭了。”他只温柔地说了这么一句,这种温柔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霸道,我立刻止住了眼泪,乖乖的张嘴,让他一勺一勺的喂我喝完了那碗粥。
“还饿吗?朕叫人再去拿来。”他伸手摸摸我的脸颊,又捏了捏我的手。
“不饿了,父皇你吃东西没,你饿不饿?”
他看了我一眼,终于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父皇吃过了,你不用担心。”
然后伸手微微用力的揉了揉我的颈项和头发,让我靠在他的肩上。
也许真是血脉相连,我却觉得他的味道好熟悉,这真的就是父亲的味道,渐渐地我开始贪恋这样的父爱,抬眼看了他一下,他低着头:“你在看什么?”
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嘴角轻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美得让人心悸,我仿佛看见他年轻时的模样。
“父皇,你长得好俊美,我是不是很像你?”
“是啊。”他低头看着我,淡淡一笑:“你和我张得一摸一样,大大的眼睛,高而直的鼻子,薄薄的嘴唇”
“可是,你和以前的父皇也很像啊?”
“你怎么说话的?”他的声音突然阴沉了起来:“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我的心猛地一跳,咬了咬下唇,的确,自己太冲动了,什么话都脱口而出,这次他一定很生气,想了想,我又看着他:“我——”
一看到他的脸,就知道上当了。
这个男人——竟然是一脸憋笑的表情,当目光一对上我的,立刻仰着脸,哈哈大笑起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萧彧!真的是我的父皇吗?
而他,笑够了,才看着我说道:“嫣儿,平时想要看到你这个样子,可不容易啊。”
他这是在逗小狗吗?!我立刻撅起了嘴。
萧彧看着我气鼓鼓的样子,倒是没有再继续取笑,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看了我很久,才慢慢说道:“嫣儿,小气,那以后父皇不逗你便是。”
“我小气!”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胡说,我一点都不小气!”
“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道:“好好,朕的嫣儿不小气。”
“父皇,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处置他?”
这话一出,就打破了刚才温馨的气氛,屋子里忽地安静了下来。
他沉默着,我也低着头,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月色从镂空的窗口射入一层银光,给屋子里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冷意。
夜凉如水,我却心急如焚,面对他的沉默,却也无计可施。
“嫣儿,你告诉父皇,真的想嫁给他吗?”
“不——”
我忽地抬起头,望着他的时候,眼里却是泪花闪动:“父皇,我不会嫁给他,因为他根本不爱我,他真的不爱我,一点都不爱”
说完这一句,我便侧过脸避开了萧彧的目光,泪却落了下来,他没有再说话,可是眼中分明透着一丝寒光,也隐隐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
“我只希望父皇,放了他,放了他就好。”
“他不爱你,为什么不爱你?”
萧彧看着我,那双睿智的眼睛里透出了几分犀利的光,似乎要看穿人的外壳,一直看到人的内心。我不知道在这一刻,他到底看穿了什么,目光却在这一刻变得很深很深,一眼望去,竟有一种千里无垠的苍茫。
“我不知道,或许,我不是她喜欢的那种女人,所以”
“岂有此理!”他突然站起了身,一掌打在了床框上,显然气急了:“朕真想打瞎他的眼睛,朕的女儿,出尘绝美,冰雪聪明,面慈心善,而且对他一往情深,他却看不见?!”
“父皇!”我立即起身扶着他的手:“不要气坏了身子,感情的事你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一个人偏偏不爱你,难道抢来就会有幸福吗?”
萧彧微微一怔,一时间语塞。
沉默了片刻,他气息还有些急:“嫣儿说的有理,他慕容文谦算个什么,岂能和朕的女儿配亲,朕的女儿可是金枝玉叶。”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彧也明白我和慕容文谦之间的事,带着一丝不稳的气息,他转过身,慢慢走到了窗边,我也下床,跟了过去。
原来今日是满月,萧彧看着那一轮明亮的圆月出了神,我的心中蓦地一酸,这轮明月已不知在这苍茫的大地上见证了多少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也许我眼前有过的,几十年前,它都见证过。
就在那么一瞬间,我眼前闪烁出了无数的画面。
仿佛出现了他与我母后曾经的一切,都一点一点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父皇,你怎么了”
他没有应声,只感觉他宽阔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我慢慢走过去,他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抱得那么紧,而我感觉到他的气息里带着一丝哭腔。
我不敢抬头,怕看见他的泪,或许他根本也不忍让我看见。
可是他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