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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彩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淡淡地问了一句。
福禄说道:“他是殿下,以后你看见他要参拜,明白吗?”
“殿下?”彩蝶像是懵了一样,看了我一眼,福禄见她那般天真,立刻吩咐道:“你们这几个,把她带去宫女房安置,以后她便是公主的侍女。”
“是。”几个小太监齐声道,将彩蝶带走了。
我愣在了原地,直到福禄过来说道:“公主,别让皇上等啊!”
“文谦”我缓过神来,回头看着他:“走啊?”
“嗯。”
我挽着福禄的手臂,一路上和他有说有笑的,慕容文谦紧跟在我们身后朝着乾坤殿的位置走过去,一推开门,便见一个熟悉而肃穆的身影站在那里。
“嫣儿”父皇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过来将我抱在怀里:“你总算回宫了,父皇担心死你了?”
“嫣儿不好,让父皇受累了。”
父皇立刻松开了我,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一边牵着我的手把我往屋里带,一边说道:“你上哪去了,是谁将你掳走的,快告诉朕?”
一瞬间,屋子的光线暗淡了一点,忽然察觉到门口还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夕阳的余晖射进房里,我回头一看,慕容文谦正平静地盯着我。
这一刻,父皇的目光也随着我的眼波流动而回过了头,脸色蓦地一下沉了下来。
我立刻挽着父皇的手,轻声道:“父皇,嫣儿有很重要的事和父皇商议。”
“都退下吧!”父皇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摆了摆手。
福禄看了我一眼,知趣地退下了,亲手将寝宫门掩上。
大门关上的一瞬间,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晦暗,而我的心,似乎也紧张了起来。
我故作镇静的轻靠在父皇的肩上,淡淡道:“当日有人对我下了迷香,我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醒来便身在扬州的客栈里,是宇文灏彦把我掳走的”
父皇细细地听着我倾诉完了一切,气得一口银牙咬得作响,“啪”的一声,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桌上,震得茶碗都在颤抖。
“放肆!”父皇怒吼道:“宇文泰!妄我与他是多年的至交,想不到他居然放纵儿子迫害我的女儿,还这样逼迫我的女儿嫁给他的儿子!”
“真的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父皇气得脸色苍白,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这样欺负我萧彧的女儿!!”
“父皇,不要生气!我已经被慕容文谦救回来”
一听到慕容文谦,父皇顿时心头又泛起了一阵怒意,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但他还是隐忍着道:“芷嫣,他为何跟着你回来?”
慕容文谦倒是执礼甚恭,而且是不亢不卑地说道:“皇上,草民此次送公主回宫,是来向皇上提亲的,草民与公主的确是真心相爱,生死难离,草民斗胆请皇上将公主嫁与草民,草民一生一世都会好好爱护公主,给她幸福!”
“可笑!”父皇已经火冒十八丈,碍着我在场,强抑着怒气:“慕容文谦,你是个什么身份,居然敢来向朕提亲,其实朕也不是一个棒打鸳鸯的皇帝,朕只希望女儿一生幸福”
“可是你——慕容文谦!”父皇顿了顿,突然厉声道:“你一次又一次将朕的女儿伤害得悲痛欲绝,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提亲?!!”
“父皇”我凄声一喊,再怎么倔强,此时全化为恐慌,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儿臣求求你!让我嫁给他吧!”
“嫣儿你”
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曾经我们有些误会,如今已冰释前嫌了,儿臣实在爱得太苦太苦了,逃不掉这份刻骨的爱,请你看在我这份痴情上,成全我们吧”
“成全!”父皇冷冷道:“嫣儿,你答应过朕,不再去想他,如今怎么又骗朕!朕永远不会成全你们!永远不会!”
“皇上,请你不要这样偏执!”慕容文谦拱手,急切地说道:“草民知道皇上对我有偏见,但我和公主,相知相爱,已经难舍难分,皇上也是饱受情爱之苦的人,最能体会到欲爱不能的感受,为何不能成全我们?”
“够了!”父皇却越听越气,眼中冒着火:“朕的家事用不着你来插嘴!你是什么人,朕再清楚不过了。”
“父皇,文谦他”
“住口!”父皇怒瞪了我一眼,脸都涨红了,又看向慕容文谦:“慕容文谦!你自命不凡,放荡成性!你勾引良家女子,做出违经叛道的事来,还有脸在这儿高谈相知相爱,难舍难离,你配吗?”
一时间,慕容文谦也愣住了,不知如何对答。
“你怎么不说话?”父皇冷笑道:“现在你还敢在这儿大言不惭,简直是个不知羞耻的狂徒!你不要再骗我女儿纯洁的感情”
“不——”我扯着父皇的衣袍,大声道:“父皇,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儿臣了解他,我是真心爱他的,此生非他不嫁!”
“哈哈哈哈哈哈”父皇大笑一声:“好啊!好一个非他不嫁!朕宁愿你一生不嫁,也绝不会将你嫁给他这样的人!!!”
“父皇”我也脸红脖子粗的叫了起来,奋力站起了身,我猛地一下把袖腕撩开:“我早已是他的人了!”
父皇吓得定睛一看,雪白的手腕上什么都没有了。
他愣了片刻,瞪视着我的手臂,气得快要发疯了,一个反手狠狠的给了我一记耳光:“啊”这一下几乎把我打昏过去,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朕怎会有你这样一个胆大妄为,不顾廉耻的女儿!你真的气死朕了”说着,他举起手来,又给了我一耳光:“朕真想打死你,打死你”
“芷嫣”慕容文谦连忙跑过来扶着我的身子。
父皇一把推开了他,喝斥道:“你给朕滚出去!朕在教训女儿,不干你的事!”
慕容文谦见此状,知道父皇在气头上,他微微一弯腰,坦率的再说了几句:“皇上,是草民玷污了公主的清白,你千万不要责备公主,如果要怪罪,就怪罪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情难自禁,才犯下大错!”
“情难自禁?什么叫情难自禁?”父皇顿时大怒起来,居然顺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就对着慕容文谦砸去。
幸好慕容文谦躲得快,杯子落地摔个四分五裂,屋子里惊出一声脆响。
父皇气犹未平,大吼道:“情不自禁就是下流!就是淫贱!你居然恬不知耻,还敢跟我振振有词!说什么情不自禁?如果人人情难自禁,天下间岂不是乱了套你根本就是早有预谋,迷惑朕的女儿,骗她失身于你,你才能当上西梁的驸马,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咬咬嘴唇,心中绞痛了起来,眼中就迅速的充泪了,一句话还没有说,泪珠已夺眶而出。
“父皇”我诚诚恳恳,真真切切地说道:“文谦屡次舍身救了我的性命,他是真心爱我的,他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做西梁的驸马,他只愿我幸福快乐,就像你对母后的”
“行了!”父皇瞪着我,眼神里全是震动和痛心,他一把握住我的双臂,摇着我,大喊着:“你为什么这样执迷不悟?你为什么完全不能体念一个做父亲的心?他这个人,注定要带给你痛苦,你已经不可救药,千方百计往这个火坑里跳!朕并不是盲目的阻碍你的幸福,朕实在是要救你,免得你有一天摔得粉身碎骨!”
“父皇”我固执地说道:“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是,不管跟着文谦,是怎样的火坑,我早已跳下去了!请你以一颗宽宏的心,来接受我们吧?!”
“皇上,草民求皇上成全!”
“慕容文谦!”父皇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枉你是北燕皇族后裔,好一个谦谦公子,竟然勾引朕的女儿做出这样的苟且之事,你以为芷嫣失身于你,朕就会将她下嫁于你?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朕要你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沉重的代价!”
“父皇!”我惊得大声喊道:“文谦若有什么闪失,我也不会偷生于世!”
当父皇听了我这番话后,他真是又惊又怒又恨:“你敢威胁朕?”
“儿臣不敢!只是把心里的想法告诉父皇!”
父皇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气冲冲地走到门口,将寝宫门打开:“来人!来人!!”
门口随即拥来了许多侍卫,他站在门口,怒目而视,非常威严,非常冷峻。
侍卫门见皇帝怒颜,纷纷不敢作声,围绕在侧,人人严阵以待。
整个寝宫中,有股“山雨欲来”的肃杀之气。
“把公主带回夜明宫,好好看守!”
“不要——”我立刻冲上去,拉着他的手哭喊道:“父皇,儿臣求求你!不要把我关起来,我不能没有文谦我不能”
“你们还等什么?”父皇突然甩开了我的手,厉声道:“快把公主带回夜明宫,否则,你们违抗圣旨,一并定罪!”
那些侍卫听见这席话,惊了一下,立即拥上来,七手八脚的将我押走了,我挣扎着大喊:“文谦救我救救我!!”
“父皇你不要为难文谦不要”
一路哭喊着,我被押回夜明宫时,夜幕已降临。
宫门一掩上,立即,就是落锁的声响。
听着铜锁锁上的那“咔嚓”的一声响,我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锁了进去。
如今我已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一想起父皇的言辞,浑身都打着冷颤。
朕宁愿你一生不嫁,也绝不会将你嫁给他这样的人!
朕要你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沉重的代价!
“嘭嘭嘭嘭嘭嘭”骤然窗户传来一阵响动,屋子忽然暗了起来,这才发现,外面的人拿来几个大木板,将窗户死死钉上。
痛楚,愤怒,和绝望快将我撕裂成几千几万的碎片。
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扑到门上,用手捶打着门,发狂的喊:“开门!开门!开门!我要出去!让我出去!”
门外寂然无声,我下死力地撞着门,又捶又打,门外的岑寂更引发我的狂怒,我抓住门闩一阵乱摇,像发了疯一样扑向房门,捶打着门,狂喊着:“放我出去!父皇!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我拼命的拉门打门,那门却纹丝不动。
整座皇宫里的人,仿佛根本没有人听到我凄厉的嘶喊声。
我快要急疯了,猛地一下扑在门上,用力撞门,一下一下,撞得浑身疼痛,那门仍然打不开。
门外岑寂依旧,我哭了一阵,看看毫无结果,这次父皇不会被我的眼泪所动摇,那两扇门也不会因我流泪而自然开启。
我停止了哭,慢慢的走到书桌旁边,被郁积的怒气几乎使我窒息,抓起了桌上的一个砚台,对着房门砸过去。
“砰”然的一声巨响,带给我一种报复性的愉快。
于是,书桌上任何的东西,都变成了抛掷的武器,书、笔、墨、水盂、全向门上飞去,一阵唏哩哗啦的响声,在室内突击回响。
等到书桌上的东西都砸完了,我又朝着梳妆台走去,将上面的粉盒、胭脂、首饰全砸在地,还觉得不解恨,走到圆桌前,将所有的茶杯都往门上砸去。
寝宫所有能摔、能砸的东西都被我弄得个稀巴烂,我才筋疲力竭的垂下手来,倒进椅子里,浑身酸痛而乏力,用手支着额,剧烈的喘息着,四肢都在颤抖。
室内一经消失了那抛掷的喧闹声,就立即显得可怕的空旷和寂寞起来,好像全世世只剩下我这一个人。
屋子里暗沉沉的,没有点灯,冷冰冰的空气和浓成一团的暮色胶冻在一起。
我缓缓走到窗边,把前额抵在窗格上,窗格湿漉漉的都是水。外面在下雨,夜风凌厉的刮了过来,一阵雨点跟着风扫在我冰冷的面颊上,凉丝丝的。
我抹掉脸上的雨水,感到头昏脑胀,浑身像是全浸在冷水中,从骨髓中冷出来,冷得牙齿打颤,如今脱逃既不可能,慕容文谦的样子好像已成为梦中的影子。
白昼,黑夜,日子悄悄的消逝。
我躺在床上,拒绝吃饭,拒绝换衣,拒绝一切,若有人将饭菜送进来,每次我都会立即将它砸在地上,两日过去了,我仍然未进食。
泪水一旦涌出眼眶,便停不下来,一滴一滴的落下,泛滥不绝一般。
我昏昏沉沉的躺着,泪珠从眼角向下流,滚落在枕头上。
到了傍晚时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门锁被开启的声音,想必是送晚膳的宫女,我也难得起身,这几日天天这样闹腾,自己也没有了力气。
床前站着一个人影,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道:“朕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朕关心你,爱护你,才宁愿让你恨朕,将来有一天,你会了解朕为什么要这样做的!”
一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我就一肚子的气,将脑袋全部蒙进了被褥中:“你走!我不听!我不听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