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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小气,我在无理取闹?”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又道:“如果有一天,你也发现我身上有女人的味道,你又会怎么想?你会如何对我?”
我的表情微怔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他会问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只是死死地盯着他,沉吟良久,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伤害到你了。”
我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靠在他怀里,他的身子颤动了一下,而那双有力的手立刻在我的背后合拢,用力的将我抱在了怀中。
次日,皇甫昊钧已带着北魏的大军返回洛阳。
元子修还在州府养伤,从我回屋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去看过他。我与公孙铭商议,等元子修的伤痊愈后,我们就回江陵,北魏毕竟也帮助了我们。
一月后,天下早已风云突变。
宇文泰已占领了北魏的半壁江山,定都长安,建立了西魏。
而更令人吃惊的是,北魏为元子修举行国丧,传言都说他被宇文泰毒死,高欢居然拥立了元善见为帝,定都邺城。
中原再一次天下三分了,北魏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正式分裂为东魏﹑西魏。
快到六月了,天气越来越热,但早晨还是比较凉爽,整个府邸都笼罩着薄薄的微雾,一大早便听见夏虫唧唧。
我眉心微微一蹙,仿佛有种不可名状的悲凉涌上了心头。
甚至感觉不到身后的人在朝我靠近,直到他的声音响起,我才转过身子疑惑的看着他:“子修”
元子修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光彩,但带着抹不去的倦怠之色,连眼眶都有些发黑,北魏的江山落在了高欢的手里,这些日子想必他也
突然间我不忍心再看他,默默地垂下了头。
“这凉亭很高,四面通风,一眼望去,景致极好,你很喜欢?”
我愣了一下,点头道:“嗯,你的伤痊愈了吗?”
元子修还是一脸平静的看着我,仿佛北魏从未发生任何事一样,这一切的变故对他来说,都不值得一谈。
但是,我的心更加愧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江山会
鼻子酸酸的,我的心里堵得相当难受,如同置身于黑暗中的沼泽里,胡乱地抓,却什么也抓不住,一直一直地往下沉。
“子修”
“芷嫣,我有话告诉你?”他突然打断了我的话。
我没有作声,只是看着他,一接触到他的眸子,我的表情却更加痛苦了。
一点准备都没有,一下子就跌落到元子修的怀抱里。
我猛地回过神来,看着这样暧昧的姿势,马上挣扎着想要离开他,却被他的轻轻的一个眼神制止住了,就这样,僵在了他怀中。
“还记得在咸阳时,你对我说过的话吗?”元子修低头看着我红扑扑的脸。
“咸阳?”
我暗暗思忖了一番,那一夜,我说了很多,真的记不得那些话了,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抬起头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元子修的眸子变得深沉起来,低沉地说道:“曾经你说过让我放弃皇位,与你远走高飞,我现在已不再是皇帝,在昊钧回洛阳的那一天,我就告诉了他,让他回去传言我的死讯,天涯海角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
顿时,我的僵硬着身体,愣了神。
“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你说什么?”我的表情微怔了一下:“是你让皇甫昊钧回去散播死讯?是你自己放弃北魏的江山?”
“是。”他笑着点了点头。
我大惊失色:“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何啊?”
元子修看着我,冷笑了一下:“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子修我”
元子修用力地将我揉进怀里,低呼道:“芷嫣,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甚,还是不敢相信他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当初他肯这样留下我,我和他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这句话在我嘴边渡来渡去,却始终没有说出来,我抬头看着他:“对不起!一切都太晚了!我不会嫁给你,因为我爱的人是文谦,你别再为难我了。”
我说着,就推开了他,立刻转身而去,打算避开他
“不——”元子修突然冲过来,从后背将我拦腰抱住:“我知道以前有负于你,你对我有了防备之心,我不会怪你,但是,这一次,请你相信我?”
一想到以前,我的脸色一下苍白了,心底的又泛起了一丝酸楚,眼中的泪忍不住簌簌而落,感觉自己再也没办法逃避这个男人
他已为了我付出了一切,为我倾尽所有,但是我现在爱的人是文谦啊,我不能负文谦,感觉快要承受不住这样的感情了,好难真的好难!
我默默地流着泪,轻声道:“子修,你不要这样”
元子修的愣住了,这样的回答似乎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低声道:“失去了你,我才知道,原来江山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不重要”
“真的不重要吗?”我淡淡道:“那当初,你为何舍弃我?”
“你知道吗?我一生中最后悔的决定,就是没有留下你。”
“芷嫣”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凉亭下,看着我被元子修锢在怀里。
慕容文谦却显得一点都不在乎的,这一刻,他已一步一步朝走了上来,说话间眼里竟是温润的光:“昨夜睡得不好吗?怎么一大早就来这里吹风?”
“文谦我”我一下子变了脸色,瞬间脸上滚烫,不用看也知道羞红了,低着头道:“这里比较凉快。”
不知什么时候,元子修的手早已松开了我,背后响起了他的声音:“慕容公子,也这么早,来这里看风景吗?”
“是啊。”慕容文谦已经走到凉亭里,一把握着我的手,旁若无人地说道:“你的手有点冷,走,跟我回屋。”
“哦好”我随口说了一句。
慕容文谦淡淡一笑,牵着我的手便往下走,突然他又回过头,看着元子修:“我和芷嫣一回江陵,便会举行大婚,你若有空,请来喝杯水酒。”
元子修定住了,立刻道:“慕容公子,我想与你单独聊聊?”
我的心一惊,转头看着慕容文谦,他挑了挑眉:“好。”
“芷嫣,你先回屋,一会儿我便来。”
“嗯。”我只看了元子修冰冷的脸一眼,便逃一般的转身离去。
一回到屋子里,我只觉得坐立不安,元子修想找慕容文谦谈什么?
他会让慕容文谦把我让给他吗?这样一想,心里更纠结了。
快到午时的时候,慕容文谦才回来。
我一看见他走进来,便一头扑进他怀中,他轻笑一声:“怎么,你怕元子修为难我,不让我来见你吗?”
“不是。”我在他怀里喃喃道:“你为何要说我们大婚的事,你不该这样伤害他?”
“我没有伤害他。”慕容文谦垂首,看着我:“芷嫣,我是真心请他来喝我们的喜酒,可是,前一刻,他做了什么?”
我看着他,眼神中有些闪烁不定,原来他早已看见凉亭上发生的一切。
“他要抢走你,抢走我的新娘子!若你被他抢了去,被伤害的不是我吗?”
“文谦!”我将脸埋进了他怀里:“不会的他抢不走我心里爱的人始终都是你,我的人,我的身,我的心,都是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慕容文谦轻轻推开了我的身子,坚定的目光看着我:“芷嫣,我再也不会把你放掉,也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爱,可以让,那还是爱吗?”
“对不起!我曾经两次把你让出去,今后再也不会了。”
“一次是元子修,一次是亦峰,对不对?”
“哎!”他眼里浮现一丝难言的痛楚,低声道:“当初,我认为他们会是你的幸福,没想到,最后还是”
“文谦!”我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只有你——才是我的幸福!”
慕容文谦看了我一眼,终于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伸手微微用力的揉了揉我的颈项和头发,让我靠在他的肩上。
清晨的景色竟是这样的迷人,使我陶醉,可是,我快要离开这里了,心中冉起了淡淡的伤感,一个强而有力的臂弯抱住了我的肩膀。
我看了慕容文谦一眼,他一脸平静无澜,只是眼中也有一点不舍:“文谦,我想去见元子修最后一面,向他辞行?”
“好,你去吧,我等你!”
当我推开那扇大门时,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只剩下淡淡的药香味儿。
我的眼中突然蒙上了一层水汽,元子修已经离开了州府,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如今他会去哪,我却浑然不知。
北魏已经没有了,他早已不是皇帝,他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我的心突然慌了起来,疯了一般冲出屋子,询遍了州府里所有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何时走的,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次日,慕容文谦扶着我的肩走出了州府,上了马车。
我一声不吭地依偎在他怀里,不久后,他轻声道:“闭上眼,睡一会儿吧?”
我没有作声,只是紧紧地抱着他,他低眼看着我:“怎么了?”
“你急着回去,想快点娶我吗?”
“那当然,怕你跑了。”
我看着他魅惑的眸子,犹疑地说道“你说,父皇他会不会反悔?”
他轻笑了一声,垂首在我唇角吻了一下:“放心,我相信你父皇。”
我微微一笑,整个人往他怀里钻了钻,贴在了他身上:“文谦,不知怎么的,我的心里好不安,又说不上什么原因?”
“不要多想,再睡一会儿吧?”
也不知是不是他特意吩咐了,今日的马车跑得特别的快,似乎他急于赶回江陵,说不出什么原因,我的心感到一阵局促。
马车里还是一片安静,出了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黄昏时分,皇城笼罩起金色的光芒,无数飞舞的莹尘羽化成了天边几抹微红的霞光,让稀薄的空气被染上一层素淡的温煦。
这时,一阵凉风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而疲倦得无力再举步的时候,我蓦地看了慕容文谦一眼,他似乎明白我心里的情愫,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现在就去乾坤殿,立刻去见父皇。”
“好,我陪你一起去。”
雕栏玉砌,亭台楼阁,每走一步,往各处一望,都是一幅最精致的风景,可是,我和文谦都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风景,我们就这样匆匆的走过了长廊,终于到了乾坤殿,大门虚掩,从里面传来了许多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福禄看着我便迎了上来,神色惊慌地道:“公主,皇上他”
“父皇怎么了?”我脸色大变:“你快说啊?”
“皇上他得了重病,已经昏迷了好几日了。”
“什么?”我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老奴,也不知,公主进去看看吧?”
我们跟着他的身后走进去,一进大门,就看到宽敞的屋子里站了许多人,除了之前提到的太医院的各位太医,连萧寂寒也在,他们站在床边,脸色都很难看。
我立刻走了过去,周围的人都给我让出了一个道,我清楚地看见父皇躺在床上,
脸色和唇色都是苍白的,英挺的眉宇间,透着一股隐隐的灰色,而且他的脸颊,竟然消瘦得凹陷了下去,像是一个久病的病人。
父皇怎么会突然病成这样,在我的印象中他的身子一直很好,我离开江陵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看着他已经露出了日暮西山的光景!
“父皇!”我的眼眶蓦地一下红了,立刻跪了下来。
一声惊呼,在乾坤殿中响起显得有些震耳,周围的人也像是被震了一下,可父皇躺在那儿,还是默默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过了一会儿,我才慢慢站起颤抖的身子,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回头看着他们:“父皇到底是什么情况,谁能告诉本宫?”
“回公主,皇上他一直昏迷不醒,可是从脉相来看,又没有什么病?”
“混账!”萧寂寒冷这一张阴沉的脸,斥责道:“没病怎么会一直昏迷,你们平时是怎么伺候的?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
太医们大惊失色,已经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殿下恕罪,微臣实在是——”
“行了!”我吸了口气,挺直了身子,冷冷地看了萧寂寒一眼,然后道:“你们全都退下,今晚由本宫来守着父皇。”
“公主!”福禄走到我面前,说道:“你刚回宫,一路风尘仆仆,还是先回宫歇歇吧,老奴在这里,会照看好皇上的?”
“不用了。”我看着福禄,淡淡一笑:“你也上了年纪,你看你自己一脸疲惫的样子,这几日照顾父皇怕是累坏了,还是本宫来亲自守着父皇吧?”
“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