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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钧转身,神情疏离,冷漠地看着谷曦冉,半晌后说:“其实你将这些寄给她,也不会改变任何事,你这个威胁没分量。”
“那你为什么来?”
“你说得对,我做的不厚道,没和你说分手。”费钧双手插袋,目光落在谷曦冉略微苍白的脸上,“这点,我需要和你说一声抱歉。”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是,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伤害我太太。”费钧说。
谷曦冉的心瞬间坠到了谷底,面色苍白如纸,一种尖锥般的疼痛刺在心尖,她缓缓道:“你对她可真好,只是因为你娶了她,她是你太太吗?”
“这点与你无关。”
“费钧,你真是薄情的男人,你对我们的过去一点也不留恋吗?”谷曦冉反问,“我们也曾有过快乐,你说过和我在一起很舒服,你要和我过每一个圣诞节的,可是你说完就立刻不要我了,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到底当我是什么!”她说到后面声音带着哭腔,本来提醒自己这次见费钧绝对不要流露出软弱的一面,但依旧控制不住,当她看见他的眼眸,她就心潮起伏得厉害。
“我来就是给你一个解释。”费钧的声音低沉,很稳,“和你在一起,我的确没有下什么感情,我需要一个女朋友,你出现了,就是这样,对此你可以说我是无德无品,我不会否认。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弥补的方式你可以选择,金钱或者事业上的机会,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这是我最后对你说的话。”
谷曦冉如堕冰窖,目光木然地看着费钧,只觉得他离她很远很远,他说出口的那些令她痛彻心扉的话她拼命想抹去,但越想抹去就越清晰,原来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零。
“我……以为我对你而言,至少有点意义。”她举起手臂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声音苦涩,“费钧,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生命中,我真的很痛苦,如果没有遇到你就好了,你带给我的只有痛苦。”
“对此我很抱歉。”
空气里一阵静默,谷曦冉的眼泪从手指缝里掉了下来,她告诉自己不要哭,却偏偏还是哭了,她的手指握成拳头,握得很紧,似乎要捏碎什么,很久很久后才抬眸,泪眼朦胧地看着费钧:“费钧,我恨你。从此后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留恋,东西你拿走,我不会再……再来骚扰你。”
费钧垂眸,看了看那个鞋盒,又看了看谷曦冉近崩溃的神色,最终选择拿起那个它,转身迈着长腿走向门口,打开门。
“你爱你太太吧。”
费钧顿步,转身,深邃悠远的眼睛看着谷曦冉。
谷曦冉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声音早已哽咽:“一个男人对旧爱完全没有一点留恋,只能说明他已经爱上别人了,你爱你太太,对吗?”
灯光下的费钧面如冠玉,背脊挺拔,在谷曦冉眼里他是一个永远企及不了的目标,一个梦。
“对。”他说完便走了出去。
谷曦冉觉得自己全身仅有的最后一丝勇气被抽走了,在费钧说出“对”后,她的心像是瞬间被绞碎了,从小到大从没有这么痛过,像是透不过气来,一种失去的无力和绝望攫住了她的神经,她木然地看着左手上的金镯子,上面还刻着“F&G”的英文,她聚焦在英文上,逐渐发现自己看不清什么东西了。
费钧拿着鞋盒,坐电梯下楼,在电梯门打开的刹那接到了电话,是工作电话,他接起开始有条不紊的谈话。
一楼正式进行简易装修,有工人站在工作长梯上整修穹顶巨大的水晶灯。
费钧一边说话一边抬头,发现那光亮得刺眼,反射性地闭了闭眼,然后继续向前走。
“这个问题我早就说过了,第一考虑的是对方需要核心是什么,而不是我们的需要核心是什么,所有的潜在客户,无论大小都要重视。”费钧说,“还有细节,很多工程最后是死在细节上的,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忽略……”
他顿步,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有条不紊地陈述自己的要求,以及下达了命令。
头顶上的灯突然一灭,费钧正要抬头却听到身后一声极为恐惧的声音“钧哥哥!”他已经有点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神经顿时紧绷起来,然而风驰电掣之际,一股强大的冲力将他整个推了出去,伴随一阵轰隆的巨响,他迅疾转身,看到了谷曦冉,她的白色羊毛衫上全是血,血从她的头顶汩汩而流,深色的血,蔓延了一地,而她的周围是水晶灯的残迹,支离破碎的,盈亮如水的晶渣子,散了一地。
费钧的眼眸急骤地收缩,瞬间过去,俯身抱起了昏迷的谷曦冉。
谷曦冉是来追出来还给费钧她手腕上一直戴着的金镯子的,那是她最宝贵的东西,她没有放在鞋盒子里,处于私心她想保留一辈子,但在费钧最后承认对他太太的爱意的刹那,她突然觉得自己可恨又可悲,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废品,没有意义的废品,而这个镯子就是最大的嘲讽和挖苦,她不想再沉溺于费钧给她的痛苦中,她认了现实,不想再抱有任何幻想,于是摘下了镯子,追出来还给费钧,但看到费钧头顶的灯突然降下来的一刻,她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本能地冲了上去,奋不顾身地推开了费钧,她力气向来不大,但这一次她似乎有无尽的力量一般,将费钧推出了整整半米远,然后自己的头顶一阵爆炸后,痛觉还来不及传递到她的神经上,她已经倒下了。
平地一声雷一般,整个酒店一楼大堂的人都被惊动了,费钧一边为谷曦冉止血,一边拨打了救护车号,急切大声地叫来了一楼的经理,经理闻声立刻派人去拿救护箱。
“出事了!出事了!”平时再素质良好的工作人员此刻也惊慌不安地开始传递事故的噩耗。
当楚蔚然和关心慕一行人走进君富国际一楼时,便听见有人说这里出事故的,顶头的灯意外坠落了,被砸的女人好像是影星谷曦冉……
救护车很迅速地赶到,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来,费钧抱起谷曦冉上了担架,跟着他们走了出去,关心慕看见迎面走来的费钧,顿时脑子里一片空茫,她看见他烟灰色的西服上的血迹,她看见他脸上的紧绷和忧虑,她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不可避免的,但是发生了。
坠落的吊灯分上下两层,连同铁制的灯杆一共重八斤,经检查后发现有四颗螺丝钉已松,而该盏吊灯已经安装四年,期间从未进行过安全检查。
谷曦冉已休克,头颅受创,蛛网膜下腔出血,额头到脸颊被一串泪珠子形状的水晶划伤,需要即可手术,经纪人faye已经赶到医院,通知了谷曦冉的母亲谷淑英,谷淑英很快赶来了,签了手术通知书和同意书,她的手都在发颤,纤细的身子像是站不稳一般开始晃动,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薄薄的纸上,签完后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幸好faye及时将她扶住。
闻声而来的记者已经围在了医院门口,费钧通知了steven,让他尽快遣散一下医院门口的记者。
“都是你!你将冉冉害成这样的!”谷淑英无法控制地喊了出来,“你玩弄了冉冉,说不要就不要了,跑去和别人结婚,你知道她有多伤心吗……”
费钧站在那里,看着瞬间苍老,几欲崩溃的谷淑英,没有出声。
“阿姨,您要冷静一点,这里是医院,曦冉是公众人物,您不能随便说话。”faye赶紧瞪大眼睛,制止了谷淑英的哭斥。
“我早就说过,你们这些有钱人是不可靠的,冉冉她太傻了,真的太傻了。”谷淑英压低了哭声,伤心欲绝。
医院门口,众记者守着,而关心慕也呆呆地站在不惹人注意的地方,脑子里一片空白,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刚才费钧跟着医护人员出酒店的时候,焦点都在血流如汩的谷曦冉身上,显然没有注意到她,而她却已经听一楼的服务人员讲明了整个事实。
“当时那盏灯突然就灭了,摇摇欲坠,费先生就站在灯下打电话,谷小姐突然冲上前推开他,自己被砸中了,看着很触目惊心。”服务员说。
关心慕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但她进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完全帮不上忙,或者说谷曦冉的家人都不想看到她。
“我送你回去。”站在关心慕身后的楚蔚然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口了,“你在这里也没用。”
关心慕目光呆滞,完全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这是事实,没法改变了。”楚蔚然说,“此时此刻,费钧必须对她负责,如果没有她,现在躺在医院里的就是他,我这么说,你有没有觉得庆幸一点?”
关心慕的手不禁地发颤,庆幸?也许是她自私了,她的确有一些庆幸,受伤的不是费钧,如果现在是费钧躺在医院里,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
chapter39
费钧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他发过短信给关心慕,说有些突发的事情要处理,让她自己吃饭,困了就去睡觉,但回到家就看见她正坐在沙发上;双臂抱膝;一脸茫然的样子。
关心慕抬头看见了一身风尘的费钧;他的西服和衬衣都换过了;干干净净的烟灰色;完全没有血迹;也许是他不愿意让她看见那些特地去换的。
“我都知道了,她怎么了?”关心慕轻声问。
费钧的黑眸闪过一丝震惊,很快平复后说:“手术结束了;她还没过危险期。”
关心慕一直悬着的心还是未能放下,她缓缓起身,走到费钧面前,伸手抱住他,他感受到怀里的温暖,嗅到属于她的果香味道,收紧手臂,将她抱住。
“也许是我自私了,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想,幸好出事的人不是你。”关心慕说。
“别想了,大家都会好好的。”费钧低声道,“我早说过了,你的小脑袋不适合发愁。”
“费钧,她很爱你。”关心慕说,“为了你她现在躺在医院里,你会感动吗?”
“会。”
关心慕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瞬间被一张塑料薄膜包裹住,死死的,压制住了跳动,她闷得透不过气来,而费钧下一句话就是:
“但感动不代表其他任何的感情。”
“……”关心慕沉默。
“她是错误的,我不需要这些。”费钧修长的手指滑过关心慕的头发,那柔软的触感让他觉得很舒适。
谷曦冉昏迷期的几天里,费钧天天到医院去报道,但不是他一个人去的,他带上了关心慕,谷淑英完全对他们两个人视而不见,她很沉默,也很倔强地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等着重症监护室的陪护来开门,不一会,时间到了,陪护来开门,谷淑英就跟着她进去了,费钧和关心慕站在外面,因为谷淑英的抗拒,他们无法进去探视。
白色的门关上了,关心慕的心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这是医院重症患者待的地方,光很亮,投映在脸上可以使脸色瞬间变得极为苍白,似乎一点生气也没有,这里可以说是生与死交界的地方,也许上一刻还好好的人下一刻就不行了,而谷曦冉就躺在里面,是为了费钧躺在那里的。
对谷曦冉,关心慕有无法形容的感受,讨厌?似乎是的,因为她是个俗气又小心眼的女人,对费钧的过去还是有所芥蒂,感动?似乎也有,她为了费钧可以连自己生命都不要,换成自己,自己做得到吗?关心慕从小到大就是爱恨分明的人,喜欢的人就无条件地喜欢他的一切,讨厌的人也无条件地讨厌他的一切,可是对于谷曦冉,她感觉真的非常复杂。
费钧侧头,低声问:“累吗?”
“不累。”关心慕摇头。
他们就这样每天到医院,用实际行动表示对谷淑英的歉意,谷淑英是个倔强又好强的女人,对他们完全是视而不见,一句话都没有。
关心慕不知费钧对主流媒体下了多大的功夫,这则消息竟然没有在各大门户网站的娱乐版块出现,谷曦冉的经纪公司对外称她连日的工作和宣传压力导致她身体不舒服,植物神经紊乱,需要休息,其余的没有多说什么,但一些小媒体已经在议论纷纷了。
终于,国内一个知名论坛上出现了一个帖子,有人爆料谷曦冉不是植物神经紊乱,而是发生了吊灯意外坠落事故,而起因是她和费钧在酒店开房间缠绵,后来费钧先走一步,她有什么东西需要给他追了出来,恰好遇上了酒店一楼大堂的吊灯意外坠落,她推开了费钧,自己被砸中了。
下面的人纷纷质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有人说这不现实,费钧只是谷曦冉的金主,她会有情有义到为他牺牲自己?太假了,太离谱了,可以拍八点档了。众人戏谑,嘲笑,插科打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