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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不是他，是他，不是他”
很快，手中的荷花便只剩下了花蕊，轻叹了声，随意甩在地上转身往回走去。
这一夜，她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睡得很沉，酒这东西其实真的不错这府上的刘妈妈看来是位管事的，不然的话，怎么能让大家来围观她擦地板呢“都给我记清楚，王爷府不似寻常贵胄，这里虽不是宫里，却也是容不得你们轻视，这新来的丫鬟擦檀木地板不拧干棉帕上的水，还乱七八糟擦一通，地面照不出影儿还有一滩水，现在就罚她擦这大理石台阶，从廊前到廊尾，不擦完不能吃饭”
又是不能吃饭这一招，张小蝶觉得这人毫无新意，你说罚个睡觉什么的多好，再说，这刘妈妈太不懂事了，她都和六王爷喝过酒了，怎么还这样虐待她心里想着，手上却擦着，四周那低声的讥笑，还有异样的目光，更有难听的桃色绯：“看，听说是被专门带回来的，一定是想攀高枝，结果到这里来不过是个丫鬟”
“比起那些贱民，能在六王爷府里做事身份已经贵重许多了，那叫一个地上，一个天上，带她回府已经算是抬举了”
张小蝶擦地，擦得很淡定，在她看来，这些都是浮云了，只要不是在司马博弈手里，只要死不了，秋哥哥一定来救她，这就是她不慌乱的凭仗这时候，有人在刘妈妈耳边说了几句话，刘妈妈神色有异，却还是一脸严厉，“行了，先放下，素素你带她去沐浴更衣”
一名看上去比张小蝶年长些的丫鬟站了出来，一看她模样就知道是个老实人，来到张小蝶身边，见她腿酸的直不起来，忙偷偷说：“你忍住，先起来再说”
张小蝶知道她顾及刘妈妈才没有伸手扶的，只是能听到这么一句简单关心话语，心中还是非常感激，忙依言咬住牙，撑着站了起来。
刘妈妈冷冷瞧着，对素素说了句：“动作麻利些，一炷香后带到世子书房里来。”
四周看热闹的人顿时哗然。
“什么她竟在世子身边使唤。”话语中带着惊诧与嫉妒。
“就她那姿色，竟在世子房里，是不是搞错了”这话听来慢是酸味，约莫是哪位暗恋抑或是明恋世子大人的丫鬟。
“行了，是不是嫌活路不够”刘妈妈一句话让四周立即安静，然后眨眼功夫都无声的消失
见众人都散了，刘妈妈也走了，素素，忙上前扶着张小蝶，“你动作麻利些，迟了你又要吃苦头了。”
“嗯嗯，我知道了。”
“对了，你知道世子的名讳吗？”张小蝶还是忍不住问她。
素素楞了下，“怎么，你不知道世子是谁？”
第七十五章 这个世子很赖皮
“我应该知道么？”她反问。
素素蹙眉想了想才说道：“也是，世子爷是王爷流落在外的儿子，三个月前才寻了回来，上个月认了祖，皇上封了号，想是外面很多人也没见过世子的。”
“啊，这世子是刚找回来的？”张小蝶迷糊了，一个流浪在外的世子，现在竟要她当婢女，是谁？
其实，她认识的人不多，记住的人更少，除去没有嫌疑的，也就剩下那么一个，只是她固执的不想承认罢了。
素素带她梳洗了一番，又重新换上了一身白底镶水蓝边的衣裳，梳了了丫鬟发髻，还别上了个碎花小钗，素素看着她，眼中露出了欣羡的目光。
“你的样子真的好美”
“呵呵，还好，还好”张小蝶面对她的眼神有些不适应，笑的很牵强，一直以来男扮的她，不曾听闻谁称赞她美，听到人家说她长的娘倒是有一切准备好以后，素素将张小蝶带去了刘妈妈那里，当刘妈妈看到焕然一新的张小蝶时眼皮一跳，倏地又压了下去，“嗯，还算整齐，跟我来吧”
又是那不死不活的声音，听着叫人生气，张小蝶低着头，打算用沉默表示抗议，可想到那擦地板的滋味，却还是应了声，跟着她往前走去。
这王府的大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她跟着刘妈妈走了差不多半柱香时间，才终于到了传说中世子所居住的流芳轩。
门槛很高，张小蝶感觉像跨栏，夸张了点，却也差不多，古代人的很不环保，就这门槛估计就要废掉一棵百年老树。
“进去后，不要随便说话，你现在规矩学的不好，该听的就听，不该听的就不听，不该你去的地方你少瞎撞，丢了你的脸不打紧，你是我带着的，我的老脸可是要的”
刘妈妈一路上就念叨着，张小蝶惊奇地发现，这才过了几日，这刘妈妈就成了自己的干妈，擦，什么干妈？不是老鸨？
听素素提起，进来的丫鬟不是家生子的都会有妈妈带着，那个就是所谓的干妈，然后刚开始一年每月例钱都是给妈妈收着，遇上好的就给你分些，不好的就全黑了，太**了没见过欺负人带光明正大的还有，从一开始，这刘妈妈似乎就是用有色眼光看自己，又不是她愿意来的，怎么就成了这样人眼里的狐狸精了呢？
可她魅惑谁了呢？
走完一段鹅卵石小路，就到了堂屋，堂屋里站着有人，那人背对着她，一身月白色长衫，看上去很清爽洒脱，不过张小蝶停住了脚步，望着那背影再也不动。
就算那人不转身，她也知道是谁了，除了文瑾，这世上不会有谁拥有那样高傲挺拔的背影，一头高束的发，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就算是站立不动也总是带着从容不迫与孤傲的气度。
她望着那背影，清亮的双眸变得幽深，似有微不可见的怒火在眼底燃烧，碰不得，一碰能烧了整个世界刘妈妈见她呆立不动，顿时气极，低声喝骂：“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那是世子爷，好生长了眼，楞在这里干嘛，赶紧去请安”
张小蝶冷冷一笑，脸上带着讥讽，“请安？”
刘妈妈愣住了，眼前的人此时竟是如此的陌生，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硬是看着她没有说出话来，却见她转身就走。
刘妈妈吓得变了色，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几日软柿子一样的她竟在这时候有了逆鳞，忙上前拽住她，低声喝骂：“找死么？少犯混，赶紧随我进去”
张小蝶甩开了她的手，冷厉的目光扫过她，看得刘妈妈不自禁退了一步。
“你疯了不成”她低声呵斥张小蝶。
“你这样有意思吗？”张小蝶问堂屋里的人。
文瑾缓缓转过身来，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刘妈妈吓得变了脸，忙跪地求情：“世子爷息怒，这丫鬟刚来不久，好多规矩都还来不及教授”
“退下”不等刘妈妈说完，文瑾冷若寒潭的话语就生生给打断了。
刘妈妈立即拉着张小蝶就要退下，却又听见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
“她留下”
刘妈妈立即像甩开烫手山芋般丢开张小蝶的手，应声：“是，是”
洁白的鹅卵石上透着雨润的光华，那双绣着草叶边的娇小绣花鞋一动不动，静若磐石，而那滚边黑靴却是一步步逼近，尚有一步处停了下来。
熟悉的水墨香，如清晨的雾色将她包裹，往事历历，却有些不堪回首。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倾洒的阳光，幽深的双眸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这个人，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张小蝶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往后退，但理智让她硬是顶着不示弱半分，对上那寒潭浸润的双眸，她深吸了口气，再次问他，“这样有意思吗？”
“这身衣裳挺适合你”他牛头不对马嘴地答了句，语气极淡，却听得清清楚楚。
张小蝶再次深吸了口气，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冷声道：“我有衣裳，不劳驾你提供”
他挑了挑眉，“没懂我的意思？”
再次咀嚼了他的话，感情人家说她适合当丫鬟，这衣裳就是丫鬟穿的，太欺负人了，竟然这样羞辱她她扬起头，迎上他幽冷的双眸，鼻间溢出了不屑，“是啊，你如今是世子了，高高在上，我能当你丫鬟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
他楞了下，张小蝶有些恍惚，他的眼底似闪过一丝笑意。
“我可没有说你要当我丫鬟，不过你提起了，我们又是故人，那我就不反对了”
张小蝶眉头皱成了川字，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不带脸出门的。
“你”顿了下，她再次强压制住心中的怒意，“好了，不和你废话了，你说吧，抓我来这里是为什么？”
“我没有”文瑾回答很干脆，张小蝶看来，除了干脆还带着不要脸。
她讥讽地笑了，“呵呵，那就是我没事遁入了王爷府”
他再次强调，“我没有”不等张小蝶说话，他又补充了一句：“但这样也不错”
张小蝶翻了白眼，眼前的文瑾，令她是气也不是，骂也不是，完全和从前认识的他是两个样子，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只软软地顶回去，这让她有种力气使不出的感觉。
“行了，不和你废话了，你说，要怎么样才放我走”
他想了想回答她，“先还我人情债”
“什么？”张小蝶眼皮一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她尚未回过味来，他已经伸手将她腰际的荷包扯了下来，动作之麻利，有当三只手潜质。
“还来”张小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取下荷包，可里面有着她所有的财产，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的。
只见他慢慢打开那荷包，从里面取出了云纹银戒，拿在手里，饶有兴趣，“这样宝贵的东西我是不是该讨回来”
张小蝶心中后悔，早就想扔掉的，只是想着这玩意儿关键时候还挺管用就留下了，此刻让他拿了出来，怕是要用来做文章了。
“我现在就还给你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不行”这次他说的斩钉截铁。
张小蝶怒了，这人怎么开始赖皮了，还了东西怎么还不放人？
“你未扔掉它，是因为不舍还是忘记了？”
“我忘记了”话一说出，却少了些许的气势，听着有些发软，脑中想起那次江中遇险，就因为这枚戒指让她和司马慕获救，不仅如此，那时候的他，一直都是不求回报的帮她救她
他唇角勾起，似带得意，“所以，你该报答”
这种话他都说的出口，张小蝶觉得太阳穴发疼。
“那你帮都帮了，要我如何？我钱没你多，权没你大，如今你抓我来这里，难道就是要我报恩？怎么报？”张小蝶不想和这人废话打太极了。
“帮我”
“如何帮？”
“以后告诉你”
张小蝶想笑，却又笑不出来，那日他所说的羞辱的话，无数次出现在梦中，那样冷冽的眼神，那样伤人的话语，她无时无刻不能忘记，如今这人却像是什么都未发生，却硬是要求她来帮他“事到如今，你不觉得说出这话，很无耻吗？”
他点了点头，然后认真回答：“可我还是说了”
张小蝶倒抽一口气，眼角抽的厉害，心中前思后想了一番，看来文瑾现在是不会放她走了，与其这样无休止的讨价还价耗费心神，不如就先答应，总之等秋华胜寻来就能脱离苦海他取出了一张银票，面色有些困窘，像是从不买东西的人第一次上街购物。
张小蝶瞟了眼上面的面额，面颊抖的厉害，一千两“这是留在这里的报酬，先付一半，另一半我会帮你购置田产，写在秋华胜名下。”
张小蝶扬起头，再次恍惚，她看到那从来都是从容淡定的面容上透着一丝困窘，眼底还闪过一丝渴求，冰冷的心一下子竟如软了些许。
“你这是要和我做生意了？”她问，心里却是困惑，这人真是奇怪，都抓来了，上了府上还当了丫鬟却还要另外给钱，脑子给门夹了？
不过，他给的条件，确实让她心动了。
那银票对于张小蝶来说算不得什么，一个女人手里钱多了是祸害，因为这样的社会本就是男人的天下，女人没地位没名分，钱多了还不见得是好事，而且也守护不了。
可田产写在秋华胜名下，以他们的关系，那便是她张小蝶永久性的产业，就算是将来出嫁，那东西夫家也动不了，可以算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物质依仗了，条件诱人
“银票不要了，你都给我换成田产，写在秋哥哥名下就好”
他身形明显一滞，声音似那隆冬吹过的北风，“你那么相信他？”
张小蝶很是自然地点头，“嗯，这世上，除了他，我想不出谁还能值得我信任”
这话一出，张小蝶就觉得四周的空气一下子似被抽空，威压的感觉令她额头冒汗，倏地那难受的感觉又消失了，只见文瑾倏地转身，朝着堂屋走去，张小蝶不明白怎么回事，这人转变太快，可交易达成总是要有个商家的样子不是。
“呃你这什么意思，让我回刚才的地方，还是有其它安排？”
第七十六章 后院火药味
他停住了脚步，转身过来，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