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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一直都住在长安？”
张小蝶摇了摇头，感觉这所谓的大将军似乎有些三八了，问的可真是多，碍于情面她还是给了答案。
“不一定，小时候我随着哥哥四处行医，一直也没有个落脚处，如今我被逍遥王刚认回的世子收留，也就不知道哥哥如今何处了。”
面对陌生人，她当然不可能全说实话了，万一这次真惹怒了大将军，以后连累秋哥哥就不好。
为了尽快结束这磨人的问话式吃饭，张小蝶很快就吃饱了，碗一放就问康桀，“大将军，俊峰什么时候能过来呢？”
“他此时怕似过来不了了。”康桀以一种极为耐心的语气对她说道。
张小蝶心里有些不爽他说话不算话，脸上却还是带着习惯性的笑容，“嗯嗯，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多留了，就此谢过将军，小蝶还要赶回府中。”
本是想见见康俊峰和他通个气，可她感觉康桀有些故意不让他们见面的意思，琢磨了下，人家是父子，难道老爹还能杀了他儿子不成，与其在这里尴尬的耗下去，不如先回去，再从长计议“那我遣人送你回去，此时你最好还是别做自己的车了，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不会有人发现你的身份，也不会让人知道你所在之处”
虽然康桀从一开始就很奇怪，也让张小蝶一直看不清状况，但此时他的安排却令张小蝶心生感动。
这么个身居高位的大将军竟然心思这么细密，连这都考虑到了，今日她算是出尽了风头，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公子姑娘怕都记下了她的样子，可以这么说，她一出去，就一定会给人盯上，再坐上自己的马车，不用人家跟随，单是看马车上的标识就知道她来自哪里，今天的事情若是传到李瑾的耳中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张小蝶对他行了礼，发自内心地说了句：“有劳大将军了”
康桀笑了笑，很是和蔼地说：“不客气以后不嫌弃让峰儿接你过来，让姑姑教教你拳脚功夫”
张小蝶很是吃惊，正欲问他此话当真，又暗骂自己登鼻子上脸了，人家的客套话怎么就当真了，忙收敛心神，点笑着，“那就先谢谢大将军和姑姑了。”
随即她跟着唐薇出了堂屋，眼见着夕阳西下，心里猛惊，这次出来时间长了
直到张小蝶的背影消失不见，康桀才颓然坐了下来，铁汉的双眸竟然已经湿润，他的身后走出了一个人，正是花园中那做山后工作的老吴。
“二弟，你怎么不和她相认？”
康桀似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只自言自语地说：“太像了，与月儿竟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一半，就连不吃鹿肉也是一样，没想到没想到我竟然能在有生之年见到我的女儿”
老吴认识康桀几十年了，当年所经历的一切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这世上也只有他和三妹最清楚这二弟满心的苦。
几十年沙场征战，他拥有了世人所奢望的权利、富贵，可却得不到一个完整的家，那是他的最痛，一处不能说的痛就在老吴感叹时，康桀却如坠石一般跪在了地上，咚的一声让人心颤，只见他仰望苍天，已是泪流满面，“我康桀不信鬼神，可却还是要感谢你，谢谢你让蝶儿幸免于难”
老吴忙上前扶起他，康桀却挣开他的手，对着门外朗朗晴空就是三拜，咚咚咚三声铿锵有力，让老吴禁不住双眼湿润。
“二弟哇既然你找到了蝶儿，为什么不与她相认啊”
康桀双眼爆睁，旋即有无奈闭上，摇着头，“不能啊我不能认她啊难道你忘记了当初月儿的嘱咐”
老吴细细回忆，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痛色，看着满脸痛苦的康桀，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桀子你苦哇”
第九十四章 回来就吃饭吧
不得不说康桀心细如尘，也是说到做到，说不令她为难果然就安排好了一切。
马车行至王府正门停了下来，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却不是她，而是一开始就待在马车中的一名青年，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跟随在康俊峰身边的小厮姚杰。
“张姑娘，你先别下去，老爷说了，让我从这里下去进去给王爷送帖子，而你等会儿从后门进去，那里已经派人查过，并无可疑的人，你只需要穿上这身小厮衣裳就是了。”说完，姚杰将准备好的小厮衣裳递给了她。
“呃请回去后，代我好生谢过将军”张小蝶此时由衷地说道。
姚杰嘿嘿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您现在可没有当初洒脱了”说完也不管张小蝶说什么，撩起车帘下了车去，空留下张小蝶干瞪眼。
马车到了后门处，张小蝶已经换了一身王府小厮的衣裳，她有些搞不懂，这康桀是如何做到的，怎么他们府上能有王府的衣裳？
张小蝶拿了对牌和看守后门的人看，立即就放了她进去，心里有些感概，这康桀大费周章的安排就是不想别人知道她的身份，就算将军府周围有眼线，他们看到的也仅仅是姚杰上了马车，根本就不知道早在马厩时，张小蝶就已经进了马车。
可越是这样，张小蝶就越是想不通，明明她犯下的是滔天大错，就以她身份来说，从大将军出现那一刻就够死一次的了，怎么这位大将军不责罚她，反而还如此善待，而且这善待也太华丽了些难道他脑子给门夹了？张小蝶的这个想法令她嘴角抽了抽，这个想法很有创设性
恐怕她想破头也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因由，不过她现在担心地却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刚进流芳轩时听小丫鬟说李瑾回来。
张小蝶感觉今日像是踩了狗屎一般，帮康俊峰没成吧，怎么又遇上李瑾回了，这人不是消失好些天了么？
她偷偷在门缝里瞧了眼，屋里没人，就见朵儿正在熏蚊香，张小蝶眉头一展，嘿，正巧他不在屋里，忙溜了进去，对着朵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遂迅速将罩在外面的小厮衣裳换了。
朵儿也不说话，静静等着她换好衣裳，然后张小蝶长舒了口气，才低声询问朵儿，“世子出去了？”
朵儿放下手里的蚊香，一脸同情地低声对她说：“世子吩咐我告诉你，换好衣裳就上书房去”
“呃”正捋着衣袖的张小蝶顿时愣住，这人怎么能这样自从柳瑟没了后，朵儿就进了里屋服侍，虽然没有说，但也接手了柳瑟之前的活儿，一开始她对张小蝶心存芥蒂，但相处下来，她渐渐发现，其实张小蝶根本就不是之前想的那般有阴险狠毒，相反她人很好，鲜少和人斤斤计较，就是她常常以惧怕模样拒她千里，她却也没有生气，更没有为难，所谓日久见人心，朵儿对她早就不似往日那般看待，反而慢慢升起了亲近之感，或许这就所谓人格魅力，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却会让人不由自主愿意放下芥蒂。
就在张小蝶叹息着要掀起帘子去书房时，朵儿轻声叫住了她，“小蝶姐。”
张小蝶有些吃惊地停了下来，这可是柳瑟以后朵儿第一次以这样轻松地口吻换她，忙回头问，“什么事情？”
朵儿一双杏眸扑扇着，她的模样虽然不如西厢那群妖孽，但却有着邻家女孩的可爱，怯生生的样子令张小蝶不由得露出笑容。
“世子今天回来，脸色不太好，知道你不在更是生气，后来叫来肖管事遣人来回了话，才去了书房”
这是朵儿在提醒她了，张小蝶不由得心中一暖，这丫头竟然不排斥她了，总算是以后和院里除了知画有个说话的人了，忙握住了她的手，笑了笑，“好朵儿，若我不挨拍子，空闲了我请你吃烧鸡”
朵儿腼腆一笑，又有些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样子，“你快去吧，别耽误了”
“嗯嗯”
张小蝶掀起帘子就出了屋子，见书房里有灯光，窗下人影伏案，这人又在忙了，心里莫名的难受，他就没有得闲的时候？
她轻脚轻手走进了书房，站在她的身后，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见他抬起了头，揉了揉眉，低声唤她过去。
“呃那个今天俊峰邀请我上他家作客，你又不在，我就和肖管事说了下，他给我派了辆马车”
不知道为什么，张小蝶心里有些忐忑，尤其是见李瑾不说话 时候。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似蜻蜓点水一般的眼神掠过她的容颜，说话声不紧不慢，悠悠然地问她：“今**喝酒了？”
张小蝶忙摆手，“不曾喝”
他唇角微微勾起，伸出修长的手握住了她，将她拉近几分，以一种十分闲适的姿态望着站立的张小蝶，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眼中映出的全都是她。
这样的李瑾是她不曾见的，这让张小蝶有些无措，她来之前就想好了，若是他生气就不理他好了，总之她只是答应留下，却不是答应就当他丫鬟，没自由什么都面谈可他却不生气，反而望着他，柔柔的，轻轻的，十分珍惜的，一寸寸，这目光可算是**了
“呃你怎么了？”不经大脑，她这句就说了出来。
握着她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小手直达心间。
“坐下吧。”他示意她坐在身旁。
“哦”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坏事心虚的缘故，张小蝶声音有些微颤，心也七上八下跳着。
“你不生气？”
“为何生气？
“呃”
他看着她，眼神清澈而明朗，似在这样的注视下，她的小伎俩就无所遁形。
张小蝶不由自主咬了唇，暗骂自己没出息，就不能装的坦然些？
“今日玩的可尽兴？”他忽然一问，让张小蝶楞了下。
“呃呵呵，还好，不错”
随即他说了句话，让张小蝶眉心直跳。
“今日他相亲可是顺利？”
“呵呵呵顺利很顺利”张小蝶都听出自己笑声很干，很虚弱。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就头痛，这帮康俊峰演戏的事情如果被李瑾知道，也不晓得会弄出个什么效果，想起这人有时候的小气她就有些心虚。
“吃饭吧”他淡淡一笑，说出的话再次让张小蝶跌破眼镜。
“饭？”
“我让人给你备下了。”
说完，就见他揭开了食盒，里面三菜一汤还冒着热气。
张小蝶做梦也没有料到，他竟然会给她备下晚饭，原本她打算等一会儿都入睡了再去寻吃的
“别发愣，先吃饭”说完，他放开她的手，轻轻拍了她一下，示意她吃饭，自己却又开始看书桌上的一份宗卷。
这顿晚饭张小蝶吃的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心里有些窃喜，可想到自己今天犯下的事儿，她又有些忐忑，生怕他知道后破坏了此刻两人间这美好的静谧。
她吃完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怔怔看着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随口问了句；“你看的可是今年殿试的考卷？”
李瑾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着她，或许是灯火太过昏暗，也或许是他目光太过深沉，总之她看到的是那漆黑深沉的双眸，感受到的却是复杂不明的情绪。
“你要不我帮你看看？”张小蝶说出这话，就后悔了，如今她的身份，干这事儿是不是有些过了？
显然，她的话让李瑾也楞了下，随即对着微微一笑，“那不如你看这卷”一边说，他一边取了另外一份宗卷给她。
张小蝶也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却还是伸手接了那宗卷。
“坐这里”他又说话，指了指身旁的一张凳。
“嗯。”张小蝶忽地开朗，心里长久下来压抑的东西忽然释放，一时间竟感到无比的欢快“你很久不曾这样笑了。”他露出叹息的神情，略带着自责，更多的情绪却是张小蝶读不懂的复杂。
是的，自从女儿身暴露后，她离开了水镜书斋，远离了司马博弈，同时也失去了很多
朋友老师更重要的是，她失去了目标，茫然的生活，没有目标，这不是她想要的，虽然很多次看到李瑾伏案看书都会忍不住生出钦羡，她却还是暗暗告诉自己，生在这样的时代，读书参考不再是她的人生目标
看着宗卷上一份份考卷，张小蝶忍不住开始评论，“这是什么文章，比我还理论化，连一点点实际的东西都没有，背书也不是这样的”
李瑾并没有抬头，但嘴角却始终有着淡淡的笑意，忽然觉得这些枯燥繁琐的宗卷一下子变得清爽可人，就这么看一晚似乎也不错！
每份宗卷张小蝶是看不到考生姓名的，但她很好奇，不知道这次司马慕有没有参加。
“谨，司马慕有参加殿试了吗？”
正伏案看文的他，脸上笑容有些微不可察地顿了下，下一刻又一如既往，并抬头看她，“你觉得他能参加？”
殿试，这可是千万考生梦寐以求的机会了，这也是最高考试了，而张小蝶却想都不想就问李瑾司马慕有没有参加，她难道忘记了那是块木头么？
“呵呵，别这么看我